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脱贫背景下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构建机制探索
——基于贵州“校农结合”扶贫产业实践的思考*
2018-01-02吴红梅
吴红梅
(黔南民族师范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贵州 都匀 558000)
精准脱贫是短期内各级政府的首要任务,如何将产业脱贫与现代山地特色高效农业的发展相结合,贵州省高校“校农结合”产业扶贫实践进行了很好的探索。根据《贵州省“十三五”现代山地特色高效农业发展规划》的要求,其首要目标是基本形成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现代农业生产体系和现代农业经营体系3个体系,具体有7个一级指标35个二级指标,7个一级指标主要指农产品产出水平和规模、农业技术装备水平、新型经营主体、农业结构调整、农业可持续发展水平、园区建设、农业产值与农民收入。
但是,贵州省在发展现代山地特色高效农业过程中面临很多约束性条件。第一,农业生产基础条件薄弱。耕地破碎,耕地质量差、中低产田地比重较大,灌溉性水源工程缺乏,机耕道路、生产便道配套严重不足,高标准农田比例小,农业生产现代化装备条件差。第二,农业科技支撑能力不足。贵州省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为 45%,比全国平均水平低 11 个百分点。农业科技人才队伍建设水平低,基层农技推广体系薄弱,社会化服务体系不健全,农民科技素质总体偏低。第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实力不强。新型经营主体数量少、规模小、实力弱,产业化经营水平和农民的组织化程度低。第四,产业发展水平亟待提升,农业产业发展能力和市场占有水平都不高[1]。
贵州省发展现代山地特色高效农业面临的上述约束性条件是很多贫困山区的共性问题。在中国贫困治理的实践中曾以国家与农民关系、中央与地方关系为实现路径。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市场要素开始进入贫困治理实践,国家与市场关系成为贫困治理的主要路径[2]。但是,在精准脱贫的背景下,社会力量的介入使得贫困治理的路径有了新的突破。
贵州省 “校农结合”产业扶贫实践即是在国家、市场、社会等多方主体协同参与贫困治理方面进行的创新性尝试,为扶贫产业如何孕育出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如何建立有效的贫困治理协同机制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模式,但同时也遭遇一系列发展瓶颈亟待解决。
一、“校农结合”产业扶贫的主要做法与机制创新
“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源于黔南民族师范学院执行贵州省委 “关于扶持人口数量较少民族贫困村整体脱贫方案”,对口帮扶平塘卡蒲毛南族乡新关、摆卡两个一类贫困村的实践。黔南民族师范学院通过对帮扶贫困村的实地调研与访谈发现,农户普遍遭遇农产品“难卖”的困境,于是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销售举措逐渐演变成一场席卷全省乃至轰动全国的推动贫困地区产业发展的热潮。
(一)贵州省“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模式的主要做法及成效
第一,依托学校食堂解决农产品产销对接问题。我国产业化扶贫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几十年的推进过程中经常遭遇企业热、农民冷、政界热、实践冷的尴尬境地,其中一个重要阻碍因素即农民生产的产品与市场需要的产品不对路,产销没有对接好。贵州省各级学校共有1.7万个食堂、每天500余万人就餐、月消费农产品超10亿元,是一个稳定长久的农产品需求“大市场”。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农村产业扶贫中最让基层干部头疼、让群众担心的就是“种什么,种多少,如何销售”的问题。“校农结合”以订单农业的方式不仅解决了产销对接的问题,而且通过各级学校对农产品的需求间接引导了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农户从以玉米种植为主的粮食作物种植转向以蔬菜为主的经济作物种植。以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对口帮扶的卡蒲毛南族乡为例,截至2018年1月,采购金额从最初的不足3万元增加到了近50万元,采购品种数量从原来一次几个品种、几千斤增加到现在一次10多个品种20多吨,覆盖贫困农户从原来的300余户扩大到3 000多户,卡蒲毛南族乡主要农产品增长相当于前五年总和,增速创了历史最高水平。
第二,借力省和国家扶贫政策推广“校农合作”产业模式扶贫。2017年,贵州省政府、省教育厅下发专门文件(黔府办发〔2017〕21号,黔教规划发〔2018〕32号,黔教规划发〔2018〕41号,黔教规划发〔2018〕103号),提出探索集团化推进“校农结合”的做法和“校农结合+N”的一系列教育扶贫举措,并在铜仁、黔西南、贵阳、清镇职教城和黔南五市州进行推广。仅2018年3月份统计显示,全省各级各类食堂采购贫困地区农产品7.73万吨,金额3.13亿元,衍生了“医农”“企农”等“N+农”结合助推脱贫的新举措。2018年7月,教育部学校规划建设发展中心在天津召开全国“农校对接”精准扶贫推进会,贵州省作为第一个大会经验交流省份介绍贵州“校农结合”精准脱贫经验,得到与会各方肯定。此外,国家发改委还就“农校对接”进一步转型升级制定了“三、五、八、十”规划,即三年重点宣传农校对接项目意义,从2018年至2020年共建成9 000个“农校对接精准扶贫示范窗口”,五年建成全国教育系统原材料采购电子平台,八年建设立体化冷链集群产业园区辐射体系,十年建立起全社会可追溯源头的食品安全保障体系[3]。至此,无论是贵州“校农结合”产业扶贫还是全国的“农校对接”农产品采购都已然成为实施国家精准脱贫战略和发展现代农业产业的可推广模式。
第三,通过签订采购合同激发农户脱贫致富的内生动力。黔南民族师范学院第一次在毛南族新关、摆卡两个村仅收购到2.3万元农产品,农户销售的农产品是供自家消费而非商品化,因为种多了卖不出去会亏损。但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对农产品“应有尽收”的行为动摇了农户“种多了怕亏”的心理,尤其是学院在全体村民的见证下,与村合作社签订了2017年至2020年的采购合同,把每周、每月、每季、每学期需求产品种类和数量“公告”贴到村村寨寨。上述举措激发了农户的种植、养殖热情,纷纷向政府申请养殖项目资金,扩大蔬菜种植面积和畜禽养殖规模。
第四,利用“校农结合”撬动各类资源聚焦贫困地区农业发展,提高产业发展水平和农业科技支撑能力。由于省委、各地方政府及省教育厅的极力推广,“校农结合”产业扶贫如同一个杠杆,撬动了高校、企业和社会等各方面资源要素,集聚于被帮扶地区的扶贫产业和农村的各类问题领域,提高了农业产业发展水平和农业科技支撑能力。贵州省毕节市纳雍县利用“一个鸡蛋”的营养午餐计划,配套土鸡养殖,使用政府扶贫项目资金1.13亿元建设土鸡养殖场,包括土鸡原种场1个、育雏场24个和生态放养场88个。引进企业资金1亿多元,配套建设饲料加工车间、屠宰加工厂、低温冷库,种植牧草30万亩,建成鱼塘75个,土鸡养殖产业链基本形成。引进中国农业大学、华大基因、毕节市牧科所等科研技术力量成立山地畜禽生态养殖工程技术研发中心,为土鸡养殖提供全程技术服务。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利用“校农结合”脱贫攻坚的契机,实施高校智库工程、科技攻关工程、校农支部工程、 品牌创建工程、人才培养工程、舆论引导工程等“十大工程”建设,把学校资金资源和智力资源的研究旨趣引向贫困地区的“三农”领域,以探索应用型大学建设实践。贵安新区大学城管委会与贵州中耘智慧科技有限公司、中国银联贵州分公司共同开发“校农结合”联采平台,形成线下体验、线上销售格局,通过统一设计、统一管理、产地直供、突出特色,打造各地特色名片,助推全域旅游开发和精准脱贫[4]。“校农结合”产业扶贫如同一个魔法棒,把各路资源、技术与创意集聚到农业大舞台,加快了产业融合的步伐,提高了产业发展水平。
第五,引进农产品流通企业,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推动产业组织化发展和产业化联合体的形成。农业产业组织化的关键指标是农户参与产业、分享产业利益的程度。农业产业化联合体指依托牵头龙头企业构建产业链,各类农业经营主体在分工基础上合理开展一体化经营,发挥各类主体的优势,有效配置各类资源要素,降低内部交易成本和违约风险,提高综合竞争力。很多高校采取“学校+企业+基地+农户”的合作模式,推动贫困村成立合作社,村社合一。扶贫点贫困户通过土地流转获得土地租金,并参与种植生产获得劳动报酬和种植收益,通过扶贫项目资金量化为基地(企业、合作社)股份获得股金分红。既培育了新型经营主体——合作社,也推动了产业组织化发展。学校还联合农产品流通企业在扶贫点建设生产基地,企业全程参与从农产品育种到收购的产销过程,按市场保底价收购所有产出,基地产出直接销售给学校。在此模式中,农户、合作社、企业、学校以各自优势资源进行合作,初步形成一种产业化联合体。
第六,农产品多样化采购模式引导农产品结构优化。由于山地的破碎性、立体性,山地农产品生产仍以家庭生产为主,具有种养规模小、品种多、生产的原生态等特点。针对山地农产品的上述特点,黔南民族师范学院探索出不同类别农产品的多样化采购模式,即小批量多种类农产品,由高校集团(联盟)与流通龙头企业合作进行采购;单宗大批量农产品由学校食堂直购;有机特色农产品实行线上订单、线下配送模式。这种农产品多样化采购模式满足了不同类型的市场需求,既能展现产业的规模化价值,又可凸显山地农产品生态有机的特色价值。
(二)“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模式的创新举措
第一,加强共识,创新形式。党的十八大以来,对于贯彻落实“四个全面战略”和加强“四个意识”党内外已经形成广泛共识,而贫困人口和贫困地区脱贫摘帽是实现全面小康社会的关键,也是有否“四个意识”的表现。贵州省是脱贫任务最艰巨的省份,是贵州省“十二五”“十三五”期间最重要的施政目标,各级政府、各类社会组织乃至企业和个人对此已经形成了共识,也已经动员起来聚焦于精准扶贫、脱贫工作。由于任务重、时间紧,各级政府及部门,各类有帮扶任务的组织和个人都制定了详尽的脱贫攻坚考核责任制,要求定期上报各类脱贫目标完成进度,并设置专司督查的机构督查目标任务的完成情况;同时,脱贫攻坚春风行动、秋季攻势、现场观摩推进会、各类专题会等活动形式使各地脱贫攻坚创新举措能迅速得以借鉴和推广。“校农结合”产业脱贫模式源于具体帮扶单位对被帮扶贫困村、贫困户面临的具体销售问题的解决,由于这一做法在短时间内取得明显成效,同时又具有可推广、可借鉴的意义。因此,在上级重视、各级关注的情况下,激发了帮扶单位潜在的智力优势,通过反复的理论总结和不断实践逐渐形成了一种可复制推广的模式。以黔南州为例,截至2018年2月,全州12县市都启动了校农结合工作,投入1.03亿元建成蔬菜基地52个、养殖场125个,采购本地农产品的比例达到了45%,惠及建档立卡贫困户7 307户25 488人,人均增收3 000元[5]。
第二,订单式采购激活市场。订单式采购激发了农户的种养殖欲望,引导企业的投资流向。黔南州卡蒲乡是校农结合定点采购受益较早的贫困乡。2017年年初,贫困户莫洪恩看到黔南师范学院与乡签订采购协议,定点收购乡里农产品之后,回去就养了十几头猪,到秋季开学就卖了3头猪。平塘县营养餐配送中心工作人员魏林敏辞了职,把村里几家人组织起来一起在抛荒的土地上种菜。通州镇平里河村“能人”龙剑彪回村创业,带领村里2 000多人种了1 500亩蔬菜[4]。企业也纷纷加入这一拥有稳定消费市场的产业培扶中,卡蒲乡场河村引进企业, 建设一个“万羽”蛋鸡养殖示范基地。毕节市纳雍县土鸡养殖场引进企业资金,配套建设饲料加工车间、屠宰加工厂、低温冷库,种植牧草,建成鱼塘,形成土鸡养殖产业链。从各地“校农结合”模式看,农产品采购与配送基本由企业承担,企业与学校签订配送协议,再与合作社签订采购合同,企业从物价部门核定的购销差价中获得一定利润。
第三,智力机构参与扶贫。在“校农结合”产业脱贫模式中,高校以及科研机构的智力机构参与为产业发展奠定了可持续性基础。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在“校农结合”产业脱贫过程中与平塘县共同成立了 “校农结合”领导小组,动员涉农专业的师生队伍对被帮扶乡村进行发展规划、产业科技研发与指导、技术培训、驻村帮扶、支教等志愿服务。截至2018年8月,学校与帮扶乡共建了7个规模养殖示范点、2个百亩商品蔬菜种植示范基地、3个产学研基地、1个综合检测实验室、1个蔬菜冻链库,还帮助毛南族申报古药专利,尽可能挖掘学校潜在的科研资源并与农业产业需求相结合。毕节市纳雍县土鸡养殖则引进中国农业大学、华大基因、毕节市牧科所等多方科研技术力量协同成立山地畜禽生态养殖工程技术研发中心,为土鸡养殖全程提供技术服务。
第四,多元主体协同参与。“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模式是一种多元主体协同参与的利益联结机制,其涉及贫困地区的各级政府及部门、帮扶学校、企业、被帮扶贫困村(合作社)和贫困户等多方的利益。对政府部门及工作人员而言,如期脱贫是政绩。脱贫与产业发展是各级政府要完成的首要任务,一级一级的责任考核,考核结果与个人奖惩和晋升挂钩的激励机制成为一根有力的指挥棒,使脱贫攻坚成为一场新的“政治锦标赛”。“校农结合”产业脱贫被实践证明是一项短期内就能见效的脱贫举措,符合各级政府、部门及个人的政治利益,因此,从启动到推广只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对学校而言,如期完成脱贫任务为学校发展争取了有力的地方支持。学校的发展仰仗各级财政,因而学校是脱贫攻坚任务的坚定落实者,任务的完成能为学校发展创造良好的行政环境。同时,“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是高校脱贫工作实践中的创新,“校农结合”的各种实践为地方高校的应用型转型提供了广泛的实践平台。对企业、合作社和农户而言,可获得一个垄断市场利益的机会。学校食堂本来就是一个巨大而稳定的农产品消费市场,政府的主导和学校的参与等于把这一市场“垄断”下来了(贵州省教育厅要求全省学校食堂向贵州省贫困地区贫困户采购农产品占采购总量的40%以上),剩下的就是各自做好产业的产前、产中甚至产后环节,各自收获自身环节的经济利润即可。各参与主体的利益都紧紧地联结在扶贫产业的链条上,为“校农结合”扶贫产业打下了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二、“校农结合”扶贫产业的建立与现代农业产业体系形成中存在的问题
(一)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的内涵
现代农业产业体系从内容构成来界定可划分为三类:一是农产品产业体系,包括粮食、棉花、油料、畜牧、水产、蔬菜、水果等各种农产品产业;二是多功能产业体系,包括与生态保护、休闲观光、文化传承、生物能源等密切相关的产业;三是现代农业支撑产业体系,包括农业科技、社会化服务、农产品加工、市场流通、信息咨询等为农服务的相关产业。
现代农业产业体系从发展水平来界定,是生产集约化、经营规模化、分工专业化、产业组织化、服务多元化和产品市场化的组合体系[6]。生产集约化程度以农业单位生产率衡量,经营规模化以经营主体、土地及资本的规模化程度来测度,分工专业化指农业劳动的专业分工以及农业劳动者之间的依赖与合作,产业组织化主要体现在农户对合作组织的参与度与联系度,服务多元化包括农业专业化服务内容的多样化和专业化服务机制的多元化,产品市场化指农产品的生产以满足市场需求为目标。
山地一般指绝对高度在 500 米以上或相对高度在200 米以上、起伏较大的一种地形地貌。山地地形地貌、土壤和气候具有显著的立体差异,孕育了独特的山地资源,为综合开发农、林、牧、副、渔、草产业,集成发展多功能农业创造了良好的条件。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恰好是利用上述优势条件而发展的产业体系。
(二)“校农结合”推动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形成遭遇的瓶颈
第一,短期能形成的农产品产业体系发展较好,需要长期培育的多功能产业体系和农业支撑产业体系发展不足。从产业体系内容要素构成看,农产品体系初步形成,农户主动调减玉米种植面积,牧、副、渔、草种养面积扩大,农产品结构得以调整。但是,贫困地区休闲农业、文化旅游业、生物能源等多功能产业体系几乎空白;农业支撑产业体系也不全,高校及科研机构能提供部分农业科技服务,农产品流通企业能提供采购和配送服务,但是社会化服务、农产品加工、信息咨询等为农服务的相关产业发展不足。究其根由,上述相关产业的发展建立在一个发展较充分的农业市场体系中,对于贫困山区农业而言,农业市场才刚刚发育,农业产业发展水平还较低。
第二,“校农结合”扶贫产业发展水平普遍较低。畜禽(蛋)、蔬菜和主粮是学校食堂收购的主要品种,养殖规模和种植面积虽然较大,但规模化、标准化的生产基地少,以千家万户分散生产经营为主。产销对接减少了农户在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产品价格与产品质量方面的自主选择与决策,进而使农户逐渐锁定于单一农产品的生产,这一过程有助于提高集约化,但是受制于山地地形和农户有限的农业投入,耕、种、收综合机械化水平难以提高,并不能大幅提高集约化程度,也未能增强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和农户应对市场风险的能力。贫困村农业合作社都是在短期内外部力量干预下成立的,使贫困村农业产业发展具备了一定的产业组织化水平,合作社在统一采购、统一管理、统一销售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一村一品”的产业发展格局也初步形成,但是从全省、全州范围来看分工专业化、服务多元化程度仍不高,各地“校农结合”扶贫产业都以本地学校食堂消费的农产品为种植导向,产品趋同化明显,不利于差异化和品牌化的形成。
三、由“校农结合”扶贫产业逐步发展成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的破局之策
(一)发挥政府的主导推动力,做好区域产业布局顶层设计与各级落实的衔接
贵州省内各帮扶单位食堂对农产品的订购是基于自身承担的帮扶责任,而非农产品本身的品牌竞争力。贫困地区要形成具有特色的农产品品牌则依赖于当地政府对农业发展规划的执行力。各地政府必须把不同区域“校农结合”扶贫产业置于省级现代山地特色高效农业产业发展大局和全省主要农业产业区域规划中统筹发展,突破“校农结合”扶贫产业仅局限于食堂消费的短期见效农产品,采取“短长兼顾,以短养长”的策略,延伸发展多功能产业体系,根据山地土壤、气候的立体差异,合理规划蔬菜、经果林、畜牧业的布局。省政府可发挥主导推动力,把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等新发展理念贯彻于产业布局并通过责任机制一级一级地落实到脱贫产业项目的建设中。
(二)善用市场的诱导力,提高现代山地农业产业发展水平
产业的规模化、组织化可借助规划和各类制度安排实现,但产业的标准化、集约化、专业化与服务多元化则通过产业科技创新以及市场竞争机制实现。产业科技创新主体以高校、科研机构和企业为主。发达国家的农业科技型创新成果有 70%以上来自于农业企业[7]。在我国,农业科技型创新成果则主要来自于高校和科研机构。因此,应制定并落实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的激励机制,鼓励支持科技工作者创业或与企业合作研发,允许科研人员获得合理报酬。尤其在龙头企业不强的贫困地区,更需要培育一批科技经纪人。他们向农民传授有关种植、养殖和加工等方面的技术,承担科技示范指导,提供科技咨询,使科技商品化、技术价值化。因此,“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所在地政府可创新利用高校潜能,向学校购买科技咨询、指导、培训等服务,或允许学校科技入股,以市场激励、诱导更多农业科技成果的创新和转化,以提高当地农业产业发展水平。
(三)巧用社会的帮扶力,使其延伸于现代山地农业产业体系
“校农结合”产业扶贫过程中,涉及的帮扶主体有政府及部门、事业单位、企业、社会组织,有省内外,甚至国内外各类组织。每一类组织都拥有其优势资源,从政策、资金、技术、管理、信息到市场不一而足。被帮扶贫困村应围绕产业发展从有到强的目标,与帮扶单位建立紧密联系,尽量挖掘帮扶组织的资源,用于产业发展的各分支、各环节,并努力实现由帮扶关系变成合作共赢关系,为产业从弱变强创造条件。这就要求被帮扶者对自身产业的发展态势有一个系统深刻的认知,能辨识各帮扶主体可利用的资源。
(四)运用利益联结机制的激励力,做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
“校农结合”扶贫产业的经营主体实力普遍不强,是靠外力培育组建的,其主要类型有农产品流通企业、“村社合一”的农民合作社、为数不多的农业企业、家庭农场、种植大户以及农户。这些经营主体可利用“校农结合”为期三年的订单合同所带来的稳定收益,不断提升自身在产业标准化、集约化方面的水平,拓展经营范围,形成产业链,从而增强产业的市场竞争力。比如农产品流通企业和合作社可联合高校和科研机构,拓展至产业前端,从种苗、农药、化肥、种植技术和田间管理等方面进行统一,以提高农产品质量的标准化程度,也可联合新的加工企业,延长产业链条,还可拓展农业经营范围,在现有农产品产业基础上发展功能农业和农业服务业,而家庭农场、种植大户、农户则是发展功能农业的当然主体。他们可借助政府及相关部门的政策与资金支持,与高校涉农科研机构、互联网科技企业、流通企业等主体合作,挖掘山地的气候、自然环境、村寨“环境哲学”、传统农耕文明(比如稻、鱼、鸭混合种养)、少数民族文化等山地民族优势资源发展休闲农业、乡村旅游业和特色农产品,打造农业特色品牌,使民族地区农民在继承传统、发挥自身特长的同时,发展“三产融合”的新型农业。
四、结语
按国家精准扶贫战略方案的时间进度,至2020年所有贫困地区都要脱贫摘帽。新时代,在乡村振兴的话语体系中,产业扶贫将被产业兴旺替代,但无论是产业扶贫还是产业兴旺,发展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的主体应始终是农户,其发展的源泉是乡村价值的挖掘和凸显。各种制度安排和机制创新应始终围绕产业的构建与发展是否让乡村价值得以凸显、乡土文化是否得以保存和发扬、农民在产业增加值的份额大小等问题而展开。 而“校农结合”产业扶贫模式创造性运用政府推动力、市场诱导力、社会帮扶力和利益联结激励力为新一轮乡村产业振兴、乡村治理提供有益的理论补充,也为全国“农校对接”精准扶贫示范窗口的创建提供了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