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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近代报业的兴起

2017-11-29曾丹

贵州文史丛刊 2017年4期
关键词:贵州

曾丹

摘 要:1906年,贵州近代的第一份报纸遵义《白话报》诞生,由时任遵义知府袁玉锡创办,这是贵州近代报业的开端。一直以来,关于贵州地方新闻史的研究较为稀少。之前,在若干文献的记载中,《黔报》一直被视为贵州近代的第一份报刊。近年,史学界正式提出,遵义《白话报》为贵州近代第一报,倡导者为时任遵义知府的袁玉锡。遵义《白話报》的原件,现已失传。本文试图从多个角度来全面还原贵州近代报业的起源,力争能够全面评价遵义《白话报》。同时,史学界对袁玉锡任职遵义知府的时间一直存有争议,这关系到对遵义《白话报》的考量。本文结合相关史料,对袁玉锡在遵义的任职时间做了考辨,并提出了全新的观点。

关键词:贵州 近代报业 袁玉锡 白话报

中图分类号:G21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17)04-82-89

贵州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在这里,聚居着汉族、苗族、布依族、侗族、水族、仡佬族等民族,众多少数民族与汉族一起谱写着这片土地的史诗。与此同时,贵州地处山区,地势复杂,区位优势不突出,其“不边不内”的地理环境一直制约着本地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多年来,“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仿佛是贵州的标签。

1815年《察世俗每月统计传》创刊,掀开中国近代报业史的篇章。近代报业的兴起是多方面合力的结果,贵州近代报业的产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阶段。与国内的大部分省市自治区相比,贵州近代报业的起步较晚,发展过程较为艰辛。

关于贵州近代第一报的归属,学界是存有争议的。之前,创办于1907年的《黔报》一直被视为贵州第一份近代报刊,收录于诸多权威记载中。1

近年,有研究指出,贵州的近代第一报实为1906年创办的《白话报》。2003年,贵州省出版了第一本报纸志,里面已为《白话报》正名,认为其是贵州最早的报纸,由遵义知府袁玉锡倡导开办。2

在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之际,又有学者进一步提出,贵州最早的报纸不是《黔报》而是《白话报》。《白话报》倡导者是当时遵义知府袁玉锡,具体创办事宜归属遵义府学务局。1遵义《白话报》原报现已无存,发行量与终刊时间均不详,仅剩为数不多的文献记载。研究贵州近代新闻事业的起源于当下的新闻事业有重大的联系,在本文中,笔者试图拨云见日,结合已有文献及新发掘的史料,探讨贵州近代报业的兴起。

论点:报业兴起的背景与思想基础

中国的近代新闻事业始于传教士办报,而贵州也是传教士们的传教区域。在清廷解除教禁以前,天主教已在贵州境内秘密传播。后随着《天津条约》《北京条约》的签订,天主教在贵州得到了迅速的发展。1877年,基督新教也相继传入贵州。2按照常规的轨迹,贵州的近代新闻传播事业应该随着传教士的进入而产生,贵州第一份报刊却远远落后于传教士的脚步。原因在于,传教士取得突破进展的区域是少数民族聚居地,而贵州众多的少数民族中只有彝族和水族有文字。而文字是近代新闻事业兴起的必要的载体,因为缺乏这个关键的载体,贵州的新闻事业兴起速度缓慢。不可否认的是,传教士的活动在客观上促进了中西文化的交流,也推动了贵州社会的发展。

在铭记史册的公车上书事件中,签名的六百名举人里有六分之一都是贵州人。这当中的许多贵州籍人士后来返回家乡,为贵州新闻事业的兴起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教育近代化是思想逐步解放的一个成果,也是近代报刊产生的一个先决条件,提及此就不能不想到严修。1894年,严修视学贵州,亲眼看到此地的贫困与落后,让他下决心进行改革,催生了贵州的近代教育。严修3年学政,使贵州“士林蒸蒸向风,见闻一变”。他参照天津书局的办法,在贵阳开创资善堂书局,从上海等地购买各种书籍并引进《时务报》。这些书报的引入,开拓了贵州人的视野,打破了封闭的格局,也为迎接贵州本地近代报刊的到来做了准备。

与此同时,1896年起,中国开始积极派遣学生到日本留学。贵州也搭上了这辆近代化的列车,贵州省大规模的向日本派遣留学生要追溯到1905年。是年,贵州省分两次大规模选派学生到日本留学,全年累计资送官费、公费、自费留学生151名。这批留学生走出国门,引进了近代科学和文化。

自王韬始,到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中国的知识分子一直将办报视为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重要手段,贵州的知识分子阶层也不例外。思想的不断解放助推了贵州报业近代化的滥觞,贵州近代报业能在这之后产生与此也有莫大的关系。周恭寿便是当时的留日贵州学生中的一员,回国之后,周于1909年组织创办了《贵州教育官报》,这是贵州省的第一份专业期刊。

社会物质条件的积累

在近代社会,报刊更多地承载了宣传者、舆论动员者的社会角色。然而,要维持报业的发展,必须要有一定的社会物质条件来支撑。鸦片战争后,贵州社会也开始了近代化的进程。光绪十年至十五年,潘霨任贵州巡抚,见识过西方文明的他颇有想法,他看到了贵州的矿产资源优势。1886年,潘霨在贵阳设立矿务工商局。清溪铁厂也在这一年创办,生产出了“天字一号”的铁锭,这是中国近代钢铁工业的发端,比张之洞的汉阳铁厂还早。3

随着经济的发展,贵州的印刷和邮政事业也步入了近代化的进程中。贵州的雕版印刷,在明代已有基础,到清代进入兴盛时期。但总的说来,比起发达城市,贵州的印刷水平还很有限。1896年,严修创办贵州首家官书局。

清末民初,贵州近代印刷工业兴起,铅印取代雕印,使印刷技术和印刷质量大为提高。1当时贵州的铅印设备均从日本进口,这在全国都是十分罕见的。

文通书局是贵州印刷业发展的一个代表,文通书局创办于1909年,在民国时期发展壮大,跻身当时全国著名书局的行业。

邮政事业的发展也是近代新闻事业产生的一个必要的基础。在清末,贵州社会已经具备了这个条件。1887年贵州就有了电报。1901年贵州有了近代邮政。endprint

清末,贵州开始出现民信局。民信局资费低廉,服务周到,在组织机构和业务方面发展较快,很快就取得了人民的信赖而获得巩固的地位,并初步解决了中国自古以来民间通信难的问题。21901年(光绪二十七年),贵阳邮政局成立,它是贵州境内的第一个邮政机构。随后,郎岱(今六枝特区)、遵义、镇远三地先后设立邮局。3

社会总体经济、印刷、邮政等事业的发展为近代报刊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加上之前多年来所累积的成果,贵州的近代报刊时代终于到来。

早期贵州与外界的新闻事业互动

虽然贵州的近代新闻事业诞生较晚,但是早期贵州与外界的新闻事业互动一直存在着。虽然地处西南地区深处,影响力有限,但是贵州的发展仍然引起了外界的关注。

早在我国近代著名大报《申报》创刊时,便对黔省的信息给予了关注。1882年9月6日,《申报》发表《招延访事》启事,决定在江宁、镇江、芜湖、成都、重庆、贵阳等19个城市聘请记者以采访新闻,“俾十八省之民风土俗,轶事奇文,均得罗列报中,以供诸君批阅”。4当时贵阳并不属于经济发达城市,能与江宁、成都等城市一起获得《申报》的关注,实属不易。

在本省的近代报刊诞生之前,贵州惯于从邻省四川获取新闻信息,因为彼时四川的发展快于贵州,早已产生了本省的近代报刊,并且建立了本省的官報体系。5

根据史料记载,在《四川官报》创设初期,黔省就从中获取信息,其方式之一就是向四川购买。6

《贵州巡抚曹奏遵议学臣条陈黔省应办事宜折》一折中也描述了当时黔省向四川购买官报获取信息的情况。7贵州靠近四川,因此四川成为了贵州的信息通道。贵州本地官员在新政思潮的引领下,显然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报刊在近代社会中的重要作用,他们想要了解信息,扩充见闻,苦于自身无力创办,只得求助于邻省,按月向四川购买报纸回来后分发给贵州本地的官员。这也说明,对信息的渴求与生产信息的能力不对等是贵州当时社会客观存在的一种矛盾。

不仅如此,关于黔省的消息也经常在一些省外著名报刊中出现。在清末社会改革之际,维新思潮同样进入了贵阳。1905年《新民丛报》就曾刊出一则《贵阳来函》,里面提及当时在黔日本人与学生的冲突,并表明了坚定的民族态度。8这同时也证明,双方已经成功地搭建了沟通交流的渠道。

在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贵州近代报业应运而生。1906年,遵义《白话报》终于掀开了贵州近代新闻传播史上的重要一页。

袁玉锡与遵义《白话报》

袁玉锡,字季九,襄阳人,清末翰林,擢贵州遵义知府,推行新政,成绩卓著,调升云南劝业道。辛亥革命后,云南都督蔡锷留他为该省参议,1912年病故。遵义人为了纪念袁玉锡,将他所办的一所学堂改名为“玉锡中学”。1作为清末的进士和清朝日薄西山的见证者,袁玉锡极具魄力,同时也是一位维新人士。

袁玉锡守遵义期间,作风强硬,工作颇有成效,这也是袁玉锡后来能够被云贵总督李经羲赏识举荐为云南劝业道的原因。谈到袁玉锡,李称其“简授贵州遵义府,在任数年,办理学务,成效大著。劝课农桑,不遗余力。筹建工艺厂,足容千人以上,该员日夕亲督。洪织巨细,皆其手自组织。又劝绅募股以拯民困,兴利革弊,吏畏民怀,治绩期得力。”2这提到了袁玉锡在遵义的主要功绩,办理学务、劝课农桑,筹建工艺厂等,无一不给遵义带来重大的影响。

关于袁玉锡在遵义的任职时间,与贵州近代报业的产生有极大的关系。目前,关于袁玉锡究竟于何年在遵义担任知府,史学界仍有争议。对袁玉锡的贵州履职经历相对一致的观点是,袁任遵义知府的时间为6年。但是,袁玉锡在遵义任知府的年份,主要集中在以下两说:

第一说,1903年—1909年,即袁玉锡于1903年任遵义知府,1909年擢升云南劝业道离遵。

第二说,1905年—1911年,大部分史书持这样的观点。光绪三十一年(1905)任遵义知府。时值清廷行新政,兴学堂,遂致力于发展新学与实业。宣统三年(1911)升任云南劝业道而离遵。

笔者近日通过对清末和民国时期文献的重新翻检,对袁在遵义的任职时间有了新的发现。袁玉锡在遵义的知府任期不管是1903年至1909年,抑或是1905年—1911年,笔者认为,两种记载都有错误。

贵州历史资料散轶较多,民国之前的贵州历史档案已踪迹难觅。建国前,遵义共存有两本通志,分别为清朝年间的《遵义府志》3和民国时期编纂的《续遵义府志》,4这成了我们了解遵义古代和近代社会的两面重要的镜子。《遵义府志》并不涵盖袁玉锡的活动时间,所以《续遵义府志》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它是研究者们考量袁玉锡在遵义活动的最重要的依据。翻看《续遵义府志》,关于袁玉锡镇守遵义府的时间,却有多个说法。有光绪二十八年(1902)上任说,有光绪三十年(1904)上任说,有光绪三十一年(1905)上任说等几个不同的说法。笔者推测,这或许是造成袁玉锡任期记载混乱的一个主要原因。5

考虑到志书是由各地收集材料,最后统筹而成,难免会出现差错。那么,到底如何确认袁玉锡本人的上任时间呢?笔者认为,光绪三十一年(1905)这个提法较为准确,有以下几个依据:

据后人记载,袁玉锡在遵义最大的成就和教育有关,设学堂,引进新学,开启了遵义的近代教育。袁玉锡上任时适逢清政府废除科举,兴办新制学校,于是袁着手在遵义创办学校,推广新学。6此处涉及到清政府停科举倡新学的时间,1905年,清政府举行最后一次科举考试,这次考试的高中者被后人称为“末代进士”。迫于各种形势,1905年9月2日,清廷颁上谕:“自丙午科为始,所有乡会试一律停止,各省岁、科考试,亦即停止。”(其中,丙午年指1906年)。以这个时间为准,若袁玉锡上任的时间为1905年,那么刚上任就遇到清廷推行的一系列变革措施,于是在遵义推广新学,并且开始了各种变革。从这个角度说,袁玉锡上任时间1905年之说比1904年之说值得采信。endprint

袁玉锡本人的文墨,是证明他任职时间的最有力的证据。目前,我们关于遵义始有白话报多采取的如下的信源:袁玉锡亲笔撰写的学堂碑文,“各乡正之分办采捐、肉捐,经演说白话报后,即平民亦无阻抗。”1报业志中指出,碑文虽残,今尚保存。经过笔者的查阅,这篇碑文在《续遵义府志》中早有收录,这是一篇由袁玉锡本人撰写的名为《袁玉锡中学堂记遵义初级师范开堂之次年》一文,成文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夏,2文中记载了袁玉锡是如何克服困难,建立起遵义的新式教育。

在文中,袁玉锡写道:“乙巳七月,当余初授郡篆也,适逢明诏停科举,五邑生童均请就考棚修作学堂.....”乙巳年,正是光绪三十一年,(农历乙巳年7月初一为公历1905年8月1日)。由此,根据袁玉锡的自述,可以确认袁玉锡就任遵义知府的时间为公元1905年8月。甫一上任,袁玉锡就力排困难,采取多种举措,推广遵义的新式教育,为遵义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在《东方杂志》曾刊登了一则谕旨“上谕贵州遵义府知府员缺著袁玉锡补授钦此”3,此谕旨的落款时间为乙巳年正月二十四日(即公元1905年2月27日)。

由此可以推算,袁玉锡最早也会在这道圣旨颁发后就任。也就是说,袁玉锡不可能在1905年2月前就已经担任遵义的知府。原先的工作需要交接,加之北京到贵州路途遥远,这中间需要五个月左右是合理的,这个上任时间和前面的推论基本一致。

关于袁玉锡离任遵义知府的时间,笔者与之前的研究者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如前所述,虽然史学界对袁玉锡何时上任的时间认可不一致,但普遍认为,袁玉锡的任期为6年。近日,笔者通过考证史料,得出了新的结论,袁玉锡的遵义知府任期并非6年,而是不足5年。

史书记载,袁玉锡因为在遵义的出色政绩而备受重视。1908年,清廷设劝业道,后袁玉锡擢升云南劝业道,离开遵义。袁玉锡究竟于何时离开遵义?

笔者结合现存的清朝任命官员档案和清末的媒体报道,对袁玉锡何时离开遵义府进行了考证。

第一历史档案馆现存有一份奏折,名为《奏为云南劝业道刘孝祚才力不称请开缺送不引见并遴员请旨简放事》4。云贵总督李经羲上奏称,云南劝业道表现不佳要求开缺,并且要遴选新的劝业道。

另外,本人查阅到了光绪帝对于此奏折的批复的上谕。《上谕云南劝业道员缺著袁玉锡补授钦此》,皇帝批复奏折的时间为1910年四月初十。5在1910年农历四月,光绪帝即已听从各方建议,下旨开缺前任云南劝业道,任命袁玉锡担任新的云南劝业道。按正常情况,在接到新的任命通知后,袁玉锡应该尽快完成现任工作的交接,奔赴新职。

袁究竟于何时离任呢?笔者查阅到在宣统二年的六月初五(1910年7月11日),贵州巡抚厐鸿书同时递交了两份奏折,分别名为《奏为遵旨拣选文瀛调补遵义府知府事》6、《奏为委任李传统署理遵义府知府等员缺事》7。这两个奏折表明,遵义府知府一职已经出现了空缺,可以确定袁玉锡在这之前已经离任。

为了避免孤证,笔者在《政治官报》中还发现了这样一篇奏折类的新闻报道。《贵州巡抚张肇铨等暂护遵义守缺等片》1,“再遵义知府袁玉锡升授云南劝业道遗缺,前委属遵义县事张肇铨暂行兼护是缺,应行委员署理,以重职守。查有代理贵阳府事,试用知府李传统,堪以署理。所遗贵阳府缺,查有新授遵义知府文瀛,堪以署理。”光绪帝批复的时间为宣统二年七月二日,即公历1910年8月6日。

这有两个关键信息“遵义知府袁玉锡升授云南劝业道遗缺”,遗缺即说明袁已离任。“新授遵义知府文瀛”说明,当时遵义已经委任了新知府,只是因为一连串的人事变动,袁玉锡赴任云南劝业道后,新委任了遵义知府文瀛2,但由于文瀛要去填补贵阳府的职位空缺,所以就把遵义府知府的职责暂时委任张肇铨。

袁玉锡升授云南劝业道后,职位空缺,以至于贵州巡抚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虽然无法查询到具体的日期,但从以上关于史实的推论中可以确定袁玉锡在遵义的任期。

因此,笔者认为,不管袁玉锡的任职时间是从1903—1909或者是从1905—1911两种说法,皆不准确。笔者认为袁玉锡履职遵义府知府的时间是从光绪三十一年七月到宣统二年六月,具体为1905年8月1日—1910年7月11日之间,其任期接近5年,而非之前史学界所认为的6年。

目前,袁玉锡在《袁玉锡中学堂记遵义初级师范开堂之次年》(以下简称《袁玉锡中学堂记》)中对白话报的背景做了相关的阐述,这也是我们能看到关于遵义白话报实实在在存在过的最重要的支撑材料。

《袁玉锡中学堂记》中说道,袁上任后旋即开展建学校的选址工作,几经周折,终于选定校址,但面临建筑经费的问题。幸得名商华之鸿捐银四千两,袁于丙午年(1906年)四月禀请派员估工。五月,贵州巡抚岑春蓂派吕联奎来遵义勘查,吕君建议,把建校址的工作一劳永逸,先开初级师范,后开中学堂。然而,之前筹措的经费不足以支付修建新校舍的开支,袁通过彩捐、肉捐等渠道筹集资金,校舍于7月开工,12月落成。袁称在筹集经费的过程中遇到多种阻碍,但“经演说白话报后,则平民亦无阻抗”,建设校址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支持,终于建筑了遵义近代教育的基石。

根据以上可以推断出,应该是在吕联奎勘查后提出要一步到位建设学校后,开始大规模筹集资金,那么遵义《白话报》可能在此之后创办。加之校舍于7月开工,常理来说是先筹足资金,后开工。那么,遵义《白话报》的创办时间具体应在农历丙午年五月至七月之间,即公元1906年的6月至8月之間。

关于遵义《白话报》,流传的文献记载甚少,原报现已无存,很多事情似乎已经无从梳理。通过对倡导者袁玉锡任期的梳理,结合其它史实,我们可以对遵义《白话报》进行一个初步的评价。

1、性质:一份宣传新政的官报

袁玉锡在筹款办学校的过程中,历经艰难,一方面筹措经费,另一方面也在积累教学资源,他派田庆霖“涉重洋购铅印机器理化仪器博物标本,并随同牟举人琳、田庶务鑫筹划开堂事宜”。田庆霖远渡重洋,从日本带回先进的技术。然而,新政的推行难免受阻,要筹集经费必然会侵犯一部分人的利益。“经演说白话报后,则平民亦无阻抗”。白话报在筹款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通过白话报,官方宣传了办学的意义,宣传了新政,争取到了普通民众的支持和理解。endprint

白話文在推动社会变革中有重要的作用,《无锡白话报》的创办人裘可桴曾在《论白话为维新之本》一文中,对文言文进行了激烈的批评,并从八个方面阐明了白话之益:即省目力、除娇气、免枉读、保圣教、便幼学、练心力、少弃才、便贫民。他总结道:“愚天下之具莫文言,智天下之具莫白话。”

1906年7月,清政府颁布《大清印刷物件专律》,之前清政府实行报禁,袁玉锡本人是一名维新派人士,主张改革。袁在实质上是拥护清政府统治的,他不可能和清政府对着干,更不可能撰文宣传,所以遵义《白话报》应该是一份官办报刊无疑。白话报是由袁玉锡所倡导的,但是尚不能足以推出袁玉锡就是白话报的直接编辑者。作为清朝末年的进士,袁玉锡对国家的兴亡有深深的责任感,并且积极主张变革。从内容上看,或许可以判断遵义《白话报》是一份宣传新政的官报。

2、发行方式:仅限内部发行,未在市场流通

《白话报》是一份官办报刊,它的创办依赖于官书局和大批遵义的知识分子。它需要遵义官书局的印刷设备提供技术支持,也需要遵义的知识分子提供内容支持。

癸卯年间,袁世凯请饬各省多派中学已通之士出洋分习速成及完全师范,贵州巡抚林绍年奉诏檄遵义府袁玉锡转行遵义、正安等五州县各送师范生两名赴东洋学习。1这其中便有遵义举人牟琳。牟琳归来后,参与发展遵义的近代教育,对《白话报》的发展亦有重大的贡献。

据袁玉锡本人的记载,遵义《白话报》的传播方式是向平民“演说”。这说明《白话报》的传播渠道是自上而下的。

传播的方式为“演说”,这是一种典型的二级传播,信息通过意见领袖,传达给普通大众。从这里可以做出适当的推测,该报缺乏公开发行渠道,并未在市场流通。而“亦”字说明,除了平民外,可能还包括士、绅等阶层。可知,在当时,白话报已经有了相对广泛的受众群体。

“演说”的传播方式也表明,遵义《白话报》的发行并没有市场化的渠道,它仅限于内部发行,并未在市场上流通。袁玉锡倡导办《白话报》只是将它作为宣传新政的工具,并没有说让其成为一种商品。这从另外一个侧面表明,袁玉锡为代表的遵义官员对近代报刊的功用认识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

3、印刷方式:铅印

近代遵义的印刷技术在黔省属于顶尖水平。1905年,遵义知府袁玉锡开办新式学堂,派田庆霖东渡日本购置教学用具。田庆霖从日本购置对开铅印机1台和全套铸字用的铜模和设备,开办遵义官书局,这是贵州首先使用铅印技术的印刷厂。2田庆霖对遵义的印刷事业有重大的贡献,人们还称印刷纸为“庆霖纸”。后来在创办文通书局的过程中,田庆霖也是重要的参与人之一。

石印技术传入贵州,时间稍晚于铅印,最先使用石印印刷书籍和图片的是文通书局。1910年,田庆霖再赴日本采购设备,并聘请日本技师入黔,把西方的石印技术首次带到贵州。

关于遵义《白话报》的印刷方式,笔者认为,此报刊并非手写,亦非石印,印刷方式应为铅印。铅印便于复制,符合近代新闻事业的传播特点,有利于遵义《白话报》的传播。

4、形式:是刊而非报

早期的近代报刊中,报与刊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当时的办报者对此并没有清晰的认识。很多报纸虽名为某报,如维新派办《时务报》《新民丛报》,但实际上都是以期刊的形式出版。遵义《白话报》为期刊的可能性更大。

观看其他省市和地区的近代报刊发展史,第一份近代报刊便以纯粹报纸的形式面世的几乎难觅。报与刊在内容、时效性、选题等方面均有较大的差异,中国新闻史上是先有刊,再有报。从刊到报,是新闻发展的一种进步,比起期刊,报纸的时效性要求更高,需要更多的内容来填充,对采编者亦有更高的要求,同时也需要一定的报纸经营思维。

遵义并非经济发达的城市,而《白话报》应是依赖于遵义官书局,人力财力均有限。遵义《白话报》并无专业的采编团队,它应是从事教育行业的知识分子兼顾的工作之一,它不具备成为近代报纸的的条件。笔者认为,遵义《白话报》虽名为报,但实际上是一份期刊。

结论

遵义《白话报》之后,贵州近代新闻事业如雨后春笋。《黔报》《贵州公报》《贵州官报》等相继创刊。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追寻历史的遗迹,在袁玉锡倡导下产生的遵义《白话报》无疑是贵州报业历史上一个全新的开端,让贵州近代本土新闻事业从无到有,掀开了贵州新闻传播事业的崭新一页,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

可是,略显遗憾的是,遵义《白话报》只是昙花一现,它并没有给遵义乃至贵州报业带来实质性的改变。此后,贵州近代新闻事业的中心一直在贵阳,遵义并没有太大的发展。贵州的近代报业也一直停滞不前,直到抗战时期才有了一定的起色。这也启示我们,社会政治经济的稳定发展才是支撑新闻事业发展的坚实后盾。

The Rise of Modern Newspaper Industry in Guizhou

— Yuan Yuxi and Zunyi Baihua Newspaper

Zeng Dan

Abstract:In 1906, Guizhous first newspaper Zunyi Baihua Newspaper,the birth of modern times, when Yuan Yuxi was a prefect of Zunyi founder ,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modern Guizhou newspaper.There has been a rar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local journalism in Guizhou. Before that, in the records of several documents, "Qian Bao" has been regarded as the first newspaper of modern times in Guizhou. In recent years, the official historiography, "Zunyi Baihua newspaper" as the first newspaper in modern Guizhou, advocates for the then Zunyi magistrate Yuan Yuxi. The original copy of Zunyi Baihua newspaper has now been lost.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comprehensively restore the origin of modern newspaper industry in Guizhou from various angles and try to evaluate Zunyi Baihua newspaper in a comprehensive way. At the same time, historians as prefect of Zunyi to Yuan Yuxis time has been controversial, which relates to the consideration of "Zunyi vernacular newspaper" . According to the relevant historical data, to do textual research on Yuan Yuxi in Zunyi office, and putting forward a new point of view.endprint

Key words:modern newspaper industry of Guizhou;Yuan Yuxi;Zunyi Baihua Newspaper

責任编辑:厐思纯

1《中国新闻事业通史》《中国近代报刊名录》等权威著作均认为《黔报》为贵州近代的第一份报刊。

2 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贵州省志·报纸志》,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第37页,2003年。

1 冯祖贻先生观点,引自吴华:《<白话报>比<黔报>长一岁》,贵州都市报2011年10月20日。

2 洪云:《西方传教士与近代贵州》(1861—1949),浙江大学2013年博士学位论文 。

3 史继忠:《打开贵州“近代之门”》,《当代贵州》,2011年11月上。

1 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贵州省志·出版志》,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6年。

2 吴晓秋著:《贵阳邮政史》,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7年8月。

3 吴晓秋著:《贵阳邮政史》,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7年8月。

4 黄瑚:《中国新闻事业发展史》(第二版),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第50页,2013年。

5 四川官报创刊于1903年,由成都四川官报局出版。

6《东方杂志》于1904年8月8日记载:四川官报发行后,各府厅州县均已派定销数,现复推销云贵陕甘湖北等省,每省镑一百分。“复销”一词说明,贵州在此之前就曾经从四川官报获取信息。

7《东方杂志》曾经在1905年第2卷第3期内务奏折中陈述了大量当时贵州的实际状况,文中提到,“黔省列行省二百年政治风俗依然草昧,亟应简任贤能举行新政,以取法泰西为宗旨,其于地方民情利病官方治理得失缕析条分法良意美,使非輶轩博采灼见真知不能道”。

8《新民丛报》,第三年第十三号。

1 李道南编撰:《襄阳人物志》,湖北省襄阳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1985年6月。

2《政治官报》,折奏类,三月十三日,第八百八十九号。

3《遵义府志》:道光二十一年刊本。

4《续遵义府志》:民国二十五年刊本。

5 《续遵义府志》职官卷中明确写道,“袁玉锡,湖北襄阳进士,光绪三十一年任”。在关于袁玉锡创办的火药厂和百艺厂的叙述中,出现了如下的时间记载,“光绪二十八年,知府袁玉锡去旧院宇并拓院后养育堂地址改建,以总榷地方税务为学款兼办学堂”。在官绩卷中,又记载道,“袁玉锡,字季九,湖北襄阳人,由部转给事中,光绪三十年任遵义知府,时值新政繁多”《遵义县府义仓始末》一文中写道,“光绪三十年申辰秋,襄阳袁玉锡来守是邦,问民疾苦”。

6 金希乾:《领着遵义前进的历史人物》,《遵义文史资料》第9辑:1986年7月。

1 贵州省遵义地区编纂委员会:《遵义地区 ·广播电视志·报业志》,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4年12月。

2《续遵义府志》卷十五。

3《东方杂志》:1905年第2卷第1期,第8版。

4 第一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档案号04-01-12-0683-022,宣统二年二月初九日。

5《国风报》:第2版谕旨:1910年第8期。

6 第一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04-01-12-0686-101,宣统二年六月初五。

7 第一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04-01-12-0686-103,宣统二年六月初五。

1《政治官报》,折奏类,7月17日第一千十号。

2《续遵义府志》和其他史书中并没有文瀛担任遵义知府的记载,笔者猜测,文瀛担任遵义知府时间可能相当短。该段时间内,遵义府知府更替频繁,所以这应该是造成史书漏记的一个原因。

1 《续遵义府志》卷十五,民国二十五年。

2 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贵州省志·出版志》,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6年。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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