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水手日记》

By+Avi

艾菲（Avi， 1937～），出生于美國纽约，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一岁时，艾菲的双胞胎姐姐替她取了“艾菲”这个名字。后来，她便一直用这个名字发表作品。艾菲的创作生涯从剧作开始，直到自己的孩子降生，她才动笔为孩子们写故事。迄今为止，艾菲为孩子们创作的作品已经超过20部，其中有冒险故事、历史小说、灵异传奇、动物故事等等。《女水手日记》（The True Confessions of Charlotte Doyle）是艾菲的代表作，该书荣获了1991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银奖。该小说讲述1832年的夏天，来自上层社会的13岁少女夏洛特·多伊尔（Charlotte Doyle）独自乘“海鹰号”回家的横跨大西洋之旅。历时两个月到达目的地时，她已经由一个优雅的淑女变成了一个机智勇敢的船长。

下文选自小说第21章，讲述的是已被冤判死刑的夏洛特联合假死的厨师老查（Zachariah）叛变失败后，多行不义的谢克利船长（Captain Jaggery）气急败坏想要杀人灭口却最终成就夏洛特为一船之长的经过。

1. forecastle [?f??ksl] n. 前桅前的上甲板

2. 这几位是“海鹰号”上的水手，最初与Charlotte关系疏远，后经过Charlotte的努力渐渐熟络亲密起来。此刻，他们知道老查还活着，以为Charlotte现在的罪名本应是老查的，为了保护老查而选择不帮助Charlotte。

3. pistol [?p?stl] n. 手枪

4. split [spl?t] v. 分开，分离；分裂

5. mount [ma?nt] vt. 登上（山、梯、台等）

6. bow [ba?] n. 船头

7. capstan [?k?pst?n] n. 起锚机

8. cathead ['k?thed] n. 船首锚架

9. hammer [?h?m?（r）] vi. 砰砰敲击

"Don't be afraid of her，" Captain Jaggery cried. "Look at her. She's nothing but an unnatural girl， a girl trying to act like a man， trying to be a man. She can only harm you by living. Let her have her punishment."

I started up the forecastle1） steps. The men began to back away. Horrified， I paused. I sought out Barlow. Ewing. Grimes. Fisk.2 ） Each in turn seemed to shrink from my look. I turned back.

Captain Jaggery fingered the pistol3） in his hand. "Take her！" he commanded.

But that far they would not go. And the captain who saw this as soon as I now began to advance toward me himself.

I backed away from him until I was atop the forecastle deck. The line of crew had split4）， some to either side. "Help me！" I appealed to them again. But though they were deaf to Captain Jaggery they were equally deaf to me.

The captain， in careful pursuit， now slowly mounted5） the steps to the forecastle. I retreated into the bow6）， past the capstan7）， on a line with the cathead8）. He kept coming. Against the moon， he seemed to be a faceless shadow， a shadow broken only by the daggerlike glitter of the pistol that caught the light of the moon. My heart hammered9） so I could hardly breathe. I looked for a way to escape but found none.

The bow seemed to dance under my feet. Frantically I looked behind me； there was little space now between me and the sea.

Still the captain closed in. I scrambled back high into the fore-peak. He stopped， braced10） his legs wide， extended his arm and pistol. I could see his hand tighten.

The bow plunged. The deck bucked. He fired all the same. The shot went wide11） and in a rage he flung the pistol at me.

I stumbled backward， tripped. He made a lunge12） at me， but I， reacting with more panic than reason， scrambled down onto the bowsprit13） itself， grabbing at the back rope to keep from falling.

Clinging desperately to the rope—for the ship plunged madly again—I kept edging further out on the bowsprit， all the while looking back at Captain Jaggery. In the next moment he scrambled after me.

I pushed past the trembling sails. Below， the sea rose and fell.

Vaguely， I sensed that the crew had rushed forward to watch what was happening.

There was no more back rope to hold to. And the captain continued to inch forward， intent on pushing me off. There were only a few feet between us. With a snarl14） he lunged at me with both hands.

Even as he did the Seahawk plunged. In that instant Captain Jaggery lost his footing. His arms flew wide. But he was teetering15） off balance and began to fall. One hand reached desperately out to me. With an instinctive gesture I jumped toward him. For a brief moment our fingers linked and held. Then the ship lunged again and he tumbled into the waves. The ship seemed to rear up. For one brief interval Captain Jaggery rose from the sea， his arm gripped in the foaming beak of the figurehead16）. Then， as if tossing him off， the Seahawk leaped， and Captain Jaggery dropped into the roaring foam and passed beneath the ship， not to be seen again.

Weak， trembling， soaking wet， I made my way back along the bowsprit until I could climb into the forepeak.

The crew parted before me， no one saying a word. I stopped and turned， "Give me a knife，" I said.

Grimes took one from his pocket.

I hurried across the deck to where Zachariah still stood. Keetch had fled his side. I cut the rope that bound Zachariah and then embraced him as he did me. Finally he walked to the quarterdeck rail. As if summoned， the crew gathered below.

"Shipmates，" Zachariah cried. "It's needful that we have a captain. Not Keetch， for he was an informer and should be in the brig17）. But Miss Doyle here has done what we could not do. Let her be captain now."

“別怕她，”谢克利船长大喊，“看看她，不过就是个不正常的姑娘，一心想学男人的举止，想成为一个男人。留她活命只会伤害你们，让她领受应得的惩罚吧。”

我登上了通往前甲板的阶梯。他们开始往后退。我满心恐惧，停了下来。我看向巴洛、尤因、格兰姆斯、费思克，但他们似乎挨个回避我的眼神。我转过身去。

谢克利船长摆弄手里的枪，命令道：“抓住她！”

不过，他们也不会做得那么绝。谢克利船长和我一样迅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现在开始自己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不停地后退躲避，一直退到了前甲板上。排成一列的水手们让开一条道，分列两边。“帮帮我！”我再次向他们求助。虽然他们之前对谢克利船长的命令装聋作哑，但现在他们对我的乞求同样置若罔闻。

谢克利船长小心翼翼地向我展开追捕，慢慢地登上通往前甲板的台阶。我一直退到船头，退过了起锚机，停在了锚架边上。他还在不停地逼近。他背对着月光，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面孔的暗影，打碎它的只有手枪在月光下闪出的匕首般的光泽。我的心怦怦狂跳，几乎不能呼吸。我搜寻逃跑的路，但一条也找不着。

船头似乎在我的脚下舞动一般。我发狂似的看向身后，只见大海此时已近在咫尺。

谢克利船长还在逼近。我往回爬到船首高处。他停了下来，双腿分开站定，伸出拿着枪的那只手。我能看到他的手慢慢收紧。

就在这时，船头突然猛地一沉，甲板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的枪也响了。那一枪打偏了，他一气之下抬手就把枪扔向了我。

我踉跄着向后一躲，绊倒在地。他向我猛扑过来，我惊慌失措，手脚并用就下到了船首的斜桁上，双手紧抓着反支索以防自己掉下去。

我拼命紧抓着反支索，因为船身又猛地一沉。我不断地向斜桁的末端挪动，不时还回头看谢克利船长的动静。下一刻，他也尾随我爬了过来。

我爬过鼓动着的船帆，脚下海水汹涌起伏。

隐隐约约地，我感觉到船员们都赶忙跑过来，一探究竟。

我身后已经没有反支索可抓了。而谢克利船长还在一点点地靠近，想要把我推下去。现在他离我只有几英尺远了。他咆哮一声，张开双手向我扑来。

就在这时，“海鹰号”又是一沉，谢克利船长脚下失去了平衡。他的手臂狂舞，身体摇晃着，眼看着就要掉入海里。他的一只手绝望地伸向了我，我本能地向他的方向一扑。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我甚至抓住了他的手。可接着船再次一沉，他掉进了海浪里，船头似乎要一扬。有很短的一瞬间，谢克利船长被海浪高高托起，手臂还紧扒着船首雕像上沾着泡沫的鹰喙。然后，就像是要把他甩掉一样，“海鹰号”一个起伏，谢克利船长就掉进了呼啸着的泡沫里，消失在了船下，再也没有出现。

这时的我已经浑身湿透、虚脱无力、颤抖不已，我艰难地沿着斜桁往回爬，直到我能爬进船首的尖舱。

船员们在我面前散开站定，谁也没有说话。我停下来，转过身说：“给我把刀。”

格兰姆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来。

我急忙穿过甲板来到老查所在的地方。基奇（编注：背叛了夏洛特和老查的一名水手）已经逃走了。我割断了绑着老查的绳子，和他拥抱在一起。然后老查走到船尾甲板的栏杆处。船员们像是受到召唤一般，自动在下方集合起来。

“伙计们，”老查大声说，“我们需要一个船长。但不是基奇，因为他告密，我们应该把他关到禁闭室里去。但是这位多伊尔小姐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现在就让她做我们的船长吧。”

Beautiful English

美丽英文

赏析

10. brace [bre?s] vt. 抵住，顶住，使稳住：

11. wide [wa?d] adj. 远离目标的；差得远的；未中的

12. lunge [l?nd?] n. 猛冲；扑

13. bowsprit [?b??spr?t] n. 船首斜桁，船首第一斜桅

14. snarl [snɑ?l] n. 咆哮，怒吼

15. teeter [?ti?t?（r）] vi. 蹒跚行走，踉跄；摇摆不定

16. figurehead [?f?ɡ?hed] n. 船头雕饰，艏饰像

17. brig [br?ɡ] n. （舰船上的）禁闭室

一头金色秀发，一袭华丽长裙，一双有扣的高筒鞋，当然还要戴着一双纯白色的手套，谈吐高贵，举止得体——这是我们所熟悉的西方社会传统淑女的形象，就像商店橱窗里陈列的洋娃娃，精致而优雅。夏洛特·多伊尔就是这样一位淑女，更准确地说，不出意外的话，出身于上流社会的她将成长为这样一位淑女，毕竟故事发生时，她还只是一位13岁的少女。然而，一场惊心动魄的海上之旅彻底改变了这位年轻淑女的命运。

由于父亲工作变动的缘故，夏洛特一家要从英国返回他们的家乡美国罗得岛州。令夏洛特始料未及的是，原本约定与她同行的两个家庭竟纷纷爽约，她不得不独自一人登上“海鹰号”，那艘将带她回家的船。船上的生活极其艰苦，栖身之所狭小简陋，还有蟑螂出没，围绕身边的是一群肮脏粗俗的水手，这一切对从没有脱离过长辈保护、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夏洛特来说简直如同噩梦。直到看见像父亲一样绅士的谢克利船长，夏洛特备感屈辱的心才稍稍安定，并本能地向他靠近，因为只在谢克利这里，她才能找回自己熟悉的优雅和秩序。

另一方面，随着旅途的进行，夏洛特与船员们也渐渐熟悉起来，还收获了黑人厨师老查的友谊。這时，“海鹰号”上的秘密也在夏洛特面前徐徐展开。原来，船员们签约登上“海鹰号”的真实目的是复仇，而他们的目标就是被夏洛特视为朋友的谢克利。当发现船员们隐匿的手枪、暴动的结盟图，以及潜藏在“海鹰号”上的前水手卡拉尼时，夏洛特心中的天平还是倾向了谢克利，她告诉谢克利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夏洛特看清了“绅士”谢克利残暴冷血的真面目。谢克利收走了船员们所有的武器，一枪射杀了卡拉尼，还无情地鞭笞年迈的老查。

夏洛特为自己告密的行径后悔不迭，在正义感的驱使下，她决定成为那些外表粗鄙却内心善良的水手中的一员，共同反抗恶魔般的谢克利船长。换上水手服，登上甲板，原本谨小慎微的多伊尔小姐变身一名勇敢坚强的女水手。她的皮肤因风吹日晒而变得黝黑，手掌因繁重劳作而生出茧子，原本引以为傲的秀发也无暇打理，在一次暴风雨中她甚至将其一刀削断。在风浪的磨砺中痛并快乐着的夏洛特头一次体会到自由的味道，宛如新生般快乐。与此同时，夏洛特也不可避免地成了谢克利的眼中钉，后者甚至策划了一起谋杀案并嫁祸于她。不过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真相败露之际，气急败坏的谢克利紧追夏洛特而失足掉进海里，转眼就被海水吞噬了。而夏洛特则因其正义、勇敢和善良被推举为船长，选段描写的正是这段故事。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谁能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富家小姐会成为一位威风凛凛的船长呢？

“海鹰号”顺利抵达目的地，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画上圆满的句号了。可是，当夏洛特重新换上长裙、戴上手套，回到宽敞豪华的家中，她又开始像从前那样一面被女仆精心服侍着，一面要接受双亲的耳提面命。更让夏洛特无法接受的是，父亲在读完她在船上写的日记后勃然大怒，不仅斥之为“胡编瞎扯的荒诞故事”，还厉声谴责“地位低的人不应该批评地位高的人”，更别提会对女儿的英勇行径给一两句褒奖了。夏洛特终于发现，自己原本视为归宿的地方竟然是一座牢笼。拥有一颗水手之心的她已然无法适应这种充满着繁文缛节、虚与委蛇的生活，于是她再次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在一个凌晨换上水手服，溜出家门，重返大海。

这就是美国儿童文学作家艾菲的代表作《女水手日记》所讲述的精彩故事。虽然故事的背景是19世纪30年代，但在今天读来依旧毫不过时，依旧能带给我们感动和启发。成长就像夏洛特所经历的海上旅行，既有碧海蓝天的晴朗迷人，也有狂风骤雨的险象环生。面对瞬息万变的天气和层出不穷的突发状况，你不可能永远躲在他人的庇护之下，而是必须靠自己走向风口浪尖，爬上高高的桅杆，去迎接各种可能出现的风景和挑战。

在这趟旅行当中，更复杂难辨的是人性。当你怀抱天真的良知和纯洁的信仰踏上征程，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并非如课本所讲述的那样非黑即白、泾渭分明，善恶常常都会伪装，而非你第一眼看到或人们表面所宣称的那样。面对这个并非秩序井然的世界，或许你会错愕，会迷茫，甚至会痛苦，但重要的是你既能战胜内心的恐惧，秉持心中的诚实与正直，又能突破既有认知所形成的藩篱，尽可能抵达事物的本质。

那个曾经将做淑女当成自己毕生使命的夏洛特·多伊尔放弃了舒适却虚伪的人生，回到象征着自由与真诚的“海鹰号”上，这样的故事似乎离我们过于遥远，但不失为一个关于人生的极佳譬喻。可以想象，未来的水手生涯会让夏洛特的外表变得粗糙，言谈举止变得粗鲁，那些她曾经恪守的“修养”也会被她逐渐摒弃，可是谁能说她没有变成一位真正的淑女呢？真正的淑女，不在于昂贵考究的锦衣华服，也不在于下午茶间的繁琐礼仪，而在于心灵深处懂得何为善良并愿意守护它，在于敢于选择自己的道路并始终坚持下去。做淑女/绅士，更要做勇士，航行于这喜悲交织的人生之海当中，这就是我们所能呈现的最优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