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老男孩赵雷从地下歌手到民谣大咖

王丽

2017年春，在湖南卫视《歌手》第三期，民谣歌手赵雷带着原创歌曲《成都》亮相。与其他歌手用飙高音、玩饶舌追求好名次不同，赵雷挎着一把吉他没有任何炫技，只是站在舞台上低声吟唱，便刷爆网络社交圈。歌词中出现的“玉林路尽头的小酒馆”，也成了当地的地标，引来无数游客在此留影。更令人惊讶的是，到5月FN，从深圳到乌鲁木齐，从哈尔滨到郑州、武汉、扬州等地，齐刷刷冒出无数个衍生自《成都》的不同城市版本的歌曲。

考上大学不上，17岁在地下道卖艺

赵雷1986年出生于北京一个普通家庭，因父母平时都忙于生意，对他的管教不甚严苛。于是，男孩早早就迷上吉他不可自拔。2003年，趙雷高中毕业后，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却选择了放弃。17岁的他背着吉他，穿梭在北京的地下通道，开始了“以音乐为生计”的地下歌手生活。

爸妈知道后很生气，“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却去卖唱，不务正业。碰见熟人，人家会怎么看？我们可丢不起这份人！”但任凭父母如何劝说，性格倔强的儿子却不为所动。“有些人可以唱歌，有些人必须唱歌，而我就是那个必须唱歌的人！”赵雷说。

其实，当流浪歌手的日子并不好过。赵雷至今记得第一天出摊时，一名中年男子扯着孩子路过，很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就对那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说：“看到没有，如果不好好学习，将来你就会和他一样当乞丐！”这话如一把锥子刺进了赵雷的心，当时就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甚至想冲上去和那人打架，可这种冲动很快就被理智压住。他想，既然自己选择了与音乐为伴，就应该坚定地走下去，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能承受任何委屈和挫折。

一曲优美的《爱的罗曼史》弹奏过后，一位穿着时尚的美女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她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吉他弹得这么棒！”见有人欣赏，这个有些害羞的男孩很高兴，他一扫最初的紧张与矜持，随着琴弦的拨动，《西班牙斗牛士》等几首世界名曲，带着无限激情，如潮水般倾泻而出。最后，那位美女很大方地给了他20元钱。这笔“打赏”在当时还是非常可观的，完全够他一天的生活费。这也让赵雷感受到了“卖唱”被人赏识的快乐。

习惯了来往行人或冷漠或好奇的表情后，赵雷与其他地下歌手一起，享受着青春有音乐为伴的快乐，虽然清苦，但是很开心。最逗的是，骑着二八自行车穿梭在北京胡同里的赵雷，有时经过喜欢的姑娘门前，还会放开嗓子唱歌，颇有点痞痞的味道。

2006年，青藏铁路开通了，20岁的赵雷揣着兜里借来的700元钱，一路青春呼啸着从北京赶到西藏。赵雷在拉萨碰到号称“最牛背包客”的80后民谣歌手、作家、主持人大冰，他一听赵雷唱歌，便惊为天人。于是二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哥们儿。

大冰用“无闲事挂心头，故而日日都算是好时节”来描述那时候的光景。当时的拉萨还没有被商业和游客占领，那里阳光丰沛，鲜花葱郁。赵雷和大冰经常在一起演出，他们在酒吧里、马路上唱歌，大晚上去吃回族人烤的羊蹄，吃完就用西藏的咸茶去洗手。大冰说，“赵雷到这里不久就成了拉萨的街头明星。每天他一开唱，成堆的阿佳（对跟自己年龄相仿的藏族女性的尊称）和普木（小女孩）脸蛋红扑扑地围上来听。他脾气倔，刺猬一只，只肯唱自己想唱的歌，谁点歌都不好使。”

赵雷无论到哪家酒吧演出，几乎都是人满为患。一位老板被赵雷的忧伤民谣所打动，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别走了，我这投资百万的酒吧有你的一半！”赵雷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为西藏商人对自己的欣赏和仗义而感动。

在行走中烹饪舌尖上的“民谣”

那时的赵雷除唱歌外，又疯狂迷上了创作。他深谙作品来源于生活的道理。为了创作好的作品，硬生生把平静的生活搅乱成风雨波澜。

离开拉萨后，赵雷去了丽江。纳西族的民居卧躺于玉龙雪山脚下，丽江有火塘酒吧，屋子中间的坑里点着柴火，人们就在噼里啪啦的火光里倾诉衷肠。“那时我们没日没夜地唱，那时我们醉倒在石桥上。”赵雷在歌里唱，“一路昂头的青春，数不尽夜的星辰……”

那段时间，一些知名导演和演员经常去听赵雷唱歌。喝了丽江的梅子酒，再一听到赵雷的歌声，经常悲喜交加。“临走的时候，他们还要给我钱，因为我经常还没怎么唱，他们就哭了。”

接着赵雷又去了贵州、四川、青海、新疆等地，这一漂就是数千公里。他的出行不是旅游而是行走，偶尔坐生硬座火车、长途汽车，有时搭乘一下顺风车，但更多的时候是靠自己的双腿。在这种孤身上路的过程中，他遇到过小偷，还曾遭遇过抢劫，很多时候只能用拳头解决问题。在北京当地下歌手时，赵雷就开始拜师学武术和练拳击了。练了一身的肌肉，出拳相当有力。这种背着吉他，戴着拳击手套，既文艺又武艺的活法，赵雷很是喜欢。

也许是看多丁金庸的武侠小说，从小赵雷就非常崇拜孤身行走江湖的侠客，后来穿越大半个中国后，赵雷觉得自己也有点像大侠了。当然，其间也免不了要经历诸多风风雨雨，比如在丽江，赵雷曾被人骗走一大笔钱，而这些钱都是他一点点用汗水积攒的。最可恨的是，骗他的人还是自己比较信赖的朋友，友情被亵渎，当时，男孩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心痛。

几年的游荡给了赵雷不一样的人生感悟，他是一个擅长把自身经历揉成情感的创作者。沿途见闻、心头灵感，或者当下速写、或者酝酿发酵，后来都成了歌，像《再也不会去丽江》《开往北京的火车》，或者讲厦门的《我们的时光》，以及《咬春》等作品，都是在远走他乡的路途中写下的，并为后来的作品积淀能量。

随着这些民谣歌曲慢慢开始传唱，赵雷也开始接到了演出邀请。他参加了《速写穿乐》全国巡演，参加了北京草莓音乐节、北京迷笛音乐、长阳音乐节、张北草原音乐节，并创办了自己的反拍音乐工作室。

2010年8月，赵雷参加《快乐男生》，并通过演唱原创歌曲《南方姑娘》《雪人》等成功晋级全国20强。赵雷的每一首词就像诗一样去填，每一首曲就像画一样去作。作词以白描为主，编曲朴实简洁，主题都是以生活的细节见长，不做作，不矫情，又接地气。在赵雷眼里，“做音乐，一把吉他就够7。”endprint

这种音乐风格的形成，离不开他游历四方的经历。年纪轻轻就踏遍大江南北，为他的音乐之路积累了大量时代底蕴与人文滋养。拉萨的蓝天、唐古拉山终年不化的白雪、纳木错神圣的湖水，摒弃了浮躁城市的繁华与喧嚣，留给他更多思考的空间；滇藏线的风雪与景色、路遇恶霸的打斗、困苦中路人的雪中送炭，都是生活中酸甜苦辣的缩影。

20l 1年，赵雷发行了个人第一张唱片《赵小雷》，10首歌，10个故事——有买不起车和房的穷小子，有在远方的姐姐和天堂的妈妈，有在理想和现实面前倍感无奈的青年。当时赵雷一無所有，借了60万自己做专辑，然后用余下的钱买了一些设备。有人问他借这么多钱害不害怕？他很有底气地说，“不怕，可以唱歌赚！”后来赵雷就靠在一些小剧场演出挣钱还债。

2013年，赵雷接到《中国好歌曲》的邀请。一首《画》深受评委刘欢赏识，被他称为“神来之笔”。“画一个姑娘陪着我，画一个花边的被窝，画上灶炉和柴火，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刘欢评价说，“整篇歌词更像是一幅水墨山水，通过落笔顺序，场景与感情层层递进，意境闲乐而人心，喧嚣之外有令人动容的静美，以至于让人每听一遍都忍不住在脑里一笔一笔出现那幅画。”

这首《画》是赵雷在制作第一张专辑的时候创作的，遇到创作瓶颈而倍感压抑的他，当时最真实的状态就是歌词起句“为寂寞的星空画上一个月亮”。当时赵雷因一次演出太晚了就没回家，睡在了酒吧，凌晨三四点被装修的电钻声吵醒。“那时生活清贫，而且创作的精神压力很大，满脑子幻想，就这样灵光一现进出了这首歌。”其实《画》中所描述的画面，正是他向往的田园生活。

参加完《歌手》，赵雷火了

赵雷的歌，好听的不只是《画》，还有被无数歌手、乐迷翻唱的《南方姑娘》、登上《中国好声音》舞台的《少年锦时》等等。随着民谣的回归，他的歌曲越来越受到主流市场的认可。

2016年12月21日，赵雷的第三张专辑《无法长大》在网易云音乐上线。就连赵雷自己都没想到，短短10天便破了10万份的销售额，创下了独立音乐数字专辑售卖的又一新纪录。

但真正让赵雷一夜之间人气暴涨的，还是2017年春天参加《歌手》第三期竞演。来到节目组以后，这位草根男孩不止一次地惊讶：“这么近距离地见到这么多明星，真的好像在做梦一样！”2月4日，赵雷作为补位歌手，首次登上湖南卫视的综艺节目《歌手》，赵雷的声音质朴无华，全是生活的烟火气。一把吉他，略带颗粒感和磁性的嗓音，应和着结尾童声独唱，赵雷把民谣的如缕清风送上了舞台，吹进了观众的耳朵。一曲终了，没有高音炫技、没有舞曲热场，超过林忆莲、杜丽莎、迪玛希……获得第二名的成绩，成功踢馆。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眼神和旋律一样干净、清澈。

去过赵雷现场和他握过手合过影的观众这样评论他：字正腔圆的北京腔，穿着打扮不浮夸，恰到好处。谦逊，拘谨，人品好，没架子，不拒绝任何一个合影与签名请求，而且对每个人都会说“谢谢”。

2月5日，《歌手》节目播出后，销量本已平寂的《无法长大》在第二天迅速上升到了16万份，《成都》在网易云音乐上的评论也瞬间达到了13万。

有喜欢赵雷的人这样评价：“你真的红了，很开心，内场票也可以卖到1000+。虽然以前50块就能听你的live house（小型现场），现在越来越听不起你的演唱会。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变得跟你一样好，民谣不应该穷，以前你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

生活中的赵雷非常看重亲情，他常常在夜里想起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母亲，“过去一直想，等我攒够钱买一辆舒服的小轿车，带着妈妈去欣赏她年轻时没机会看的风景。可终究，没了时间！”

现在，他把更多时间留给父亲。爷儿俩一起生活，有时候出门旅游，发一张酷酷的墨镜自拍。赵雷在台上深情唱着歌，父亲在台下深情地看着他。

从一晚上唱四五十首只能挣80块钱的穷小子，到今天微博粉丝45万，内场门票过千元的民谣大咖，赵雷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为梦想坚持不懈地打拼。用他的话说，青春本来就是用来折腾的，即使失败了，大不子一切归零，然后重新开始！

（编辑·宋冰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