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动画与甘肃皮影戏的保护传承策略

管弦

内容摘要：甘肃皮影戏是中国皮影大家庭中很有代表性的一员。在当前形势下如何突破传统演出模式，拓宽皮影戏生存与发展的路径，是甘肃皮影戏面临的极大考验。创造以皮影戏为表现内容和皮影艺术风格的动画作品，借助现代动画技术手段来进行皮影戏的传承与保护，这种方式很有发展前景。本文以甘肃皮影戏的动画开发为探讨内容，分析传统皮影艺术与动画相结合的渊源关系、皮影动画的传播优势及其发展策略。

關键词：甘肃皮影戏 动画 保护传承 发展策略

甘肃的皮影戏历史悠久，其形成与发展与中国影戏发展的整体历程几乎同步，即“初成于唐末，始兴于两宋，广盛于明清，衰微于当代”。甘肃的皮影戏直接受到陕西影戏的影响，经过长期的交融发展，又分为陇西、陇东、河西等几个流派。截止目前，甘肃虽有多个皮影戏班仍在坚持演出，环县的道情皮影还于2006年入选了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和娱乐手段的增多，特别是甘肃皮影戏演出所依附的宗教祀神文化在现代化社会生活中已经萎缩，戏班的实际演出机会逐渐减少，皮影戏正在淡出新一代年轻人的视野。

探索传统戏曲的新媒体传播途径，尝试运用数字化技术有效地进行戏曲艺术的保护与传承，是近年来戏曲研究的新的方向之一。甘肃皮影戏也需要进行内容与形式上的转化和调整，以适应各种新的传播媒介，在现今娱乐多元化的社会中赢得更多观众的认同。以甘肃皮影戏的剧目和艺术特点为表现内容，开发制作可以在电视、电脑及各种移动新媒体平台上播放的皮影动画，可以为甘肃皮影戏开辟出一条新的生存途径。

一、皮影艺术与动画的渊源

皮影戏中的人物造型一般都具有鲜明的线条和对比强烈的颜色。在幕布的背景之上，皮影艺人通过控制影人的头部和四肢的关节来形成运动形象，表演各种题材故事，这种形象运动中存在的“视觉暂留”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中国的原始动画。而中国的民族动画诞生之后，也一直在发掘传统皮影戏的艺术资源。如1980年上美出品的《张飞审瓜》，就吸收了皮影戏的外观形式，来演绎传统的民间故事。另外像《猪八戒吃西瓜》、《渔童》等影片，也在剪纸造型的基础上，吸收皮影的用色、线条和动作设计特点，为“中国学派”动画艺术风格的形成贡献了宝贵经验。正因为皮影戏与中国动画不可分割的渊源关系，虽然世界上也有许多国家现在还有皮影的演出，但皮影依然作为有高辨识度的中国美术元素存在于各种样式的动画中。如美国的动画影片《功夫熊猫》，就以风格鲜明的皮影段落增强了该片的东方韵味。

随着计算机技术的迅猛发展，传统的逐张手绘的动画制作方式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一般的动画制作都是通过各种动画数字软件在电脑上完成的。在数字动画阶段，皮影动画的形式更多出现在实验性质的学院派动画作品中。如2006年，由数码环球深圳公司制作的动画短片《桃花源记》，获得了日本TBS动画数字作品大赛最优秀奖。该片将皮影、水墨画等中国传统艺术表现形式通过电脑三维技术结合在一起，极好地营造出了故事中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的意境，国产动画的民族化追求通过数字媒体技术得到了实现。2011年芦岳导演的动画短片《钟馗嫁妹》，以中国传统的民间故事为内容，采用陕西道情的唱腔，片中的人物形象和背景画面都来源于陕西皮影戏，对钟馗、小鬼和十八层地狱的呈现极具中国民间特色。该片曾入围第19届斯图加特国际动画节。

从现有的皮影动画作品来看，相对于现场演出的皮影戏，皮影动画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采用视觉合成的方式，使皮影人物的形体动作不受限制而显得更加流畅，面部表情也可以发生更多变化，在人物的表现力上就大大增强了。如果从镜头的角度去考虑，传统皮影戏因为演出的实际需要，幕布必须固定，也就相当于只有一个固定的镜头。在这种单一的观看角度下，借助灯光的作用，艺人只能通过调整影人与幕布的距离，制造出一种类似景深的效果。而皮影动画则可以借助数字技术制造出任意角度与任意景别的镜头感，更加细致地表现动作和场景。可以说，皮影动画可以在保留皮影艺术风格的基础上，使这种原本的舞台艺术形式具有了镜头语言一般的表现力。动画形式的皮影戏可被视为皮影改变了载体之后的延续和发展。

甘肃皮影戏在制作上精雕细刻，人物、景物、怪兽等形象造型丰富多样，用色鲜艳且富有象征意义，可以转化为极具地方特色的动画艺术元素。皮影戏的剧目有的来源于古代的小说、话本、历史故事，有的则是历代皮影艺人自己的编创，其内容涉及神仙鬼怪、爱情婚姻、历史公案等各种题材，尤其是各种征伐番兵的定边平叛戏，突出了甘肃作为古代边关的地域特征。如果能对如此丰富的皮影资源进行动画开发，不仅是对甘肃皮影戏的保护与传承，也是中国民族动画的创新来源。

二、皮影动画的传播优势及其发展策略

皮影戏同中国其他戏曲形式一样，都诞生于以舞台传播为基础的传统社会，但并不一定就与当今的新媒体传播方式相冲突。在现代化转型方面，台湾布袋戏就开创了很好的先例。台湾的布袋戏由大陆的福建地区传入，一般以家族剧团的形式演出，在台湾经历了长期的发展。在现代化浪潮的推动下，1970年黄俊雄推出了电视布袋戏《云州大儒侠》，以连续剧的形式将布袋戏搬上电视，开布袋戏的媒介转化之先河。之后的“金光布袋戏”、“霹雳布袋戏”等系列，更是在电视台常演不衰。后来成立的霹雳公司以现代化的产业观念来进行经营，除了建立专门放送布袋戏的卫星电视台，还不断进军录像带和DVD市场，发行海报、会刊、木偶、手办等周边，设立官方网络论坛，发行相关的网络游戏，进入本世纪还开始拍摄布袋戏电影，首部就取得了票房成功。在这样多线并举的多媒介运作下，在台湾不断有新生代成为布袋戏的固定观众，在大陆也有庞大的观众群体。正是依靠这种及时调整自身的艺术形式以适应传播媒介转换的开放性，布袋戏得以在台湾不断延续和传承下去，成为台湾的文化标志之一。“可以说台湾现代布袋戏之所以能够让台湾民众着迷，正因他们所走的路线是在保留传统基本元素的基础上，尽量让布袋戏具有‘都会性，走上‘国际化路线，这与消费者的心理期求是一致的。”

甘肃皮影戏所需要的正是这种与多种传播媒介相融合的能力。新媒体传播的碎片化、个性化和娱乐化特征，需要皮影戏进行内容与形式各方面的转化，而以动画的形式来传播皮影戏，就具有很多的传播优势。如《桃花源记》、《钟馗嫁妹》这样的动画短片，能够在十几分钟的片长中容纳一个较为复杂的故事情节，就是因为通过镜头语言很容易控制剧情进展的节奏，而相对短小的篇幅更适合现代人的欣赏习惯。皮影动画不像现实演出那样受困于一时一地，它是可以被复制和再现的文化产品，突破了传播的时空界限。动画这种形式更容易获得年轻一代的认同，而伴随近几年来《大圣归来》等国产动画大片的热映，怎样在动画中体现出鲜明的民族风格又一次成为热点话题。由此可见，皮影动画的研发具有一定的成功基础，怎样在保留甘肃皮影戏审美意境的同时，利用动画拓展其审美途径，需要探索切实可行的发展策略。

第一，注重皮影动画作品的创新。皮影动画并不是皮影与动画的简单相加，而应当是一个再创作的过程。因此，除了对现有的皮影戏剧目及艺术资源进行深入开掘，使其与动画进行有效融合之外，还需要进行新剧目的创作。动画的观众以青少年为主，他们对传统皮影戏所呈现的历史故事与神话传说有兴趣，也更容易接受贴近时代生活的内容。如果能够准确把握甘肃皮影戏在皮影形象制作、音乐伴奏、表演形式等方面的艺术规律，创造更具现代特征的影人形象，研究更加通俗悦耳的新腔新调，使得皮影戏与动画结合之后，在形式上更加符合现代人的欣赏习惯。在内容上，创作以现代生活为主题的新剧目，或者以时代话语对传统题材进行新的演绎，创制皮影动画的短片、系列片，甚至发展为长篇的动画电影，这样的作品更容易进入现在的文化市场。

第二，加强对传统皮影表演艺术的继承和对皮影动画制作人才的培养。一方面，甘肃皮影戏本身的演出规模较本世纪上一个十年而言已经缩小，人才的培养是其继承与发展的关键问题。需要对其加大宣传，开辟更多的演出渠道，扩大皮影戏的吸引力与影响力，使其有生存和发展下去的原动力。另一方面，皮影动画的开发制作也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不仅要具备一定的美术基础，掌握先进的电脑动画制作技术，皮影动画的创作者还需要从皮影戏中发掘出其承载的风土人情、地域特色，发扬黄土高原人民在皮影戏中寄寓的惩恶扬善、尊老爱幼、热爱家乡、保家卫国之类的道德情感，才能体现皮影动画的研发意义。

第三，加强地方政府的政策性扶持，积极引导皮影动画进入产业化发展路径。皮影动画的研发是以对甘肃皮影戏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为前提的，因此在短期内很难获得经济上的收益。地方政府应当加大前期的资金支持力度，实行一定的政策倾斜，鼓励更多感兴趣的团体和个人进入甘肃皮影动画的制作领域。只要皮影动画的筹备、制作、播出、周边产品开发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就能实现甘肃皮影戏与动画产业的互利共赢。

新媒体时代其实是甘肃皮影戏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在“一带一路”战略的引领下，甘肃皮影戏的动画开发可以形成有更大文化影响力的品牌效应。我们应当抓住这样的时机，将甘肃皮影戏这一优秀的传统文化弘扬和传承下去。

参考文献：

[1]趙建新：《陇影纪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

[2]沈毅玲：《台湾布袋戏：从传统表演艺术到文化创意产业》，《新闻界》2015年第4期。

[3]韩茗妍、赵宇、张贝妮：《中国传统艺术在中国动画中的应用探索》，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

（作者单位：兰州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