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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上海文化地图:“看张”之二

2017-12-10吴福辉

汉语言文学研究 2017年3期
关键词:女佣菜场张爱玲

吴福辉

旧时上海文化地图:“看张”之二

吴福辉

几年前,我有感于青年学者对旧时“流行歌曲”的理解不免偏狭,曾给《书城》杂志写过一篇谈1940年代上海文化地图的万字散文,当时加了个副题:《“看张”之一》。这题目自然是从张爱玲的集子名《张看》翻造过来的。上海既由得张爱玲来看,我们亦可循着张爱玲去看上海,最终看出每个人心目中这个城市的一角来。用的是笔记式写法,先有个引导性的标题,再在标题限定之下摘录张的作品原句 (以社会学和文学角度为主,选出一两条,多至四条),并尽量摆脱简单化、概念化倾向,与我童年所见所闻做一对照,夹叙夹议,力求还原历史现场。但我也需申明,张有坠落的贵族世家情结,我仅以市民家庭的普通视角,回忆出来又都成经过发酵的文学性资料,不能当历史档案来看的。当然文学性资料并不一定离“真实”更远,它有特殊的真实面孔。“之一”的叙写计有 《居住》《街市》《饮食》《衣饰》《娱乐》五题,未能尽言,这也是写上“之一”的缘故。但自此成了断尾巴的蜻蜓,能飞也不完全了,而我本来是有一个较大的计划的。所以今天来写续篇。

一、婚礼(价值观和人物关系)

乐队奏起结婚进行曲,新郎新娘男女傧相的辉煌的行列徐徐进来了。在那一刹那的屏息的期待中有一种善意的,诗意的感觉;粉红的,淡黄的女傧相像破晓的云,黑色礼服的男子们像云霞里慢慢飞着的燕的黑影,半闭着眼睛的白色的新娘像复活的清晨还没醒过来的尸首,有一种收敛的光。这一切都跟着高升发扬的音乐一齐来了。(《鸿鸾禧》)

想起她小时候,站在大门口看人家迎亲,花轿前呜哩呜哩,回环的,蛮性的吹打,把新娘的哭声压了下去;锣敲得震心;烈日下,花轿的彩缡一排湖绿,一排粉红,一排大红,一排排自归自波动着,使人头昏而又有正午的清醒白醒,像端午节的雄黄酒。轿夫在绣花袄底下露出打补丁的蓝布短裤,上面伸出黄而细的脖子,汗水晶莹,如同坛子里探出头来的肉虫。轿夫与吹鼓手成行走过,一路是华美的摇摆。看热闹的人和他们合为一体了,大家都被在他们之外的一种广大的喜悦所震慑,心里摇摆无主起来。 (《鸿鸾禧》)

这两段描写婚礼的文字都出自同一篇小说。前者写当时沪上正流行的西式婚礼(相信中国绝大部分地区都还不会接受的);后者是婆婆回忆中的旧时送亲场面。实写婚礼之外,融进了人物的感觉、心理,成了张爱玲特有的隐喻文句。娄太太觉得自己儿子的婚礼是破碎的、缺乏喜气的,所以忆及老式结婚的热闹和它富有的传染性。而新式婚礼明明是诗意的、飞翔的,写到披着白婚纱的新娘邱玉清却成了耶稣复活前的 “尸首”模样。联系到小说一开头便细细勾勒的玉清婚前购物受尽两个促狭小姑子(结婚时充女傧相)皮里阳秋的话语褒贬,暗示她尚未进入夫家就已身心疲惫的情境,确乎是神来之笔。

张爱玲擅长写婚事,她的故事差不多都在叙述世间男女的悲欢。《倾城之恋》写白流苏和范柳原于香港战事下突然促成的姻缘。《金锁记》无非是七巧扭曲的婚姻,加上儿子遭监视的婚姻,再加上女儿被母亲黄金枷锁一角劈杀的婚姻。自传性很强的《雷峰塔》《易经》《小团圆》,多复杂纠结的结婚、离婚、再婚的情事。而《鸿鸾禧》《琉璃瓦》《年青的时候》等,即是直接以出嫁为核心情节的故事了。张爱玲小说的社会性并不弱,表面上是男欢女爱的线索,实际上一次婚礼带来的是男女两人、两家以及姻亲们在钱财上、门户地位上、人与人的关系包括两性关系上的种种变动,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是相当深长微妙的。择婿选妻,不同的社会和不同的阶层的人会有相异的价值标准,抗战初期上海女学生多选空军驾驶员,1950年代初期最吃香的择夫对象是技术员,后来到了1960年代变成出身好的工农兵。嫁妆的“几转几响”的变化,也有很强的时代感。在婚丧嫁娶的变迁过程中,婚礼可称得上是民族文化精神面貌和衣食住行各项生活指标最具体化、最戏剧化的一种社会风俗表现。

而我回忆幼时在上海,跟着家人去参加亲友团活动最多的也是“吃喜酒”。虽然“生日酒”“满月酒”“搬场酒”尽有,都没有“喜酒”受小孩子欢迎,也记得住。我们并不知道大人为此送礼会有哪些烦恼,对于我们,第一是能看新娘子,男孩子尤其热心新娘子好看不好看,大一点的女孩子心里装的是自己的明天,也想看看新娘子什么样儿。第二是会有好吃的。相比而言,西式婚礼是典型的中看不中吃的。西式茶点简便清爽,因有甜点,小孩子还可接受。中式酒席丰盛可口,大人们内心里都是要吃粤菜、淮扬菜,要喝酒划拳的,所以有钱的人家往往中午前行西式礼,晚上还有中式酒菜招待。《鸿鸾禧》里的家庭是中等阶层,酒席也有却是小规模进行(“因为娄家是绝对新派,晚上吃酒只有几个至亲在座,也没有闹房”),在我们的亲戚圈子里这是通行方式。愿意吃喜酒的第三点比较特殊,是盼自己家有人被选任傧相。西式婚礼仪式上一定要有证婚人、主婚人、介绍人以及男女傧相。傧相分青年男女傧相和儿童男女傧相两种,男女对应,人数倒也不限。《鸿鸾禧》是一对女傧相(粉红者、淡黄者),必然也有一对男傧相(着黑色礼服者)。儿童傧相的职能是提花篮、扯新娘曳地的长长婚纱,要选亲友中漂亮机灵的孩子。拍婚照的规矩一般是在婚礼当日举行,新娘新郎有半身和全身照,要有一张新人和全体傧相的合照,儿童女傧相还有同新娘一样的特权留一张独照。我记得自己的大妹曾有过一次这样的荣誉,穿了纱裙的单人照在家庭照相簿里被放在显眼的地方很久。这都是上海一地先期引进外国生活方式的结果。

根据张爱玲所写及我的回忆,那时上海流行的婚礼已经以西式、半西式为主流了。因其简便新式,中等以下人家还看中它省钱、实惠。下层市民背地里议论邻居的婚礼:阿姐又问:“结了亲几天了?”阿小道:“总有三天了吧?”老妈妈问:“新法还是老法?”阿小道:“当然新法。不过嫁妆也有,我看见他们一抬盒一抬盒往上搬。”(《桂花蒸 阿小悲秋》)似乎实行新法并有嫁妆,是理所当然的,不然就未免太先锋,像是“裸婚”前驱了。折中是中国人应对世界潮流的惯用办法,在婚恋上也是一样。经过张爱玲的概括,当时流行的模式是:烫头发,新旗袍,媒人请客吃饭,席间介绍年青男人,每个星期一齐吃晚饭,饭后看电影,两个人出去三四回,然后宣布订婚。这是折中之道,不真像老派的媒妁之言,只是俗气些。(《雷峰塔》)先要有个订婚阶段,这个风气也是有时间性的。在1940年代后期,我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订婚酒,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势派。离婚一直不大张旗鼓,市民阶层仍以为是不光彩的事情,暗地进行而已。而在张爱玲的阶层里,上个世纪初离婚便逐渐公开,交给律师按法律去进行了。关键是分割财产,分割子女如果麻烦最后也还是因分割财产。“家里有人离婚,跟家里出了个科学家一样现代化”。(《小团圆》)“家里有人离婚,跟家里有汽车或出了个科学家一样现代化”。(《雷峰塔》)一再被强调的这句话,分别重复地写进了文学作品,是我们今日也能领会到的离婚率的蹿高和现代生活的必然联系。而再婚行文明礼的描写,也在张的笔下出现了。(琵琶——原型即张爱玲)“她父亲竟然会行‘文明婚礼’,与旧式婚礼全然相反,又是伴娘又是婚戒的,只少了一顶高帽子”。“宾客吃茶,新人忙着照相”。“吃了茶宾客又到一家旧馆子吃喜宴”。(《雷峰塔》)上层阶级再婚举行仪式,已经是相当开明了,而折中方式依旧大行其道,这里也如实做了记录。总之,婚礼是一种“时代感”非常鲜明的现象,内涵丰富。中西结合而中国化特征明显,是其大趋势。上海走在前面,也不过是时而保守时而摩登罢了。

二、菜场(女佣与下层市民)

看不到田园里的茄子,到菜场上去看看也好——那么复杂的,油润的紫色;新鲜豌豆,熟艳的辣椒,金黄的面筋,像太阳里的肥皂泡。把菠菜洗过了,倒在油锅里,每每有一两片碎叶子粘在篾篓底上,抖也抖不下来;迎着亮,翠生生的枝叶在竹片编成的方格子上招展着,使人联想到篱上的扁豆花。(《公寓生活记趣》)

从菜场回来的一个女佣,菜篮里一团银白的粉丝,像个蓬头老妇人的髻。又有个女人很满意地端端正正捧着个朱漆盘子,里面矗立着一堆寿面,巧妙地有层次地折叠悬挂;顶上的一撮子面用个桃红小纸条一束,如同小女孩头上扎的红线把根。(《中国的日夜》)

在上海,与家家的物质生活不能须臾离开的是遍布的小菜场。这菜场有多种:稍偏的马路边上,每日临时设摊,天擦擦亮已经熙熙攘攘,到七八点钟也就撤了、散了,此种最多;还有固定菜场,又分广场摊位和敞口建筑,后者如是水泥浇灌必是从外国引进的,如虹口的三角地菜场等。我看张爱玲并不特别熟悉菜场,只是她作为一个女性不会与菜篮子决绝,小菜场还是要去的。所以第一,所写菜场缺乏细节,趋向印象派。写印象是她的强项,如茄子的紫色,面筋的金黄,银白的粉丝,红装束的寿面,甚至菠菜已到了厨房篾篓里了,还闪出菜园的翠色。第二,大抵她去的都是洋菜场。你看她写牛肉庄多么在行,“雪白干净,磁砖墙上丁字式贴着‘汤肉××元,腓利××元’的深桃红纸条。屋顶上,球形的大白灯上罩着防空的黑布套,衬着大红里子,明朗得很。白外套的伙计们个个都是红润肥胖,笑嘻嘻的,一只脚踏着板凳,立着看小报。”(《童言无忌》)没有观察写不出的。至于我少时跟着母亲常去的路边菜摊,似乎没在她笔下出现过。上海人冬天五点多钟漆黑去买菜,她也没有写过。为什么要赶早买菜?为了要吃时鲜货。上海这个超大都会,每一日下午就开始由四乡往中心城区运菜了,晚了怎么能买到刚上市的时蔬做菜饭,买到活蹦乱跳的河虾炒虾仁呢?在我的记忆中,菜场是上海主妇和女佣的世界!我不识字的母亲一到了小菜场就像进入她的领地,如鱼得水,活了。哪儿有什么菜蔬(谁的春笋质优价廉,装大块鸡血的木桶在哪里),哪个摊子便宜(姓王的或姓徐的摊位),肉要哪个部位,鱼要多少斤两,甚至摊主称重的哪一刹那可再添点分量,她都门清!一个篮子装上五颜六色十几样东西,一个鱼头,二两削脖肉,三块豆腐干,什么都是一点点,让北方人见了真会说只够塞牙缝的,但上海人的精致就表现在这里,上海女人的能干一部分也是活跃在菜场这个舞台上。

女佣既是小菜场的主将,她在整个上海人家庭里扮演什么角色也就清楚了。佣人并非仅张爱玲这样的上层家庭才有,那种“大人家”不过是更多,分工更细,技术要求更高些罢了。像我们中等收入的六口之家有两个娘姨是很普遍的事情。佣人的来源也差不多,一是家乡带出来或投奔来的,一是到中介的店铺去物色来的。我小时在家附近的路上就常见里面坐了一排排手挎包袱、脸带土色的乡下女性,等待雇主来挑的敞开门板的荐店。这些女性有的是婚育之后流入上海,一部分带点与男人闹独立的气味,一部分是少女时期因上海亲友引荐,边做女佣女工边寻觅结婚对象的。她们往往成为中下市民的预备队,研究上海不能不研究她们。记得父亲在报关行做职员最抖的时期,我的表姨、表姐都从宁波赶来我家落脚,没有出嫁前就帮母亲干活。女佣转化为市民,一类是忠心护主的,如带张爱玲到大的“何干”,她会违背老爷的意旨将小主人从囚禁中放出去,她会保存小主人的玩具给她送去。一类是鲁迅描写过的 “阿金”,逐渐吸取了城市人的狡狯、势利,但还剩有乡下人的简单老实。

除了上层的颓败,写出各种上海女佣的形象,可能是张爱玲小说的一大贡献。在某种意义上说,如让她写都市下层的人物,她熟悉的也只有女佣了。所以,《桂花蒸 阿小悲秋》《小艾》《郁金香》等,都是她最成功的女佣小说。阿小这类替洋人服务的女佣,几乎亏得张来写,也能够写得立体生动。女佣在她的环境中与男性邂逅,由于一开始就存在的不平等关系,她们的遭遇往往特别能扯动人心的。小艾被男主人欺负还要受其妻妾的侮辱,从另一资深女佣的儿子身边穿过还是不平等,获得自己在弄堂结识的青年印刷工的感情却生活坎坷、经济拮据,就是这样的人生了。“郁金香”这种女佣同少爷发生感情但少有圆满者,便是另一类悲剧。这样的故事我们从小在上海随处能看到、听到、感受到,就像那把胡琴拉过来拉过去。

三、交通(都市脉动与游行)

你没看见过电车进厂的特殊情形吧?一辆衔接一辆,像排了队的小孩,嘈杂,叫嚣,愉快地打着哑嗓子的铃:“克林,克赖,克赖,克赖!”吵闹之中又带着一点由疲乏而生的驯服,是快上床的孩子,等着母亲来刷洗他们。(省略——笔者注)有时候,电车全进了厂了,单剩下一辆,神秘地,像被遗弃了似的,停在街心。(《公寓生活记趣》)

巨大的车站本来就像俄国现代舞台上的那种象征派的伟大布景。我从来没大旅行过;在我,火车站始终是个非常离奇的所在,纵然没有安娜·凯列妮娜卧轨自杀,总之是有许多生离死别,最严重的事情在这里发生。而搭火车又总是在早晨五六点钟,这种非人的时间。灰色水门汀的大场地,兵工厂似的森严。屋梁上高栖着两盏小黄灯,如同寒缩的小鸟,敛着翅膀。黎明中,一条条餐风宿露远道来的火车,在那里嘶啸着。(《异乡记》)

任何人怕也不会寄希望于张爱玲会写出什么上海的交通史来,不说汽车、马车、人力车(黄包车),单是上面的电车和火车,凭着作者感情色彩的各异,竟能写出像这样一面亲切、一面肃杀的反差来,倒也稀奇。

张爱玲属意上海的电车。他父亲有自备车,但她没有像新感觉派那样写过街上仅余人腿和电线脚杆(坐在轿车里视线很低)的句子。租界早就引进公共汽车,她也少写。这是否和她在静安寺住的洋公寓之侧有个电车场相关,或者是静安寺经南京路、外白渡桥、四川路的1路电车实在是她经常坐的线路,她甚至写了专门发生在电车上的小说散文,如《封锁》,如《有女同车》。而我们家虽也住过静安寺,却以乘黄包车、三轮为主,所以我回忆幼时在上海拜年,满脑子都是蹲在父亲膝前车踏板上的印象。上海人家开始给小孩零用钱,一般在10岁左右,是包括车费的。家里每月开销要把交通费计入,在全国怕也不多。因为上海太大了,人是金贵的,做事是要讲效率的,富人穷人都需坐车,在这一点上较为平等。当然区别是有的,像分两节的电车前面算头等,后面是三等,车价有异(我想不起有二等,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二等)。现代城市里公共交通工具的先后出现,四通八达,形成网络,是都市现代化的重要部分。如慢慢道来,不啻是白头宫女说古今了。丰子恺有个散文集子叫 《车厢社会》,他领会得好早。这样,以车当步,便形成上海这个新兴大城市的独特节奏。

上海马路上最显眼的人群聚合,以我之见是迎亲和出殡,后者往往更加盛大,摆富,摆阔,毫不掩饰。民国以降,最出名的有三个人的丧事与此无涉,孙中山、阮玲玉、鲁迅,最后都演化为民众自发的盛大游行。余生已晚,我知道的上海马路大游行以至于堵塞交通的,有1945年抗战胜利大游行,有1949年5月庆祝上海解放的大游行。张爱玲记述了上海的抗战胜利游行:“电车到了外滩,遇见庆祝的大游行,过不去,大家都下了车,在人丛里挤着。她(九莉,原型为张爱玲——笔者注)向三大公司跑马厅挤过去,整个的南京路是苍黑的万头攒动,一条马路弯弯的直竖起来,矗立在黄昏的天空里,蝇头蠕蠕动着。正中扎的一座座牌楼下,一连串吉普车军用卡车缓缓开过,一比都很小,这样漫天漫地都是人。”(《小团圆》)其时的“九莉”,已经处在被人声讨为“汉奸”的窘境中,所感受的游行还有如此气势,不能说作者没有写实的笔法。我当时6岁,朦胧初开,还记不大清楚。蒋介石还都捎带脚回上海,都有庆祝是组织的了。解放后的游行我是亲见,也是在南京路。当时我父亲有个朋友是牙医,他的诊所就开在南京东路,二楼有个阳台正对着,全家从虹口赶过去看了多半天。我能记得队伍中最耀眼的,不是机关工厂的标语口号,而是秧歌队、腰鼓队的彩色缤纷和震动柏油马路的声音!上海和苏南平时并不跳秧歌打腰鼓,这两样东西像城市流行色,像最时髦的服装一般风行!上海这个地方就是这样,游行热闹、花哨,还不免泄露掩不住的功利目的。那时游行的男性多半是长衫、制服,女性尤其是演员明星,却都穿了翻领束腰的列宁装,就像文化大革命初期红卫兵一定要穿洗白的军装才来劲一样。白杨她们都把列宁服穿到北京去开第一次文代会了。

上海的市景在张爱玲的笔下还可以挖掘出很多。

2017年7月12日记于小石居,是日闷热异常。改于19日。

【责任编辑 王宏林】

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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