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瑰丽的东方传奇
——访当代著名画家江碧波教授
2017-12-20重庆苇子江碧波自述并亲自修改受访者提供
文/本刊记者 重庆苇子 江碧波自述并亲自修改 图/受访者提供
一个瑰丽的东方传奇
——访当代著名画家江碧波教授
文/本刊记者 重庆苇子 江碧波自述并亲自修改 图/受访者提供
《上下五千年》工作照
去狮子山江碧波艺术中心采访江碧波教授之前,我曾发给她一份采访提纲,其中有个很长的问题:“在川美的课堂上,我们曾经辩论过一个议题‘陈丹青认为美院学生学不学英语无所谓,这观点到底对不对?’我和绝大多数正方的同学表示赞同,因为我们都认为自己是未来的罗中立、陈丹青。大家的争论非常激烈,火花四溅,直到最后老师才做了总结性陈述。他明显带有偏袒反方的意味。他毫不隐讳地强调,陈丹青说这话是站在一个艺术家的立场,而今八大美院早已不是培养艺术家的殿堂,学校更注重学生未来的生存能力。因此,美院学生学习英语不仅有必要,还挺重要。我很想听听江碧波教授对此的看法?”
采访时,江教授当面作了回答:“陈丹青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把英语当成一个硬杠子来要求美院的学生,这绝对错误。陈丹青很气愤,真正的专业人才他收不到。我过去的研究生也有一些是不会画画的。所以我赞成陈丹青的这个观点。我四十几岁才出国,当时不会英语,怎么办?需要用的时候学就是了,有点环境气氛就来了嘛!”
生逢乱世,天降大任于斯
江碧波,一个东方传奇女子,与二十世纪同呼吸、共命运。生于1939年3月20日的她,从豆蔻年华步入四川美院附中学习,后来又考进川美,一路走来,创作过无数史诗般的巨作。进入二十一世纪,临近耄耋之年,她依然坚持用如椽之笔,续写着中华五千年的辉煌和自己的人生。
“我是抗日战争出生在逃难路上的。上海沦陷那年,我的父母逃往重庆,在途中遇见日本飞机轰炸长沙,母亲跳了火车。当时她正怀着我。后来母亲到了贵州,居然还是把我平安生下来了。简单说,那就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幸运。命运永远和幸运在一起,也和苦难在一起。”
采访伊始,刚打开手机录音,江教授就如是说。
“所以,我的一个朋友说,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注定是个受难的人。”
讲完此话,她豪爽地大笑,笑声里包含了许多……使我不由得想起鲁迅先生那句名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的父亲江敉是一个大画家。他前半生颠沛流离,年轻时画了很多讽刺漫画。日军侵占上海之前,几乎每天都有一幅他的画在《申报》上刊出。我现请人在搜集,准备给我父亲的作品出版,因为这也是我们中华历史的一部分。”
江教授一边回忆,一边让身边工作人员将整理得很好的旧报纸复印件翻出来,拿给我看。
“三十年代,很多画家是被埋没的。不要看现在一提那个时候,就说多少大师,实际上有名的不一定本事就大,没有名的就一定画得没那么好。我父亲算是个爱国知识分子,他有着强烈的爱国情怀。国家面临沦亡,他用漫画讽刺日本人,还包括法国人、英国人、还有俄国人,因为俄国也曾经是瓜分我们中国的领土嘛!抗战胜利后,我父亲又到重庆画广告。同时不断给报社投稿,讽刺国民党当局,讽刺得很深刻,所以大家都以为我父亲是共产党,其实他一直没有加入共产党,当时的宪兵司令部长期派人跟踪他。”
听她讲述,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电影里看过的画面……
“宪兵司令部离我们家很近,就在临江门那个地方。宪兵司令部的宪兵很好玩啊!有个年轻宪兵为了刺探我父亲的情况,也不暴露他的身份,常来我们家玩,领着还是小孩的我和妹妹去国泰电影院看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看了以后回来,又带我们到花园去采花。后来解放了,他没有去台湾,说要考什么革命大学,革大。我妈给他准备了一套行装,一个背包,还有被子、枕头这些,送他去上学。你不要笑,这就是人嘛。”
说到这儿她停下,看着我:“我们随便谈嘛。”
我点头:“就是聊天的方式。”
我问:“当时你们家有多少孩子?”
“八个。据母亲说,实际上我前头还死了两个,本来我是老四,结果变成老二了。这说明我父母当年在上海的生活还是很艰苦,尽管我父亲发表了那么多东西,但毕竟稿费太低。”
我问:“是什么原因死的?”
她说:“得病。那时候医疗条件差,一般看不起病。我有个姐姐是得白喉死的。”
我问:“当时你还小,记不记得战乱的印象?”
她说:“我记得。当时重庆是陪都,我父亲带着一家大小从贵阳慢慢走来,一路上找工作,这跟乞丐没多少分别。没有家,没有家具,更没有房子,什么都没有,这个叫颠沛流离,哈哈哈!你看看蒋兆和那个《流民图》。我从小就受到父母影响,觉得没有国就没有家,这是我的概念。”
我怕她激动,赶紧提醒她喝水。
她继续回忆:“当时国民党有个艺术学校,是在青木关,教育部也在青木关,戴爱莲、叶浅予都在那里面工作。我父亲和叶浅予是朋友,在上海时他们是同事,父亲就带着我们去了,然后也在教育部当了一个小职员。戴爱莲经常来我们家,我们家就住在公路边上。抗战死者的家属们,在路边呼天抢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景象非常惨烈!唉,我小时候见了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当时你几岁?”
“才四五岁嘛。”
“印象就这么深刻?”
“那怎么不记得?这些影响我一生。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你们真的是太幸福了!”
我问:“您母亲做什么工作?”
她说:“我母亲是家庭妇女。解放后她积极参加街道工作,修防空洞啊,组织大家学习时事政治啊,比那些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还要积极。上面说要给她一份工资,她不要,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提到母亲,这位原本一直忧心忡忡回忆过去的老画家,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脸上也多了笑意。
三个第一,见证川美历史
在四川美术学院美术馆近日举办的馆藏作品展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碧波父亲、画家江敉的三张版画:《无题》《渔歌》《战鼓》,占据了展场最显要的位置。其后不远处,相隔着李少言、吴凡、林军等几位著名大师,陈列着江敉的女儿、学生时代江碧波创作的三张黑白木刻:《不爱红妆爱武装》《醉》《母亲的背带》。
江教授骄傲地对我说:“我是川美附中毕业生第一届,第一届本科生,也是本科第一届留校生。”
我说:“哇,三个第一,见证了川美的历史!”
她点头:“嗯,整个川美的历史。”
我问:“您父亲来重庆不久,就去川美任教吗?”
她说:“那个时候哪有川美?川美的前身是西南人民艺术学院,是部队的艺术学院,军队体系,学生大都来自南下部队。老师里包括了戏剧、音乐、美术等各方面人才。我父亲就是那时候去的,后来当过绘画系副主任。”
我问:“当年您读川美的时候,川美校长是谁?”
“叫王颂咸,是解放前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他文质彬彬的,完全是一个书生,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但后来命运多舛,毕竟之前搞地下工作哪有那么容易说得清楚啊……”
我问:“还想请您谈一下当年的趣事,就是关于学校和同学之间的。”
她说:“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我们那个时候,西南人民艺术学院也就是川美,四周一片荒凉的农村,整个学校除了图书馆,全都是平房,不过还是修得很好,一排一排的,有点像现在的别墅。校内有个塘坪村,在山顶,每家每户都上那里唯一的一个大厕所,不像现在,家家都有卫生间。学校附近有个寺庙叫五龙庙。我就在五龙庙小学读书,每天端个小凳子去上学,上课时还有菩萨陪在旁边(笑)。除了我,其他都是农民的孩子。陈彩云是我的小学同学。抗战时,她爸爸就跑了,她妈妈摆个小摊儿卖纸烟,艰难地把她带大。”
提起儿时的小伙伴,她的声音情不自禁轻柔起来。
“小学这些同学现在还有联系,前段时间还来我这里聚聚,他们有的当了工厂里的技术员,也有一辈子当农民。后来我在巴蜀小学的同学,现在大都是高级人才,有的相当于副市长级别。我在西南人民艺术学院受的熏陶很多,经常看戏剧系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排练节目,《雷雨》《家春秋》,还有管弦乐、民乐、交响乐演奏,曾经也还排练过《茶花女》。”
我问:“父亲对您影响大吗?他的爱国主义对您现在有没有帮助?”
她说:“当然有,这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我问:“从小是他教您画画的吗?”
她说:“他教不教我都在看他画。我不需要教,我父亲从来没拿一支笔教我画画。我只是看,自己悟了就动手画。我父亲本来主张我学理科,物理化学成绩很好。我是从巴蜀中学考的美院附中,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的物理和化学教师都推荐我,要我继续读高中,考理工科大学。假如我不搞美术,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一名科学家。中科院和北京的好些院士都是我同学。”
我问:“您在川美上本科时有出去写生吗?”
她说:“这是少不了的。套色版画《飞夺泸定桥》发行了上千万册。就是我二十一岁时创作的,后来全国小学课本扉页上都印得有。
我问:“那是出去写生画的小稿吗,就是采风?”
她说:“那不叫采风,那叫体验生活。我父亲是带队老师,三个学生就跟着走。那时附中升上本科,版画专业只有三个同学,是沿着金沙江走的。
我听了很好笑,惊讶地说:“学生这么少?”
她说:“嗯。哪像现在,学美术的多如牛毛,很多人学了以后又不知道去干什么。”
这时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当时在金沙江上船遇到意外,差点船都翻了!”
我问:“您会不会游泳?”
她说:“我不会。我父亲很紧张,因为在船上,只有一个老船工和一个小船工,那个小船工心不在焉,负责掌舵,水流前方有一瀑布。老船工着急,要加速度转弯,两人就在船上吵起来,船到河中间,水流湍急汹涌,船差点被冲到下游去了,非常危险。幸好老船工经验丰富,顺着旋涡用力划,调正方向,好不容易才化险为夷。”
浩气长流,重现故国战火
“2010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七十三周年纪念日这天,在台北国父纪念馆,《浩气长流》抗战巨卷史诗国画展出,四百多名艺术家、抗日志士亲属和台湾政坛名流出席。这幅高两米,长八百米的巨幅国画,由来自重庆的5位画家,历时五年半创作完成。巨作《浩气长流》的卷首序图是长十六米的作品《故国》,画面中扑面而来的,是抗战岁月万里迁徙逃难途中,一个个中国母亲的形象,佝偻的身躯,坚毅的面容,作品以千万中国普通民众为主体,来折射历史的悲壮与民族的精神,震动人心。
“《故国》这幅作品的作者江碧波,也在当年逃亡重庆的难民行列中出生。她也是巨作《浩气长流》的艺术总监。作品对民族命运的关注感动了很多人。”中央电视台《大家》如此评价到。
《上下五千年》创作现场
她对我说:“我还是比较辛苦。现在我给我自己的工作创造条件,因为我要画这么大的画,要做这么大的雕塑,我没得条件来做,所以我的钱全部用于给我自己改善创作条件。身为一个女性,我不仅小时候吃过苦,年轻时维护我的家庭也很辛苦,我要带儿女,要授课,还要带学生外出体验生活;到了中年又遭遇婚变。”
1997年在抗日战争纪念馆创作雕塑《铁血铸英魂》
我问:“那您的初恋?”
她说:“初恋嘛,我觉得他老实巴交,人好,很简单。初恋往往都是盲目的。他来找我爸要表态的时候,提了两瓶酱油。他们德阳出酱油。这就是我们的时代,真的。”
我忍不住笑。
“我最成功的创作都是在别人不干的情况下我来干,因为挣不了钱。当年做《歌乐山烈士群雕》是这样,后来做《浩气长流》也是这样,还有正在做的《上下五千年》仍然这样。现在的人都爱凑热闹,喜欢捡时髦的话来说,各式各样说法都有。一会儿说什么绘画已死;一会儿说做艺术只是为了好玩,是富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还有人说艺术跟政治没关系,我的亲身经历就告诉我,你离不开的。”
“画《浩气长流》的时候,我是边创作边回忆我父母向我描述过的情形,他们前往重庆逃难那年,我还在老妈肚子里面。在长沙火车站遇见日本人空袭,当时全体乘客纷纷跳车逃生,一片混乱。父亲实在没办法,只得帮助怀孕的母亲从车窗翻出,两人一块儿跳下两米多高的车厢,滚落在坚硬的站台上。我尚未出生,就已随同老妈一块儿经历了生死考验!”
我说:“当时的场面一定相当恐怖!”
她说:“我画的《浩气长流》卷首《故国》,就是通过这些母亲的受难,体现我们民族经历过的国难和国耻。画《浩气长流》那一年多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我每天早上去,晚上才回到家,有时从早上一直工作到深夜十一二点,有一幅画被弄破了,又重画了一幅。整个创作,我一分报酬都没拿,本来就不是为了挣钱才画这些,自己不想这样。其实我觉得上天对我还是很公平的,我的个人家庭生活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他给我了另一种补偿,让我可以在艺术创作中享受到无尽的快乐!”
这时工作人员插话道:“这是一种韧性。”
她说:“当时画《浩气长流》,我站出来也影响了一些人。人品即画品,你听说过没有?这句话是金科玉律。现在有的人成天只想着吃喝欢乐,一直追求的是物质、物质、再物质,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有意义的人生,不懂得什么叫精神境界。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大学教育需要好多东西来充实。文化不等于修养,有了文凭不等于就有了很高的精神境界。目前我们的教育值得检讨之处在人性的问题上、在世界观的问题上、在幸福观的问题上、在人品人格的问题上,没有很好地进行正确引导。”
在采访中,我提到素描的基础训练,江教授说:“素描牵涉的问题很多,有解剖问题、透视问题、光学问题等。素描是一种思考,并不是你对着一个东西,画像了你就画好了,那是两回事。”
我说:“其中还有美感的问题。”
江教授考我什么叫美感,我猝不及防,支支吾吾。
她毫不客气:“错!太肤浅了。美,是一种精神,你的素质有多高,你的审美能力才有多高,不是说你没学问素质的时候,你就会审美。美是高于一切宗教的一个顶层的东西,它是形而上的东西。你说不清楚就说不清楚。美是高于善的,由于善才有美。”
我辩解道:“但是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她不以为然:“那叫无知嘛!一千人又怎样,一万人又怎样?所以现在强调要提高全民素质,对不对?你以为每个人都是神仙,都天生会说出金口玉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比如你做采访,就应该学会了解过去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人家的人生是怎么过来的,这里头有很多虚的东西,也有假的东西,也有非常珍贵的东西,要你去思考鉴别。你现在是个鉴别家不仅仅是个采访者。”
采访结束前我向江教授请求:“请对现在美院的学生说几句话。”
她略加思索,然后说:“我觉得主要还是独立思考,不要人云亦云。我们身处一个思想很活跃的时代,众说纷纭,不管是艺术、文学、哲学,都是这么一种状态。实际上你要正确理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市场以及其他一些因素干扰太多,什么体制内体制外,什么现代当代,各有各的解释,有的人捧个尿罐来也是艺术(此处讽喻达达主义先驱杜尚)……所以,要学会辨别,扩大知识面。”
洞鉴古今,绘《上下五千年》
江教授身边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聪明乖巧,一问年龄,原来是95后,比我还小两岁。刚到中心的时候,她带我走进一间大画室,画室里井然有序地陈列着数十个大画板,每个画板上用图钉临时固定着一幅幅高两米、宽5米的气势磅礴的巨型国画,多数已杀青,只是还有待装裱。这就是我很早以前就渴慕一睹真容的《上下五千年》,曾在网上见新华社、人民网等多家媒体报道过。
纵深进去,来到另一间画室,室内同样被许多屏风式的大展板隔离成数个空间,依然是《上下五千年》的系列组画,画里彰显了不同的历史瞬间,有杰出人物的英雄壮举,有社会脊梁的史诗般境遇,有典雅凄美的故事场景,看上去手法大气,场面恢宏,令人震撼。墙边停放着一辆电动工作车,可以载着画家在巨幅画前上下升降,移动自如。车上有椅子和桌子,桌上堆着各式各样的画笔和颜料。据那女孩讲,这电动工作车是江教授的儿子为方便母亲创作,亲自为她设计的。
乘电梯上楼后,走进另一间画室,地面上用轨道镶嵌成一个很大的长方形框子,框内铺着毛毡,上面随意扔着一卷未展开的画纸。轨道之上是一架可以纵横运行的平板车,画家既能悬空坐于车上,俯身捏笔对着地面的巨幅画纸铺洒丹青,还能趴在车上将目光凑近,精确地挥毫泼墨。这充分体现出现代绘画的进步,在领悟技巧之外,还增加了科技含量。
那女孩向我介绍,《上下五千年》共200幅,总长度1000米,从盘古开天地一直画到1949年新中国开国大典。江教授从政治经济文化的角度,以画家独到的眼光,在中华上下五千年浩瀚的历史文字海洋中,选取最辉煌、最有影响力的史实,借助新国画艺术手法,在画布上浓墨重彩地加以呈现。在创作每一幅画之前她都要仔细研究,或帝王将相,或才子佳人,或贩夫走卒,包括该朝的民俗文化以及人们的服饰打扮,都要经过严格审慎的考证。女孩还强调,江教授不像有的历史画家那样,一板一眼,照本宣科,而是采用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式,其中蕴含了自我审美见解、情感及观念的表达。她还把一些民间神话故事融入到她的画里,具有鲜明的传奇色彩,所以观众欣赏的时候,应当从中华文化生命力和诗意审美的角度去探究,不要搞得好像要做历史学问一样。
我赞叹道:“江教授用笔好潇洒!”
女孩说:“她为了画这个,积累了好长时间,从七十岁那年开始,画到如今七十八岁了。”
我说:“我也在网上看到一些图片,想不到竟然耗费了八年心血!”
女孩说:“是的,经常画到夜里十一二点。”
我问:“现在还是如此吗?”
女孩说:“现在没有了。她年纪大了 ,工作得太晚,我们就会催她睡觉。以前我们年轻人偶尔出去玩,到深夜回来,看见她画室里的灯还亮着,那就是她还在画。”
我指着那工作车说:“她平时创作,就在这上面画吗?它这是充电电源,还可以升高,好方便哟!”
女孩笑着说:“是要有一些神器!要不然这么大一幅幅的画,画到顶部怎么办?”
我说:“江教授这样的生活,让我大开眼界,好羡慕哟!”
女孩说:“她活得特别充实,让人感觉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
本刊记者苇子采访江碧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