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

◆◇ 张恩浩

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

◆◇ 张恩浩

花朵和爱情

我终于在梦里做对了所有的事情

那时候我刚好年轻

而且开始谋生，积蓄

开始写诗

并恰巧遇到心仪的你

最重要的是，我敢于把爱说出来

就从一草一木开始

经营春天

就从一砖一瓦开始

营造浪漫

我们要离开城市更远一些

自己动手

在山脉和溪流的旁边

盖两间冬暖夏凉的石板房

一间用来烧水，做饭

另一间，稍大一点

用来存放阳光，鸟鸣

花朵和爱情

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

有一种事实已无法改变

我离家越来越远

孩子离我越来越远

行走的人生变得那么质感和性感

这些年，我们带着基因

和姓氏走过异乡

把方言和一些小习惯丢在路上

只留下便于携带的微笑和善念

四十岁以后，我开始喜欢那些

布满真菌的老事物

它们会在雨季长出新鲜的小蘑菇

花朵开在我经过的路旁

那么温馨，也那么浪漫

我必须承认，这么多年了

思念已成为一种习惯

几张镶嵌着旧时光的老照片

竟让我泪流满面

拜访岩村

跟着诗人

我们走进了岩村

这个吉祥的村庄

正在用嘹亮的唢呐欢送一位西去的老人

草药丸儿一般的羊粪

标点着小巷的幽深

草香沁人心脾

大公鸡公然调戏母鸡

阳光钉进老屋子的墙壁

藤蔓复活

带来陈年的信息

乡亲们还在沿用诗人的乳名

诗人沿用着温馨的回忆

我们站在深秋的风里

像长满疤痕的树

疼痛开始清晰

两只喜鹊登上更高的枝桠

与我们刻意拉开陌生的距离

我们摘下挂在时光中的梨子解渴

女孩子用野性十足的花朵抒情

而沉默下来的诗人

用湿润的眼睛

收藏着故乡的晴空

时光静好

因为皇帝的贵足，恩赐过

这片净土

路，便荣升为御道

草原奉旨

延续着它的美好

基因密布

花草丛生

每一棵花草都有灵性和韧性

都有血性和药性

羊群沿着视线吃草

小兽踮起脚尖儿

在利箭的寒光中奔跑

时光寂寥

牧人的鞭子垂向一首歌谣

我占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在这里抒情

视野打开

用来放生飞鸟

蓝天白云

风车古庙

我热爱这片净土

—— 包括它的伟大

和它的渺小

（选自《诗选刊》微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