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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美加边境的小小图书馆

2017-12-20埃里克·魏纳

海外星云 2017年23期
关键词:歌剧院胶带边界

埃里克·魏纳

走进哈斯凯尔图书馆(Haskell Library),你很容易就会把它误认为是个典型的美国小镇图书馆。当然,它更雅致一些,这里有1905年的木制品原件,还有铺着软垫的阅读椅,但是,其他方面与其他的图书馆并无差别。

不过,问题很快就会不断出现了。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为什么可以轻松地在英语和法语之间切换呢?为什么这里书架上有那么多关于法裔加拿大人历史的书?最让人困惑的是,横穿图书馆地板的黑线是什么?

事实证明,哈斯凯尔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图书馆。它横跨两个国家,一半在美国,另一半在加拿大。地板上的黑线,一条胶带,标志着两国的边界,它划分着佛蒙特州的德比莱恩镇与魁北克省的斯坦斯特德镇。图书馆前门、社区公告板和儿童书籍都在美国,其余的馆藏品和阅览室都在加拿大。

胶带看起来又破又旧。也難怪如此,它吸引了无尽的关注。据图书馆馆长南希·鲁姆迈里说,这里随时都有在分界线上摆姿势拍照的游客。他们一边做鬼脸一边摆姿势,或者索性躺在胶带上。他们还会摆出童书人物纸片人斯坦利的姿势。拍照时,有些家庭会分别站在分界线的两侧,还有一些会按身高顺序排列。

最近,鲁姆迈里又注意到一些更奇怪的事情:一些游客在黑色胶带前佯装冻住,就好像它在发出一个看不见的力场。他们已经看到互联网上的谣言,声称越过这条线是违法的。事实上,这样做却是受到鼓励的。这家图书馆很享受身为人类自由贸易区的角色,人们从这里的边界上暂时解脱,虽说它不是戒备森严朝鲜的非军事区,但也不再是过去几十年里宽松无比的边界了。然而,为什么这样迷人的边界却只是一根无伤大雅的黑色胶带呢?

边界总是让我们着迷。两个世界之间总是存在着一种相互吸引和令人恐惧的东西。让我们面对现实吧,边界会很可怕。它暗示着另一侧会有黑暗和危险。这就是哈斯凯尔图书馆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的原因所在。它拒绝屈服于这种恐惧。

“地图上的一条线就要把我们分开,它才是把我们分开的东西,”加拿大人哈尔·纽曼说。“但这也正是哈斯凯尔图书馆如此引人注目的原因。是的,一条边界从它中间穿过,但是,它却把人们团结在一起。这有多么奇妙啊!”

纽曼是与图书馆毗邻的哈斯卡尔歌剧院的前导演,这家歌剧院也横跨美加边境。他称之为“不可能的房间”,因为这样的场所是不可能存在的。歌剧院舞台在加拿大,大部分座位在美国。事实上,边界线穿过其中的一些座位,这也使哈斯卡尔歌剧院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让人的两个脸颊分别处于边界两侧的歌剧院。”他说。

这是设计使然,而不是意外。一个多世纪前,哈斯卡尔家族在边境上修建了图书馆和歌剧院,旨在推动跨境互动和友谊。

鲁姆迈里说,管理一家横跨两国的企业“绝对是复杂的”,在提到加拿大或美国人时,身为加拿大人的他用了“我们”一词。有国际汇率问题需要应对(该图书馆接受这两国货币;图书馆没有罚款,但要出售明信片和其他纪念品);还有两套安全规定要执行(图书馆执行二者中更为严格的)。出去吃午饭需要跨越国界(叫外卖更容易)。鲁姆迈里还必须与读者们打交道,他们中有的寻找斯蒂芬·金的最新小说,有的是加拿大皇家骑警、美国国土安全部和国际边界委员会的人。

15年前,图书馆想要安装一部新电梯。电梯位于在加拿大一侧,但需要把美国一侧的起重机带到对侧:即使是几个小时,也意味着要支付高额关税。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最终,他们把起重机留在美国一侧,通过加拿大领空把电梯吊了起来。

“有时我希望自己是在一个普通的砖砌图书馆工作。”鲁姆迈里说,但她淘气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她并不想去别的地方工作。

这家图书馆不仅能在地理上满足人的好奇心;在这个地缘政治紧张的时代以及关于围墙的讨论中,它还成为一种提醒:边界是人类虚构的事物,既真实存在,也有威胁性,这完全关乎我们的选择。

多年来,我一直在这个边境地区旅行。我和加拿大朋友租的那间小屋代表了一种折衷;它位于佛蒙特州,但离加拿大很近,步行就能到——我今年夏天就曾这么做过。我也曾开车穿过边境,每次都要尽责办理美国和加拿大的清关和移民手续。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决定做点非同寻常的事情。我跳上了一艘独木舟,划过美加边界,这里的边界仅用一个小小的白色方尖碑标记,就坐落在门弗雷梅戈格湖中间的一个小岛上。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它却令人兴奋。偷偷穿越边境总不是什么好事情,即使是像美加这样看似温和的国家也不例外。我蔑视了17世纪订立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它所建立的现代民族国家的概念沿用至今。

边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边界一侧或两侧的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在2001年9月11日的袭击之后,这个沉睡的边境地区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穿越边境的街道都被封锁了。在图书馆前布置了大型盆栽植物,这在当年9月10日前还是不可想象的。今天,一辆美国国土安全车全天24小时停在图书馆门口。

不过,最大的变化是,从美国稳定流向加拿大的寻求庇护者,他们被称为“往北者”。纽曼回忆说:“记得有一天,我看到美国一侧的大街上有一辆货车在行驶,这家人下了车就跑过边界。外面是零下20度的低温,孩子们还穿着人字拖。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被边界分开的人们安排在图书馆见面,在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和加拿大作家罗伯逊·戴维斯的著作之间拥抱。

在这里的长期居民中,总有一种边境的怀旧情绪挥之不去。过去,你可以毫不费力地穿越边境。过去,海关人员都知道你的名字,会微笑着向你招手。过去,你会毫不犹豫地穿越边境,只是为了吃块披萨。过去的生活更好,不是据说,而是心照不宣。

比齐·罗伊说,“以前我有很多加拿大朋友,和我的美国朋友一样多”,他是德比莱恩镇布朗药店的药剂师。“你不会把他们看成是加拿大人或是美国人。他们只是朋友。在我们看来,边境并不存在。”今天,两个边境小镇仍然共用一个供水系统,但除了美好的回忆,就什么也没有了。图书馆和毗邻的歌剧院是居民们经常互动的最后一个去处。

罗伊的药房占据的位置岌岌可危,这是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三不管地带。从加拿大进口的汽车在抵达美国海关和移民站前还必须行驶大约100米,这意味着,在美国本土,它们还没有正式进入美国。药房就位于这个豁口上。“非常混乱,特别不正常。没有多少边界会像这样。”他接着说。偶尔有人走进他的店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国家。

和许多小镇一样,德比莱恩镇在经济上也受到打击,那些钉上板子的店面就是证明。据罗伊说,来自大卖场的竞争是部分原因,边境因素在也其中。他说:“劳神费力又没有什么回报。”有时,边境会刺激本地经济,有时边境却会让人挨饿。永远都不会真正中立。

佛蒙特州眾议员布莱恩·史密斯认为,“我觉得三、四十年前收紧控制还有必要,但现在他们做的一些事情却没什么必要。”他几乎在德比莱恩镇度过了一生。史密斯讲述了一个85岁的佛蒙特人开车去看望自己的加拿大女友的故事。当他返回时,美国国土安全部的电脑发生故障,而那个认识他的特工坚持要他再等一个小时,直到电脑恢复。史密斯说:“这简直荒谬,加拿大又不是我们的敌人。”

事情确实如此,但近年来,一些人试图要在相对宽松的边境钻空子。2011年,因涉嫌走私装满枪支的帆布包,一名蒙特利尔男子在图书馆厕所被捕(他最近被引渡到美国,面临指控)。这件事让图书馆工作人员感到震惊,“这是对我们神圣空间的侵犯。”纽曼说。

这件事也让人担心,在当前大环境下,图书馆的未来会存在不确定因素。不过,史密斯预言,如果没有打仗,图书馆就不可能关闭。

“你会看到市民的愤怒,”他说。“边界两边都有。”(摘自英国广播公司新闻网)

(编辑/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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