解析孟子的义思想及其影响与意义

郭步山

摘 要： 义思想是孟子思想体系中的重要内容，是孟子对先秦儒家学说的发展与完善，义思想是孟子关于人的价值观与行为准则的一个重要理念。孟子的义思想既重视对人的内在道德修为的培养，又重视对人的外在行为的引导，对后世国人影响深远，是中華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21世纪的今天，孟子的义思想仍具有闪光的价值。

关键词：孟子 义思想 内涵 影响 意义

基金项目：本文系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孟子思想与当代中国构建文化自信研究”（项目编号：2017SJB2193）的成果之一

生活于战国中期的孟子所处的环境与春秋时期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政治上，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变得日益尖锐复杂，各诸侯国之间以及诸侯与大夫之间为争夺更多的土地和人民，展开了激烈斗争，兼并战争此起彼伏，正所谓 “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孟子·离娄下》）经济上，各诸侯国的经济发展水平都得到了提升，但统治阶级却仍然残酷地剥削和压榨劳动人民；文化上，虽处战乱时期，但思想界却空前活跃，各种新思想、新学说层出不穷，在这种情况下，孟子审时度势、心忧天下，提出了更具针对性的义思想。相对于孔子对“仁”的重视，孟子则更加强调“义”的重要性，孟子把“义”提高到与“道”并列的地位，义思想是孟子对于由孔子开创的儒家学说的重要发展与补充。孟子特别注重用“义”的思想去培育、引导人的高尚道德品质的养成，孟子曾经说过，“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同上）也就是说，义是君子为人处世的最重要的一个准则，君子一切的言行都要服从义这个大的原则。孟子所推崇的义，其内涵既包括对内在道德修为培育的要求，又包括对外在行为的引导与约束，是孟子对儒家思想的重要贡献之一，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

一、孟子义思想的内涵

繁体字中的义最早是个会意字，从我，从羊。“我”是兵器，又表示仪仗；“羊”表示祭祀品。义的本义是指正义、威仪、合宜的道德、行为或道理，有义德之美。孟子所提出的义思想具备对内在道德培育与外在行为规范皆有要求的内涵。

（一）对内在道德修为培育的要求

孟子的义思想是与他的心性理论有着逻辑关系的，孟子提出了著名的人性“四端”的理论，“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子·公孙丑上》）羞恶的本义是因己身的不善而羞耻，见他人的不善而憎恶，而羞恶之心即为义的发端。孟子认为，羞恶之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然属性，是人性本善的体现之一，正如其论述的那样：“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既然义的来源是人性本有的羞恶之心，那么每个人都应该培育和保持好这份羞恶之心，加强内在道德品质的修为，让义的理念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人的思维当中，并不断将其发扬光大。

孟子的义思想还与孟子的“养气说”紧密相连。孟子是一位特别重视对内在道德进行自我修为的思想家，为此，他还提出了“养气说”的理念，在《孟子·公孙丑上》中，孟子在与其弟子的交流中自我总结道：“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随后还对浩然之气的内涵和如何培养浩然之气作了一番独到的阐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孟子·公孙丑上》）

在这段论述中，孟子认为浩然之气必须要用义去培养它而不能用邪恶去伤害它，这样就可以使它充盈于天地之间而无所不在。浩然之气是与义和道相配合的，离开了义和道的配合，浩然之气就会像人得不到食物一样疲软衰竭。浩然之气是由义在个人内心深处长期积累而形成的，不是通过偶然的正义行为就能获取它的，如果做了有愧于内心良知的事情，浩然之气就会衰竭。孟子的养气说，实质是在提醒人们要不断加强自我的内在道德修为，要始终用义和道培育自己内心深处的浩然正气，而且这种培养必须是持之以恒、一以贯之的，而不是阶段性和速成性的，由此可见，孟子的义思想是与养气说是相辅相成的，养气的一个重要基础和支撑就是义，而义的培育就是要强调对人的内在道德的自我修为，这也是孟子义思想的一个重要内涵。

（二）对外在行为的引导与约束

1.舍生取义

孟子的义思想不仅强调对人们内在道德修为的培育，更注重对人们外在行为的引导与约束。孟子常把义与仁连在一起阐述，如 “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 （《孟子·离娄上》）又说 “仁，人心也；义，人路也。” （《孟子·告子上》）仁是指一个人内在的德性，这种德性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所以要努力地保持它，内心才会踏实安稳，这就叫做 “安宅”。义是指每个人待人处事的准则，是规范人外在行为的正路，每个人都应该遵循这条正路的指引，去选择和约束自己的行为，甚至当最可宝贵的生命与义发生冲突时，也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义，这就是孟子的 “舍生取义”的思想，孟子对此有一番精到的论述：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避患而有不为也。”（同上）

《孟子》中的这段文字谈论的核心就是义，“不为苟得”者固然是指义，“患者有所不避”也正是说人有义无反顾的道德之勇。“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凡可以避患者，何不为”，是说羞恶之心丧失后的情形，反之，人若能遵义而行，则绝不会选择苟且偷生或者弃义避患，纵然刀斧加身，也会义无反顾，毫不畏惧。孟子“舍生取义”的思想充满了勇气和牺牲精神，极大了丰富了儒家的人格思想与价值理念，也为儒家思想注入了一股刚毅之气。

2.重义轻利

孟子希望让义思想成为人格教育的一个重要内容，孟子的义思想告诫人们，面对利与义的选择时，一定要见利而思义，重义而轻利，唯有做到重义轻利，才有可能获得长远并且合乎道德的大利，反之，如果唯利是图，不问是非之义，将会导致道德的崩溃和社会的灾难，正如孟子对见面就问利的梁惠王说的那样：“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孟子·梁惠王上》）

孟子认为如果国君、大夫、士庶人都重利而轻义，必然会导致战争、社会动乱和道德体系崩溃等局面，从而使整个国家陷入灾难，最终必然也会损害国之大利。其实，孟子也不是片面地反对对利的追逐，孟子所提出的制民恒产等经济理念，也是非常重视要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的利益，孟子所要反对的只是见利而忘义、重利而轻义的行为，他所强调是人们在面对利益诱惑的时候，要首先考虑到义这把道德的利剑，如果利和义发生冲突时应该重义而轻义，这也是孟子义利观的一个重要内涵。

二、孟子义思想的影响与意义

（一）孟子义思想的历史影响

孟子的义思想随着孟子在后世地位的逐渐提升而影响深远，尤其对中国历代优秀知识分子的性格塑造，更是起到了直接的作用，孟子的义思想甚至深深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与民族性格，从大义凛然、义不容辞、义薄云天、义无反顾等后世成语中，我们即可感受到孟子的义思想对于中国历史的深刻影响。

孟子“舍生取义” 的思想激励了后世无数仁人志士的担当精神、责任意识和牺牲勇气。每当我们的民族遭受外来侵略的危难时刻，無数仁人志士们为了国家与民族的大义置自身安危于度外，投身抗敌洪流，谱写了一幕幕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篇章。孟子 “重义轻利”的理念塑造了历代知识分子的正义人格与价值观，为国家、百姓利益的大义，放弃自身的小利。孟子推崇禹稷的救世精神，提倡乐以天下，忧以天下，这也是孟子义思想的一种体现，为中国历史上众多正直的文人士大夫所继承与弘扬，历朝历代的国家股肱之臣都是具备这种正义人格的，孟子的义思想无论是从人格塑造道德修为方面还是价值判断行为取舍方面，都对后世知识分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所在。

（二）孟子义思想的现代意义

在21世纪的今天，孟子的义思想仍具有闪光的价值，它对于当代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和文化建设，仍然有着可贵的借鉴意义。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综合国力显著提升，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毋庸讳言的是，由于多元文化的冲击，在一部分人身上也出现了价值观扭曲、道德滑坡等不可忽视的问题，社会上甚至出现了一些不敢做、不愿做好人好事的杂音，在这种背景下，孟子的义思想可以促进人们不断审视自己的道德品质境界，不断提升自我的思想道德修为。孟子的义思想对于国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公民道德建设，树立正确的是非观和荣辱观，对于鼓励国人在面对邪恶势力时敢于挺身而出，培育国人见义勇为的人格与道德品质，扬正气、压邪气，弘扬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正能量，从而在全社会形成人人都自觉、都敢于见义勇为的良好局面，构建当代中国社会见义勇为的文化自信，将会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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