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外三首）

赵琳

河水湍流，鹅卵石以不和谐的方式入梦

将白天未完成的一跃，纵身于月下

它们带着咆哮，埋怨生活

像一个诗人，躲在夜晚哭泣

它会猜想存在的含义，一遍遍把泥土打磨

冲洗河川，于夜晚知晓

它在恰当的时候，选择一回溯游

有时夜晚很静，像不动的星星

有时星星顽皮，像不老实的孩子

在佛堂

我坐在观音堂门外，星空稀疏

大殿透明的油灯，把光亮映在脸上

好让我回忆起以前的模样

那时候，天空有白云、河流、飞鸟

我也能轻声诉说心里话

说很多关于整个冬天的后悔事，肆无忌惮

这些话，菩萨听着未毕全懂

其实，一个反复擦拭器皿的小和尚

他就在我身边，用红扑扑的小手侍奉菩萨

路过一座竣工的楼盘

一个正午，我看见

竣工的楼盘正在举行开业典礼

听说它对面的马路

——原是孤儿院

我是外乡人，害怕孤独和恐惧

担心一首诗只写到十一行

故乡坍塌，一个人成为失踪者

——居无定所

活 著

那天，天空阴沉

我想起了死亡和活着的含义

多病的爷爷早已卧床

晚睡的奶奶患上肺痨

我想象他们脚步轻盈，像云掠过屋顶

父亲与木匠商量棺木尺寸的大小

木头建了房子，也可以作为棺材板

它不会痛。只会吐出莲一样洁白的刨花

我推开窗户，下雪了

一年竟然就如此简单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