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文化意蕴研究
2017-12-20王琥
王琥
摘 要: 地名是一种语言现象,也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地名中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文化内涵。本文主要从地名的审美文化意蕴、历史文化意蕴、民族心理文化意蕴和地域文化意蕴四方面探究地名所蕴含的文化价值。
关键词: 地名 文化现象 文化意蕴
地名是语言中的专有名词,是人们对具有特定方位、地域范围的地理实体的指称,是人类活动的产物,是约定俗成的语言符号。但地名不仅仅代表某一特定区域的代号,它是文化信息的载体,是文化的镜像,是人类文化的活化石。因为地名记录了自然地理环境的变化,记录了人类历史的发展变迁,反映了民族共有的价值观念和社会心态,反映了不同地域的不同风貌,有着极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可以说地名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是民族文化遗产。
一、地名的概念及起源
(一)地名的概念
“地名”一词最早出现在成书于战国年间的《周礼》。现在关于地名的研究很多,对地名的定义、说法较多,李如龙先生给出的定义为:“地名是一定的社会群体为特定的地域所约定的专有名称。各种类别、各种层次的地名形成一定的社会生活的特点。地名有命名时的初始意义,也有命名后随着地域的驰名而获得的特征意义,但地名最重要的基本含义还是在于指明一定地域的方位、范围和所属的地理类别。”[1]
(二)地名的起源
地名是一种古老的社会文化现象,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的起源非常古老。研究表明,地名在文字产生之前就有了。地名的产生与人类早期的活动密切相关。在上古时代,原始人类外出从事生产活动时,对自己生活的地域必须有一定认识,以便在外出劳动后能够准确返回,这就需要对某些地理实体取代号,以便识别,于是就有了地名。“人类为了认识、了解、利用和改造周围的地理环境,需要命名一定的名称,使组成地理环境的个别因素,个别特定地域得以区分,于是便产生了地名”[2]。
二、地名作为文化现象内涵及特点
(一)地名是一种文化现象
地名作为一个地理方位的标志,是一个地方的代号,但“地名不仅仅是简单的符号,还是文化信息的载体,透过地名的宏观文化考察,人们能获得丰富的历史背景信息”。“地名研究能重现一个国家或民族在政治、经济、军事、交通、文化等方面的历史面貌”[3]。地名正是这样一种传播文化的符号,是社会发展和人类进步的文化瑰宝。它浓缩了历史,浓缩了文化,见证了历史变迁,蕴藏着丰富的文化内涵。
(二)地名作为文化现象的特征
地名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有自身的特点,它是地理的、民族的、社会的、历史的等多侧面的综合。地名主要有以下五个特点:
1.地域性
地名是某一具体地方的指称,它通常由通名和专名两部分组成。通名指明该地的地理或行政类型,专名用来区别同类地方中的不同个体,包括该地在命名时代的某些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的特征,如方位、物产、商业、职业等。地名作为地方的名称,它的产生、形成及在这一地区的广泛使用,都与人们的居住地和活动范围有紧密联系,但这一般又局限于一定的区域,所以地名的命名具有地域性特点,是客观地理实体在地名中的反映。我国疆域极其辽阔,地理环境复杂多样,区域性地理特点突出。这反映在地名中,即地名中呈现出比较明显的地域特征。
2.民族性
地名具有民族性特征。“不同民族或不同地域的文化,最初大都是互相隔离各具特色的,这些特色包括语言或方言的差异,也体现在作为语言的特殊成分的地名上”[4]。地名是各民族的人们根据自己的认识,按照本民族的风俗习惯,用该民族的语言文字给所在地区的各种地理实体赋予的文字代号,因此地名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
3.社会性
地名是人类社会共同创造的产物,它随着人类社会的产生而产生,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它是人类认识和借以识别其居住、生活的自然和社会环境的符号和标志。地名并不是特定地理实体本身,只是这一实体的代号,其传达的是一种社会意义,而不仅仅是语言意义。地名来源于社会,既由社会所创造,又服务于社会,随着社会的发展变迁而不断变化,乃至消亡,具有极其鲜明的社会性特征。
4.历史传承性
地名是人类历史的产物。地名在命名以后,由于作为地方的指称而被长期传播,与其他语词相比,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和历史传承性。地名并不是每个时期都全部更新,而是大部分继承下来,仅有少量地名发生变化。由于地名这一特征,使地名命名时代的大量自然、人文信息得以保留传承。
5.革新性
地名在具有相对稳定性和历史传承性的同时,也会随时代变化,具有革新性,表现出极强的创造力,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体现时代氛围和时代气息。近年来,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各种商业区、新居住区纷纷涌现,地名的发展变化呈现出更加旺盛的生命力。各种各样的新地名如雨后春笋,表现出更加强大的创造力。如:时代天街(某购物中心)、秋水长天(某住宅小区)等。
三、地名中的文化意蕴
地名是一种文化现象。地域本无名,地名是人们主观赋予的。因此,从地名产生之初,就与文化解下不解之缘。我们从地名的审美文化意蕴、历史文化意蕴、民族心理文化意蕴和地域文化意蕴四方面分析地名中所蕴藏的文化内涵。
(一)地名中的审美文化意蕴
浩瀚如烟的地名,体现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特色和审美意识,本身就具有艺术价值。人们在为自然地理实体命名的时候,往往依据自身对客观事物的认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即总结出人类自身和自然万物的特征为地物命名,力求把它栩栩如生地表现出来,使自然地物得到生动形象的艺术展现。如位于云南大理的著名景点“蝴蝶泉”,其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泉,只因每年春末夏初之时,会有成千上万只蝴蝶来到这里。在泉边的树荫下翩翩起舞,人来不散。一只咬着一只的尾部,形成难以计数的蝴蝶串,五彩斑斓,蔚为壮观,这泉便因此得名。“蝴蝶泉”这一美称,使其名傳古今,令人向往。又如杭州西湖十景之名:“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这十大美景的命名,既结合了各处景致特色,又极富诗情画意,令人回味无穷。这些地理实体名称想象通真,给无生命的山、石、泉等自然景物以栩栩如生的动态形象,极具美感。endprint
(二)地名中的历史文化意蕴
地名是不同历史时代的产物,它与社会历史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地名中保留了丰富的历史典故。透过这些地名背后,我们可以探寻出历史文化的印记,品出浓浓的历史文化韵味。如重庆渝中区的古城门“千厮门”。“千厮”一词取自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千厮门”的得名,相传在宋朝时,这里曾是米谷粮粟交易的集散之地,周边还有仓库来囤积粮食。当时的筑城负责人,为了祈祷年年风调雨顺,农事丰收,特意取《诗经·小雅·甫田》中“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之意境,给这道城门取名为“千厮门”。从这一古老地名中,我们可以读出千年的历史。承载历史文化的地名往往更能深入人心,传之千古。
(三)地名中的民族心理文化意蕴
地名语词是人类认知活动的产物,一定的地名语词与人类一定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相联系。在地名中一些带有普遍性的人文地理命名里,往往反映出人们共有的民族文化心理。这种心理包括民族传统的价值观念、社会心态、图腾崇拜和理想追寻等。
地名反映汉民族重宗族血缘的社会文化观。中华民族是一个重宗族血缘的民族,从上至下都把宗族看成是社会构成的主要支柱。老百姓普遍把本宗族的居住之地当作本族的乐土,也往往习惯在地名上冠以族姓。姓氏是标志社会结构中一种血缘关系的符号。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社会成员赋予他某些规定性,以形成一种姓氏制度。在中国,姓氏具有很强的文化色彩,是宗法制度的体现。众多冠以姓氏的地名,深刻反映了人们重宗族的社会文化观。
地名反映汉民族重义重情的价值观。由于儒家传统道德观念深入人心,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极为重义重情。古人把“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为了正义事业、正义之道,宁死不辞,视死如归;古人也极重恩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自古以来的传统价值取向充分体现在地名中,全国各地此类地名特别常见,如:顺义区、安义县、崇义县、义安镇、重义乡、尚义村等。人们尚义重情的心态从中可见一斑。
地名反映汉中华民族对“龙”的图腾崇拜。在中华大地上,“龙”从远古时代起就一直是备受尊敬和崇拜的神物。在古人心目中,“龙”是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神,是民族的祖先。因此,中华民族称自己为“龙的传人”。这种对“龙”图腾的热爱,自然反映在了地名中。从古至今有很多冠以“龙”字的地名,数不胜数。带“龙”的地名不仅有省名、市名、县名等行政区划名,而且有山名、河名、泉名等自然实体类地名。如黑龙江省、龙泉市、龙岗区、玉龙雪山等。从这众多带“龙”字的地名中,足见中华民族对“龙”的崇拜。
地名寄托人民追求幸福安宁生活的美好理想。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追求健康长寿、幸福安康的心态,反映在地名中,人们往往喜欢用“寿”“安”“吉”“福”“宁”等吉祥词语,寄寓美好愿望。这类地名极为普遍,比如,带“寿”字的地名有:长寿区、仁寿县、永寿镇、寿星村、万寿山等;带“福”字的地名有:福安市、增福乡、幸福村等。不论古今这种寄托人们美好希冀的地名都大量存在,反映了人们渴求幸福安宁生活的理想。
(四)地名中的地域文化意蕴
地名作为具体地理实体的指称,往往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烙印,反映不同地域的自然风貌特色和不同地域的语言特色。比如在重庆地名中,以“江、河、溪”为代表,与水有关的地名众多,如长江村、洋河路、盐溪桥等。原因是重庆水系丰富,坐拥长江、嘉陵江两大黄金水道,与“水”相关的地名就充分反映了重庆两江环抱、山水相间的自然地理特征。
地名是人类活动的产物,是约定俗成的语言符号,更是文化的典型体现。地名不仅仅是纯粹的地理现象,更是语言现象、文化现象和社会现象的综合体。地名中蕴含了极其丰富的文化信息和文化内涵,值得我们关注和探究。
参考文献:
[1]李如龙.汉语地名学论稿[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
[2]刘盛佳.略论地名、地图、地理产生的渊源关系[J].华中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96(4).
[3]沈錫伦.中国传统文化和语言(增补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
[4]周振鹤,游汝杰.方言与中国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