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层面的协同:显性与隐性
2017-12-25张晓
张 晓
(北京印刷学院,北京;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
语言层面的协同:显性与隐性
张 晓
(北京印刷学院,北京;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
社会认知视角是近年来二语习得研究中的新兴视角,社会认知理论认为语言、语言习得和其他方面的社会活动密不可分,语言是社会中的语言。研究语言习得应该在社会环境中研究,不应忽视社会认知因素的影响,也不应忽视语言和社会认知因素的相互作用。协同是社会认知视角下二语习得研究中的重要概念,以Atkinson为代表的研究者强调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中的互动与协同,以Pickering和Garrod为代表的研究者则强调协同是人际对话顺利进行的机制。本文对这两种观点的理论及相关实证研究进行了概述和评价,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关于语言层面的协同的认识和观点。
社会认知;协同;互动;显性协同;隐性协同
1. 引言
二语习得研究中,社会认知(sociocognitive)视角是近十几年来新兴的研究视角。社会认知理论建立在认知科学、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等多方面理论的综合基础之上。从社会认知的视角研究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最早见于Atkinson(2002)。这一派的观点认为,语言使用、语言学习和社会认知因素紧密相关。他们强调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主张研究交际和互动中的语言使用,语言和语言习得既存在于人的大脑中,也存在于社会中(Atkinson,2002;文秋芳,2008)。大脑中的语言和社会中的语言同时依存、互为补充成分;并且,语言是社会中的语言(languagein-the-world),它受到方方面面的社会因素的影响,涉及了文化、教育、政治、意识形态等等(Atkinson,2002:538),研究语言习得是在社会环境中研究,因此也应该把上述影响因素纳入研究范围。
在提出社会认知理论的基础上,Atkinson等研究者提出了在二语习得研究中采用协同(alignment)这一概念。协同是人们所使用的、影响协调互动的方式,它是动态的;在社会认知派的观念中,协同这种方式不断地适应着一直在变化的“思维-身体-社会”(mind-body-world)这一联合整体,它发生在人和人之间的互动中,也存在于人和周边的社会环境、自然环境的关系中(Atkinson et al, 2007L:171)。语言学习和其他任何社会环境一样是不断变化的,因而语言学习中的协同也将因环境的变化而调整。除Atkinson等人,还有其他研究者从对话交际的角度出发,提出协同是保持人际对话顺利进行的机制(Pickering & Garrod, 2004)。
本文将对二语习得研究中关于协同的理论和实证研究进行梳理,评价它们对二语习得研究的贡献,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本文关于语言层面的协同(linguistic alignment)的观点。
2. 社会认知视角下的协同
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都是社会行为,无论对于社会中的人类个体,还是对于某一社会群体来说,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是始终处于进行状态的过程,并与所有的社会活动都有关联。下文将首先简述社会认知理论的主要观点,然后梳理社会认知理论中协同这一概念的提出、建立和发展。
2.1 社会认知理论和语言习得
在提出社会认知理论之初,Atkinson曾指出,语言和语言习得是社会现象,同时也是认知现象,语言习得和二语习得都是社会认知的现象(Atkinson, 2002: 526)。这一推论可以视为以社会认知视角研究二语习得的基础,其核心观点是语言和语言习得与社会认知因素不可分离、互相影响。以Atkinson为代表的研究者们认为,思维、身体和社会三者合为一个整体,它们互相影响,形成了持续的生态循环;学习(不仅是语言学习,还包括其他方面的学习)是动态的、持续的,学习和学习者的社会环境也是不可分离的整体,而且学习者的参与在学习过程中极为重要(Atkinson et al, 2007; Atkinson, 2010; Atkinson,2011a, b)。对于语言学习,这一派的观点认为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都是在情境中进行的,语言使用的过程也是语言学习的过程。语言学习的本质是互动的。本文认为,根据社会认知派的观点,语言外部的因素影响着语言的使用和学习,同时,语言的使用和学习也反作用于语言外部的因素,影响着社会因素的变化,很难判断哪一方的作用力更大,因此在研究中不应只考虑其中一方的因素。
在社会认知理论诞生之前,二语习得研究先后受到了行为主义理论、普遍语法、交际能力理论等等的影响,每种理论在二语习得的研究应用中都各有所长。不过,将这些理论用于二语习得研究时仍有不足之处。其中重要的一点是,“任何研究语言和语言习得的方法,如果忽视或摒弃社会中人类语言的基本功能,那么这种方法就缺乏描述和理论的准确性”(Atkinson, 2002: 535)。为了提供一种更准确的研究方法,Atkinson提出用社会认知的方法研究语言和语言习得,它包括以下四个主要观点:第一点,互动(interaction)是社会认知方法的基础概念,语言学习发生在互动中;第二点,语言和语言习得与其他社会活动融为一体,语言蕴涵了丰富的生态属性和情境属性;第三点,人们学习语言是为了使用语言,语言有表述行动的意义,因此,应该从行动(action)和参与(participant)两个方面研究语言和语言习得;第四,语言存在于人的大脑中,也存在于人类社会中,语言的认知属性和社会属性是一个整体中互相依赖、不可分离的两部分(Atkinson,2002: 536-537)。这四个基本观点贯穿于日后Atkinson及其他社会认知派研究者的研究中。
对于语言学习及其研究,由于社会认知理论认为人们是在特定的社会活动和交际情境中学习语言,语言教师往往就成为了学习这一活动的参与者,传统研究中的教师角色则变得不重要,甚至,教师只会偶然地对学习者的学习产生作用;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如果教师能够控制教室以外的、社会中的语言学习情境,那么就很可能全面地激发人们教和学的潜能(Atkinson, 2002:538)。根据这一观点,教师和学生其实是语言学习中平等的参与者。出于同样的原因,二语习得研究应该在真实的社会交流和互动中研究真实的语言,二语学习者是真实的人类,不应仅被当作研究对象或学生;在这种研究视角下,质性研究方法将是二语习得研究的主要方法(Atkinson,2002: 539;文秋芳,2008: 15-16)。另外,语言和语言习得和社会的其他组成部分是无法彻底隔离开来研究的,人类语言是社会中的语言,而不是大脑之间的简单的信息传递,所以,考虑到文化、政治和经济等方面的影响,二语习得研究需要具备改变社会的潜能(Atkinson, 2002: 538-539)。语言是一个社会群体共有、通用的交际工具,语言使用发生在社会交流和人与人的互动中,语言学习,无论是母语还是二语,也都发生在社会交流和人与人的互动中。人们时刻都在和其他社会成员、方方面面的社会活动等等发生着联系,而且,语言所依存的社会环境是处于持续变化中的动态环境,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会根据这个动态的环境而不断地调整,调整的过程包括人和人之间的调整,也包括人和环境之间的调整。因此,研究语言和语言习得应该研究这个动态的过程,更重要的是,应该研究这一过程中人们为了适应变化中的环境,是如何互动和协同的。
2.2 语言习得中的协同
心理学研究中,有人提出了互动语言协同(interactive linguistic alignment) 理论,该理论认为,语言交流是一种联合活动,人们在语言交流中会因为获得共有的概念基础而产生亲近感。神经耦合(neural coupling)的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试验研究证明,“通过语言交流,产出和理解会紧密地协同一致,这一现象发生在语言交流的多个不同层面上,包括语音、音位、词汇、句法和语义的表征”(Stephens et al, 2010: 14429)。Stephens等(2010)的试验还证明,一旦受试者们交流失败,神经系统中的反应也随之消失。语言研究中也有与此相同的观点,即,“对话最重要的特征是其(需要参与者)共同完成的本质”(Atkinson,2002: 530)。这一点也是Atkinson提出社会认知理论的依据之一。正是由于语言交流需要参与者的共同活动,而语言学习是人在交际中学习语言的过程,研究语言中的协同(alignment)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语言发展和语言学习的过程。
社会认知理论认为,协同不仅是人们用来调整、互动的工具,它还是人们用来动态地适应始终处于变化中的、思维-身体-社会为一体的环境的工具;动态的适应关系指的是人们灵活地依赖于环境、与环境结合为一个整体、并且构造环境;人类的这种适应行为可以看作为了在多变的环境中生存而采取的方法,学习也是人类适应行为的一种——“学习是人们自身与所处的社会认知环境持续协同的必经过程,……它把这种经验和灵活的模型、策略、网络和观点糅合在一起”(Atkinson et al,2007: 171)。这一点上,社会认知理论和关联理论(connectionism)持有相同的观点,即,这两种理论都认为所有和学习有关的因素都和学习的过程共同形成了一个整体,并且所有相关的因素都将动态地适应学习发生的环境(Atkinson, 2002;Atkinson et al,2007;Atkinson,2011a, b)。二语习得中的协同是一个类似于生态系统的循环的、动态的过程,该过程如下图所示:
如果人们无法与其他社会成员、社会环境、自然环境进行互动和协同,无法不断地调整以适应环境的变化,那么人类不但无法学习,甚至可能无法生存。具体到语言习得中,协同是学习语言的关键,学习语言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从输入到输出的过程。它需要学习者主动地参与到学习中,并且主动地与其他参与者、与相关的社会认知因素产生互动,有能力在互动中进行调整以适应任何变化,随着这个过程循环往复,学习者就能够掌握并运用一门语言。母语学习和二语学习都是同样的过程。
上述Atkinson等人提出的关于协同的概念重在强调学习者与他人、与语言所处的情境、社会因素、相关工具等等进行了协调和互动,这是一个复杂的循环过程。另一个关于协同的重要概念是Pickering和Garrod(2004)提出的交互协同模式(the interactive alignment account)。在这种模式下,语言交流双方的协同不仅发生在语言层面上,也发生在常识层面上,并且协同的发生需要情境模式(situation models), Pickering & Garrod(2004)参照了Zwaan & Radvansky(1998)关于情境模式的研究,他们通过研究还指出,一个层面的协同会影响其他层面的协同,这种影响可能是促进其他层面的协同,也可能是阻碍其他层面的协同(Pickering & Garrod, 2004; Pickering & Garrod,2006; Costa et al, 2008; Garrod & Pickering, 2007;Garrod & Pickering, 2009)。对话中的交互协同模式如图2所示。
这两种关于协同的观点虽然不完全相同,但无论是Atkinson等人强调的在互动中协同,还是Pickering和Garrod等人提出的发生在不同层面上的协同,它们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即,只要在语言使用和语言学习中发生了协同,交际双方就会出现趋同的趋势。本文将在下文对关于协同的实证研究进行综述和评价。
图2 交互协同模式
3. 协同的实证研究回顾
协同为研究者分析解释二语习得的过程、寻找增强二语习得效果的方法提供了新的视角。目前关于协同的实证研究数量并不多,大都处于初始阶段,尚有很多没有能够通过实证来证明的现象。本文将把现有的实证研究分为两类,一类是书面语协同的实证研究,另一类是口语协同的实证研究。
3.1 书面语协同的实证研究
现有的关于协同的实证研究中,大多数以口语(包括语音)为研究对象(Atkinson et al, 2007;Atkinson, 2010; Garrod & Pickering, 2007; Costa et al, 2008; David & Moore, 2014; Riordan et al, 2014;Trofimovich, 2016),关于书面语协同的研究尚不多见,我国学者王初明和王敏针对二语写作的协同研究(王初明,2012, 2015; Wang & Wang, 2014;王敏 王初明,2014)应属这方面的先例。
这几项研究采用了读后续写的方法,受试者在实验中完成两项任务,一项是先阅读一个故事前半部分的英语版本,再用英语续写这个故事;另一项是受试者阅读一个故事前半部分的汉语版本,随后用英语续写这个故事。实验的主要研究目的是探寻二语学习者在书面语的应用中是否会产生与阅读文本的协同。研究结果表明,二语学习者在书面语的输出中会产生协同,读与写同为二语的实验结果产生的错误相对较少,两项实验任务产生的错误类型分别受母语和二语的影响而不同,学习者会出现自我协同的现象(王初明,2012, 2015;Wang & Wang, 2014;王敏 王初明,2014)。总体来看,协同不但存在于书面语的输出中,还可能会提高二语学习者的表达能力。
这种书面语协同的研究角度较为新颖,实验方法易于操作,易于控制跨语言实验中的语境差异。但对其研究结果,本文拟提出以下两点疑问。第一,这几项研究中所说的协同指的是输出的语言表达与输入的语言表达趋向一致(王初明,2012, 2015; Wang & Wang, 2014;王敏 王初明,2014),虽然研究强调了学习者与文本之间的协同,但其实本质上是语言的协同,并没有涉及语言之外的因素。因此,这种协同很大程度上是语言形式的模仿——模仿是学习语言初期必经的初期阶段,模仿的目的是促进学习者的输出能力,学习者经过学习把模仿的语言表达变为自己能够灵活使用的语言表达,逐渐脱离模仿,才可认为学习者习得了语言。协同不等同于学习(Atkinson et al, 2007;Costa et al, 2008),协同是学习过程的关键。但模仿不等同于学习,也不等同于协同。然而,上述研究中,实验中学习者表现出的模仿(甚至可能有一些模仿是照搬)被研究者认为是协同的表现,这种结论比较牵强。研究者提出的“记忆新鲜,模仿容易,协同效应佳”(王初明,2012: 4)并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假设学习者在实验中续写时完全不接触之前阅读的文本,或者,续写与阅读间隔一段时间,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协同才有可能是真正的协同,否则只是简单的模仿,无法证明学习者与文本协同了,也无法证明学习者学习了。
第二,上述研究中协同的时间效应不足以说明问题。所谓的“紧跟阅读之后续写,协同效应马上显现”(王初明, 2012: 5)较为可疑:即时效应产生得快,可能也消失得快,研究者无法判断这种即时的协同效应能持续多长时间,也无法判断学习者在实验中“协同”的语言表达是否能转化为他们学习的语言表达,甚至,无法判断即时的协同效应对学习者的学习是否产生了影响。研究者自己也指出,“仅考察了协同的短期效应,未能回答协同效应是否具有可持续性”(王敏 王初明,2014: 511)。因此,如果这种协同效应不能进入学习的循环过程,不能对学习产生作用,很有可能它不是真正的协同——协同是不断重复发生的现象,不能将它放在离开语言因素之外的环境中讨论。
3.2 口语协同的实证研究
相对于书面语协同的实证研究,已有的口语协同的实证研究显得较为成熟,解释力和说服力相对更强。本文将以两个具有代表性的研究为例,概述并评价口语协同的实证研究。
Atkinson等(2007)和Costa等(2008)对于口语协同的研究是现有研究中最有代表性的两例。Atkinson 等(2007)的研究是一项质性研究,其研究对象是发生在真实环境中的真实语言,研究者细致入微地分析了录像和文本中的细节,并且把社会认知因素纳入了研究中。这项研究表明协同“对二语习得至关重要”(Atkinson et al, 2007:174);学习者和教师同为参与者,他们之间的互动、和他们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促进了语言的学习,协同是多维度的,并且学习中协同发生的范围超出了教师与传统课堂的范围(Atkinson et al,2007: 175-184)。虽然这项研究的两位研究对象属于特例,而且研究本身基本不具备可复制性,但它对二语习得研究有开创性的意义,同时也证明了协同是一个动态的、复杂的适应过程。
Costa等(2008)对口语协同的研究是在Garrod和 Pickering(2007)对母语对话协同的研究基础上开展的,它分析了三种类型的对话形式:二语使用者对母语者的协同,母语者对二语使用者的协同,不同水平的二语使用者之间的协同。并且该研究把对话中的协同分为了语言的和非语言的协同、自动的和非自动的协同进行分析。这项研究重在强调协同影响了对话交际的进行。研究结果表明,在对话中,语言能力强的一方(或母语使用者)会提高语言能力弱的一方(或二语水平较低的学习者)的表达能力,但是目前尚无研究表明,如果频繁进行语言能力差异较大的交流,是否会降低语言能力较强一方的表达能力。
4.语言层面的显性协同和隐性协同
前文概述了协同及书面语和口语中的相关实证研究,在此基础上,本文拟以Costa等(2008)研究中的对话为例,提出对语言层面的协同的观点。
例(1)
L2 speaker: I need a piece of paper with nothing on it.
L1 speaker: Ablanksheet of paper?
L2 speaker: Yeah, ablankpiece of paper. (Costa et al, 2008: 538)
本文认为,在这个对话中,母语者和二语使用者的协同是双向的。第一次协同是母语者对二语使用者的协同,母语者理解了with nothing on it的意思,并说出了blank这个词,它和二语使用者说的with nothing on it意义相同,形式不同。第二次协同是二语使用者对母语者的协同,二语使用者明白了对方所说的blank和自己说的with nothing on it意思相同,并且能够换用和对方一致的表达形式。第三次协同是母语者和二语使用者双方的协同,体现为piece和sheet这两个意思相同、形式不同的词汇表达,虽然母语者(可能是由于个体对语言使用的偏好)用了sheet,二语使用者没有换用这个词,仍用了自己第一次说的piece,但双方的理解没有受到影响,没有出现偏差,交际顺利进行。据此,本文提出,例(1)中的第二次协同是显性协同,语言表达的形式和意义都完全相同;第一次和第三次协同是隐性协同,交际双方表达的意义相同,使用的具体语言形式不同,并且这种隐性协同和显性协同都维持了交际的顺利进行。下面本文将用另一个例子来说明隐性协同这一现象。
例(2)
Speaker 1 to a New Yorker: We are going to see The Chrysler Building.
Speaker 1 to a non-New Yorker: We are going to see an Art Deco-style skyscraper located on the East Side of Midtown Manhattan. It is the secondtallest building in New York City. (Costa et al, 2008-532)
例(2)是本文根据Costa 等(2008)分析母语者在对话中的协同时所举例子编写的对话。可以发现,社会认知因素在该例的协同中产生了影响。同一个母语者,如果他识别出对话另一方的身份是纽约人,当他提到纽约著名的建筑物时会认为这是双方共有的常识,不需加以特别说明,因此,他只需说出建筑物的名称The Chrysler Building,对方便能明白他所指的物体。而如果母语者识别出对方不是纽约人,为了使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使交际顺利地进行下去,他可能会对建筑物的某一特征进行描述,对方听到后会调动头脑里已有的相关知识,从而明白他所指的建筑物是哪一个。这里发生的协同,也是隐性协同,交际双方理解了用不同的语言形式描述的同一个事物,这种方式是出于人们希望对话顺利进行而做出的努力。
根据上述例子,本文认为,在真实的语言使用中,语言表达的形式和意义都完全相同的协同是显性协同,它容易观察,受社会环境的影响较小。意义相同、使用的具体语言形式不同的协同是隐性协同,它主要受到语言之外的社会认知因素的影响。这两种协同都有待以后进一步地研究。
5.结语
本文对社会认知理论中的协同进行了综述,梳理并评价了二语习得中关于协同的实证研究,分为书面语协同的实证研究和口语协同的实证研究。本文认为,现有的口语协同的研究已初有成果,二语学习者所表现出的协同适合用于改进二语教学手段和语言测试。而现有的书面语协同的实证研究仍是一个需要补充的研究空间。
在此基础上,本文讨论了语言层面的显性协同和隐性协同:形式和意义完全相同的语言协同为显性协同,形式不同、意义相同、不影响人们交际的语言协同为隐性协同。显性协同的研究可能会适合用于语言测试的实证研究,而研究隐性协同则需要纳入所有相关的社会认知因素,关于这一方面的研究可能更值得深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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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uistic Alignment: Explicit and Implicit
Sociocognitive perspective is a newly rising research tendency in the field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 (SLA). From this perspective, it is believed that language,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other social activities are inseparable. Language exists as a part of human society and thus it should be studied in the social environment. Neither the influence of sociocognitive factors nor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language and sociocognitive factors should be neglected in language studies. Alignment, an important concept in SLA from the sociocognitive perspective, is proposed by Atkinson and other researchers who put much emphasis on the interaction and alignment in the research of language use and language acquisition. And Pickering & Garrod and some other researchers put the emphasis of alignment on its mechanism which is capable of guaranteeing a continuing, smooth and successful interpersonal conversation. This paper provides a review of the two different opinions of studying alignment in SLA and based on that, an understanding of linguistic alignment and its classification will be proposed.
sociocognitive;alignment;interaction;explicit alignment, implicit alignment
H0
A
2095-4891(2017)04-0050-06
张晓,博士生,讲师;研究方向:语料库语言学、应用语言学
通讯地址:102600 北京市大兴区兴华大街(二段)1号 北京印刷学院外语教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