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治理视野下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研究

杨国庆

YANG Guo-qing

体育治理视野下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研究

杨国庆

YANG Guo-qing

运用治理理论，以我国高端体育智库为研究对象，运用文献调研、逻辑分析、专家访谈等方法，对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进行了研究。在梳理体育治理、高端体育智库的内涵与价值基础上，分析我国体育智库的发展现状，认为我国体育智库的研究成果质量不是很高、类型结构分散且未形成合力、内部机制有待完善、外部保障制度供给不足。从影响体育智库发展的内、外部因素入手，认为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建设路径包括：定位高端，形成特色研究方向；以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为依托，引领高端体育智库建设；规范登记管理，理顺智库管理体系；扩大财政支持，保障智库稳定运行；加强人才培养，打造一流人才队伍；落实信息公开制度，协同体育智库研究；健全决策征集制度，释放政府决策需求；强化社会服务功能，引导社会体育价值观形成。

体育治理；高端；体育智库；建设

现代社会，体育作为相对独立的文化形态正在与国家、社会、公民深度融合［17］，并呈现出扩大化与复杂化的趋势。在我国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时代背景下，体育既是教育的基础、外交的手段，也是国民体质的保障、经济发展的引擎、文化传承的载体。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提出应广泛开展全民健身活动，加快推进体育强国建设，筹办好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35］。新时代，在经济社会转型、科学技术革新、人民需求升级的大环境下，如何建设体育强国，围绕“大体育”理念推进体育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更好地发挥体育在建设健康中国、促进经济转型升级、振兴文化竞争力等方面的作用，是当前体育改革亟待解决的问题［25］。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是体育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标志。面对复杂化、扩大化的体育改革环境，政府如何保障体育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已经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体育智库通过其专业知识和思想来影响体育政策，是提升我国体育改革决策科学化的重要途径，是提高体育治理体系和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力量［14，29］。尤其是国家在社会体育、学校体育、竞技体育以及体育产业的政策研究与重大决策方面亟须高端体育智库的智力支撑。在智库的研究领域，美国智库发展比较成熟，如Andrew Rich［1］、唐纳胡［30］从政治学的视野分析了智库的概念、沿革及其在政府决策制定中的角色。我国学界对国内体育智库的研究较多。易剑东［29］、刘纯献［13］、刘盼盼［15］就体育智库的概念、内涵及发展路径进行了细致分析。国家治理是现代国家所秉承的理念，孙蔚［18，19］、胡庆亮［8］借助国家治理理论对我国智库建设进行较多有益的研究。体育治理是国家治理重要的组成部分。杨桦［26-28］、陈洪［3］对体育治理的概念、内涵、价值以及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进行研究。相对而言，运用体育治理理论对高端体育智库的研究并不多见。因此，运用体育治理理论对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建设的研究成为当前学界亟须拓展的理论空间。

1 体育治理、高端体育智库的概念

1.1 体育治理的概念

“治理”一词源于西方，早期“治理”一词常与“统治”交替使用，至20世纪90年代，“治理”开始被赋予新的含义［21］，并被广泛应用于社会科学领域。尽管学界对治理概念的解读不一，但对其内涵的理解却趋于一致。人们普遍认为，治理是一种政府、社会组织和个人等多元主体相互合作和彼此互动的过程，它更加强调权威来源及治理主体的多元化［37］。“国家治理”是现代国家所秉持的理念，是在理性政府建设与现代国家构建的基础上，通过政府、市场、社会之间的分工协作，实现公共事务有效治理、公共利益全面增进的活动与过程［24］。我国的国家治理理念基于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33］，强调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随着近几年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的步步深入，实践中出现的问题也愈趋复杂，如何结合中国特色，协调公共政策执行与公共服务提供的关系，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体育是我国重要的公共服务领域，体育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体育治理指体育管理中使相互冲突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调和并且联合行动，最终达到体育管理改革领域中的善治［26］。体育治理体系是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推进体育强国建设的根基。

1.2 高端体育智库的概念

无论是西方的公共治理理念，还是我国的国家治理思想，“智治”无疑成为当今公共领域治理的核心要素。“智治”如何实现，公共领域治理的智力支持由谁提供，已经成为体育治理亟须解决的重要问题［11］。体育智库是以体育战略问题和体育公共政策为主要研究对象，以服务国家、体育主管部门的科学、民主、依法决策为宗旨的非营利性研究咨询机构［15］。为提高智库建设水平，我国于2015年相继颁布了《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工作方案》《国家高端智库专项经费管理办法（试行）》，并确立了首批25家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与普通体育智库相比，高端体育智库是为了满足国家政策和战略咨询需求的非营利性研究咨询机构，其发展目标是“国家亟须、特色鲜明、制度创新、引领发展”。遗憾的是，首批入选25家国家高端智库建设试点单位中并未出现体育智库。这与我国体育智库建设水平不高不无相关。因此，我国应尽快完善体育智库的内部运行机制与外部制度建设，促进普通体育智库向高端体育智库的升级。

2 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在体育治理中的价值

2.1 向国家提供高质量的决策咨询

服务国家、体育主管部门的科学、民主、依法决策是体育智库的宗旨。在国家层面，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在体育治理中的价值体现在为国家提供高质量的决策咨询服务。随着我国体育改革进一步深化，实践中出现的问题也呈现出系统性、综合性和整体性的特征。这为我国体育治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在涉及国家层面的政策制定时，政府迫切需要来自高端体育智库的帮助。全民健身活动的开展、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的筹办、奥运争光计划的调整、学校体育的规划、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传承、体育产业政策体系的设计、体育公共服务的供给、体育与旅游的融合、体育特色小镇的建设，这些关系国计民生且备受社会关注的政府决策社会影响大、决策风险高，亟须高端体育智库提供相应的知识与思想支持。特别是国家已经提出至2020年体育产业规模达到2.5万亿的发展目标。如何破解制约体育产业发展的体制障碍，推动体育产业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需要来自体育、经济、法律、政治等诸多领域的专家提供智力支持。向政府提供决策咨询是高端体育智库的核心价值。高端体育智库由于其自身的公立性、知识性，可以架设起联结决策层面与实践领域之间的桥梁，使政府体育政策的制定过程更加科学、民主、依法，更加符合实践发展所需，从而保障政府决策的质量，促进体育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2.2 保障社会多元主体的利益表达

体育治理强调政府、社会、公民多元主体之间的合作协同。如何协调多元主体之间的利益诉求，形成合作治理，需要发挥体育智库的智慧。在社会层面，高端体育智库的价值体现在它可以通过参与政府决策来保障社会多元主体的利益表达。政府在制定重大体育决策时往往会向高端体育智库寻求决策咨询。高端体育智库在进行独立的、专业的调查研究之后会向政府提供咨询报告，进而影响政府决策。在此过程中实现政府与社会、公民之间的沟通，保障社会多元主体的利益表达。此外，高端体育智库由于定位高端，还可以借助自身较强的社会影响力，对体育政策进行权威解读与宣讲，从而增进体育多元治理主体对国家体育发展战略的认同，优化社会多元治理主体间的互信与合作。

2.3 促进公民体育价值观的形成

体育是一种文化形态和生活方式。体育强国的建设、中国梦的实现均依赖于公民健康文明生活方式的形成［12］。按照马林诺夫斯基的观点，内在的精神文化是影响体育文化发展的关键。而公民的体育价值观则是构成体育精神文化的核心。可以说，公民体育价值观的形成是体育强国建设与中国梦实现的关键。对于公民而言，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在体育治理中的价值体现在促进公民体育价值观的形成。默里·韦登鲍姆认为，智库的真正使命应该是提升对这个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所进行的全国性讨论［20］。在体育治理视野下，高端体育智库的价值体现在对公民主流价值观的构建［31］。当前，对于公民而言，我国主流的体育价值观是通过参与体育运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26］。我国许多的政府决策均是围绕着这一出发点提出的，如《“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34］《全民健身计划》《学生体质健康标准》等。但由于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各地经济社会发展差异较大，人们对体育的认识千差万别，很多人对体育的认识还停留在强身、健体的初级阶段，并未将体育运动与人的全面发展联系在一起。高端体育智库是社会的呐喊者、政府的建言人，我国迫切需要高端体育智库对体育政策的解读与宣传，在社会上形成广泛认同，进而促进公民体育价值观的形成。

2.4 探索中国特色新型体育智库建设路径

高端体育智库建设的价值还体现在它是对中国特色体育智库建设的有益探索。自中央明确提出构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之后，我国各级政府、高校、社会都在积极探索体育智库建设的路径。体育智库如何发展？仍然是困扰着体育治理领域的一个难题。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经验，特别是在内容创新、运营机制、制度保障等方面的成功探索，可以在体育智库建设领域起到先行示范的作用。

3 体育治理下我国体育智库的现实困境

高端体育智库的发展离不开内、外部因素的共同作用。如图1所示，我国体育智库的现实困境一方面表现在制度体系等外部环境的缺失；另一方面则体现于研究质量不高、类型结构失衡、运行机制不健全等内因方面。其中，内因是影响体育智库功能实现的核心因素。

图1 我国体育智库的现实困境Figure 1. Problems of Sport think tank in China

3.1 体育智库的研究成果质量不高

以务实实用的咨政建言辅助体育科学决策，是我国体育智库的首要职责。但是，当前我国体育智库的成果质量并不理想，存在着重数量、轻质量，重形式传播、轻内容创新的现象。体育智库产品的质量受制于研究过程的科学性、研究者水平、研究方向、方法的选择、研究资料的获取等多方面因素。首先，体育智库参与体育决策咨询过程的科学性是智库产品质量的前提保证。智库参与政府决策咨询的过程包括：研究议题、提供多种方案、在决策设计过程中对多元主体进行咨询，促进各方的协调合作［29］。总体来看，当前我国体育智库并未真正地参与到政府决策咨询的过程之中，而是关注于对现行政策的解读。这使得体育智库产品的成果转化质量不高。其次，智库的思想来源于人，高水平的学术团队、特别是学术带头人的水平是体育智库成果质量的重要保障。我国体育智库现有研究人员多为学院派，相对缺乏在体育改革层面的实践历练。再次，从体育智库的选题来看，体育智库的研究更多的是在追逐国家体育改革热点，例如，随着近几年体育供给侧改革的深化，各地方政府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改革方案，如地方版足球改革计划、全民健身计划、体育产业发展规划、学校体育发展规划等。这些地方性的改革方案大都结构合理、门类齐全、功能完善，但与国家层面的决策方案相比，研究同质性较强，缺乏对区域资源禀赋的权衡、差异化发展思维的考量。凝练研究方向是国内、外智库发展的共同经验。例如，美国兰德公司是美国顶尖智库之一，从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国际局势与国防战略的研究，在美国政界拥有较强的影响力［32］。安德鲁·里奇对美国200家智库的研究方向进行了分析，发现单一问题型智库有120家，而全方位服务智库只有25家［33］。这充分说明，美国大部分智库的研究方向比较集中。在研究方法的选择上，我国体育智库过于专注对国家政策的表面解读，相对缺乏借助相关理论对政策的深入分析。从研究资料的获取来看，我国政府与体育管理部门的信息公开力度不强，体育智库在调研中很难获取一手资料，这直接影响着智库思想产品的可靠性。因此，受制于决策参与程度、研究人员水平、研究方向、视野的选择、研究资料获取等多方面因素，当前我国体育智库的研究成果质量不高。

3.2 体育智库的结构分散、未形成合力

我国体育智库的类型结构失衡且缺乏协同，未形成合力，这直接影响着智库功能的发挥。按照组织性质，体育智库可以分为官方、半官方、非官方3种类型。官方体育智库隶属于体育行政部门，距权力中心较近，在研究数据的获得及经费支持等方面拥有先天优势。最为代表性的是国家及各省市的体育科学研究所，他们直接隶属于各级体育局。然而，从研究方向来看，其研究重点是运动人体科学和运动训练学，相对而言对体育人文社会科学的关注不足。与之相比，半官方的智库从政府内部获取资源较为有限，更多在依靠自身的社会网络获取资源。如中国体育科学学会的下属学会基本涵盖了体育学所有研究方向，但受到体制约束，很难获得来自政府方面的更多支持。高校体育智库的处境则更为艰难，他们多为学校或学院自设的研究机构，经费与人员都没有稳定保障。失衡的类型结构导致我国各类型体育智库多是各自为战，协作较少，智库之间的合力尚未形成。进而出现体育官办智库“大而不强”，高校体育智库“曲高和寡”的局面［29］。

3.3 体育智库的内部运行机制有待完善

目前我国体育智库的内部运行机制有待完善。大部分体育智库存在着高端人才缺乏、研究队伍结构不合理的现象。人才队伍是智库的核心，我国体育智库的研究人员以学术型为主。他们成长于本科、硕士、博士一体化的学院式培养体系，理论功底扎实、学风严谨。体育智库建设的目标是进行战略研究和应用对策研究，这就要求研究人员在具有学术研究基础的同时，还要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这正是我们当前体育智库人才队伍的短板。稳定的资金来源是体育智库发展的又一重要保障。虽然体育智库不以营利为发展目标，但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硬件设备、管理运营、人才引进、国际交流无不需要资金保障。现今，我国体育智库的经费来源主要依赖政府财政拨款，自我造血能力明显不足。官方体育智库由于隶属于体育行政管理部门，资金支持相对容易保障。然而，对于学校体育智库，这种稳定的资金保障只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只有在经济发达地区的部分高校智库，如北京体育大学的中国运动与健康研究院、上海体育学院的体育产业发展研究院、南京体育学院的江苏省学生体质健康干预与研究中心等，由于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以及活跃的社会需求，使得资金来源较为充裕。从总体来看，我国大部分学校体育智库的资金来源还局限于学校投入与课题经费拨款等途径。与中国相比，美国高端智库每年的运营成本巨大，如哈德森研究所和曼哈顿研究所每年的运营成本均在700～1 000万美元之间，而像布鲁金斯学会这样排在前几名的高端智库每年的运营成本竟然高达4 000万美元左右。没有强有力的资金投入，这些智库很难维持正常运营。美国政府秉承公共治理理念，虽然也对智库进行支持，但方法不是简单的行政拨款，而是以委托研究项目的形式购买智库服务。除政府购买服务的收入之外，智库还依靠个人、企业的捐赠、基金会捐助、出版物收入等形式广纳财源。例如，美国兰德公司2014年的收入高达到2.53亿美元。兰德公司收入的54%来自于联邦政府部门，剩余46%分布在大学、基金会、地方政府、私人捐助等社会领域［2］。借鉴美国经验，我国体育智库亟须拓展如社会捐助、企业赞助和社会基金投入等多元的投资渠道。

3.4 体育智库的外部保障制度供给不足

从宏观上来看，我国体育智库的制度环境还不完善，在落实登记制度、政府信息公开制度、重大决策意见征集制度、财税制度、人才保障制度等方面存在着较大的不足。1）我国体育智库的登记制度不完善。体育科学研究所隶属体育局系统，学校体育科研机构没有明确的登记制度。隶属于行政机构以及没有明确的登记制度都影响着我国体育智库的独立性。2）体育行政部门对体育智库的信息公开程度明显不足。体育行政部门公开的信息有限，很多政府部门将体育智库等同于社会大众，没有扩大对体育智库的信息公开范围。3）体育决策意见征集制度不完善。我国体育事业正处于改革过程中，还未完善体育决策的意见征集制度，很多体育的重大决策并没有体育智库的参与，智库与决策部门没有形成有效的双向互动。目前我国体育政策、法规文件多由行政人员制定初稿、提供草案，他们拥有丰富的体育工作经验，但长期居于行政体系内，容易在经验主义的影响下形成固化思维。这使得体育决策与体育实践需求存在一定程度的脱节。例如，我国大型综合性体育场（馆）的建设布局是否如民众所需？《全民健身计划》中城市社区的健身路径是否是社区居民所望？《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的制定标准是否顾全到学生的个体差异性？其执行是否存在着明显的“只测不练”现象？政策制定与实践发展的割裂，严重影响了我国体育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因此，我国亟须健全体育决策意见征集制度。4）缺乏针对体育智库的财税支持制度。目前国家针对科研机构的财税管理制度很少考虑科研活动的实际情况。例如，体育人文社会学领域的研究往往会涉及大量的调研活动，差旅费自然是主要支出之一。但是，在一些高级别的科研项目管理中，却明确规定了差旅费的报销比率。这使得实际的科研支出无法报销。因此，当前亟须针对体育智库的财税支持制度。5）体育智库的人才保障制度需强化。目前我国体育智库的人才培养机制较为固化，缺乏人才在智库与政府之间的双向流动。西方一些发展较好的高端智库非常强调智库与政府之间的双向人才流动，学界习惯将其称之为“旋转门”式的人才流动制度。我国由于体育管理制度改革的滞后性、官方体育智库的政治嵌入性，使得体育智库与政府之间的人才流动呈现出单线特征，即体育智库向政府的人才流动。体育智库人员往往通过在政府部门挂职或者借调的形式完成人才流动。相对而言，政府部门向体育智库的人才流动较为罕见。体育智库的人才评价体系还在沿袭原有的职称评定制度，缺乏在岗位聘任领域的改革。体育智库的人才薪酬以工资薪酬机制为主，缺乏与工作业绩与实际贡献的挂钩。

4 体育治理下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发展路径

基于 “国家亟须、特色鲜明、制度创新、引领发展”的高端智库建设目标，结合影响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发展的内、外部因素，提出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发展路径（图2）。

图2 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发展路径Figure 2. Development path of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in China

4.1 定位高端，形成特色化研究方向

顾名思义，高端体育智库区别于普通体育智库之处在于其定位高端。在明确高端定位的前提下，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应聚焦国家体育重大战略需求，形成特色化研究方向。在体育治理的理念下，高端体育智库的特色应体现在政府主导、专业突出、行业融合等方面。首先，我国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应确立正确的发展方向。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应坚持党的领导和政府主导的特色化发展路径，以服务党和政府的体育决策为宗旨。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并不意味着放弃高端体育智库发展的独立性。纵观国内、外高端智库的发展经验，相对独立性是高端智库产品质量的有效保障，是高端体育智库发展的基础。让体育智库回归社会、面向市场，对体育智库进行适度的市场化改革，促使不同类型的体育智库形成竞争，在竞争的过程中凝练研究方向［10］，使体育智库改变“书斋式研究”，建立问题意识，为国家层面的体育决策咨询提供智力支撑。高端体育智库建设的另一个特色是体育智库的融合度较高。体育决策往往会涉及文化、旅游、建筑、交通等相关行业，因此，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还应注重吸纳相关行业的研究人才。以公共体育场（馆）的建设为例，公共体育场（馆）的建设往往会涉及体育、建筑、设计、交通、消防、安全等诸多领域。因此，高端体育智库应广纳人才，在突出体育特色的同时，在相关领域也做到卓尔不群。

4.2 以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为依托，引领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建设

体育治理的多元化、动态化和复杂化决定了智库发展体系的多元化。联盟化、体系化、协作化也是中国智库近些年成功的发展经验。体育事业改革和发展具有空间上的复杂性，全局与局部、中央与地方、总体与单项都有不同的需求，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建设类型多样的智库来满足体育治理的不同需求。各种类型的智库在不同空间上可以解决不同的问题，中国体育科学学会将研究重点集中于全国性问题，地方体育科学学会关注地方体育发展。高等学府更多研究所属地区的体育发展问题和以学科优势研究相关领域社会问题，不同类型的科研院所则在自身研究领域谋求突破［36］。中国体育科学学会成立近30余年，一直是全国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体育学术团体，长期为政府提供决策咨询服务。其下属的分会基本涵盖了体育学相关研究领域，并聚集了全国的体育精英人才，对全国的体育研究人员具有较强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该学会与中国主要的体育管理部门也存在着相对独立又密切合作关系，这为智库中旋转门机制的发挥奠定了基础。因此我们应以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为依托，引领高端体育智库建设。

4.3 规范登记管理，理顺智库管理体系

西方国家更多地将智库视为非营利性组织，将各类型智库均划归非营利性组织进行登记管理。与之相比，我国针对智库的登记管理制度则较为复杂，不同类型的智库归口于不同的政府登记管理体系。体育智库也不例外，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隶属于体育总局，需要按照事业单位的登记管理制度运行，企业智库则需要按照各级工商行政管理机关登记注册，各级学术协会则应遵照科技部与民政部的要求进行登记管理，至于大学下属的体育智库则没有统一的注册、登记管理口径。组织性质的模糊自然会带来管理上的混乱［23］。究其根本，登记制度的不完善在于我国体育事业改革的滞后，政府未将官方体育智库放权于社会，也没有强烈的意愿整合非官方体育智库资源。近期，我国一些高端智库已经认识到组织独立性的重要性并进行了积极的探索。例如，中国科学院专门组建事业法人机构“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统筹院内各类研究资源［16］。

4.4 扩大财政支持，保障智库稳定运行

高端体育智库的建设离不开财税制度的保障。虽然我国体育智库的登记管理制度不一，但从组织性质来看，体育智库属于非营利机构，不以营利为目的，而是追求对社会的影响力。当前我国对体育智库的财政支持无法满足体育智库的现实需求。从西方智库的发展经验来看，政府采购一直是智库得以发展的资金保障。虽然政治体制不同，但智库的发展经验具有一定的共性，我国体育高端智库的打造离不开国家财税制度的支持。我国在2015年发布《国家高端智库专项经费管理办法（试行）》，并在2016年又发布了针对此文件的补充通知。两个文件均强调高端体育智库财政管理自主权的重要性，明确提出了高端体育智库可开支人员聘用经费和奖励经费，各类经费开支均不设比例上限［4］。这对高端智库合理化资源配置，提高工作效率，提升思想产品质量意义重大。我国各级政府应尽快出台针对体育智库的财政支持制度，将对体育智库思想产品的采购纳入财政预算，建立体育智库发展的相关规划，加大体育智库的自主权，增加对学校、民间体育智库的资助，设计“体育智库发展基金”激励体育智库研究。作为首批入选高端智库的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已经在建立智库基金制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16］。我国体育智库也应结合自身特点，加快智库基金制度的改革步伐。此外，政府还可以遴选一批基础较好的体育智库，给予重点财政支持，培育这些体育智库向高端体育智库升级。

4..5 加强人才培养，打造一流人才队伍

高端人才是高端体育智库发展的核心要素。体育智库如何吸引人才、培养人才、留住人才、管理人才成为高端体育智库亟须完善的制度。完善的人才保障制度是体育智库向高端体育智库发展的重要支撑。强化体育智库的人才保障制度：1）应建立体育智库的人才引进制度。借鉴现代化企业灵活的人才招聘制度。例如，作为高端智库之一的综合开发研究院（中国·深圳）通过市场机制面向全社会、全世界招聘高水平人才［16］。这种做法是非常值得我国高端体育智库借鉴的。2）应建立体育智库的人才培养机制。体育智库由于其自身服务决策的特点，对人才的需求不仅仅停留在理论研究层面，还要求他们在拥有深厚学术基础的同时具备丰富的实践经验。我国应加强人才在智库与政府之间的双向流动。人才的评价机制是提高体育智库生产效率的重要举措。当前我国体育智库的人才评价机制较为滞后。无论官方体育智库还是高校体育智库，多采用传统的职称评聘方式，人才的评价与收入直接与职称挂钩。这种方式虽然发挥了职称对人才学术能力的评价与激励作用。但由于缺乏对职称评定后的评价、监督，带来了固定化、身份化等方面的弊端［7］，严重影响了体育智库的发展。岗位聘用制打破了职称终身制的评价体系，岗位聘期一般以3年或者5年为期，聘任前还要签订聘期任务书，聘期结束进行考核。这有利于激发体育智库的工作积极性。除了岗位聘用制，我们也应该摸索一套适合体育智库自身特点的职称体系。在这方面作为高端智库之一的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做出了成功的探索，他们创新的为智库研究人员开辟了研究员职称序列［16］。我们也可以根据体育智库的研究特点，探索一条适合自身特点的职称体系。3）应创新人才薪酬体系。当前我国体育智库还在沿袭传统的工资薪酬制，工资薪酬与职称紧密挂钩，灵活性较差。体育智库是以服务政府决策为主要目的，现有薪酬制度无法与体育智库的工作实践相对应。一些研究人员承接了研究项目，但项目负责人如何在课题组成员中进行薪酬分配，国家并没有相关规定。他们往往是按照自我协商的方式进行分配。因此，我国体育智库应加快自身薪酬体系的改革，发挥体制优势，吸引高水平优秀人才，生产高质量思想产品，向高端体育智库迈进。

4.6 落实信息公开制度，协同体育智库研究

全球化时代，知识经济的环境下，信息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日益明显。体育智库更是如此，智库的根本宗旨是服务政府决策，决策的产生自然离不开对信息的充分把握。200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信息公开条例》明确了政府信息公开的必要性［5］。但是，各地区、各部门对条例的执行程度却各不相同。我国体育事业改革滞后，一些体育行政部门自身对落实信息公开制度的意愿不强，加之体育事业在运动训练、体质健康等领域的研究往往会涉及一些需要保密的信息，使得体育部门的信息公开程度不高。国家体育总局、各省市体育局的网站有时会公布一些信息，但其公开程度还比较低，无法满足体育智库研究的需要。很多体育智库往往只能依靠自身的关系进行调查研究，这种调查数据与政府机关掌握的一手资料相比，真实性、全面性都被大打折扣，研究成果质量自然很难保障。当前政府体育信息公开制度的改革，1）应加强政府体育信息公开的力度，政府应通过自身信息平台，及时地向社会公开体育信息；2）应明确体育智库在政府信息公开中的定位。政府应尊重体育智库公益性的立场，明确向体育智库公开体育信息是自身职责所在，积极配合体育智库的研究工作；3）对于体育智库而言，也应理解政府部门的现实情况，尊重政府对体育信息公开的程度与范围。

4.7 健全决策征集制度，释放政府决策需求

由于现代社会经济文化的多元性以及各阶层利益的复杂性，体育决策的难度倍增，这就要求政府建立一整套体育决策咨询、意见征集体制。体育决策咨询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是我国体育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保障。决策征集制度想要落到实处，需要相关法律的保障。只有在法律制度的保障下，政府才能释放出对体育智库决策咨询的需求，体育智库才可以真正地发挥其政策研究与决策咨询的作用。行政程序法是规定政府实施行政行为程序的根本大法。我国在国家层面还未形成统一的行政程序法。一些地方，如湖南、山东、江苏虽然出台了地方性的行政程序法，但其中对体育智库参与政府决策的规定还不清晰。因此，我国应加快行政程序法的制定。在逐渐完善行政程序法的同时，政府也应积极转变决策观念，主动寻求体育智库的支持。

4.8 强化社会服务功能，引领社会体育价值观

随着我国政府管理理念由管理向治理的转型，我国政府正在将更多的微观管理职能让度于社会，更多地去履行宏观管理职能。特别是随着我国体育协会的社会化改革，体育公共服务的供给主体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6］，社会对体育智库的需求在不断提高。体育治理现代化要求体育智库在完成向政府提供决策咨询的同时，还应该向社会提供智力支持。但因受到我国体育智库自身建设水平以及社会需求等多因素的制约，我国体育智库的社会化服务一直较为滞后。体育智库社会影响力的提升最终还要依赖于体育智库所生产的思想产品的质量。智为国所用、策为民而谋。我国体育智库在完成政府决策咨询的基础上，应积极拓展社会决策咨询的功能。事实上，近些年我国社会组织、企业对体育智库的需求都在提高。如，一些体育用品企业亟须在体育产品设计与市场营销等领域的咨询，经营体育赛事的企业则需要在赛事筹划、评估领域的建言，体育旅游景区的管理者紧缺在体育旅游规划方面的帮助。体育智库应该顺应社会发展需求，为体育社会组织、企业提供智力支持。通过服务社会，体育智库不仅能够站在体育治理的最前沿，有利于自身研究水平的提高。还可以在扩大自身影响的同时，拓展收入渠道。当然，向社会提供决策咨询服务还不是体育智库社会服务的终极目标。在体育治理视野下，我国体育智库社会服务功能的核心应该是实现对全社会体育认知结构的改变和主流价值观的构建［31］。我国体育智库应以前瞻务实的研究成果咨政建言，用增信释疑的权威观点引导舆论。在信息化时代，体育智库应借助现代化传播媒介，如网站、微信平台、手机、自媒体、电视，来提高自身的社会影响力，引领社会的主流体育价值观。我国体育智库应该在完成向政府提供决策咨询的前提下，积极拓展社会服务功能，向社会组织、企业提供体育相关决策咨询服务，最终通过决策咨询引领社会的主流体育价值观。

5 小结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进行治国理政，必须善于集中各方面智慧，凝聚最广泛力量。体育智库是体育治理体系与能力现代化的重要保障。当前我国体育智库的研究成果质量不高，类型结构分散且未形成合力，内部治理机制有待完善，外部保障制度供给不足。由于受到内、外部环境的制约，我国体育智库的发展明显落后于国内其他智库。现有体育智库中还未涌现出可以引领行业、参与国家层面体育重大决策咨询的高端智库。从体育治理的视角，我国体育智库向高端体育智库发展的路径应包括：定位高端，形成特色化研究方向；以中国体育科学学会为依托，重点打造高端体育智库；规范登记管理，理顺智库管理体系；扩大财政支持，保障智库稳定运行；加强人才培养，打造一流人才队伍；落实信息公开制度，协同体育智库研究；完善决策征集制度，释放政府决策需求；强化社会服务功能，引导社会体育价值观。我国应通过高端体育智库的打造，引领体育智库的发展，促进体育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为实现我国由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的转型提供智力支持，为实现中国梦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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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Constru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ort Management

Adopting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review，comparative analysis，logical analysis and expert interview，taking the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in China as the research object，this paper studies the construction of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port management. On the basis of combing the connotation and value of sport management and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and analyzing the development status of sports think tank，it is considered that the quality of research achievements is not very high；the type and structure are decentralized and do not create joint force；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 remains to be perfect and the external guarantee system is in short supply. Furthermore，starting from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 that inf l uence the development of sport think tank，this paper suggests that the construction path of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in China includes positioning high-end and forming characteristic research areas；taking China Sport Science Society as base，focusing on creating the high-end sport think tank brand；standardizing the management of registration and smoothening the management system of the think tank；expanding fi nancial support to ensure the stable operation of think tank；strengthening personnel training and building a fi rst-class talent team；implementing the information disclosure system and cooperating with sport think tank；improving the system of decision collection and releasing the government’s decision-making needs；strengthening social services and leading social sports values.

sport management；high-end；sport think tank；construction

G80-05

A

2017-08-05；

2017-12-06

项目名称：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17TYA001）；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创新团队资助项目（2017ZSTD024）。

杨国庆，男，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体育人文社会学，Email：ygq304@163.com 。

南京体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4 Nanjing Sport Institute，Nanjing 210014，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