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情绪自我控制与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多重中介

张 静，董宝林

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情绪自我控制与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多重中介

张 静1，董宝林2

探讨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综合影响，检验多重中介效应模型的适配性。采用情感虐待量表、青少年情绪控制量表、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量表和青少年锻炼坚持性量表，对1 368名12～18岁青少年进行调查，其中男636人，女732人，年龄（14.173±2.148）岁。结果显示：青少年普遍经历过情感虐待，尽管具备一定程度的情绪自我控制能力，在锻炼中能够满足心理需求，但其锻炼坚持性却不甚理想，而且，青少年经历的情感虐待越严重，锻炼坚持性越差；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显著，其中，情感虐待对规律锻炼的周期长度负向影响较大，情绪自我控制对每周规律锻炼的频率正向影响较大，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与每次规律锻炼的持续时间正向影响较大；在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条上，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部分中介效应分别显著，而且，二者的多重中介效应也显著，中介效应分别占总效应的53.92%、14.68%和10.92%，即情感虐待影响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79.52%。结论：给予情感上的关怀与包容、提高情绪自我控制能力，同时，通过丰富校园体育文化来扩大锻炼参与的需求满足感，可能是提升青少年锻炼坚持性、培养良好锻炼习惯的有效途径。

青少年；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锻炼坚持性

坚持长期、有规律的体育锻炼活动是获得理想锻炼效果的前提[1]。21世纪以来，各地区、学校为鼓励青少年坚持参加体育锻炼相应开展了一系列举措（如体育社团、体育嘉年华、体育活动月/周等），诚然，仍有相当一部分青少年（尤其是中学生）因缺乏情感支持而对体育锻炼心存抵触[2]，或迫于学业压力而对体育锻炼望而却步[3]，甚至超半数学生正在逐渐减少锻炼次数，其锻炼坚持性可见一斑[4]。众所周知，情感波动期的青少年常因被忽视或缺乏人际支持而动摇信念并出现灰心、逃避等情绪[5]，甚至会极端放弃那些益于个性发展的健康行为[6]。缺乏体育锻炼已然成为世界第4大死亡危险因素[7]，在自我意识发展的关键时期，归因考察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机制，益于厘清青少年锻炼坚持性诸多潜在的影响要素，益于青少年社会化人格和社会适应能力的发展，是学校体育亟待攻关的重要议题。

20世纪末，心理学领域在探讨儿童心理健康等问题时提出情感虐待（emotional abuse）这一概念，并证实它是青少年认知、情绪、行为发展的负面因素。情感虐待是与青少年关系亲密或有责任义务之人重复对其实施不恰当的行为（如忽视、羞辱、孤立等），如慢性疾病那样不易被受虐主体察觉，也不易被施虐群体（如家庭、学校、同学）外部发现，是导致青少年智力、精神和情感障碍的重要病源，亦是人类健康与社会发展的危险因素[8]。近期调查显示，我国有19.6%的18岁以下青少年曾遭受过来自学校或朋辈的情感虐待，这种隐性的心理虐待已然成为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心灵杀手”[9]。它可能始于家庭或外界群体对青少年长期、隐性的情感忽视或孤立，使青少年在人际交往中自觉缺乏信任而脱离社会，并逐渐产生焦虑、抑郁、敌视他人等倾向[10]；可能源于周围人际对青少年不间断的情感羞辱或批评，既会加重青少年的防御心理、自觉丧失社会价值观，还会延至成年后而对其健康发展造成阻碍[11]。

国内外在情感虐待与行为坚持性的关系探讨上硕果颇丰。（1）情绪认知理论认为，情感虐待是主体记忆中的一种创伤经历[8]。正值自我关注和注意偏好形成期的青少年，若在某单独事件中有过长期被羞辱、忽视等虐待经历，便会将这些经历储存于认知记忆系统，从而损害自尊，产生社会焦虑和情绪发展危机，甚至迫使主体为避免在该事件继续经历情感创伤而产生退缩倾向[8]。（2）情感虐待是主体社会活动中的一种伤害体验[10]。这种负性情感体验会使青少年逐渐丧失锻炼的参与热情和意志品质[12]，还会加重道德推脱倾向，引发灰心、沮丧、低效能等消极心理，从而导致其成为锻炼退出的主要人群[13]。总之，情感虐待是青少年健康发展的羁绊，也是制约其践行体育锻炼、提高坚持性的危险源。正如前人所言，情感虐待会引发一系列消极心理反应（如创伤后应激障碍、抑郁、焦虑等），从而困扰主体的社会化发展、社会行为践行[14]。

随着组织行为学发展，学者在探讨情感对行为坚持性影响机制时发现，情绪自我控制（emotional self-control）扮演着中介角色，它是一种自我监控和调整情绪反应的能力，是心理素质的重要体现，也是心理韧性的重要维度[15]。（1）情感虐待是情绪自我控制的制约因素。情感虐待是一种隐性的心理虐待，长期经历情感虐待的青少年往往将自己处于高强度的情感压力下，易产生反社会型、分裂型或边缘型人格障碍，进而表现出较弱的情绪自我控制能力[16]。而且，有过严重情感虐待经历的青少年总伴有自我孤立、敌视他人等反社会倾向，当面对应激事件时往往会表现出烦恼、焦虑、忧郁、狂躁等情绪失衡状态。正如认知-情感系统理论阐释的，特定情境引发的情感认知，会作为一种信息源决定并建构个体的情绪反应[17]。（2）情绪自我控制是提升青少年行为坚持性的力量源泉。它是青少年面对创伤事件时的有效行为能力，益于个体积极应对负面问题、适应挑战性任务，并主动投入于社会实践中[18]；它是青少年成长的动态发展过程，是个体在面对压力事件时与环境交互的适应性调整过程，益于个体认知信息的深层加工，是个体反复从事积极活动的驱动力[19]；它是青少年在面临挫折事件时所表现出的特质，益于个体在负压情境下保持行为的稳定性[20]。综上，情感虐待会通过影响情绪自我控制能力而间接作用于主体行为。正如情绪管理理论所言，情绪控制源于主体的思维记忆系统而作用于未来言行[21]。

近年来，学者发现在青少年情感与健康行为的关系链上，心理需求满足感同样具备中介效应。基本需求理论认为，人类先天具有自主、能力和关联3种基本心理需求[22]。一方面，情感虐待能够决定主体心理需求的满足程度。情感虐待是主体压力事件中的负性体验，常被周围人际忽视、羞辱的人伴有较低的行为认同感，在社会活动中无法充分发挥自身能力而难于获得能力需求的满足感[23]；情感虐待是主体社会成长中的创伤记忆，有过被排挤、孤立等深刻创伤记忆的人总伴有较低的社会认同感，在社会行为中惯于自我孤立，较难融于周围人际而难于获得关系需求的满足感[24]；情感虐待是主体认知决策中的情感羁绊，长期被亲密群体批评、指责的人总伴有较低的身份认同感，在社会活动中惯于被动、跟从，较难行使自由选择权、自我决定权而难于获得自主需求的满足感[25]。另一方面，满足锻炼心理需求是提升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必要条件。个体行为的执着程度往往取决于需求得到满足时产生的内驱力刺激[26]。根据锻炼坚持认知决策模型的相关观点，若以往锻炼使个体锻炼心理需求得到满足，个体的锻炼意向便会更加清晰、明确，越易坚持长期规律的锻炼行为[4]。正如归因理论阐释的，特定行为满足感的归因会影响个体对该行为的期望与选择[27]。

此外，一系列纵向研究表明，情绪自我控制对心理需求满足感有显著的增益功效。情绪自我控制是青少年健康成长的重要心理资源，它既能够平息不安、坚定信念、提高自我意识和社会适应能力[28]，还能够促使个体有效调整需求标准、实现自我心理需求的满足。而且，具备情绪自我控制能力的人善于利用外在资源，使自己从威胁情境中快速复原，有效地维持心理弹性、促进心理需求满足感[29]。据此推测，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是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3个前因要素。类似研究在其他领域已得证实[30]，而在体育锻炼领域却尚未明晰。临床心理学认为，个体行为的非理性因素往往通过影响理性因素而作用于行为本身[28]。基于此，构架观念（见图1）并试图解决2个问题：（1）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青少年锻炼坚持性有何直接影响；（2）在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上，情绪自我控制和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是否具备多重中介效应。研究旨为丰富青少年锻炼行为研究有所裨益，亦为相关部门科学制定干预策略提供参考。

图1 观念构架模型Figure1 Model of Conceptual Framework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被试

青少年心理学将青年界定为13～25岁[31]；运动生理学界定少年期为11～15岁，青年期为15岁～成年。由于研究涉及个体心理层面和行为层面的关系探讨，需综合个体心理和生理的发展特征，因此，参照王瑞元[32]对青少年的界定，选择12～18岁人群为重点研究阶段，宽泛来说就是以初中和高中阶段的人群为调查对象。依据分层整群抽样原则，以长三角地区为例，抽取3类（直辖市、一线城市和二线城市）共6个城市，各城市选取初中、高中各2所，每所学校随机抽取130名（约1 560名）中学生为被试，根据“应答条目未达3/4”“规则性填答”“反向题检验”等判定标准，保留1 368份有效数据，有效率87.69%。其中，男636人，女732人；年龄（14.173±2.148）岁；初中643人，高中725人。

1.2 测量工具

借鉴V.I.CHIRKOV等[33]的成功经验，采用典型互译程序对测量工具中的所有英文问卷汉化，旨在最大限度地提高量表跨语言等值性。首先，由1位精通英文的语言学学者将题项汉化；其次，由2位精通英文的锻炼心理学专家校正、修订译后条目；再次，由2位未见过翻译问卷的英语外教将译后条目回译成英文；最后，反复进行上述三骤互译，直到所有中英文条目的语义、表述和内涵匹配。

1.2.1 情感虐待量表（Emotional Abuse Scale，EAS） 修订A.GERDNER等[34]《短式儿童期创伤问卷》的情感虐待分量表。EAS原为评估被试在家庭中感受到的情感虐待程度，结合研究目的，在各题项前增加“在体育锻炼这件事上”以确定情境；修订主体词汇“家庭/家人”为“同学”。如将“我的家人都叫我‘笨’‘懒’”改为“在体育锻炼这件事上，我的同学都叫我‘笨蛋’‘懒虫’或‘宅男/女’”，将“我觉得我的家庭中有人讨厌我”改为“在体育锻炼这件事上，我觉得我的同学中有人讨厌我”等。EAS含5个题项，采用李克特5点法，由“从无～总是”计1～5分，总分越高表明被试在学校中经历的情感虐待越多。测量得知，各题项偏度绝对值0.379～0.783，峰度绝对值0.060～0.745，标准差最小值0.806；克朗巴赫α系数为0.949，分半信度0.922。

1.2.2 情绪控制量表（Emotion Control of Resilience Scale，RSEC）采用胡月琴[35]《青少年心理韧性量表》。RS-EC由6个题项（含5个反向题）构成，旨在评估个体在困境中对波动情绪和悲观看法的调控能力，如“我很难控制自己的不愉快情绪”“失败总是让我感到气馁”“我能够很好的在短时间内调整情绪”等。采用李克特5点法，由“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计1～5分，经反向题处理后，总分（30分）表示被试情绪自我控制能力。本次测量得知，各题项偏度绝对值0.099～0.458，峰度绝对值0.269～1.050，标准差最小值1.049；克朗巴赫α系数为0.903，分半信度0.899。

1.2.3 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in Exercise，PNSE） 修订P.M.WILSON等[26]的《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量表》。PNSE是以基本需求理论为框架，从自主（autonomy）、能力（competence）和关联（relatedness）3方面评估被试锻炼需求满足感水平，共18题（每个维度各6题）。（1）自主需求满足感，是个体知觉选择锻炼内容、方法、方式的自主权，制定锻炼计划的自决权，是否参与锻炼的自由权（如我有选择锻炼方法的自主权）；（2）能力需求满足感，是个体知觉是否具备锻炼的能力，是个体对自身锻炼能力的主观认知（如我可以完成锻炼中的各种挑战）；（3）关联需求满足感，是个体知觉在体育锻炼情境下与同伴相处的发展情况（如我可以与锻炼同伴相处融洽）。采用李克特5点法，由“完全不符合～完全符合”计1～5分，总分（90分）表示被试锻炼心理需求的满足感程度。本次测量得知，各题项偏度绝对值 0.240～1.093，峰度绝对值 0.027～1.154，标准差最小值1.306；克朗巴赫α系数为0.943，分半信度为0.913。

1.2.4 青少年锻炼坚持性量表（Exercise Adherence Scale for Adolescent，EAS-A） 锻炼坚持性是建立在锻炼参与的基础上，反映了个体坚持长期、有规律、长持时的锻炼状态或特性[36]。换言之，锻炼坚持性应体现在个体从事锻炼活动的时间属性上，反映个体行为的长期性、规律性、持续性等。基于此，结合专家意见，编制青少年锻炼坚持性量表（EAS-A），并试图从规律锻炼的周期长度（简称周期）、每周规律锻炼的频率（简称周频率）和每次规律锻炼的持续时间（简称持时）评定锻炼坚持性。周期以“＜1个月、1个月、2个月、3个月、≥4个月”计1～5分，周频率以“≤1次/月、1次/2周、1次/周、2次/周、≥3次/周”计1～5分，持时以“＜15 min、15～30 min、31～45 min、46～60 min、＞60min”计1～5分，总分表示被试锻炼坚持性水平。本次测量得知，题项偏度绝对值0.144～0.432，峰度绝对值0.622～0.712，标准差最小值1.125；克朗巴赫α系数为0.855，分半信度为0.807，题总相关0.791～0.851（P＜0.01），表明所编制EAS-A的理论构想与锻炼坚持性的内涵相符。

EAS、RS-EC和PNSE量表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指标见表1。

表1 EAS、RS-EC和PNSE的探索性因子分析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指标Table1 The Index of Exploratory Factor Analysis and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of EAS，RS-EC and PNSE

1.3 施测过程

于2017年4月、6月，利用课间时间，以行政班级为单位，采用集体施测的方式进行2次数据采集，填答7 min后当场回收，施测获得被试一般人口统计学资料。

1.4 数据采集与分析

将所得数据导入SPSS24.0统计软件。经反向题处理后，首先，通过相关性分析和回归分析统计各前因变量对锻炼坚持性的直接影响；然后，采用序列层次回归分析考察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中介效应、情绪自我控制的中介效应，以及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多重中介效应；最后，利用AMOS24.0分析软件构建多重中介模型，通过模型拟合指数检验多重中介模型的适配性。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程序控制和Harman单因素检验考察施测可能存在的共同方法偏差。（1）程序控制。在问卷的引导语中着重、加粗标注了“本调查仅为科研使用”，由问卷发放老师反复强调测试数据的保密性和匿名性，以减少社会称许性行为的干扰；在各个子问卷中调整题项排序；《情绪控制量表》中含5个反向计分题，因此不必单独设计反向题；施测采用现场答疑、填写完毕当场回收。（2）Harman单因素检验。对所有题项进行单因素未旋转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有6个因子特征根值＞1，且第1因子解释变异率35.227%（＜临界值40%），表明测量共同方法偏差可接受。

2.2 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锻炼坚持性的现状特征

研究所用各类量表皆为5点计分法，故各题项理论均值皆为3分。结果显示：情感虐待题项平均分为2.28分，低于理论题项均值；情绪自我控制和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题项均分皆为3.08，略高于理论题项均值；锻炼坚持性方面，除持时高于理论题项均值外，周期和周频率皆低于理论题项均值（见表2）。

表2 描述性统计分析表Table2 Descriptive Statistical Analysis

为考察锻炼坚持性在情感虐待变量上是否存在差异，将情感虐待得分由高至低降序排列，取最高分27%为高分组，最低分27%为低分组（各370人），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Levene's误差方差等同性检验中，3个因变量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接受原假设；T检验显示，锻炼坚持性的周期、周频率和持时在情感虐待高、低分组上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比较显示，青少年经历的情感虐待越严重，规律锻炼的周期越短、每周规律锻炼的频率越低、每次规律锻炼的持续时间越少，即锻炼坚持性越差（见表3）。

表3 独立样本T检验Table3 T-test for Independent Samples

2.3 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锻炼坚持性的直接影响

Pearson双变量双侧相关性分析显示，情感虐待与规律锻炼的周期、周频率和持时皆呈负相关（P＜0.01），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与规律锻炼的周期、周频率和持时皆呈正相关（P＜0.01）。比较显示，情感虐待与规律锻炼的周期长度负相关较密切（r=-0.255），情绪自我控制与每周规律锻炼的频率正相关较密切（r=0.641），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与每次规律锻炼的持续时间正相关较密切（r=0.505）（见表4）。

表4 Pearson双变量双侧相关系数表Table4 Statistics of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分别以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为自变量，规律锻炼的周期、周频率、持时为因变量，采用强行进入法进行9组回归分析。结果显示：（1）情感虐待对周期[F（1，1366）=47.556]、周频率[F（1，1366）=41.250]和持时[F（1，1366）=39.888]的负向影响有统计学意义（P＜0.001），分别解释了6.4%、5.6%和5.4%的变异；（2）情绪自我控制对周期[F（1，1366）=346.563]、周频率[F（1，1366）=476.397]和持时[F（1，1366）=399.545]的正向影响有统计学意义（P＜0.001），分别解释了33.6%、41.0%和36.8%的变异；（3）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周期[F（1，1366）=181.806]、周频率[F（1，1366）=207.079]和持时[F（1，1366）=232.868]的正向影响有统计学意义（P＜0.001），分别解释了20.9%、23.2%和25.3%的变异（见表 5）。此外，情绪自我控制对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F（1，1366）=309.693]正向影响有统计学意义，解释了31.1%的变异（见表6）。

表5 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分别对周期、周频率、持时的回归分析Table5 Regression Analysis of Emotional Abuse，Emotional Self-control，and 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on Cycle，Duration and Frequency，Individually

表6 情绪自我控制对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回归分析Table6 Regression Analysis of Emotional Self-control on Exercise 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2.4 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多重中介效应检验

首先，以情感虐待、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为自变量，锻炼坚持性为因变量，进行序列层次回归分析。Step1：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F（1，1366）=63.858，β=-0.293，P＜0.001]的影响显著，解释了8.4%的变异；Step2：因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介入，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F（2，1364）=182.346，T=-3.576，β=-0.117，P＜0.001]的影响有统计学意义，同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锻炼坚持性（β=0.542，T=16.588，P＜0.001）的影响也有统计学意义，共同解释了34.7%的变异。可见，因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介入，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回归系数由-0.293降至-0.117，ΔR2=0.263（见表7）。由此证实，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部分中介效应显著。

表7 情感虐待、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锻炼坚持性的序列层次回归分析Table7 Hierarchical Regression Analysis of Emotional Abuse and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on Exercise Adherence

然后，以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为自变量，锻炼坚持性为因变量，进行序列层次回归分析。（1）Step1：先证实了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影响显著。（2）Step2：因情绪自我控制介入，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F（2，1364）=415.955，T=-3.885，β=-0.104，P＜0.001]影响显著，同时，情绪自我控制对锻炼坚持性（β=0.707，T=26.502，P＜0.001）影响也显著，共同解释了54.9%的变异。可见，因情绪自我控制加入，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回归系数由-0.293降至-0.104，ΔR2=0.464，证实情绪自我控制的部分中介效应显著。（3）Step3：在上一步的基础上继续加入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此时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F（3，1362）=419.349，T=-2.290，β=-0.060，P=0.022]的影响依旧显著，而且，情绪自我控制（β=0.590，T=19.666，P＜0.001）、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β=0.231，T=7.572，P＜0.001）对锻炼坚持性影响也显著，共同解释了58.3%的变异，ΔR2=0.034。可见，因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逐步介入，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回归系数由-0.293逐步降至-0.104和-0.060，R2逐步升至 0.549和 0.598，ΔR2逐步变化为0.464和0.034（见表8）。由此证实，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多重中介效应显著。

基于此，利用AMOS24.0构建多重中介效应模型。模型拟合指标：χ2（df=113，n=1368）=374.708，χ2/df=3.316＜5；拟合优度指标：GFI=0.923，NFI=0.903，IFI=0.914，NNFI=0.902，CFI=0.913（均＞0.9），近似误差均方根RMSEA=0.089＜0.08，标准化残差均方根SRMR=0.0457＜0.05，说明模型较好的适配性（见图2）。

表8 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锻炼坚持性的序列层次回归分析Table8HierarchicalRegressionAnalysisofEmotionalAbuse，EmotionalSelf-controlandPsychologicalNeedsSatisfactiononExerciseAdherence

图2 多重中介效应模型Figure2 Model of Multiple Mediating Effects

从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影响路径及效应看，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直接影响效应为0.060，间接效应（中介效应之和[37]）为0.233，总效应（直接效应与间接效应之和）为0.293，3条中介效应路径的效果量（中介效应值与总效应之比）分别为53.92%、14.68%和10.92%，即在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条上，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79.52%（见表9）。

表9 情感虐待对锻炼坚持性的影响路径及效应分解表Table9 Influence Path and Effect Decomposition of Emotional Abuse on Exercise Adherence

3 讨 论

3.1 总体现状特征讨论

（1）青少年普遍经历过情感虐待。众所周知，青少年在社会活动中更倾向关注自我，易受到外部因素引发情境反应。在锻炼活动中，难免因自身惫懒而被同学取笑，也难免因发挥失常、失误而被他人挖苦，这些外部情境引发的负面因素使情感敏感期的青少年产生情感压力，形成情感虐待体验。（2）青少年能获得相对合理的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全国亿万学生阳光体育运动”和《学校体育工作条例》的推行与开展使学校体育工作呈现崭新面貌，“小学兴趣化”“初中多样化”“高中专项化”和“大学个性化”的体育整体改革思路，有效改善了青少年锻炼参与的机会、条件，提升了青少年参与兴趣，充分调动了青少年的运动潜质和自主性，亦满足了青少年能力和自主的锻炼心理需求。加之学校组织体育活动多为青少年喜爱的群体项目（如篮球、跳长绳等），学生可在锻炼中促进交往、分享快乐，使青少年能够获得较好的关联需求。（3）青少年具备一定程度的情绪自我控制能力。从某种意义讲，青少年的成长就是一个适应社会的过程。中国“儒、道、佛”的文化源流，使人与人、人与集体间的关系趋于谦和，在此文化背景下，青少年的情绪表达相对内敛，而且，随着社会经验积累、自我意识发展，处于情绪发展期的青少年在情绪自我控制方面逐步增强，能够在困境中合理调控情绪，积极地应对负面问题、适应社会环境。（4）尽管学校不断加大青少年体育锻炼的关注度，尽可能给予青少年充足的锻炼参与时间，但受应试教育影响，繁重的学业压力和学习任务使青少年仍旧无法保持规律的锻炼频率和长期的锻炼周期。以上结果与前人观点一致[4，9，21，23]。

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青少年经历的情感虐待越严重，锻炼坚持性越差。情感虐待是青少年被忽视、羞辱、孤立的创伤经历或伤害体验。相较于低程度情感虐待者而言，具有严重创伤经历或深刻伤害体验的青少年，其价值认知和意志品质薄弱、自我决策能力和社会实践能力差、在社会活动中经常缺乏激情和活力，极易在挑战事件中产生退缩、逃避、排斥等偏倚行为，表现出较差的锻炼坚持性。该结果与前人部分观点一致[10]。

3.2 直接影响效应讨论

青少年感受到的情感虐待越严重，锻炼越缺乏坚持性，该结果与前人观点一致[12]。情感虐待是青少年健康发展的危险因素，它不仅影响个体社会适应和人际交往能力，还会改变青少年体育锻炼认知（如认知图式、反刍思维等[38-39]），影响青少年锻炼活动的应对方式，当遭遇锻炼挫折或压力时较易产生发怒、消沉等极端倾向，亦很难保持长期、稳定、规律的锻炼行为。换言之，在体育情境中，长期处于被批评、漠视等情感虐待下的青少年，其情绪波动性较大，惯于扩大外界环境引发的负面影响，常为维持自尊、避免被污化成“笨拙”之人而产生逃避心理，甚至对体育锻炼产生排斥、抵触等消极情绪，难以保持长期有规律的锻炼周期（β=-0.255）。值得一提的是，尽管研究中情感虐待与锻炼坚持性各指标相关皆显著（P＜0.01），但却未达中高水平。究其原因：一方面，情感虐待是对青少年负性锻炼人际情感经历的评估，难免会“情绪外壳”的刻意改变行为或者言语表达[39]，从而在施测中产生霍桑效应；另一方面，尽管青少年在锻炼中或多或少的经历过情感虐待，但随着社会、家庭、学校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关注，这种负性的情感经历可能被积极生活体验和外界支持性元素（如主观体验、社会支持、锻炼认同等）适当缓解，因而表现出与锻炼坚持性的弱相关。

青少年的情绪自我控制能力、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越强，锻炼越具坚持性，该结果与前人观点一致[1，23]。（1）情绪自我控制是提高青少年社会适应性的关键因素，它益于个体挖掘自身的抗压潜力，当面对锻炼应激事件或超出预期的挑战任务时，能及时调控情绪、有效作出反应，保持饱满的锻炼热情、维持规律的锻炼行为和频率（β=0.641）。正如挫折理论所言，能在困境中不畏挫折的人通常具有较强的自我控制能力，这种能力是内在也是外在的，它能促使青少年在社会活动中免除失常行为，并保持应有的专注和坚持[40]。（2）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是个体对过去运动情绪感受的记忆印象[41]，是人们产生锻炼意向、保持锻炼行为的心理源泉。从认知的角度讲，锻炼满足感会作为一种认知信息线索，决定个体对锻炼行为的判断、评价、选择和表现[4]。换言之，能在既有锻炼活动中获得需求满足感的青少年，往往将体育锻炼视为一种积极愉悦、益智健心、符合自身发展的社会活动，较易形成锻炼参与的意图和决心，在参与锻炼活动时不愿被外界事务抽离而表现出合理的专注度、锻炼行为和持续时间（r=0.505）。正如自我决定理论所言，满足需求是促成内部动机的前提，它可使人在活动执行和保持中表现更佳[23]。

3.3 多重中介效应讨论

序列层次回归分析证实，在情感虐待影响青少年锻炼坚持性时，情绪自我控制具备部分中介效应，其效应量占总体的53.29%，折射了认知-情绪系统理论在体育领域的适用性[16]。法国哲学家卢梭曾指出，青少年正处于一个狂暴的危险时期，具有强烈、敏感、两极化的情绪情感。有意识的情绪控制可使同一负性情感压力下的群体表现出迥异的行为表达[42]。通常情况下，常感到被藐视、侮辱、否定等情感虐待的青少年总伴有灰心沮丧、自暴自弃等特质，较易受外界负面压力影响而表现较弱的情绪自我控制能力（如暴躁、发怒，或消沉、低自信等），在体育锻炼中较难适应情境威胁（如讥讽、取笑、贬低）或挑战危机而表现出较弱的锻炼坚持性，甚至会放弃令其“尴尬”“难堪”的社会活动[43]；反之，情感虐待经历少的青少年处理应激事件时会表现出乐观的心态，在锻炼压力情境中能够有效调控情绪，坚定信念、平息不安，使锻炼行为得以保持和发展。简言之，情感虐待经历越少的青少年情绪自我控制能力越强，锻炼越具坚持性。

在情感虐待影响青少年锻炼坚持性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具备部分中介效应，其效应量占总体的14.68%，该结果与前人部分观点一致[4]。临床心理学认为，情感虐待会引发抑郁、焦虑等心理病理症状，影响基本心理需求满足感，进而为青少年心理健康和社会行为的发展带来困扰[21]。一般来说，长期经历情感虐待的青少年较易在锻炼实践中产生社会退缩倾向，善于扩大应激事件的消极干扰而产生偏激、逃避、拖延、抵触等失衡心态，影响锻炼需求满足感，甚至逐渐退出体育锻炼而形成久坐少动、网络成瘾等恶习[12]；反之，较少经历情感虐待的青少年具有乐观、自信、合群等特质，较易知觉到外界的包容、重视、理解和认同，在体育锻炼中能够理性地看待压力和应激事件并从中获得需求的满足，进而更倾向于反复、长期、有规律地参加体育锻炼活动。正如基本心理需求理论阐释的，基本需求与社会环境密切相关，良好的社会环境有助于提升个体心理需求的满足程度，进而影响社会行为的产生、维持、发展或改变[26]。

此外，序列层次回归分析还证实了，在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条上，情绪自我控制和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具备多重中介效应，其效应量占总体的10.92%。情感虐待是青少年长期生活压力下的负性情感体验，它会使青少年产生偏倚的锻炼认知、丧失情绪自控能力，进而降低锻炼需求的满足感[44]，最终影响青少年锻炼坚持性。如长期被污化为“笨拙”“懒惰”的青少年面临超预期锻炼任务常表现出灰心、气馁等消极情绪倾向，即情绪控制能力失调，使其能力、自主的需求满足感降低，进而影响锻炼坚持性[45]；经常被忽视、拒绝、否定的青少年应对锻炼活动往往表现出自我孤立、习惯性偏执等消极的情绪控制力，使其关联、自主需求的满足感降低、内部动机外化，进而影响锻炼行为的保持。正如情绪调控理论阐释的，情绪调控能力差的人较难在消极体验中快速复原，从而影响满意度和幸福指数，成为健康行为的羁绊[46]。

锻炼坚持性是青少年锻炼行为习惯化的具体诠释。研究在既有理论和文献基础上，考察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构建了多重中介模型，研究具有一定现实意义。值得注意的是，分析发现，在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条上，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79.52%，映射了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在缓解消极情感体验、培养锻炼习惯中的重要促进功效。基于此，研究认为，给予情感上的关怀与包容、提高情绪自我控制能力，同时，通过丰富校园体育文化来扩大锻炼需求满足感，可能是提升青少年锻炼坚持性、培养良好锻炼习惯的有效途径。诚然，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致因要素包罗万象（如运动承诺、主观锻炼体验等），而且人的行为与个体、外界和社会准则密不可分，未来应着眼多变量的综合考量，为全面揭示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机制提供思路与启迪。

4 结论

青少年普遍经历过情感虐待，尽管具备一定程度的情绪自我控制能力，在锻炼中能够满足一定心理需求，但其锻炼坚持性却不甚理想；青少年经历的情感虐待越严重，锻炼坚持性越差。情感虐待、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对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显著，其中，情感虐待对规律锻炼的周期长度负向影响较大，情绪自我控制对每周规律锻炼的频率正向影响较大，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与每次规律锻炼的持续时间正向影响较大；在情感虐待与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条上，情绪自我控制、锻炼心理需求满足感的部分中介效应分别显著，而且二者的多重中介效应也显著，中介效应分别占总效应的53.92%、14.68%和10.92%，即在情感虐待影响青少年锻炼坚持性的影响链条上，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7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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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otional Abuse and Adolescent Exercise Adherence：The Multiple Mediating Effects of Emotional Self-con⁃trol and 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in Exercise

ZHANG Jing1，DONG Baolin2
（1.FacultyforPE，Shanghai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Shanghai200083，China；2.Dept.ofPE，SandaUniversity，Shanghai201209，China）

Explored the influence of the emotional abuse（EA），emotional self-control（ES），and 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in exercise（PNSE）on exer⁃cise adherence of adolescent and then tested the suitability of the model of multiple mediating effects.Then used the emotional abuse scale（Revised Edition，EAS），emotion control subscale of“resilience scale for adolescent”（RS-EC），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in exercise（PNSE）and the exercise adherence scale for adolescent（EAS-A），this paper made investigation on 1368 adolescents aged 12～18 years（Aged=14.173±2.148，Male=636，female=732）.Results in⁃dicated that adolescent had the universal experience of EA，although they had a certain degree of ES and got enough PNSE，but their exercise adherence was not ideal.Furthermore，for adolescents，the more serious EA，the worse exercise adherence.The EA，ES，and PNSE had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adolescents'exer⁃cise adherence（P＜0.001）.Among them，EA had a greater negative influence on the cycle length of regular physical exercise，ES had greater positive influence on the frequency of regular physical exercise every week，and PNSE had greater positive influence on the duration of regular physical exercise every time.In the relational chain of EA and adolescent exercise adherence，the partial mediating effects of EA and PNSE were respectively significant.Furthermore，the multiple mediating effects of EA and PNSE were also significant，the intermediary effects accounted for 53.92%，14.68%and 10.92 of the total effects，respectively，namely that the indirect effect of EA on adolescents exercise adherence was 79.52%of the total effect.Conclusions：Giving emotional care and tolerance，im⁃proving the EA，meanwhile，increasing the adolescents’PNSE by enriching campus sports culture might be the effective ways that promote the exercise adher⁃ence and develop good exercise habits for adolescent.

adolescent；emotional abuse；emotional self-control；psychological needs satisfaction in exercise；exercise adherence

G 804.8

A

1005-0000（2017）03-269-08

2017-01-01；

2017-03-05；录用日期：2017-03-06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15YJC890006）

张 静（1983-），女，山东荷泽人，讲师，研究方向为大学生体育行为。

1.上海外国语大学体育教学部，上海200083；2.上海杉达学院体育教学部，上海201209。

10.13297/j.cnki.issn1005-0000.2017.03.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