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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感性抵抗虚无:《幻灭》中的慧女士形象新论

2017-12-26翟慧鹏

青年文学家 2017年35期
关键词:虚无抵抗

摘 要:《幻灭》是茅盾创作的第一篇小说,是《蚀》三部曲的开篇之作。茅盾着重描写大革命失败后小资产阶级在革命与爱情中的心路历程,成功塑造了几位典型的人物形象,从而折射出当时的社会现实。其中主人公慧女士,热烈狂欢,从道德伦理观念、生活追求到性格、气质都迥异于传统东方女性,多为人们所指责。

关键词:幻灭;独立特行;虚无;抵抗

作者简介:翟慧鹏,女,汉族,山东东营市人,西华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学生,法学硕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5-0-02

慧女士并非玩世不恭,在那样一个男权社会她的独立特行、离经叛道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即便放在当下社会,慧女士这样的女性形象也有其特殊的现实意义,她是在用一种另类的方式抵抗社会,而非“玩世”。慧女士不曾堕落更不是自我戕杀,她受大革命失败的刺激,被社会中的“男权”所害,一个弱女子用自己的感性认知做抵抗。这是另类,是个性,也是她不一样的追求。

一、革命叙事与审美叙事的完美融合

“捷克著名中国文学研究学者普实克认为‘茅盾的作品大多取材于当代政治经济事件。他在这些事情刚刚过去,尚未在人们的印象中消退时,便立刻将其捕捉,并熔鑄在自己的作品中了。”茅盾作品的一个最为突出的特征,便是它鲜明的时代性。他总是能够紧跟时代的步伐,扣住时代的脉搏,及时抓住当时社会生活中的重大问题作为作品的题材。

而小说又不仅仅是时代传声筒,茅盾把小说创作的重点还是放在人物上,无论是时代背景还是历史事件都是人物活动的舞台,以此来写人物在这些事件中的所思、所想、所感、所行,展示他们的思想和性格。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茅盾通过对人物生活和命运的探索,借助生动的故事和感人的情节,寓有意于无形,令人在美的愉悦中,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地去接受情感的陶冶和思想上的启迪。”

“我讨厌上海,讨厌那些外国人,讨厌大商店里油嘴的伙计,讨厌黄包车夫,讨厌电车上的卖票,讨厌二房东,讨厌专站在马路旁水门汀上那班瘪三……真的,不知为什么,全上海成了我的仇人,想着就生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如在《红楼梦》中王熙凤出场便是笑声,以见她泼辣、豪放的性格。开篇连续使用七个“讨厌”,这种宣泄一下子控制了慧女士通篇的情绪基调,它就像脉搏的跳动一样字字敲击着读者的心灵。紧接着“慧女士半提高了嗓子,紧皱着眉尖说;她的右手无目的地折弄左边的衣角,露出下面的印度红的衬衫。”传神的细节刻画仿若将一个愤怒、狷傲的年轻女性树立在读者眼前。而她旁边的静女士却是“身段很美丽,服装极优雅”,“印度红的衬衣”显然不是优雅的,红色是热烈的,慧女士便是“幻灭”中的那一抹热烈的“红”。

《幻灭》将革命叙事与审美叙事完美的融合避免了内容大于形式观念先行的弊端,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准。

二、对现实不满,抵抗虚无

“三年前”慧女士是一个“撅起小嘴,微皱眉尖的生气‘娇小姐”,是何以让她变得刚毅、狷傲、另类,慧女士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一切罪恶都是环境逼成的”。

《幻灭》中的一个重要的背景就是当时的大革命失败,全国人民尤其是像慧女士这样的小资产阶级处于深深的悲观失望彷徨郁闷的心境中。五四而来的“狂飙突进”式的社会革命和政治革命走入了历史的消沉期。大革命的失败一刹那间使得关于未来的一切美梦被无情地打破,而心灵的创伤带给那个年代的人的则是无尽的失落和迷茫。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与对革命还有所追求而最终幻灭的静女士不同,慧女士对所谓的“革命”早已失望。她是一个深受“五四”以来新思想激荡和启迪的新女性,她背叛了封建礼教为青年女子所规范的道路,离开家庭去过巴黎,又来到上海,这些本该使她的眼前打开一个新的世界。然而,在巴黎的两年,她的生活“风流跌宕”“真正是甜酸苦辣都尝遍了”。上海也并不是个避风港,“面对着‘拜金主义化的大上海,面对着‘五卅反帝运动策源地的大上海,面对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处在大革命高潮来临前的大上海”,慧女士的心情并不平静。她讨厌上海的喧嚣和腐败,不愿与拜金主义化的上海同流合污;重新回到家乡,母亲要急急为她“择配”,她不愿回乡去;让她涌进大革命的激流中,她又有所厌。慧女士也去了武汉,然而却只是周旋于各种人之间,她“现在是一个冷心人,尽管他们如何热,总温暖不了我的心!”

“议论讥笑,她是不顾的;道德,那是骗乡下姑娘的圈套,她已经跳出这圈套。当她确是她自己的时候,她回想过去,决无悲伤与悔恨,只是愤怒——报复未尽快意的愤怒。如果她也有悲哀的时候,大概是想起青春不再,只剩得不多几年可以实行她的主义。”她的主义是什么呢,笔者认为就是用自身的感性去抵抗虚无的现实。无论是面对革命还是爱情,她都是看似堕落实则另类的态度,她不顾世俗的看法,敢于冲破传统道德的束缚。所以,虚无的不是她,是社会,幻灭的不是她,是对革命和爱情普世的追求、慧女士是时代的弄潮儿。

三、慧女士人物形象的意义

“茅盾在<从牯岭到东京>一文中写道:‘<幻灭>、<动摇>、<追求>这三篇中女子虽然很多,我所着力描写的,却只有两型。静女士、房太太属于同型,慧女士、孙舞阳、章秋柳属于又一的同型。”这里提到的两类女性模式可以说奠定了他小资产阶级女性形象塑造的整个基础,以后的女性形象则基本上是这两类女性的延伸与变通。由此可见,慧女士这一形象有她的典型性在。

茅盾将他对革命问题的思考、对时代的感受融入人物中,使得人物形象丰满、立体。成功塑造了慧女士这一具有立体感的小资产阶级女性形象。

茅盾塑造静女士这个具有立体感的女性典型,主要不是置于狭小的家庭环境中,而是把她放在广阔的时代的大背景下。即遵循历史发展脉络,按着她性格发展的内在逻辑,真实地刻画出慧女士在动荡的时代的斗争漩涡里的心路历程和思想轨迹,生动地展现出她多面的性格特征。endprint

茅盾对慧女士典型的塑造,还表现在对静女士思想灵魂的剖析上。一方面是在文中多次使用的回忆式心理描写。“慧女士躺在狭小的行军床上辗转反身,一时竟睡不着。一切旧事都奔凑到发胀的脑壳里来了:巴黎的繁华,自己的风流跌宕,几个朋友的豪情胜慨,哥哥的顽固,嫂嫂的嘲笑,母亲的爱非其道,都一页一页地错乱不连贯地移过。”“慧颓然再躺下,第二次回忆刚才的噩梦。梦中的事已忘了一大半,只留下最精彩的片段。”这些回忆式心理描写揭开慧女士心底的秘密,特别回忆她做噩梦的那段心理描写,极其含蓄。另一方面是烘托式的心理描写,有时为展示人物的精神境界或心理活动,不采取直接的心理描写,而是从侧面描写人物寄情或的景物,以此来烘托或显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慧女士和抱素在公园的木椅上歇息,作者在这里没有直接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而是对当时公园内朦胧幽静的景色做了诗情画意的描写,慧女士与抱素之间的感情跃然纸上。

茅盾笔下的慧女士,既含有历史上小资产阶级女性的某些性格特点,更富有大革命时期“新女性”的丰富的性格内涵,具有深广的典型意义和独特的审美价值。

结论: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离骚》中的两句话,意为趁天未全黑探路前行。小说以此作为引子,寓意小说的主题即为求索,在社会尚未完全覆灭前探求救亡图存的出路。慧女士人物形象的塑造便是烘托了这一主题。同样的社会背景下,慧女士不迷茫,不软弱,以一位女性的感性抵抗现实。慧女士的梦破碎了,让它破碎的是社会,是“男权”。可是她不同于其他女性的粉碎或者“幻灭”,她在抵抗,用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做抵抗。一个“有脑有主张”的“新女性”势必会找到“求索”的路。

参考文献:

[1]张立国. 《茅盾小说的时事性》[C].《茅盾研究》编辑部. 《茅盾研究3》.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179-180.

[2]张立国. 《茅盾小说的时事性》[C].《茅盾研究》编辑部. 《茅盾研究》.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197-198.

[3]朱德发. 《章静论——茅盾小说人物研究之一》[C].《茅盾研究》編辑部. 《茅盾研究3》.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146.

[4]曹伟. 《冲突与抉择——谈茅盾笔下两类小资产阶级女性的历史内涵》[C].《茅盾研究》编辑部. 《茅盾研究5》.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8年:298.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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