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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西北简牍残简缀合
——以简牍材质和考古学方法为中心

2018-01-04韩华

石家庄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缀合汉简简牍

韩华

(甘肃简牍博物馆,甘肃兰州730000)

西北简牍从第一次成批量发现到今天已经一个世纪,100多年来其丰富的营养滋润了几代学者在简牍学界树帆远航,也为简牍学的发展作出了各自贡献,对于简牍本身规律性或者基础性的研究,老辈学者、国外学者和现在活跃在简牍学坛的青年学者都有丰硕的成果面世。笔者因从事简牍整理、研究保护和简牍库房管理多年,也对西北简牍整理方法有点小小体会,思量许久,才有小文,以教方家。

一、西北简牍材质分析

从出土的敦煌马圈湾汉简、敦煌悬泉汉简、居延新简和肩水金关汉简等来看,简牍材质基本上由松木、红柳和胡杨三种材料制成,天水放马滩秦简为竹简。为什么本文要特别提到简牍材质问题呢?其实许多学者在西北简牍缀合和册书复原中已经不自觉地利用简牍材质的某些特征来进行,因此了解简牍材质在缀合和复原中的作用就显得非常重要。《肩水金关汉简》[1]从第一卷面世以后,就引起了学术界的密切关注。依据公布的红外和高清彩色图版,在后续的简牍整理中,有一些学者围绕肩水金关汉简残简的缀合和册书复原作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取得一批骄人的成果,如武汉大学青年学者姚磊博士,围绕肩水金关汉简残简的缀合过程和册书复原作的学术论文有近80余篇。笔者和姚磊博士在后来的交流中发现,他在缀合过程中运用了西北简牍材质的某些特征,利用残简图版先看上下的木纹理数量是否相同、纹理粗细是否一致、上下简牍的断裂岔口能否完整拼合等特征来缀合,最后通过对内容、字迹的分析完成一枚简的缀合,准确率很高。因此,有必要对西北简牍的材质进行讨论,为西北简牍残简缀合和册书复原提供一些思路。

松木汉简的木质特征:松科共10属约230种,主产北半球,个别树种分布达南半球,为森林的主要树种,亦是发展林业的主要造林树种,如松属、云杉属、落叶松属、冷杉属、铁杉属和黄杉属。中国是松科属种最多的国家,10属均产,其中银杉和金钱松为特有的单种属植物,油杉属亦主产中国;在高纬度与高海拔山地几乎都是松科植物所组成的单纯林或混交林。松树对陆生环境适应性极强。它们可以忍受-60℃的低温或50℃的高温,能在裸露的矿质土壤、砂土、火山灰、钙质土、石灰岩土及由灰化土到红壤的各类土壤中生长,耐干旱、贫瘠,喜阳光。[2]松木木质色泽天然,纹理清楚,线条流畅。松木的生长周期长,年轮细密,木材的质地柔韧,含油量低,而且本身的色彩分布均匀。松科植物木质色有两种,一种呈灰白色,一种呈深红色,就是人们所说白松和红松。松科树种都会分泌树胶,横切面有非常清晰的年轮,纵剖面有粗细的纹理,且韧性强,不容易弯曲和断裂,非常容易加工,这也是今天人们喜欢用松木做家具的原因。松木类简牍都是顺木纹竖剖制作而成,残断的松木类简牍茬口纷乱不齐,这是松木类残简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在红外线照片下,松木简牍纹理比其他材质简黑白色反差较大,一枚宽1 cm的简牍,纹路数量基本上能数清楚。在高清彩色图版下,松木质地简牍的颜色为黄色或深黄,红外照片下缀合成的简牍,在彩版下要进行简牍本色的比对,一般情况下缀合成的两简的色彩基本一致。也有部分特殊情况下同类简牍会出现色彩不一致的情况,就是火烧后的简牍,火烧部分发黑,这个情况要格外注意。对完成缀合的简牍要通读全文,简文文意相通、字迹相同,整个松木类简牍简缀合过程才算完成。左右残断松木类简牍的缀合遵循此方法,册书的复原也遵循此方法。西北简牍所处的考古遗址主要分布在甘肃河西走廊黑河流域、疏勒河流域,地处黑河下游的居延等出简遗址则属于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管辖,这些河流均发源于祁连山脉,松科树木广泛分布于流域全境,因此,西北简牍中松木类简牍取材当地不足为奇。

红柳木(见图1)汉简的木质特征:红柳又名柽柳,多枝柽柳。柽柳科、柽柳属植物,灌木或小乔木,老杆和老枝的树皮暗灰色,当年生木质化的生长枝淡红或橙黄色,长而直伸,有分枝,第二年生枝则颜色渐变淡。木质化生长枝上的叶披针形,基部短,半抱茎,微下延;绿色营养枝上的叶短卵圆形或三角状心脏形,总状花序生于当年枝上,长2-5 cm,宽3-5 mm,组成顶生的大型圆锥花序,苞片卵状披针形,花梗短;萼片5,卵形;花瓣5,倒卵形,淡红色或紫红色,花盘5裂;雄蕊5;花柱3,棍棒状。蒴果长圆锥形,3瓣裂。种子顶端簇生柔毛。在我国新疆、甘肃、内蒙古等地广泛分布,今天红柳除饲用外,主要用于营造农田防护林和固沙林。[3]红柳枝条纤细,木质较硬,无明显树轮纹,韧性强,但很易弯曲变形,未干燥时渗出粉红色汁液,干燥后不脱落,一般呈白色。用红柳制作的简牍,大都弯曲异形,由于有极强的韧性,其断茬纤维长短不一,极不规整,加之变形,亦难接合,缀合时须多方面考察。[4]1974年出土于甲渠候官的《候史广德坐不循行部》,材质为红柳,简身严重弯曲,观察简本身,质地很硬。由红柳制作成长度在23 cm,宽度在1 cm的简牍,往往会将简的形状做成不太规则的三角形(横截面),这是充分考虑到红柳有木芯,红柳简牍中间有约0.2 mm直径的木芯,如果单纯将木芯裸露,木芯易腐朽因而容易造成简断裂,2 000年前的汉简制作工匠就已经注意红柳木芯易朽这一特点,在制作汉简的时候,往往保留木芯周边的木质层厚约0.3 mm,使木质层完整地将整个木芯包起来,这样做的效果就是红柳质地简牍不容易折断,加工简的时候将简刮削成“△”形状,书写面为两侧,一面一行,成为形制在自然上的“两行”,而红柳简有木芯也是区别其他材质简牍的主要特征。

图1 红柳(柽柳)

胡杨木(见图2)简牍的木质特征:胡杨是落叶中型天然乔木,直径可达1.5 m,木质纤细柔软,树叶阔大清香。耐旱耐涝,生命顽强,是西北隔壁干旱区的主要树种之一。胡杨树龄可达200年,树干通直,高10-15 m,稀灌木状。树叶奇特,因生长在极旱荒漠区,为适应干旱环境,生长在幼树嫩枝上的叶片狭长如柳,大树老枝条上的叶却圆润如杨。树皮淡灰褐色,下部条裂;萌枝细,圆形,光滑或微有绒毛。芽,椭圆形,光滑,褐色,长约7 mm。长枝和幼苗、幼树上的叶线状披针形或狭披针形,全缘或不规则的疏波状齿牙缘;[5]成年树小枝泥黄色,有短绒毛或无毛,枝内富含盐量,用嘴咬有咸味。叶形多变化,卵圆形、卵圆状披针形、三角伏卵圆形或肾形,长25 cm,宽3 cm,先端有2-4对粗齿牙,基部楔形、阔楔形、圆形或截形,有2腺点,两面同色;稀近心形或宽楔形;叶柄长1-3 cm光滑,微扁,约与叶片等长,萌枝叶柄极短,长仅1 cm,有短绒毛或光滑。叶子边缘还有很多缺口,又有点像枫叶,叶革质化、枝上长毛,甚至幼树叶如柳叶,以减少水分的蒸发,故它又有“变叶杨”“异叶杨”之称。[6]而胡杨木质呈浅黄色,在自然光下肉眼观察没有明显的树轮纹路,刚从胡杨树上折取的树枝出现韧性差、容易弯曲的特征,干燥后胡杨木薄板质脆容易断,其断茬平整,干燥后胡杨木要比松木和红柳明显轻,有种像现在塑料泡沫压成板材的那种质感。胡杨木质残简的断茬不易接合,敦煌悬泉汉简中的胡杨木质简在拼合粘接中就出现这种特点,不容易粘接,缀合时必须从简牍长短、宽窄、厚薄、木色、文书内容以及简牍上遗留的其他痕迹等多方面断定。由胡杨木做成的汉简,简牍书写面非常光滑,木纹非常细腻,简的重量比松木、红柳材质简轻许多,这是胡杨木质简牍比较明显的特点,仅凭肉眼可以直接和其他树种区分开,在存取胡杨木简牍的时候就要求操作员非常小心,稍不注意就会对胡杨质地的简牍造成不可预想的损伤。

图2 胡杨木横截面

以竹子为材质的简牍不是西北已出土简牍的主要材质,但敦煌汉简、居延汉简、肩水金关汉简中均有发现,数量稀少,不到200枚,后经学者研究认为这批简是由内地流入边郡,在此不再赘述。而甘肃天水放马滩出土的460余枚竹制秦简为这一地区简牍主要为竹制且取材本地作了肯定的回答。首先天水放马滩又名牧马滩,坐落于甘肃天水市麦积区党川乡小陇山林区,是秦岭山脉中部的一处开阔地,遗址现今属于天水市麦积山风景区石门景区的一部分,距离著名的麦积山石窟仅仅20 km,距离天水市麦积区40 km,东面距离陕西宝鸡、凤县交界不到40 km。西边不远处属于早期秦文化的核心区礼县,相传放马滩这一地区是早期秦贵族放马饲马的地方,因而得名放马滩,传说归传说,这批秦简的发现确实证明了放马滩在2 000年前就是早期秦人的生活居住地之一。而小陇山林区属于西秦岭、关山林区的一部分,地跨长江、黄河两大流域,境内地理坐标东经104°22′-106°43′,北纬33°30′-34°49′,海拔700-3 330 m,年均气温7-12℃,年均降水量460-800 mm,无霜期140-218天。林区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夏无酷暑,冬无严寒,自然条件优越,动植物种类繁多,兼有南北植物区系的特点,有224科,945属,近2 700种,其中木本植物800余种,其中就有大量的竹藤类植物分布,整片的竹林广泛生长,由于当地竹子柔韧度好、易加工,至今生活在该区域的人们仍然利用当地的竹子制作日常用具,如竹筐、竹背篓、竹根雕等,选取截面大的竹子制作简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二、考古学中的地层学和类型学在西北汉简简册复原和断简缀合中的运用

除简牍材质在复原方法中的作用以外,考古地层学也在西北汉简的残简缀合和册数复原中起到关键作用,首先考古地层学是一种通过判定遗址中诸堆积形成的先后过程或次序来研究遗存之间相对年代早晚关系的方法。根据土质、土色区分不同堆积,并根据叠压、打破及平行关系确定不同堆积形成的先后次序,又反过来在观察、分析各种文化层形成的基础之上以相关理论来指导发掘工作,同时对各层次的遗迹进行处理。考古地层学研究的首要问题在于尽可能准确地将性质、时间不同的文化堆积层次区别开来,从而确定它们的相对年代,也就是其在时间上的先后关系。[7]以敦煌悬泉置遗址发掘为例,悬泉置遗址是严格按照田野考古学规程而进行考古发掘的遗址,有科学的探方布方,探方的层位进行仔细划分,相较之居延、敦煌等其他出简遗址,悬泉置遗址在科学性上更严谨,可以利用同层位纪年汉简结合出土器物,比较清晰地勾勒出悬泉置建置、兴旺到衰落的年代学脉络,也能准确地排列出早晚关系,特别是层位的准确划分为悬泉汉简册书复原的完整提供了可靠保证。例如:《元康五年悬泉置过长罗候费用簿》(Ⅰ90DXT0112③:61-78,见图3),《悬泉置厨食簿》(Ⅰ90DXT0112③:79-82,见图4),《阳朔二年专车亶轝簿》(Ⅰ90DXT0208②:1-10,见图5)等,均为同层位册书复原,这大大提高了悬泉汉简册书复原的准确度和同层位的年代跨度的精确度。特别是悬泉汉简中与西域相关的册书为证明汉中央政府对这一区域实行有效管辖提供了最直接证据,也是这几年研究“丝绸之路”的重点考古材料之一。

图3 元康五年悬泉置过长罗候费用簿

图4 悬泉置厨食簿

图5 阳朔二年专车亶轝簿

考古类型学是考古学理论的基本内容之一,主要用来研究遗迹和遗物的形态变化过程,找出其先后演变规律,从而结合地层学判断年代,确定遗存的文化性质,分析其反映的生产和生活状况以及社会关系、精神活动等。考古类型学是对收集到的实物资料进行科学的归纳和分类分析,比较研究的方法论。是受生物分类学的启发而产生,又称标型学或者器物形态学。[8]通过对考古遗存形态的排比来探求其变化规律、逻辑发展序列和相互关系,凡事具有一定的形态并且延续了一定时间的考古遗存,都可以进行类型学研究。[9]类型学原理也在简牍册书的形制和简牍文书学中被广泛运用。首先,从简牍外表的形状来分析简、牍、觚、检、缄、两行和檄,同一类形简牍形制有固定的尺寸、大小、样式。[10]而简牍文书学则侧重简牍内容的分类,例如:李均明先生的早期著作《简牍文书学》[11]和《秦汉简牍文书分类缉解》[12]将西北汉简中的文书类型分为书檄类、律令类、簿籍类、录课类、符卷类和检楬类六大类,同类型文书有固定格式和固定习惯用语,每一大类下面又根据文书的细微特征进行二次分类,这为从文书学方法方面系统整理西北汉简内容奠定了基础。

三、西北汉简整理的几个问题

(一)关于西北汉简同一册书是否存在不同材质的现象

从已经公布的西北汉简编联的完整成册书来看,基本为一个册子同种木质,也有个别简册中会出现不同类别的材质,这个则属于个案。这种现象很好解释,同类型材质已经用完,但文书表达没完需要继续,只能用别的材质来代替。

(二)关于西北汉简发掘的科学性问题

首先,居延旧简(20世纪30年代)的挖掘受时代限制不属于科学发掘,所以这批简牍整理是无法用纯粹意义上考古学原理归来编联和复原,只能依靠文书学或者其他学科原理来整理。其次,居延新简(20世纪70年代)是运用考古学方法进行布置探方发掘的,但未进行地层划分,因此造成这批简绝对地层年代缺失,纪年简的时代定位功能严重弱化,只能根据简牍记录的年代频次估算大概年限,这是居延新简和肩水金关汉简中的一个缺憾,同时,这批简同层位残简缀合和册书复原基本无法开展,只能依赖于材质、书体等特征来进行,这也为判断与简同出器物的绝对年代带来困难。第三,悬泉汉简的科学性就在于充分利用考古学原理科学布置探方科学划分地层,每层位的纪年汉简对绝对年代判断起着标尺作用,也可以确定器物的精确年代,比如,人们一直争论的悬泉出土纸张的年代,纸张的层位出土纪年简在年代学的考证方面起到关键作用,从年代学可以确定悬泉纸成纸年代是早于蔡伦改进纸的年代的。[13]

(三)简册编绳在册书复原中的作用

在考虑册书复原的时候,要看简册的编绳或编绳痕迹的位置,西北汉简编连一般为两道或三道编绳,有些简册出土时就无编绳,编绳早已腐烂,但编绳的痕迹还在,通过编绳痕迹的某些特征就能知道是先写后编还是先编后写,例如:居延新简册书《候粟君所责寇恩册》(见图6),该册书编绳出土前已经腐烂,编绳痕迹明显,册书长23 cm,简册主要内容都为两编三栏,如果把这些简牍平行放在一平面,册书每一枚简牍编绳痕迹距离个简的上下两端等长,两道编绳痕迹平行,各个简的编绳三栏的容字几乎一样,各栏字数差别在几个字之间。如果是先写后编,是无法做到编绳位置平行,其次就是刻齿和一些小标记的作用等都是残简缀合和册书复原中值得注意的地方。

图6 候粟君所责寇恩册

四、余论

简册整理除了关注简牍材质本身以外,先进红外线图片扫描仪的使用,也大大提高了简牍本身内容的辨识度,使一些过去肉眼无法辨识的字迹得以重现。大量电子文献检索系统的产生也极大地提高了文献查找的速度,为简牍等出土文献的整理节省了宝贵的时间。我们还要看到简牍整理中的问题,就是简牍相关的考古报告的滞后性也为简牍释文的整理带来不小的遗憾,有些原始状况无法获知。

西北简牍重要简册材质列举简表

[1]甘肃简牍博物馆,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甘肃省博物馆,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古文献研究室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简帛研究中心.肩水金关汉简:五卷[M].上海:中西书局,2011-2016.

[2]松科[EB/OL].[2015-11-2](2017-10-12).http://www.worlduc.com/blog2012.aspx?bid=47284610.

[3]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红柳——去拍新疆之二十八[EB/OL].[2014-08-20](2017-10-12).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c2f7a40102uzo8.html

[4]程鹏万.简牍帛书格式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06.

[5]宋志云,孟军萍,张祯.胡杨在武威地区的引种栽培技术[J].吉林农业,2014,(11):68.

[6]李克亮.感怀胡杨那片美丽森林[J].文化月刊,2014,(11):38-41.

[7]张之恒.中国考古学通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1.

[8]建筑考古复习答案[EB/OL].[2011-07-13](2017-10-12).https://wenku.baidu.com/view/779bb56d58fafab069dc028d.html.

[9]俞伟超.考古类型学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

[10]何双全.居延甲渠候官简牍文书分类与文档制度[G]//简牍学研究:第一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7.

[11]李均明,刘军.简牍文书学[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1999.

[12]李均明.秦汉简牍文书分类缉解[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

[13]韩华.由纪年汉简看敦煌悬泉置遗址出土纸张的年代问题[J].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2):8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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