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及其他
2017-12-05陕西鲁绪刚
陕西◎鲁绪刚
落日及其他
陕西◎鲁绪刚
落日
收起散落在山峦间的衣袖,以行云流水的脚步,完成最后的歌唱。
来或者去,都不带一丝尘埃。
色彩是最脆弱的火苗,不用吹它,自己就会在时间里熄灭。
赞美只是一种廉价的商品,过多的购买只能加快生命的坠落。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爱和恨,把记忆撕开。
曾经的情感泛滥,让身体受伤。甚至一路走来,失去了地址和姓名。
仿佛前世的约定,我必须把思想交给土地,让高贵的孤独成为一缕轻风,成为众多目光下无法捡起的虚荣。
风中的柳
显然,生命可以固守,也可以挥霍,外表只是一个脆弱的圈套。
风中的柳并不像我们曾经的梦,随时间走一圈,又会回到生活的枝条,内心还有一层厚厚的冰。
当我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突然想起一路走来遇到的失败、坎坷、迷茫,逐渐变成了身体不可分割的部分,我选择了在二月醒来选择了面对命运。
丝绸样柔软的春,缓缓呈现出蓓蕾。
风中的柳是柔弱的,也是暴力的,它以热烈的方式出现,又妥协于并不热烈的过程,像我动荡的一生,胆怯,困惑,固执。
与春风握手
时间把我们推进三月,抽出蜷缩了一冬的胆怯,与春风握手。
身体上的残雪,已被故乡掸净。煨在火炉上的那壶酒,热气腾腾,温暖着世态炎凉和一路走来的惊恐。
把手臂伸成枝干,摇曳叶子和风影;
把渐渐僵硬的思想,缓缓舒展。
犹如蓓蕾,犹如露珠,可以穿透厚重的心情和面容多变的天空。
毅力和耐心,已经被岁月磨砺得很锋利,藏得很深的火苗,在灵魂迷失时给我提示和指引,世界残酷地迫使我们,不能像一棵草一样,弯着身子活着。
熟悉
稻香喂养着方言。
季节或飞鸟纷纷,像不经意走出九月的高粱,穿过一棵老树或一片森林,把时间击倒。陷进记忆里的事物,用一粒灯光或一根秸秆概括。
风走过一座小桥,坐在河滩上。
河水里洗澡的夕阳,看见一支牧歌牵着一群牛羊,走在河的对面。道路从草丛和乱石里探出头,寻找着乡音。
我的亲人,把疲惫的身体和节气放在乡村的土炕上,吐气如兰。
梦慢慢向一扇扇温暖的窗户靠拢,在芬芳中站起。
这是我熟悉的生活,并且沉溺其中。
午后
一只老碗,端出懒洋洋的时间。
几只稚鸡在场院里捡拾汉字,干燥的羽毛上,贴着树叶和阳光的碎片。
紧挨着土墙站着的人,大多弯着身子,目光里没有杂念和尘土。
槐树下,这些把民俗的颜容摆成风景、摆成诗歌的样子,自然,清新,浪漫。
他们很好地与土地交谈、恩爱,花朵一样凋落,又盛开。
陪我们走在路上的,是方言,是发黄的照片,是被风拉长了的天空和时间。
想着把思念熬成一剂药,时间是最好的引子。
山坡上
不偏不斜,抬起头,正好就看见羊群高出了落日。
时间被几只蝴蝶静止在草尖上。一片叶子,像一只单独的翅膀,在山坡上缓慢移动把秋天的头颅按得很低。
一只麻雀在单纯的场景里飞出飞进,遍山的高粱此刻却成了道具。
我也是其中一棵,或者是一句奔放的山歌。我不会迷失于某个情节,也不会把某个情节带走。
整个下午,我一直躺在草丛中,沐浴着泥土的芳香,看着天空渐渐倾斜,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站立起来的角度,会不会正好与世界平衡?
风中的叶子
我不想把风中的叶子形容成生活。
曾经选择过逃避、挣扎、迷茫、随波逐流。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梦,还在阳光下酝酿一次次突围。
岁月是我们随手扔出的纸,皱巴巴地,蜷伏在路过的某个角落。
日子像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时不时地需要我们去问候一下,搀扶一下。我们在云彩下面,杂草一样兴衰。
把忧伤翻出来晾晒,时间是雨天里的咳嗽声,那么轻。天晴了,看不到一点迹象。
我不是有意,要回避内心的感受。那片刚刚远去的叶子,它留下的空白,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去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