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干国祥老师的课堂教学说起
2017-11-30何捷
[摘 要]干国祥老师教学的内容是人教版四年级上册《语文园地三》的习作“学写童话”。他的教学先从漫谈童话入手;再出示一组故事,引导学生探寻故事的原型;接着,在此基础上,创建了一个创编故事的大致“模型”;最后学生根据故事的原型编写自己的童话故事。他的教学启示我们:写作教学要教到“上位”、教在“本位”、教在“这一类”才有效。
[关键词]写作教学进行时;课堂教学;上位;本位
[中图分类号] G62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9068(2017)31-0001-02
在河北石家庄,我和著名学者干国祥、特级教师高子阳,一起举办了写作教学高级研修活动。其间,邀请干国祥老师执教一节作文指导课作为研讨案例。课前,他说:“这一课,我为何捷老师而上。”干老师知道我在儿童写作教学领域探索了20多年,如今陷入瓶颈,找不到突破口,做得很辛苦。于是,他把这节课“献”给我,说是向我致敬,但我知道是给我安慰。
干老师选用人教版四年级上册《语文园地三》的习作“学写童话”作为教学内容。我看过不少教师上这节课,大都先创设情境,再进行表演。表演时,你扮演小猫,他扮演小狗。在情景对话后,学生把之前的经历和体验写成故事。也有的教师省略活动环节,直接进行天马行空的想象。此类童话故事创编课,基本都是“成功”的,小孩能写,且效果不错。因为,想象是孩子的天赋;我们的教学目标,就是“写出这一篇”。这样的教学结果,从传统意义上看,很容易让我们产生自满。干老师的教学另辟蹊径。他从漫谈童话入题,让学生说自己读过的、最动人的童话故事。在谈话导入后,干老师先出示一组故事:《丑小鸭》《灰姑娘》《哈利·波特》《射雕英雄传》《基度山伯爵》《琅琊榜》。同时,他提问学生:“你看出其中的关联么?”请不要以为这些作品是随意组合的。经过干老师解读,学生明白了所有的故事都是“原型故事”——丑小鸭的不同版本。干老师分析童话故事有一个“原型”,这个原型就是“丑小鸭”。这里说的“原型”是哲学所指的“原型”。我们所看到的都是“原型”的“变型”而已。例如,看到的椅子其实不是椅子,而是心中对“椅子”这一原型加工后的“象”。因为它与原型匹配,所以我们认定它就是那个事物。基于此,干老师认为:“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原型,就是“丑小鸭”——开始遭遇逆境,之后经过努力,境遇转变,最后升级蜕变。《灰姑娘》就是《丑小鸭》的人类版,《哈利·波特》是《丑小鸭》的魔幻版,《射雕英雄传》是《丑小鸭》的武侠版,《基度山伯爵》是《丑小鸭》的西方人物版;《琅琊榜》是“丑小鸭”的古代宫斗版。”
紧接着,干老师基于这个“原型”,在课堂上创建了一个创编故事的大致“模型”。他将所有的故事创编分为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故事的开始,应有一个很平凡的男孩、女孩或者动物;第二个阶段是故事的发展,主人公要遇到困境,感到自卑;第三个阶段是故事的转折,主人公可以遇到了帮助或者得到锻炼;第四个阶段是故事的结果,主人公成了英雄。至此,学生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能帮助自己编写出故事的框架。有了这个框架,编写故事,学生只要填装自己的内容就行了。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让这个故事关于任何人,主人公遭遇任何事、实现任何目的。这样,学生写作的个性在编写中得到最大的尊重,他们的创意得以展现。在熟悉故事的框架后,干老师给四年级的孩子提供了一篇例文:“一个男孩来到一所贵族学校,饱受冷落。故事开始,主人公遭遇让人心痛的命运。之后,班级里兴起了养蚕,而他却因为受排挤而得不到蚕种。主人公在路边的树叶上捡到了很像蚕种的毛毛虫的卵。后来,每个人的蚕种都顺利孵化,蚕宝宝逐渐长大,而他的卵孵出来的却是又黑又可怕的毛毛虫。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割舍,坚持喂养。最后,大家的蚕都化成了蛾,而他的毛毛虫却成了蝴蝶。”结合整个故事,干老师让学生补充编写故事的细节,也可以结合例文,编写自己的童话故事。在“原型”的启发下,每个学生都编写出属于自己的童话故事。每个故事,都是独一无二的。
观察整个教学过程,我们没有看到一个学生因为“写不出”而畏惧,没有看到熟悉的故事,也没有看到对童话故事的简单模仿,更没有看到夹杂着道德教化的早熟与老成。我们惊叹于这样的教学结果。在课后对话中,我和干老师、高老师一同进行了总结反思。
一、教到“上位”才有效
此案教学中,“教”是居于写作上游的,是教在构思,教在建模,教在原型。相比下位的“教”,教在文字,教在知识,教在技法,甚至是教在某一句话的推敲,教在童话中人物的外形、动作等重复性的描写……上位的教,是真正写作学层面的教,是有效的教。停留在写作下游环节的教,更准确说应该是语言学层面的教,是无法真正抵达“写”的高度的。它充其量只能是“作”,是一种制造,是一种简单的加工、修饰。如果写出来的文字不具备创造性,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就像“房屋”本身是空中楼阁,“装修”的意义就没有了。然而,我们却在认真地“装修”这样的“豆腐渣工程”。反过来看,“教”在上位,“教”完成了有效的写作建模,“教”给予了儿童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模型后,就能看到期待的“胜景”——儿童没有更多的束缚,拥有自由发挥的空间。这样,“教”普照每一颗童心,让每个学生写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二、教在“本体”才有效
教,是服务写作本体的教,让师生都脱离和超越了对语言文字细节的纠缠。许多一线教师在作文教学中,非常注重对语言文字“对或错”“美或丑”“优或劣”的评价,其实是期待通过评价抵达对文字美化的追逐。然而,“对或错”“美或丑”“优或劣”这固然是写作教学的任务之一,但绝对不是应然目标,甚至说不应成为教学中耗时较多的环节。对文字的推敲与打磨,更适合于一个成熟的作者,或者说有较多阅读历史、生活阅历、表达经验的写手。对学生而言,过早地进入推敲琢磨阶段,会耗损他们表达热情,更可怕的是——会导致他们对文章构思的忽视,无法抵达写作的上游环节,无法形成对文章的整体布局、宏观设计的真正的写作意识。因为,文字的纠缠,属于语言学,而不是写作学。纠缠文字地写一辈子,都是在写的下游打转。经外力施“教”加工而成的所谓优质语言,也是一种假象,与作者本人的审美水平、心性发育、灵性程度、情感发展、意识水平等关联不大。相反,不在意文字的精致化加工,着力于文章的构思,致力于故事框架设计,就切中了写作思维,是把力气花在刀刃上。“教”对了,就能释放空间,让学生有极大的表达自由,具备了言说的勇气,确保其自如地将心中的故事写出来,而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三、教在“这一类”才有效
以前我們看到的童话故事教学案例,大多数是针对写好“这一个”的精致化教学。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地累积,聚沙成塔、聚水成海式的教学,这样对儿童表达不能说是没有用处,但穷其一生还是无法让他们感受到童话故事创意的乐趣。这样,即使教了一百个,也无法让他们领悟到童话故事写作的核心密码。也许有部分学生能在多次反复表达中悟出这一表达密码,但那属于天才,是优质生的专享。大多数学生会盯住眼前,在意“这一次”的成败,会把自己逼入极致化的语言文字修改中,努力完成好“这一篇”。我们教师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几乎是徒劳的?这么做,就是写作教学不曾进步的根源?因为,我们一直在让学生做“小孩不该做的事”。即便是修改,停留在语言文字的增、删、补、换层面上,也是在修改中的最末端。对故事的构思、故事的框架、故事的创意等宏观布局上没有做出调整,没有修正的能力,没有发现问题的意识,没有判断后选择地执行,是永远也写不出好故事的。因为,学生一直活在他们自己的认识范围内,活在自己熟悉的表达圈子中。这就如同一只狗,咬住自己的尾巴,然后不断地在原地旋转,以为是走了十万八千里,其实一步都未曾向前。
我们可以设想,“教在思维”之后,学生心中对“写出一个故事”已经开始建模。模型一旦建好,就如同获得授权——在模型之上自由发展;如同获得一件秘器——在模型之上再度建模,填装自己的想法,组合成新的模型;如同获得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门,走进去,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这就是上位的教带来的思想的启迪,整个写作的文心都开放了。
(责编 韦 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