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母亲那泣血的泪光
2017-12-20罗本帅
罗本帅
难忘母亲那泣血的泪光
罗本帅
我的老家在鄂西北山区,我妈今年七十岁,自从爸爸五年前去世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三哥一家生活。三哥在我们兄妹五个中生活水平最低,只有他一个人在农村老家种地。
我妈去世了,虽然她已经去世几个月了,但只要一想起她,我的胸口就会疼。我妈是带着遗憾走的,她养育了我们兄妹五个,临死时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
我们小的时候,大哥是家里的长子,爸爸、妈妈都很重视他的学习,虽然妈妈没有文化,但她把上学看得很重。大哥上高中时,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老师都说他一定能考上大学。妈妈听后高兴极了,她省吃俭用,攒的钱除了给我们几个交学费外,多余的钱就给哥哥买复习资料和营养品。
后来大哥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考上了南京一所大学,这也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爸爸妈妈还为此专门宴请了街坊邻居。
二哥学习也很刻苦,成绩也不错。为了让他考上大学,妈妈把家里的牛卖了让他交学费。三哥当时刚上初中,因家里实在太穷,妈妈总是暂缓三哥的学费,让二哥先交。为此,三哥一到新学期开学,就怕到学校,怕老师催他交学费。到了初三时,三哥便辍学了。
大哥、二哥、四哥在城里参加工作后,多次让爸爸妈妈到他们那里住,但爸爸妈妈总说在城里住不惯,非要跟着三哥过。我知道,他们跟着三哥,是想弥补以前没让三哥上学的损失。
爸爸妈妈在三哥家什么活都干,做饭、洗衣服、干农活、带孩子,尤其是妈妈,常常把我们几个给他们的零花钱贴补给三哥一家,我们给她买件新衣服,她总舍不得穿,偷偷塞给三嫂。大哥、二哥、四哥各自有了家庭和孩子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爸爸妈妈的问候也少了许多。
三哥过惯了穷日子,挣了钱后,也舍不得买拖拉机,而是买了两头牛,靠人工犁地。每到耕种季节,他和我爸就跑到地里拉犁耕地,爸爸拉着犁和牛往前走,三哥负责在后面赶车,妈妈在后面撒种子,一天下来,爸爸累得手直哆嗦,连碗都端不住。可他从没责怪过三哥,总是在家歇一晚后,第二天再继续下地干活。
为了让爸爸妈妈过几天清闲日子,我只好借口生病,让他们到城里来住几天。可是,这样的谎话只是一时奏效,被爸爸妈妈看穿后,他们很快就会回去,任凭你怎么挽留都是徒劳。
每到过年时,我们家里最热闹,我和几位哥哥都带着年货及一家老小回到了家,让村里人羡慕得不得了。一到这个时候,爸爸妈妈总忘不了做一些我们小时候最爱吃的菜,看着我们兄妹几个狼吞虎咽的样子,妈妈脸上总会洋溢着那种让我永远也忘不掉的幸福。
五年前,爸爸在地里干活时,突然得了脑溢血,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虽然命保住了,但下肢却瘫痪了。不能自理的他成了三嫂的“眼中钉”,她常常在家里指桑骂槐,爸爸妈妈听到后虽然很伤心,但他们从不在我们几个面前讲。后来,大哥回家探视爸爸时,发现老人身体非常瘦弱,身上还生了许多褥疮,便责怪了三哥几句。不料三嫂却不买账,非逼着大哥把爸爸带走。大哥一气之下,租了一辆汽车,连夜带着爸爸走了。
选择我院2017年6月至2018年2月间收治的隐匿性肋骨骨折患者98例,将其按照统计学方法平均分为两组,分别为实验组和对照组,每组患者49例。实验组患者男性31例,女性18例,年龄在27~81岁,平均年龄为(48.3±5.6)岁,其中交通意外伤害21例,摔伤12例,重物击砸伤8例,直接暴力伤害7例。对照组患者男性32例,女性17例,年龄在28~80岁,平均年龄为(47.9±5.4)岁,其中交通意外伤害22例,摔伤11例,重物击砸伤9例,直接暴力伤害6例。两组患者的一般情况比较,P>0.05,其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具有可比性。
爸爸在大哥家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三个月。虽然大哥将爸爸送到了当地最好的医院,但仍未能留住爸爸的生命。他临死时,妈妈也赶到了医院,他拉着妈妈的手,一直用深情的眼光看着她……
我知道,爸爸是放心不下妈妈,以前在三哥家,有爸爸在,三嫂说了难听的话,他们老两口可以相互宽慰。以后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她该如何承受呢?
当妈妈带着爸爸的骨灰回到老家时,三嫂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她强忍着办完了老人的丧事后,便让三哥把妈妈从堂屋撵到了厨房边上的杂屋住。妈妈不想让三哥为难,就收拾了东西,搬进了杂屋。
爸爸走了以后,妈妈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白天下地干活时,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后来,三嫂就把放牛的活交给了妈妈,她规定,妈妈每天早上八点必须把牛赶到荒坡上吃草,顺便还要割一篮青草,到中午十二点以后才能回去吃饭。
有一次天阴了,妈妈没有手表,也弄不清时间,就提前回去了几十分钟。在厨房做饭的三嫂发现后,便故意用勺子敲着锅喊:“真是越老越娇贵,啥记不住,吃饭倒记得清,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妈妈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直到下午一点半,三哥一家都吃完饭,她才跑到厨房找了半碗剩饭吃。
妈妈临死的前五天,我曾回去看过她,当时已快到中午,天很热,妈妈穿着发黄的白衬衣,正在村边放牛。我拿出一盒酸奶给她喝,她却把酸奶放到了篮子里,说回去给孙子解馋。在我的强迫下,她才喝了。我让她跟我到城里去,可她不同意,她说在家挺好的,让我不要挂念她。
到了中午,我跟妈妈一起回了家。三嫂一看见我,便说:“妈,天这么热,让你在屋里先歇着,你非要去放牛,这不是让我在娟子面前难堪吗?”妈妈听后,眼圈红了,她应付了两句,就回到了屋里。
吃完午饭,妈妈让我睡会儿,然后独自赶着牛走了。我看着妈妈住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破床外,就是一些杂货和农具,而她原来住的那间又大又宽敞的堂屋,已经被三哥三嫂住了,三哥三嫂以前住的厢房,已经让给了他们的孩子。
妈妈放牛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看着她吃力地跟在牛后面,用小棍子把牛赶进牛棚时,我哭了……我觉得自己是个不孝的女儿,真想把母亲带走。那天晚上,我和她说了一夜话,我劝妈妈跟我走,可妈说:“傻闺女,咱农村谁家老人跟女儿过呀,除了那些没儿子的,我养了四个儿子,如果最后跟你过,村里人会咋想,会认为你哥他们不孝顺呢。我在你三哥这儿挺好的,你三嫂虽说不是个明理的人,但我做长辈的,哪能跟她一般见识?再说,我今年都七十了,还能活几天?心里烦的时候,我就到你爸的坟头跟他说说话,有他陪着,心里踏实多了。”
第二天上午,我离开家时,妈妈一直赶着牛把我送到了村口。我让她先回去,她不肯,非说要看着我走远再回去。走了几十米后,我突然发现妈妈在擦泪,我跑回去抱住她,哭着说:“妈,你还是跟我走吧!”妈妈摇了摇头说:“快走吧,别误了车!妈妈这会儿最想的是你大哥,如果他能回来看看我,就好了。”
没想到,这次分手竟是我和妈妈的永别……
回城的第四天,老家突然来电话说,妈妈出事了。我打了的士就往家赶。一路上我都在想,妈妈是摔伤了还是被车撞伤了,因为她这么多年来,身体一直很硬朗,没生过什么大病。
走到村口,我看到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萦绕在我的心头。远远的,我看到家门口摆着两个大花圈,花圈上的纸花显得特别扎眼。
到了家门口,我发现一口棺材就摆在院子当中的灵棚里,棺盖半掩着,棺材前面,摆放着妈妈的遗像,她在微笑地看着我……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哭喊着跑上前去,跪倒在棺材前。
妈妈,你为什么要走呢?
后来,我听邻居讲述了妈妈的死因,那天下午,妈妈赶着两头牛往地里去,走到路口,牛突然惊了,两头牛不听使唤,一个往东跑,一个往西跑。后来有一头牛钻进了别人的庄稼地里,踏坏了许多庄稼。妈妈为了把这头牛赶出来,急得大声呼喊,后来在村民的帮助下,才把这头牛抓住。但等她返身去找另一头牛时,才发现牛跑丢了。
妈妈把剩下的一头牛赶回家后,就一直沿着大路找走失的牛,可一直找到天黑,也没发现牛的踪影。
找不回牛,妈妈吓得连家都不敢回,因为她害怕三嫂吵闹。果然,她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后,三嫂正在臭骂三哥,说如果不把牛找回来,她就不活了。在农村,一头牛是家里的重要家当,下地干活全指望它。三嫂本来就是个有名的“抠门儿”,如今妈妈把家里的牛放丢了,她哪会善罢甘休。
当天晚上,妈妈连晚饭也没吃,因为三嫂根本就没做晚饭。妈妈回到了屋里,第二天早上三哥去叫她吃饭时,妈妈已经停止了呼吸,在她床前,扔着装农药的空瓶子。她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惩罚我们这些子女。
大哥、二哥、四哥随后都赶了回来,得知妈妈的死因后,他们都是捶胸顿足,怨恨自己平时对妈妈缺少关心,以至于妈妈就这样悲惨地走了。
妈妈的葬礼办得很隆重,三嫂在葬礼上装模作样地哭着。我恨三哥,为什么这么窝囊?
我也恨大哥、二哥和四哥,妈妈辛辛苦苦供他们三个上了大学,可到头来却没享过一个人的福。他们平时总说工作忙,一年难得抽空看妈妈一次。他们哪里知道,妈妈在三哥家过的日子那么苦!
我最恨我自己!其实我早就发现了问题,可每次只是和妈妈商量让她跟我走,如果我的态度再强硬一点,强行把妈妈带走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如今,我常常在梦里见到妈妈,她举着小棍,踉踉跄跄地追着两头黄牛向远处走去,我拼命地追赶着,追上后我就问:“妈妈,你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是想惩罚五个不孝的儿女吗?”妈妈摇着头,什么也没说,扭身又去追赶两头黄牛……
(摄影:李海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