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壁方言程度副词“可”“忒”“真”分析

2018-01-03牛雯婧

小说月刊 2017年11期

摘要：程度副词在人类的语言中是很常见的，它表示动作或状态的一种程度上的大小。现代汉语中，程度副词通常被认定为修饰心理动词和状态形容词，方言中则可以看到更多的语法结构。鹤壁方言中的“可”“忒”“真”是方言中使用非常广泛的三个程度副词，其语法结构相比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程度副词形式更为多样。

关键词：程度副词；语法结构；语义

鹤壁位于河南省的北部，属于晋语區的邯郸新片。鹤壁市管辖有淇滨区、山城区、鹤山区三个城区和淇县、浚县两个县区。鹤壁方言中表示程度递进的副词有“可[kei51]”、“忒[tei35]”、“真[t35]/[t51]”三个。本文从词汇义和语法结构两方面分析三个程度副词在使用上的特点。

1 以语义为划分标准

1943年，王力先生提出了“程度副词”的概念，“描写状态的程度，往往由副词来承担。”这类副词叫程度副词。并对这一类副词进行了分类，分为绝对程度副词和相对程度副词两大类，“凡无所比较，但泛言程度者，叫做绝对的程度副词；凡有所比较者，叫做相对的程度副词。”后来的学者在王力先生的基础上提出了不同的分类方法，如张宜生（2004）根据程度副词的不同量级和特征将其细化为两大类六小类。即相对程度副词分为最高级、较高级、较低级；绝对程度副词分为超量级、高量级、低量级。本文所研究的“可”、“忒”、“真”三个程度副词按张宜生先生的划分标准，它们属于绝对副词的高量级副词。

2 三个程度副词的组合功能

“可”、“忒”、“真”三个方言程度副词相比较普通话中的“很”，它们在词汇语义上具有程度更深的含义，类似于“特别”的含义。在语法功能上，有其单独的使用习惯。从语法结构上来讲，“可”、“忒”、“真”三个鹤壁方言程度副词不局限于修饰心理的动词和性质形容词，它们也修饰其他的语法成分。

2.1 程度副词+动词

赵元任谈到，动词本身不受程度副词修饰。很多语言学家也认为，程度副词多修饰表示心里活动的动词。但从方言中看，程度副词有修饰其它动词的情况。

A.可喜欢忒喜欢真喜欢

B.可讲究忒讲究真讲究

A组中的动词为表示心里状态的词，这一类语法结构很常见，不需要语法形式的补充，常见搭配的动词还有发愁、感动等。B组的动词不属于心里动词，但这样的搭配在方言中是存在的。从语法结构上讲，它们在组合的过程中需要增添语法成分，主要存在于“程度副词+V”的形式中。

2.2 程度副词+形容词

这一类语法结构有学者做出了很细致的分析，主要是根据形容词的内部做出区分，以性质形容词、状态形容词和区别词做细致分析。

D.可聪明忒聪明真聪明

E.可雪白* 忒雪白* 真雪白*

F.可高级忒高级真高级

从方言中看，程度副词几乎不修饰状态形容词，如E组词。也有特例，程度副词加状态形容词作补语，如“火热”：她俩姐妹聊得可得火热。这也可以看作是状态形容词副词化的使用，因为“火热”一词可以修饰聊天、打架等状态。

2.3 程度副词+名词

这一类的语法格式在汉语中现在也比较常见，方言中却不多，鹤壁方言中使用频繁的是“阳光”一词，“可阳光”用来形容男孩子富有朝气。这一类名词的特点主要是具有一定的特性，可以用来指称一事物的特征。

2.4 程度副词+方位词

程度副词搭配方位词的格式常用作补语修饰动词。鹤壁方言中这类表达很常见，优点是语言表达的简单，而大家都能明白。

例①.可往里：恁妈把香油瓶放得可得往里了，我刚都没有看着。

3 程度副词在句子中的组合结构

3.1 语法功能的简单说明

在上述的语法结构中，可以看到方言程度副词所修饰的成分是比较丰富的。在评定其在句子中的语法功能时，可以判定“可”、“忒”、“真”三个程度副词在句子中的位置有很强的灵活性。一方面他们可以用作谓语和补语，同时可以在句子中充当定语、状语等，相较于普通话方言副词的语法功能是比较强大的。

3.2 可、可得

现代汉语的研究中，有学者认为“可”在语法功能上是一个类似于语气副词的存在。但在方言使用中，“可”用作程度副词很常见。鹤壁方言中“可”作程度副词讲与其并用的修饰成分关联紧密，不可省略，表示程度加深的意义。常用的有“可”和“可得”两种。

（1）n.+可/可得+V.

例②：明天上学儿，你可/可得抓紧学习。

“可得”这一语言形式，可以和一些虚化的动词搭配，例如：他在这件事上可得顺从/可得计较/可得谦让。

（2）n./v.+可/可得+adj.

例③：诺孩儿跑得可/可得快了。这里的“可”有比较对象（时间、或比赛选手）

王素改在文章《说程度副词“可”》中谈到，可作为程度副词主观性很强，限制了其使用的广泛性。在鹤壁方言中，可以看到“可”、“可得（读作[kγ51 tei]）”的语法格式，它在强调说话者的意愿态度的同时，也扩大了作为程度副词的使用范围，在语义上也可以区分二者。在鹤壁方言中，例②、③的情况用“可得”比用“可”的程度要更深一层，倾向于表示“必须，特别”的含义。

（3）V.+可得+方位词

例④：恁这房子买得可得靠南了。

搭配方位词存在于“可得XX”的形式中。表示放置的位置过于怎样。

3.3 忒

这里的 “忒”是借用其字，不同于普通话的读音，鹤壁方言中读作[tei51]。从读音上讲很像是“可得”的串读音。但使用上有明显的语义区别。

（1）表示肯定意义。忒+ 积极意义形容词

例⑤：着孩儿长嘞忒俊了。

这里“忒”表示程度的深，是正向的，带有发言者主观上的惊叹和新奇。

（2）表示否定意义有：[n.+忒+V./adj./方位词]、[v+忒+adj.]两种形式。

例⑥：这人也忒能喷（讲大话）了。

例⑦：着学生忒淘气，一点儿也不听说。

從例⑥例⑦中可以看出，“忒”后面所加的词和形容词都是含有否定含义的，其格式在使用上也比用作肯定态度的要广泛。

（3）表示否定意义。忒+积极意义的形容词

此结构的应用是带有讽刺色彩的，需要一定的情景对话来展现。表达发言人的气愤和嘲讽。

例⑧：甲：哎呀，我不小心把水桶踢翻了。

乙：看你办了诺事儿，也忒丽亮了。

鹤壁方言词汇中，“丽亮”是用来形容人长得漂亮或事情办得精明。这样的境况是表达，乙不满甲把水桶踢翻了，用反语来指责甲闯了祸。

3.4 真、真是

在《小议副词 “真”和“很”》这篇文章中，认为 “‘真作为传信副词属于传信范畴，表达了说话人对话语真实性的确认，只能出现在动态的句子层面。①”从方言的使用中来看，“真”一方面包含传信的功能，表达“确实；的确”的含义，另一方面也可以作单纯的程度副词，相当于程度副词“特别”的含义。两种用法，在方言中用读音做出区分，举例如下：

（1）n.+真+v./adj.

传信功能：他人真好

程度加深：他真实在

在上面这组例子中，方言中可以表达不同的语义。表达传信功能的时候，读作[t35]，强调他这个人是真的很好。另一个例子是在表达程度的加深，读作[t51]，是说这个人特别实在，与一般人不同。

（2）v.+真+adj.

传信功能：他的发言讲得真[t35]好

程度加深：他的发言讲得真[t51]好

这组例子在方言中因为读音的不同，可以表达不同的语义倾向。表达传信功能的时候是主体的感官评价，而表达程度加深的时候，含有出乎意料的好的含义。用方言程度副词替换的时候，程度加深的句子可以用“可”。这是方言程度副词的使用习惯也是其语义区别。

4 结语

鹤壁方言中的程度副词在读音上区别于普通话，且语法格式上也更为丰富。一些语法格式的增加，也扩大了程度副词的使用范围。本文做研究的“可”、“忒”、“真”三个程度副词是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的一组词。综上所述，可以发现鹤壁方言的程度副词使用频繁，语法功能较强，可搭配不同词性词语。在日常使用中需要做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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