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人视角下的北欧众生相

Calo

书名：《北欧，冰与火之地的寻真之旅》

原作名：The Almost Nearly Perfect People：The Truth About The Nordlc Miracle

作者：[英]迈克尔·布斯

译者：梁卿

出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一位旅者，一段旅程，试图还原更真实的北欧，这便是迈克尔·布斯《北欧，冰与火之地的寻真之旅》带给读者的感受。在这位英国人的笔下，扎实的小幽默随处可见，原本心中笼罩在童话世界之中的“玫瑰色”与白雪皑皑的北欧亦揭开了另一层面纱。

如作者所言，基尼系数直指一切问题的需要，是人类的幸福要义所在，因而在很多人的心中，北欧位于世界的中心，富足、安逸、风景迷人。只有当踏上土地，真真实实地在那里生活、感受、采访，才会在认识上不止于诗与远方，没有一个地方比另一个地方更加高明，只有评判，没有优劣。我们习惯于视为一体的北欧，虽各国皆是弹丸之地，但彼此之间同样差异颇多：五国之间意识形态不尽相同，包括语言与交流方式，同样有所天然疏离。五国人民之间互相评价，互相嘲讽，当然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基本以嘲笑瑞典人为乐。作为一个英国人，布斯感觉自己写下的游记，是站在局外，面对这些传说中最幸福的民族，偏要怀着嫉妒之心，挑出一些刺来。

没有一个地方的细节经得起推敲，在北歐同质化、平等主义、社会凝聚力强大的表象之下自然瑕疵重重。被称为最具幸福感的丹麦，健康指数却岌岌可危，而在高福利享乐生活的背后，居民的税赋同样惊人，人均税赋达到58%至72%，在这样的重税之下，自然催生了相对应的慵懒生活状态，没有财产，没有房屋，无牵无挂。人们不再努力，只求现世安稳;冰岛的精灵不是鬼神之事，只是认知自然的特殊途径;而在富有安定的挪威，游行与恐怖袭击同样在上演，他们并不爱现代世界，更希望退回更靠近自然的农业黄金时代;芬兰亦不是圣诞老人的温暖融融，相反，人与人之间极为疏离，走在路上甚至吝惜善意的微笑，在他们的心目中，在街上朝一个陌生人笑，不是疯了就是醉了，要么便是美国人;被诟病最多的瑞典人民同样自视甚低，通过票选结果可知，一般的民众最不认同自己拥有阳刚、性感与艺术气质。

布斯显然不是走马观花式的旅行者，他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从历史到现世的细节，仿佛是一部北欧的纪实纪录片，很容易让读者陷入其中。布斯显然是一位优秀的观察者，他善于捕捉细致入微的细节，让人如入其境。在描写丹麦的章节中，布斯将颇多笔墨着力于人与人之间的寡言少语，并对其产生原因进行了一针见血的点明：丹麦语简洁、直接的特点造就了丹麦人表达直率、不留余地的属性，因为交流变得硬邦邦，他们自然而然选择沉默，面对面不说话亦不尴尬。

书中举的小例子颇是传神：一则是日常中开车在路中抛锚，等了半天终于迎来了一辆其他车，扬手拦下，对方沉默但给力地帮忙修好了车，随后扬长而去，不留只言片语。对方离开之后，同行者赞叹民风之无私奉献，车主莞尔一笑，原来那是他叫来帮忙的小学同学，彼此的默契全程无语言。另一则更为极端：两位把酒言欢的酒友，酒过三巡，对于对方依然一无所知，对于他们而言，这再正常不过，喝酒就是纯粹的喝酒，何须用语言破坏纯粹的喝酒气氛。同时，正因为这样的文化风气，丹麦人非常不容易说“我爱你”，一句没有回转的情话，甚至需要十多年的等待与确定。

同为旅行之悟，相较风光旖旎的美景美文，布斯的写作更见功力，干货亦更为丰富。若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了解它的历史与文化则比单纯的诗与远方更有长久的吸引力。

北欧，不仅仅只有童话与精灵，还有自由主义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