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漂流旅游可持续发展研究

游茂林+樊荣

摘要：近10年的快速发展做大了中国漂流旅游业，保障漂流旅游可持续发展已经迫在眉睫。以湖北省漂流企业为例，考察漂流旅游面临的突出问题。结果表明，漂流旅游存在过度开发、恶性竞争；安全生产存在隐患；造成社会矛盾；经济杠杆作用有限；漂流保险缺位等问题。因此，需要制定市场准入标准，促进漂流提质升级；出台安全生产管理规范，大力管控风险；创新运营模式，突出漂流旅游的社会贡献；推出漂流旅游保险，解决游客后顾之忧。

关键词：漂流旅游；资源开发；可持续发展

中图分类号：F59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114（2017）21-4208-04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17.21.050

On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afting Tourism in Hubei Province

YOU Mao-lin，FAN Rong

（China University of Geosciences（Wuhan），Wuhan 430074，China）

Abstract： Rafting tourism has been developing quickly during the recent 10 years in China， it is extremely urgent to guarante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afting tourism. Taking rafting enterprises in Hubei province as example， the major problems of rafting tourism were surveyed.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were problems such as over exploitation， blind competition， safety production dangers， social contradictions， limited effect of economic leverage， and absence of rafting insurance. Therefore， an entrance standard should be made to improve the quality and effectiveness of driftage， the production safety management should come up with related regulations to control the risk and innovate the operation model to highlight the social contribution of rafting tourism， and the rafting insurance should be published to resolve worries of visitors.

Key words： rafting tourism； resource explorati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漂流旅游是指游客通過代理人或自主到漂流景区参加漂流运动的旅游行为[1]，中国漂流旅游始于1986年的张家界茅岩河漂流[2]。现在，漂流是中国居民夏季旅游的热门选项，仅广东省清远市高峰期一个季度就可以接待漂流游客50余万人[3]。2010年以后，中国漂流旅游资源开发审批权从省体育局下放到县级政府部门，而拥有这块资源的地区通常属于经济水平比较差的山区，所以漂流旅游景区建设得到各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加之投资见效快，在监管放松、政策扶持、市场需求猛增等多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中国漂流景区数量快速增加。黄华等[4]的调查发现，截至2010年11月24日，全国28个省份建成漂流景区610个，已呈遍地开花之势。

宽松的发展环境做大了漂流旅游市场，为各地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特别是扶贫成效显著[5]。目前中国扶贫工作正紧锣密鼓得开展，漂流旅游是许多地方难得的可开发自然资源，给这些原本乏人问津的国家级贫困县带去生机，明显促进了当地旅游、餐饮、住宿、交通、特色农业等产业的发展。但是漂流旅游已经受到景区同质化严重、同业近身肉搏、当地优质旅游资源匮乏、旅游承载力有限等因素的影响。保障漂流旅游可持续发展，成为值得深思的课题。

湖北省江、湖水资源丰富，境内有5 km以上的中小河流4 228条[6]，全省范围内已经建成漂流景区70余个，约占全国总量的10%，因此湖北省漂流旅游对于全国漂流旅游行业而言具有较好的示范价值。本研究通过调查湖北省漂流旅游所面临的问题和机遇，旨在为全国漂流旅游业更好的发展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通过文献资料初步了解湖北省漂流旅游发展情况，然后对湖北省境内开展漂流旅游业务的旅行社导游、户外运动俱乐部指导员、武汉市户外运动协会会员和部分漂流景区负责人进行采访，同时实地考察朝天吼漂流、银河谷漂流、进士河漂流等景区运营情况。在此基础上经多名户外运动专家的指导编制《湖北省漂流旅游服务情况调查表》，通过旅行社、户外运动俱乐部和大学生兼职调查员对在湖北省境内参加漂流旅游的游客实施随机抽样调查，了解其漂流旅游的行为、消费、对景区服务的满意度、漂流旅游存在的问题与建议等信息。共发放问卷160份，回收问卷160份，有效问卷105份，有效回收率为65.63%。调查数据用EXCEL 2003和SPSS 17.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2 湖北省漂流旅游存在的突出问题endprint

2.1 过度开发，恶性竞争

湖北省所辖17个市（含恩施自治州和神农架林区）中只有5个市（孝感市、天门市、潜江市、仙桃市和鄂州市）没有建造漂流景区。截至2013年12月，共建成漂流景区68个，漂流河道总长546.75 km，相当于每一万个湖北人就拥有大约100 m长的漂流河道。这并不意味着湖北省漂流旅游业一片繁荣，实际上湖北省漂流已经出现僧多粥少的状况[7]，许多漂流景区客源不足，例如大洪山漂流设计单日接客10 000人，高峰期日均接客2 000人；南天河漂流设计单日接客1 000人，高峰期日均接客只有150人。

自从漂流旅游资源审批权从省体育局下放到县级人民政府，湖北省漂流旅游景区建设就呈陡增之势。2008-2011年的4年时间里全省新增漂流景区31个，襄阳市、随州市、咸宁市、黄冈市的漂流景区几乎都是在2005年以后建造的。现在湖北省西有“漂流之都”宜昌市，东有“漂流之乡”黄冈市，不仅有一市多漂（黄冈市现有漂流景区21个），甚至存在一镇双漂（如英山县草盘地镇的桃花冲漂流和五洲洞穴漂流；长阳县高家堰镇的兰草谷漂流和丹水漂流）、一山双漂（如大洪山的东边有随州大洪山漂流，西边有荆门市鸳鸯溪漂流）、一河双漂（如英山县毕升大峡谷漂流与桃花冲漂流同在一條河上）的情况。贴身肉搏已经产生了恶性竞争，调查中笔者遇到多起营销人员诋毁竞争对手的现象（如谎称竞争对手水库没水，不能漂、贬低竞争对手不是真正的漂流），还有营销人员暗示可以给予更多票价折扣。

2.2 安全生产存在隐患

湖北省漂流景区发生过多起比较严重的事故，但是安全生产依然得不到足够的重视，都在赌“不出大事”[8]。2013年湖北省安监局对英山县漂流景区进行暗访发现，①水库坝体渗水、坝肩渗漏，泄流孔不能满足防洪要求；②允许55岁以上60岁以下游客在专职安全员特护下漂流；③安全员选拔没有严格标准，没有经过正规系统的培训；④橡皮艇充气不用压力表，凭感觉；⑤游客不戴安全帽；⑥护漂员不穿救生衣；⑦应急救援机制缺乏针对性和操作性，对特殊情况缺乏预案；⑧安全台账不记水情和天气[9]。2015年黄冈市对辖区内的16家漂流景区进行排查，发现水库大坝渗水、道路护坡塌方、隧道上方石头自行掉落等重大安全隐患8处，最后勒令4家安全隐患较大的漂流景区停业整改[10]。此外，笔者实地考察过程中还发现，①景区沿岸没有配备急救药；②道路崎岖，但转运车车速飞快；③河岸灌木丛里有蜂窝，河面上有蛇出没；④安全帽、救生衣、桨等没有按照大小型号分类发放，部分游客装备不合身。

漂流是一项比较危险的活动，《广东省高危险性体育项目经营活动管理规定》第三条将漂流列为12种高危险性体育项目之一[11]，不注重安全生产管理，将严重威胁游客的生命安全，但直到2015年6月11日，湖北省旅游委员会才颁布《省安委会关于规范漂流项目安全管理的通知》[12]，且这份文件不是政令法规，约束力有限。

2.3 造成社会矛盾

水库是绝大部分漂流景区的必备条件，而近年湖北省夏季常逢干旱，蓄水漂流还是放水灌溉就成了漂流景区与周边农户的矛盾焦点。例如，2013年罗田县仙人河准备建设漂流景区，村民担心水库水量耗费影响下游几个村的农田灌溉，遂阻止漂流景区开业，但投资商和地方政府执意开发，双方纠纷一度登上媒体[13]。此外，一些地方政府通过增加漂流景区数量来激增漂流游客，结果当地漂流旅游行业看似繁荣，但具体到各个漂流景区就显得捉襟见肘。例如英山县建成漂流景区7个，2012年总共接待游客30万人次，实现综合收入4 200万元[14]，平均而言，中小型漂流景区盈利困难，开发商有苦难言，在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不满情绪最终转嫁给周边居民。每到漂流旺季，大批游客蜂拥而至，明显影响了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许多村民抱怨“老板吃肉，我们吃灰”，利益分配不公的积怨正不断加深。

2.4 经济杠杆作用有限

“旅游搭台，经济唱戏”是当前中国旅游资源开发的主旋律。调查发现，93.3%的游客同意漂流旅游带动了当地经济和社会发展，86.5%的游客认为漂流旅游产生了明显的经济效益。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乐观，因为漂流旅游运营模式封闭，游客要么在上游下车，车开到下游停车场等待，漂流结束后上车走人；要么在下游下车，景区转运车将他们送到上游，漂流结束后上车走人，当地居民无法切入漂流旅游产业链。同时漂流景区由开发商经营、旅行业务交给旅游中介、游客服务又转移到市区或大型风景区，漂流旅游缺乏“留客”功能。这种运营特征限制了漂流旅游对当地经济的刺激作用。如湖北省开发漂流旅游的地区拥有赤壁古战场、药圣李时珍故里、黄梅戏、百团大战、楚国编钟等优质旅游资源，但是漂流旅游与这些旅游资源之间未能建立起融合发展机制；游客几乎不落地，所以无法带动当地餐饮、住宿、交通、农业、购物等产业的发展，产业结构没有依托漂流旅游进行升级。

2.5 漂流旅游保险缺位

2011年湖北省旅游协会秘书长王李力在首届湖北省漂流旅游座谈会上连续发问：“风险怎么办？投诉怎么办？想买保险，保险公司不受理怎么办？”[15]国家体育总局第17号令《经营高危险性体育项目许可管理办法》第二十六条规定：国家鼓励高危险性体育项目经营者依法投保有关责任保险，鼓励消费者依法投保意外伤害保险[16]。查阅国内高危体育项目保险信息时发现，多家公司（如平安保险、华泰保险）推出户外运动专项保险，其中居然不包括“漂流”。平安户外运动保障套餐的承保范围是：跳伞、潜水、滑雪、攀岩、探险、驾驶或乘坐滑翔翼、滑翔伞、武术比赛，摔跤比赛，柔道，空手道，跆拳道，马术，拳击，特技表演，驾驶卡丁车，赛马，赛车，各种车辆表演、蹦极等非职业高风险运动。漂流旅游已经大众化，2012年仅武汉市就有200余万人玩漂流[17]，尽快推出漂流保险才能让湖北省漂流旅游业安心发展。

3 湖北省漂流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建议endprint

3.1 制定市场准入标准，促进湖北省漂流提质升级

2010年朝天吼漂流总经理王勇钢曾表示：当年朝天吼（漂流开发）申报了发改委、安监、水利、国土等13道手续，随着省体育局将审批权下放到县一级，门槛一降，漂流景点遍地开花[18]。蜂拥而上的漂流旅游资源开发造成湖北省漂流景区良莠不齐，一些低品质漂流景区为了生存采取不当竞争手段，扰乱了市场秩序，损害了湖北省漂流行业的形象。在行政放权的大环境下无法将漂流旅游资源开发审批权收归省级政府部门，但湖北省政府应尽快组织漂流投资人、基层政府分管领导、专家学者等共同商讨制定《湖北省漂流旅游资源开发标准》，从而避免新生劣质漂流景区；对现有漂流景区进行核查，倒逼湖北省漂流旅游景区提质升级；淘汰低质量漂流景区，推动湖北省漂流旅游行业洗牌。通过优胜劣汰，一方面引导客源流向，支持优秀漂流景区提升品质，推动湖北省漂流旅游业进入以质取胜的发展阶段；另一方面净化市场氛围，保障湖北省漂流旅游品牌建设。

3.2 出台安全生产管理规范，着力管控风险

2016年6月1日，湖北省委书记李鸿忠专门对漂流旅游做出批示：加强严格的监管，落实责任制，确保我们省不蹈覆辙，不出危险事故，确保游客安全[19]。2015年6月11日颁布的《省安委会关于规范漂流项目安全管理的通知》（以下簡称“《通知》”），但是湖北省安全生产委员会组织的联合督导检查组抽查全省44个漂流项目中的24个，查出安全隐患192处，责令11个漂流企业暂停营运[20]。由此可见，在实际生产过程中《通知》存在落实不到的位现象。这主要缘于《通知》的性质限制了它的约束和管控效力。一些漂流景区对政策持观望态度，因此湖北省漂流旅游安全生产急需出台具有强制约束力的政令法规，至少实现以下4个目标：①指出湖北省漂流旅游安全风险点，为各漂流景区制定细化安全生产管理规定指明方向；②明确漂流景区最低安全管理体系，从管理文件到救险装备均予以明文规定；③明确安全事故责任人；④明确安全事故处罚政策和方式。只有将漂流旅游安全生产纳入法律保护，实现漂流景区明确管控风险、安全事故处罚、安全事故责任人，才能保障湖北省漂流旅游业健康发展。

3.3 创新运营模式，突出漂流旅游的社会贡献

漂流旅游有其特殊性：漂流是一项参与性、危险性较强的旅游项目，封闭程度较高；漂流景区通常位于偏远地区，旅游项目单一，旅游承载力滞后，难以留客。因此，传统的“旅游搭台，经济唱戏”策略很难奏效，因此要创新运营模式。一是要改变漂流旅游资源承包经营的开发模式，由漂流旅游资源所属村集体入股进行开发，保证村民广泛获益，避免“少数人吃肉，多数人眼馋”的现象，因此获得民众对漂流旅游的支持；二是要盘活特产经济，湖北省开发了漂流旅游资源的地区有着丰富的特色文化（如黄梅戏、昭君典故、赤壁之战、药圣李时珍等）、特色手工（麻、草、木、竹手工制品等）、特色食品（藕、菱角、板栗等），可以利用漂流盘活特产经济，譬如在漂流旅游高峰期举办特产展览节、举办漂流与特产“联谊”活动，如“激情漂流，再见昭君”（漂流过后，观看以昭君出塞为主题的文艺表演）、“漂流心爽，藕汤味长”（漂流过后，参与特色美食节）等；三是要建设生态型旅游业，奉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就是生产力”[21]。湖北省开发漂流旅游的地区可谓要什么缺什么，惟一不缺的就是原生态，可以建设成为城市居民的后花园，例如发展生态旅游业，在漂流景区周边建设野营、登山健身步道、滑翔伞、攀岩、山地自行车、自然水域游泳等户外运动场地，同时开发农家乐、民宿、度假村，满足附近城市居民节假日休闲生活需要。

3.4 推出漂流旅游保险，解决后顾之忧

王李力希望保险公司出台一种像温泉那样的保险[22]，但温泉和漂流显然不是同一种性质的经营项目，因为漂流意外伤害事故频发，现在没有专项漂流保险，事故发生后很容易引起理赔纠纷[23]。漂流惊险刺激，也因此蕴含着危险，缺乏必要的保障使很多潜在的漂流游客望而却步。既然保险公司愿意承保滑雪、攀岩、探险等户外运动项目，推出漂流保险应该不存在技术障碍，因此目前可以参照户外运动类保险政策制定漂流保险。推出漂流旅游保险一方面促使漂流景区加强安全管理，提高漂流旅游品质；另一方面解除游客后顾之忧，吸引更多人参加漂流旅游，从而助力湖北省漂流旅游业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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