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书父子与《潘氏八世诗集》

厐思纯+李芳

摘 要：《潘氏八世诗集》是一部艺术价值高、教化功能强的诗歌总集，是贵州明清之际著名的文人家集，是贵州诗史中光彩夺目的篇章。诗集中有不少名宦才人为该集写序跋文，从而增添了含金量。其中傅玉书父子撰写了七篇诗序，实为难得一见的新史料。

关键词：《潘氏八世诗集》 傅玉书父子 傅序

中图分类号：I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7）04-116-121

《潘氏八世诗集》是贵州明清之际著名的文人家集。这本诗集始于明代万历年间，终于清代道光之际，历时二百余年，系潘氏八世十三位诗人的诗作。其诗艺术价值高，教化功能强，一直受到明清以来贵州达官贵人、文人学士的追捧。如明末将军诗人越其杰，清初贵州著名诗人吴中蕃、程春翔，康雍年间贵州巡抚田雯、何世璂，嘉道之际贵山书院山长李为，以及乾嘉扬名海内的瓮安才人傅玉书父子，他们纷纷为诗集写序跋文，为诗者树碑立传，书写春秋。在官员和文人的追捧下，《潘氏八世诗集》成为了贵州士人争相推崇的黔诗范本。

《潘氏八世诗集》何以得此殊荣？这得从这个家族的成员谈起：潘氏是贵阳著名的仕宦书香世家，祖籍湖南武陵（今常德）。明朝初年，其先祖潘兴应“内地实边法”徙黔，落籍贵州前卫（治今贵阳）之曹官堡，世代以耕读为业。据康熙《贵州通志》所载：嘉靖丁酉（1537），潘氏自潘维岳（字伯瞻）中举后，“孙润民、济民，曾孙驯、骧，玄孙德徵相继登科甲”，从而跻身于贵阳仕宦书香世家之列。

在潘氏家族中留诸史册的名士是潘润民、潘驯、潘骧、潘德徵、潘淳五人。他们本着儒家“修齐治平”的理想，怀着立言、立德、立功的理想抱负，勤于政事，亲民恤民，在政界颇有建树；他们才华卓异，热情洋溢，在文坛大放异彩。李为对其诗集的艺术价值有如是之言：“其诗又皆原本于唐宋诸名家，格律风调，两臻其美，岂非艺林中一佳话哉！”并认為潘氏能有此成就，是与其家“以忠孝世其家，而诗犹其馀事耳”是分不开的。而傅玉书则认为潘氏步武先人，以诗世其家，是其家风家学所致。感动之馀，他不仅为该诗集写序，还精选其中部分诗辑入自己的《黔风旧闻录》《黔风鸣盛录》中。

对了解贵州文学史的人来说，傅玉书、傅汝怀父子并不陌生。傅玉书是乾隆三十年（1765）举人，当过江西安福知县，署理端州府铜鼓同知。然而其官运不佳，三年后被免职返里，先后主讲于贵州黄平星山、龙渊书院，镇远潕阳书院，贵阳正习书院。傅玉书虽然不谙官场之道，然而才华盖世，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大诗人。其一生足迹遍及大江南北、黄河内外，目之所及，情之所动，激发了他的灵感，使其诗歌充满了幽奇、冲淡、沉雄多变的艺术风格。其精音律，撰传奇，辞章雅洁，著述颇丰，是乾嘉年间享誉贵州博雅多能的才人。其所著的《竹庄四书文》《古今诗赋文钞》《桑梓述闻》一经刊布，风行华夏，“海内学子无不知有竹庄者”，可见其影响之大；其所编著的《黔风旧闻录》与《黔风鸣盛录》，“上至前明，下及当代，零篇剩句，无不甄录”。乾嘉年间汉学大师阮元对其书十分欣赏，为其校镌出版；咸同年间贵州大儒莫友芝对其书亦有“博综”之语。之后傅玉书著述的《五经四子书拾遗》《象数蠡测》，特别受到贵州提学使翁同书及陕西巡抚陶廷杰等的推重；其撰著的《桑梓述闻》被后人称为“能使乡邦文献赖以不坠，实邑中数百年仅有之一人而已”。其撰写的《鸳鸯镜》传奇，以明末杨涟、左光斗的儿女婚姻的悲欢离合为主轴，以东林党人反对魏忠贤的阉党为暗线，反映了政治的黑暗，阉党的横行，社会的动乱及人民大众的水深火热，塑造了一批忠孝节义品行端方的人物形象。遗憾的是，在其有生之年未能问世，直至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其孙傅达源将《鸳鸯镜》校订出版，才使世人得以欣赏其才华。

与其父一样， 傅汝怀在功名上不甚得意，早年在文场上拼尽全力，毫无成就。道光二十四年（1844），傅汝怀以明经（即贡生）的身份经解课士，由于长于言辞，对经学有深入的研究，因此深受士子欢迎与敬重，一时间“一经教授”的大名扬声士林。大定知府黄宅中在题万松书院的诗句中有“一经教授郑公乡”之句，其所指的“一经教授”就是时任万松书院掌教的傅汝怀，而所谓的“郑公”，即东汉经学大师郑玄，其经学功底深厚，后人难以企及，后人将其出生地命名为“郑公乡”，以示尊崇与景仰。

傅汝怀承家学之精粹，步先君之后踵，教学之暇，潜心于黔故文献的整理。并在此作出不菲之成就。其整理父亲所辑的黔诗，编成《黔风旧闻录》六卷和《黔风鸣盛录》十八卷，增辑《黔风演》数卷，并著有《确园诗稿》十余卷。

由此可见，傅氏父子为了保存乡邦文化和弘扬本省文化，以此作为己任和职志，并在收集整理、付梓出版黔故、黔诗上倾注了一生的精力、时间和金钱。他们的高尚情怀，值得后人景仰和学习。

值得一提的是，潘元炳、潘元炜所辑《潘氏八世诗集》稿本，曾辗转流落于金沙名士毛仙樵、方伯鸾之手。1952年由方伯鸾之子方天乐转交潘氏后裔潘绍清处收藏，从而使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在潘氏后人潘启平先生的热心帮助下，笔者先后到贵阳曹官堡寻访诗人潘润民、潘德徵遗迹，赴金沙拜谒归葬于田坎寨的潘晓、潘桪等诗人墓葬，赴清镇麦项中寨踏勘潘平山、潘淳等诗人故里，探古寻幽，并从金沙潘氏后人手中获得《潘氏八世诗集》和《潘氏族谱》等稿本复印件，有幸目睹这一黔诗珍本的奇气幽光。经过两年的整理点校，才使这部诗集重现光彩。基于此，笔者从《潘氏八世诗集》中摘出傅氏父子所写的七篇序言，与天下爱好文史的读者共欣赏。

黔阳潘氏七世诗合序 傅玉书

予搜辑乡先辈诗，得一百四十馀人，其中父子祖孙相继者盖鲜。惟潘氏贵阳四世、水西三世，风矩相承，皆有温柔敦厚之旨。上下二百馀年，如共订一堂者，可谓以诗世其家矣。顾其诗多者千馀，少亦数十百首，不能尽录，录其尤雅者若干篇。而苍岩先生巨川，复使子桪手缮予所选，来索为序。予惟诸先生集，既各有序矣，生平或出或处，志行之表表，皆已见于前人之言。而予兹选于前辈辄谬有论次，否亦略具梗概，兹又合而序之，能不病于复乎？然其贤乔梓表扬先人之意，既勤且笃，殆不可却。因念就一人诗言之，以合七世十人诗言之。言固各有当也，何也？七世之中，境地遭遇，既各不同，使诗必从同，则其人之真，反不可见，无贵乎诗矣！然处必有所以处，出必有所以出，此固当有不同，而同者于此，不同更无，贵乎诗矣。今观方伯公家居读礼，不辞敌忾之危，乃膴仕方崇，恒志恬退，可谓不为威怵、不为利疚矣。蒙自以名家子，早列贤书，同举者相继筮仕，而独闭门却聘，诚知时不可为也。然忧时悯俗，未尝不惓惓于怀。及我朝举逸民，卒以循良著。庶几，动静不失其时者乎？武定值维新之运，由掌故历县尹、通守、才名藉甚。方擢首郡，见吴逆不轨渐露，遽弃官归。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斯之谓欤？崇庆与蒙自兄弟，出处先后互殊，而谨身荣职，若合符节。武定仲子无闷，乡举未仕。无闷季子鞏也，仕止盐官。兄子彬也，以屡世仕宦，家无馀产，就馆他州。前人以清白遗子孙可知也。生徒乐从，为之买山筑室，友教之善可知也。彬也子白东，白东子静川、巨川，皆教授水西，水西人士多出其门。去贵阳数百里，而宗族岁时往还，不以远而殊。则其近者，友恭之笃，又可知也。是其于方伯诸公，穷达不同，使易地以处，成教于国，宁有异耶？故其诗言怀述事，无一同者，而要同归于温柔敦厚之旨也。是真能以诗世其家矣。endprint

嘉庆十三年季冬既望，正习书院主讲、原任江西安福县知县瓮安后学傅玉书序。

注：《黔阳潘氏七世诗集》系由潘桪辑录先祖诗集而成。潘桪（1778-1840年），字云表，号润洲，潘以溶次子。黔西州学庠生。著有《蓻兰轩集》存世。

思敬堂诗序 傅玉书

苍岩先生巨川，本贵阳名族，自其祖彬也先生始迁水西之翠屏山下，所谓翠屏寄客者也。父曰白东先生。巨川甫冠，即以学行重党庠间。由壮而老，州人士多从其游，友教称盛。晚尤喜为诗，有家法，惜予未获与之交也。予曩于省志，见前明方伯朗陵先生《围城誓志诗》，钦其风操。又见其子蒙自大尹士雅先生《石船诗》，雅得风矩，心窃仪之。既从友人得方伯《味淡轩集》，益思求士雅集，不可得也。今年主正习讲，欲蒇向时搜辑黔风之志，走札遍征，至者卒鲜。虽所获百数十家，大抵残编旧帙，及士友传诵之作耳。前辈子孙，能守其先人著述，出以相示者，得三人焉：其一铜仁张生煦，其一广顺吴生世起，其一则潘生桪也。张生为志尹宫庶从孙，父子皆有文声。问志尹之裔，则以贫失学，去而为农矣。吴生为滋大先生裔，问其族，比户弦诵，不坠先业，尚当有继起者。潘生则裒然载其先七世之集以来，于是又得读世雅先生《瘦竹亭集》，暨巨川高祖迤西通守亦韵先生《玉树亭集》，而以叔曾祖孝廉无闷先生《留馀堂诗》附焉。继此则巨川祖《翠屏寄客稿》、其父白东《断续亭稿》、其兄静川《宁愚堂稿》，及巨川《思敬堂稿》也。顾其诗甚富，不能尽录，录尤者十二三，乃什袭而归之。潘生复请曰：“先生录诗，例不载现存之人，以其人未有定论，且其稿亦或未定也。家君子虽老，尚不废吟事，愿得先生一言以自壮，且冀更有進也。”予惟巨川生平，具于其门人之序，孝友端方之概，且于诗见之，不诬也。以其笃行不倦，使获用于时，岂或愧于方伯、大尹诸君子耶！然即不世用，而年弥高，学弥进，又宁不足继美前修耶？况潘生方年少气盛，屡冠其曹，且循循退让若不足，是非渐摩之效耶？此其继起固未艾也。予既读其诗，见其子，即以为获交巨川可矣。

嘉庆戊辰仲秋朔，瓮安竹庄弟傅玉书顿首拜叙

注：潘以溶（1739-1824年），字巨川，号龙泉，又号苍岩，贵阳曹官潘氏，黔西州田坎寨人。大定府学生，庠试于乡而不举。因家累教授乡邻，先后成就奚翅数百人。一生安贫乐道，数十年潜心治学，望重一方。著有《思敬堂集》存世。

潘元亮先生诗集序 傅玉书

向读田端云诗，每称其友潘太史元亮先生之才，因访求其集，十馀年未之得。比岁寓砚省垣，从游讲业之下，问及乡邦前辈。族子天泽，言其家先生《橡林集》钞本。取读之，英挺遒逸，诚与端云异曲同工者矣。窃怪端云以孝廉老于县令，仕不为达，而馆阁至今，竞称田大令诗，名与周渔璜宫詹埒，即穷巷操觚之士咸知之。先生与之同举于乡，成进士，官太史，诗名已藉甚矣。未几，罢官客死。虽以同年数君子为之延誉，犹弗流播，仅存一编，于尘封蠹食之馀，乡人士几不能举其姓字，遑问海内，何遇于前阨于后耶？昔柳子厚、刘梦得以急权势，托身非人，获罪远窜，而才名益著。先生徒用负气节立崖岸，取忌当路，与刘柳事绝相反。而其诗实兼二公之长，今虽世未之知，其必传于后无疑也。第端云诗雅淡宽博，有温厚之旨，无激烈之音，故宦虽不达，而康乐寿考。先生之诗，声采高华，意兴轩举，往往多肮脏抑塞之意，当在职时已然果早达。终穷如此，岂得于天者。各有偏厚而不能相兼欤。然使端云早达，而先生久于仕途，所造未必至是，是又未始非天所以成之也。且先生罢官时，名流多扼腕太息，称为有道之士。则其所取忌，固鄙琐龌龊之徒，何足为先生病哉！

嘉庆丙寅仲冬长至日，瓮安后学傅玉书序

注：潘淳，字元亮，一字南坨。清镇麦项潘氏，潘轸长子。清康熙五十年（1711）以平远籍举于乡，五十四年（1715）成进士，官翰林院检讨，雍正元年（1722）因事罢职，后入云南布政使幕，晚年精研内典。其在翰林院“时学士文安陈吕一吾以古文自豪，而淳以能诗与之匹，同时馆阁诸人有潘诗陈笔目之，淳诗尤为名流所尚，与之游者无虚日”。著有《橡林遗草》等诗集存世。

潘氏八世诗合集序 傅汝怀

黔之以诗世其家者曰潘氏。其先在明洪武初，自武陵迁于贵阳，六世单传皆不显。嘉靖中，伯瞻公以乙科起家，官刺史，家遂以大。爰及国朝，中间登甲乙科者，代有显人。为名宦，为乡贤，其地皆俎豆之，不但称大家而已，顾第弗具论。论其诗，诗首三百，本乎性情，至圣以思无邪蔽之，而其为教也。大序言之綦详，后贤说诗，推阐殆尽，降至骚人而后，变而汉魏，迄于唐宋，传者可纪。咸以三百为宗，外者则非诗也。论才聚一堂，学沿数世。若孟德祖孙、休奕父子、二陆之竞爽、三谢之蜚英，洎夫皇甫鸣唐、眉山擅宋，固莫不鼓吹流衍，动嘉叹于后贤，而求其延洪七八世，方兴未艾如潘氏者，则不少概见。 呜乎，何其盛也！

按潘自伯瞻公之孙朗陵先生，至八世孙云表君，共十有三人，咸以诗传。当先君子选辑《黔风》两集时，云表、尊庭、巨川先生命将七世诗来属论次焉。先君子既为之序，而择其尤者公诸世，归所选两集中。惟巨川先生《思敬堂集》，以人存不与。其曾祖之《滇游草》，云毁于火。云表君之《蓻兰轩集》与其从兄之《客留集》，时皆未出也。辛丑冬，予因续辑《黔风演》至会垣，适云表嗣君、孟侯、敬臣、幼明皆馆于是。复以后出三集合前七世十集諈诿重校，将以授梓。予不敏，学且荒落，固不足以知此。况诸先达更早言之，奚所措语为揄扬。三辞不获，乃悉心数过，于后三集为去留之，而登诸选。前三集则于先君论次之目，仅存六七。非敢僭也，非忍苛也，盖去肤存液，刮垢磨光，而其真愈出耳。窃谓诸集之盛，虽未遽过前贤，而能原本三百，可传可诵。守先绪而不坠，召后起于方来，即起前贤于今日，亦必嘉叹而乐道其盛也。endprint

潘之族别有《学钓集》《橡林草》《笠山集》《海岳游草》多可采。《橡林集》已入前选，余当并选载《黔风演》中。呜乎！诗世其家曾未见有若斯之盛者也，孟侯诸君，其勉继之。时道光癸卯中春也。

道光癸卯仲春月，瓮安后学确园傅汝怀顿首拜序

注：《潘氏八世诗集》系潘元炳、潘元炜等人辑录先祖诗集而成。潘元炳，字秀明，号文岩，潘桪（云表）四子，纂辑《潘氏家谱》未成而卒；潘元炜，字幼明，潘桪五子。黔西州学庠生，以出贡捐例署湖北荆门州吏目，勤于著述，喜更订。

滇游草诗序 傅汝怀

先生，道子公之长子也，于朗陵公为曾孙。承祖若父之家学，能诗。其为人也，端直有干济。从道子公官云南，由罗次历昆明尹。昆明首邑也，当国初承兵燹之后，丛残为甚。先生襄擘画，兴革胥当，务举而民康。道子公以绩，晋迤西别驾，权武定太守，兴革如昆明时。道子公所至，民咸德之，而亦知先生之赞佐者多也。先是，先生高祖中池公为郡司狱，德于民。而于乐氏应举者，为仇家贿死之案，不受上官嘱，而转干旋之，冤乃雪。乐深德公，肖像而庙祝之。道子公继至，庙像如新焉。及道子公致仕将归，斧资乏，乐之裔留馆其家者数年。凡先生与道子公在滇之作，邦人争传写之。归里后，道子公卒，家綦贫，子彬也授徒黔西。弟子虑来往之劳而难久也，为筑室翠屏山下，遂居焉。后毁于火，以故先生之集无存。

道光戊子，先生来孙元熙试仕云南，权禄劝尉，近武定，往谒庙像，因于其地得先生《滇游草》，亟录以归。予惟为善无不报，乃理之常，人仅于身受者征之，而不知天之主宰于其间。不但于其人，而于其心思之所寄者，亦若为之呵护焉，而不使之零落，益以见善之获报者远也。先生生平行事自有传，兹第述其诗显晦之崖略如此。

时道光二十有三年，岁次癸卯中和节，后学确园傅汝怀序

注：潘奕，字元奕，号允大，潘德徵长子，贵阳曹官潘氏。国学生，承其家业，耕读传家。其孙宦云南武定，得其《滇游草》一卷，辑入《潘氏八世诗集》中。

蓻兰轩诗序 傅汝怀

嘉庆甲子，识涞水大尹张君兰浦于保阳，交相得也。少日，往访之，勾留浃旬，间论吾乡先辈之诗，自前明以来数百年，所得见者仅十许人，全集则周渔璜宫詹、田雯大令外，前后概不之见，顾力不及远，搜罗末由。而守先绪者，又不易使人见，寥寥邦域，可叹也！安得人焉汇而集之，俾成一书，未始非吾乡文献之会归也。兰浦韪之，而独不满寥寥之语，因言其乡潘氏，有六七世相继之集传于家，尊庭来庵先生尝序之，且言与潘之子云表君者善，年富而好学，而尤克绍诗教之传。心识焉，憾不即见。

越戊辰，予赴秋闱，就侍先君子于正习书院。一日，门者报有客以书请见。先君子出迓，予从壁窃窥之。见其人彬彬然，言论雅饬，知为蕴蓄之士。既去，先君子亟呼予出，笑謂曰：“今日获多宝矣！”敬问伊何，乃知即云表君奉七世诗来也。他日，先君子延之饮，命定交焉，叩其自作，则曰：“方从事帖括，过庭之下，偶一为之耳。”

越庚午，复以秋闱重相见。予数数逼之，始出箧中途次近作四五篇。皆古洁恬雅，有家法。自是别去，遂不复见。越道光壬寅，诸嗣君出其《蓻兰轩集》三百馀篇，属予为序。予得读云表诗，因以忆兰浦之言不溢，窃自诩交两君子，不禁大喜欲狂，而转念两君子皆少予，乃弃予先逝，而予之将老可知矣！素心落落，前望茫茫，良不能不慨然于古今之际也夫！

时道光二十有三年，岁次癸卯中和节后，确园弟傅汝怀序

潘平山先生诗集序 傅汝怀

先生名轸，释褐后易名珍，字席待，号璞岩，晚号平山，贵阳人。康熙丁卯副榜，历官湄潭、施秉、镇远广文，迁清浪教授。工书法，与滇南周公于礼齐名。尤喜为诗，先君子选辑《黔风》时，求其集，累年无肯出示者，仅得七律诗二章入集，而字号、宦迹亦未及详。今怀从事《黔风演》之辑，适与先生族孙幼明遇交相得也。间为予言，姻戚黄君藏先生手迹为多，因敦促往求之。匝岁四五返，乃得先生手书诗稿二册，曰《学钓集》、曰《璞岩集》约千馀首。真朴淡远，深得韦柳三昧，登其尤者七十馀篇。问前此何不出以示人，则曰以先生书法为人所重，虞出之而被掠耳。呜呼，可谓笃好能守者已。因叙其略于集后，归诸其人使藏之。

道光壬寅之冬瓮安后学傅汝怀序

注：潘轸，字席待，号璞岩，晚号平山，清镇麦项潘氏。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以贵阳籍中贵州乡试副榜，充副贡生，遂为贵阳人。历官湄潭、施秉教谕，晋清浪卫教授。著有《学钓集》存世。

Father and son of Fu Yushu or their Pans Eight CenturiesPoetry Collections

Pang SiChun Li Fang

Abstract： Pans Eight Centuries Poem Collections is a high valuable artistic work， its general collections is also a very strong teaching book， which is a famous literary family collection between Ming and Qing dynasty in Guizhou. It has a bright and colourful articles in the history of Guizhou. The poem has a lot of talented famous persons to write their insert words in it， which increases a great value on it. In it the father and son of Fu wrote 7 poem prefaces， it is a new historical material not easy to read.

Key words： PansEight Centuries Poetry Collections；Fu Yushus（father and son）；Fus preface

责任编辑：黄万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