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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从《玉楼春》到《破阵子》

2017-12-25余颖铜仁学院人文学院

新商务周刊 2017年12期
关键词:玉楼春后主霓裳

文/余颖,铜仁学院 人文学院



李煜: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从《玉楼春》到《破阵子》

文/余颖,铜仁学院 人文学院

南唐后主李煜由一位帝王沦为国破家亡的阶下囚,他的词的风格随着生活的变迁而变迁,前期的词风格绮丽柔靡,后期的词意境深远。王国维评价其词作“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南唐后主;李煜;伶工之词;士大夫之词

“伶工之词”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的提法,在中国古代,伶工就是演员或者乐师,而演员或者乐师之流们写的词一般来说显得雍容华贵,通俗赤说,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花间、婉约之类的词,这类词大家所熟悉的代表作家莫过于柳永,他的《雨霖铃》脍炙人口,千古传唱。

李煜作为皇家出身继承皇位的一代帝皇,早期因为生活在皇宫大院,过着奢侈无忧无虑的生活,个人喜欢吟诗作对,所以其词作常作一些无病之呻吟。而且其个人又长于妇人之手,与宫女接触较多,所以他的词中不免流露出一些风花雪月或者深闺幽怨之事。

李煜前期的词作我们以《玉楼春》为例来进行说明。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这首词是李煜早期词作的代表作品之一,创作于南唐全盛时期。《玉楼春》上阙写出了春夜宴乐的盛大场面。开篇一来便用奢华的辞藻写出了“晚妆初了”的宫女们的盛妆和美艳,由此写出作者对这些明艳丽人的一片飞扬的意兴,渲染出夜宴的奢华豪丽。随后两句宴乐开始,歌舞登场,作者极写音乐的悠扬和器物的华美。比如,笙箫二字可以给人一种精美、奢丽的感觉,与词中所描写的奢靡之享乐生活、情调恰相吻合。而“吹”作“吹断”,“按”作“重按”,不但字字可见作者的放任与耽于奢逸,而且十分传神地赋予音乐以强烈的感情色彩。据马令《南唐书》载:“唐之盛时,《霓裳羽衣》最为大典,罹乱,瞽师旷职,其音遂绝。后主独得其谱,乐工曹生亦善琵琶,按谱粗得其声,而未尽善也。(大周)后辄变易讹谬,颇去哇淫,繁手新音,清越可听。”李煜与大周后都精通音律,二人情爱又笃深,更何况《霓裳羽衣》本为唐玄宗时的著名大曲,先失后得,再经过李煜和周后的发现和亲自整理,此时于宫中演奏起来,自然欢愉无比。所以不仅要“重按”,而且要“歌遍彻”,由此也可想见作者之耽享纵逸之情。词的下阙是描写曲终人散、踏月醉归的情景。“临春”一句明是写香,暗是写风,暗香随风飘散,词人兴致阑珊,由“谁更”二字而出,更显得活泼有致。“醉拍”二字直白而出,写醉态,写尽兴尽欢妥贴至极。到这里,作者有目见的欣赏,有耳听的享受,有闻香的回味,加上醉拍由口饮而生的意态,正是极色、声、香、味之娱于一处,心旷神驰,兴奋不已,因此才“情味切”,耽溺其中无以自拔。结尾二句,写酒阑歌罢却写得意味盎然,余兴未尽,所以向来为人所称誉。《弇州山人词评》中赞其为“致语也”。今人叶嘉莹曾详评此句:“后主真是一个最懂得生活之情趣的人。而且‘踏马蹄’三字写得极为传神,一则,‘踏’字无论在声音或意义上都可以使人联想到马蹄得得的声音;再则,不曰‘马蹄踏’而曰‘踏马蹄’,则可以予读者以双重之感受,是不仅用马蹄去踏,而且踏在马蹄之下的乃是如此清夜的一片月色,且恍闻有得得之声入耳矣。这种纯真任纵的抒写,带给了读者极其真切的感受。”读此二句,既可感作者的痴醉心情,也可视清静朗洁的月夜美景,更可见作者身上充盈着的文人骚客的雅致逸兴。

由此可见,李煜前期的词风格绮丽柔靡,不脱“花间”习气。

后期国破家亡,遭遇重大变故,生活状况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身份地位由帝王变为阶下囚,心理上遭受巨大的创伤,从而眼界始广阔,作品中抒发出人类普遍的命运之叹、家国之悲,遂而意义变深远,有士大夫的情怀。我们以《破阵子》为例: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销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这首词是李煜被软禁于汴京,追忆辞别金陵的往事有感而发。上片描写江南的历史购物,追忆往昔奢华的帝王生活,表达自己因贪于享受,不曾在军事上有所准备以致国破家亡的悔恨。下片写被俘之后面容憔悴,两鬓苍苍,追忆当年遭难之时仓皇出都,在离歌声中辞别宫娥的情景。辞庙意味着失云社稷江山,辞宫娥即是失去美人,江山、美人两者皆失,是国破家亡的双重灾难和悔恨。

家国身世的巨大变化,并没有使他仅仅沉湎于对昔日美好岁月的怀念之中,也没有使他仅仅自怨自艾于生命个体的一己之悲,而是转入对历史和现实的深切反思,他由此感受到命运的残酷,领悟了人生的悲凉寂寥。这与他“不失其赤子之心”的词人本色有关。

李煜的词由早期的刻意雕琢,追求字句的精雕细琢到后期的追求境界的高新清丽,可以说是一次蜕变,开创了词风由“小家子”的“伶工之词”到“大家之风”的“士大夫”的巨大转变。词史上词风亦是从他的后期作品开始,不再注重字句的雕琢转而注重意境的高远。故此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评价“词至李后主而境界始大,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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