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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灵魂

2017-12-26卢超

青年文学家 2017年35期
关键词:语言艺术疼痛

卢超

摘 要:阿苏的诗歌饱含深厚的民族文化意蕴,它来源于民族悲壮的历史。苍凉浑厚、民族感与历史感兼容的语言是阿苏诗歌精神的载体。超越载体,我们看到的是阿苏诗歌背后疼痛的灵魂。

关键词:民族史诗;语言艺术;诗歌精神;疼痛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5-0-02

因为一节研究生课,有幸得知并且读了《阿苏的诗》。无论是作者深厚的文化底蕴、精巧的语言运用还是内心丰满且浓郁的情感,都使我感到震撼和感动。我同作者一样是锡伯族人。我生活在东北,生活在阿苏梦想着的故土上。但是我却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要了解过锡伯族的文化,直到读了阿苏的诗,我仿佛建立起了与锡伯族的联系。我开始期盼有一天能够站在察布查尔,听着从东布尔琴上流淌出的雅其纳、望着牛录、感受着令人陶醉的浑都科与沙尔套山……

阿苏是一名锡伯族诗人。现在居住在新疆伊犁。阿苏的诗歌作品有《扎昆古萨:万灵眷顾的风土》、《雅其纳:一片疼痛的水声》、《察布查尔》、《浑都科的秋天》、《沙尔套山上》、《走進四月》、《逝去的牛车》和《农历:四月十八——为锡伯族西迁纪念日而作》等300余首诗,并获得好评。

一、灵魂之源:锡伯族西迁的悠久历史文化

读《阿苏的诗》感受最深的便是能够从诗中读出民族的味道,感受到锡伯族的文化底蕴。这种感受同读阿来的《尘埃落定》有些相似,在酣畅淋漓的文字下表现的是藏族土司制度的巅峰与瓦解,是民族史诗的尘埃起伏。世间繁华本是由一粒粒的尘埃组成,尘埃起起伏伏之间是历史的发展与变化,待繁华褪去、尘埃落定,锡伯族西迁的民族史诗正是阿苏诗歌创作的精神来源。

清朝乾隆年间,统治者调遣大部分锡伯族官兵与眷属前往荒凉的伊犁地区垦荒戍边。一路历尽艰险,克服重重困难,最终于1765年完成了西迁的伟大历程,是中华民族史上的一大壮举。阿苏从小受爷爷耳濡目染,知道自己是祖国边防军人的后代,自己也应该在前辈们生活的地方守望下去,即使渴望故土的拥抱、渴望同胞的牵手。在和平年代,阿苏保卫祖国的一腔热血转为对生他养他的土地的默默守望,转为对故土的向往与渴望,并且通过诗意的语言表现出来。因此,阿苏的诗无不体现着对锡伯族西迁历史的宣扬、对民族文化的传播以及对牛录的赞美爱护之情以及渴望故乡的淡淡的忧郁。

牛录是锡伯族的乡镇。牛录是阿苏最重要的写作题材,也是阿苏生活的家园和生命,是他精神深深地植根之地,阿苏的精神世界里有着根深蒂固的牛录情节。“栖息在泥土的逝者啊/用祷词擦亮灯展/并且目睹一次次的衰老/而牛录的一切事物都依傍着清洁之水发芽、开花、结果/迷离的人,满含苦涩的眼泪/等待一种福祉/在春天的枝头炸响。”[1]诗中表现了阿苏对牛录的守望与担忧。即使牛录上的生命在经历着一次次的衰老,但阿苏认为牛录是有无限的生命力,可以不断的发芽开花结果。牛录的山山水水、草木花朵、麦田稻香是锡伯族人民赖以生存的支撑,牛录是阿苏内心的热土,更是锡伯族人民生活的家园、心灵的归属。对“卡伦、篝火、牛粪、萨满、神鼓、木犁、麦穗等”具有民族特色的符号的描写表现出了锡伯族悲壮的历史与神秘的民族文化信仰,徜徉者阿苏内心浓郁且深厚的民族感情。

即使西迁步履维艰、西部地区环境苦涩,经过苦难锤炼民族的肉体与精神,锡伯人民在这片苍狼之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存下来了,并且肩负着守护中华民族边陲之地的艰巨任务。不如说阿苏的诗是对西迁苦难的再现,阿苏的内心也受到西迁苦难的洗刷。

二、灵魂之外显:苍凉且浑厚的语言艺术

阿苏的诗歌语言极富艺术感,读起来就能让人从中体会到浓浓的民族风情和忧郁苍凉的语言表现。阿苏运用锡伯族古语与母语的融合,将锡伯族文化深深的植根于诗歌创作中去,给我们独特的审美感受。

(一)苍凉与疼痛的语言美

阿苏的诗渗透着一种忧郁的伤感苍凉之情。“凉风中,贫寒的八个牛录默默地背过身去/连绵的荒坡如一张残破的兽皮……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伊尔根觉罗氏墓园的四十九座坟茔。”“当白昼,八个牛录的大草垛/卧躺在大地的身旁/酷似一只只饱满的乳房”“凉风、贫寒、坟茔、昔日、寒风、荒草、受难的羔羊……”[2]等等词汇的运用徜徉着诗歌中凄苦悲凉的基调,体现了西迁之地即锡伯族人民生活环境的艰苦与困难,让读者深深体会到了阿苏在守望牛录时对人民生活状态的担忧。从“牛录的大草垛像饱满的乳房”便可以看出牛录是人民生活的支撑,牛录给人们的馈赠让锡伯族人生存下去,苍凉的环境描写表现了阿苏对人民生活状况的担忧。

“在岸上,一位那拉氏老人贯注于眼前的扳网/枯瘦的手掌/洞悉河水的秘密。”[3]阿苏描写了一首古老的锡伯族歌曲、一个有锡伯族姓氏的老人,我们可以感受到阿苏宣扬的是锡伯族的民族文化。然而水声为什么能疼痛?语言为什么疼痛呢?诗歌疼痛的语言表现的其实是阿苏内心的疼痛、灵魂的疼痛。是对锡伯族民族文化传承的深深忧虑,锡伯族文化的传承者越来越少。譬如我,一个毫无锡伯族文化底蕴的我,而像我这样的锡伯族人会不会越来越多,答案或许是肯定的。面对锡伯族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宣传者越来越少和民族文化消失之危,这样的忧虑使他疼痛。诗歌疼痛的语言表现出阿苏对锡伯族民族文化传承的浓郁的担忧之情。

诗歌苍凉与疼痛的语言也使我们感受到锡伯族人民在苍狼之地的艰辛生活与民族文化传承与发扬的危急境遇。在获得独特的审美享受的同时,阿苏的诗也给予了我们关于民族文化的传承的思想教育。

(二)民族感历史感融合的语言美

阿苏的诗语言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情与厚重的历史感,从阿苏诗歌中看到的“古道、卡伦、弓箭、篝火、牛粪、萨满神矛……”等具有民族特色的意象的运用,以及“一个奔跑的地名,在伊犁河左岸/被飞草般的锡伯文/一遍遍写出”比喻和拟人修辞的运用。具有民族特色的意象使阿苏诗歌具有独特的民族感,读者能够根据意象的运用达到对锡伯族独特民族文化的感知与理解;修辞的运用则能够使诗歌具有生动形象的表现力。例如将伊犁河拟人会奔跑,体现了伊犁河鲜活的生命力,伊犁河是牛录的依傍着的清洁的水,是西迁的锡伯族人民生活的支撑,是伊犁河给予民族生存生活的希望。阿苏将锡伯文比喻成飞草,生动形象地描写了锡伯文的形态,是阿苏对锡伯族民族文化的宣扬。从阿苏诗歌中“母语”意象的反复使用中也能看到阿苏对锡伯族文化的宣扬。endprint

“盛京以北:沿途挤满了走兽/荒原以及寒霜/远行的人们,把两手放在心窝/让整个家园在这里停留/向西,向西!从故乡到异地……”[4]虽然阿苏没有经历过民族西迁的壮举,但是他小时候经常在爷爷那里听说西迁壮举。这首诗歌描写了西迁过程中人们遇到的走兽、荒原等,从故乡到异地为保卫中华民族边陲之地而进行民族迁徙。这首诗歌让我们看到的是阿苏对锡伯族民族西迁的历史的探寻,对民族不畏艰险西迁保卫中华民族的伟大民族精神的宣扬。因此我说阿苏诗歌的语言具有沉重的历史感。

从阿苏的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阿苏对锡伯族独特民族文化的宣扬、对民族西迁历史的探索、对锡伯族民族伟大精神的弘扬,更能体会到阿苏的诗中徜徉着的独特且浓厚的民族感和历史感的融合。

三、疼痛的灵魂:阿苏的诗歌精神体现

阿苏的诗蕴含着丰厚的思想感情,让读者潜移默化的受到情感的打动。诗中反映的最主要的情感就是阿苏对牛录的喜愛与赞美即对家乡的喜爱与赞美之情;也反映了阿苏对锡伯族民族文化的宣扬与伟大民族精神的赞扬,并且喜爱与赞美之情之余还掺杂着对牛录的关怀与民族文化传承的心忧之感;最后对于故乡与家乡,阿苏的诗中渗透着他对养育他的家乡的喜爱、对故乡的思念以及内心一丝漂泊无依的无奈与苍凉。

(一)对牛录的赞美与生命关怀

无论是《扎坤古萨:万灵眷顾的风土》、《察布查尔》、《浑都科的秋天》还是《沙尔套山上》,诗中都描写了让阿苏身心沉醉的家乡的景色。白色精灵、飞翔的使者、少女采摘花朵和绸缎般的伊犁河等是阿苏内心的热土,是阿苏的精神家园,也是阿苏置身的存在。“当白昼,八个牛录的大草垛/卧躺在大地的身旁/酷似一只只饱满的乳房。”[5]阿苏将牛录的大草垛比喻成饱满的乳房,向我们暗示了牛录为生活在伊犁的锡伯族人提供生命的供养,深刻的表现了牛录是民族的生存家园。并且在《雅其纳:一片疼痛的水声》中,隐含了对牛录生命力的关怀与担忧。

(二)对锡伯族文化的弘扬与忧虑之心

“盛京以北:沿途挤满了走兽/荒原以及寒霜/远行的人们,把两手放在心窝/让整个家园在这里停留/向西,向西!从故乡到异地……”[6]这首诗歌的创作是阿苏为纪念锡伯族西迁壮举而作,诗中对西迁壮举的重现体现了阿苏对民族历史的探寻与宣扬,更是对西迁的锡伯族前辈们的伟大民族精神的褒扬。

“八个牛录,……母语的摇篮”[7]“这就是浑都科/这就是在母语里一次次说起的/远在云朵之上的/浑都科”[8]阿苏的诗中对母语意象的反复运用表现了阿苏对锡伯族民族文化的传承的忧虑。然而在锡伯族文化中,会说锡伯族语的人只有在新疆锡伯族人中留存和使用,在主要聚居地的东北或其他地域,锡伯族人已经转为使用汉语,比如我。被汉化的大部分锡伯族人已经没有能力承担起继承和弘扬民族文化的重要任务。锡伯文面临失传的危机迫在眉睫,锡伯族文化的传承问题又怎能让人松懈呢?因此阿苏的忧虑是深入肺腑的,阿苏的诗表现了对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的继承与发扬,更表现了阿苏对锡伯族民族文化传承的忧虑之情。

(三)漂泊无依的忧郁之情:被放逐的无奈与苍凉

“在高处,一群西迁部落的后裔/满怀盐的意志/痴痴凝望比远方更远的城池/曾经的疯狂,使这些/收获者承受了桂冠、河滩/以及无边无际的苦难。”“是谁把一缕灰烬、两棵艾蒿、三碗酒水/祭献于北边的祈年树下”“是谁啊,怀揣巨大的乡愁/蹒跚在黯哑的琴弦之上?”[9] “这一天,四千个族人/忍痛离去/哭声归于一杯故土”[10]比远方更远的城池是故土,是阿苏的故乡。从东向西的迁徙,锡伯族人民收获了牛录的自然馈赠,同时也收获了艰难环境带来的苦难,族人用常见的艾蒿祭祀,代表了人们对故土的思念。为了保卫祖国的安定和平漂泊在环境艰苦闭塞的异乡,这种放逐是为追求和平,渗透着阿苏内心的一丝无奈与苍凉。即使阿苏深深地爱着生他养他的牛录,在这份深深的爱中也掺杂着一丝忧郁的乡愁,是阿苏对故土的思念之情。

注释:

[1]阿苏著:《扎坤古萨:万灵眷顾的风土》,西部:2015.

[2]阿苏著:《扎坤古萨:万灵眷顾的风土》,西部:2015.

[3]阿苏著:《雅其纳:一片疼痛的水声》,西部:2015.

[4]阿苏著:《农历:四月十八——为锡伯族西迁纪念日而作》,西部:2015.

[5]阿苏著:《扎坤古萨:万灵眷顾的风土》,西部:2015.

[6]阿苏著:《农历:四月十八——为锡伯族西迁纪念日而作》,西部:2015.

[7]阿苏著:《察布查尔》,西部:2015.

[8]阿苏著:《浑都科的秋天》,西部:2015.

[9]阿苏著:《扎坤古萨:万灵眷顾的风土》,西部:2015.

[10]阿苏著:《农历:四月十八——为锡伯族西迁纪念日而作》,西部:2015.

参考文献:

[1]吴孝成、翟新菊.质朴的乡土底色——锡伯族诗人阿苏诗歌创作谫论[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

[2]贺元秀、夏雨.牛录的守望者——略谈阿苏和他的诗[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5

[3]李先荣、卢媛媛.创新是锡伯民族“西迁精神”的灵魂[J].实事求是.201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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