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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见证青春和友谊

2017-11-29王熙文

时代青年·视点 2017年6期
关键词:文曲星流金岁月苏三

王熙文

1996年7月6日,星期六。我像往常一样,认真听着当天的天气预报:今日阴天、37摄氏度,明日小暑、大雨。

我和苏三、大眼、曾四兑现一年前进复习班时的约定,决定6号晚上放松一下迎战高考,大家大醉一场。地点就选在我们经常出没的大窑坑边。大眼说,窑大坑深得水,水主吉。苏三说,我们在此游泳四年,如鱼得水,能跳龙门。曾四说,他每个周末浮在水上,总能看到天上的文曲星,很亮。曾四问我为什么,我默而不答。

大窑坑很远,在县城西两公里的地方。和往常每个周末一样,没有晚自习。等太阳彻底落了下去,我们很默契的几乎同时到达。那一夜,我们都醉了。所有的食物被我们处理的干干净净,就像处理复习资料和课本一样,虽然我们知道,饿了食物还要吃,书明天也许还要读。那一夜,大家坐在坑边废弃的小铁道上,说的很激动,还有些悲壮。那一夜,已记不起说了什么,只记得天特别的闷,特别的热,空气和汗孔仿佛能够拧出水来。只记得大家仰望星空,重复低吟“今夕二十来相醉,二十年后再相见”的约定,语调低沉、百转。只有曾四默默无语,出的汗尤其的多,他一直看着天上的文曲星。

还清晰的记得,当我们四人满身酒气的回到学校时,班主任杨老师依旧站在破旧的宿舍门前,他永远严肃的板着脸看着我们,仿佛明天的高考永远与他无关一样。杨老师给我们打赌,我们四人还会复习。因为明天开考,他决定对我们的处罚降为罚站10分钟,剩下的五十分钟等复习班开学时补上。当我们靠墙站立的时候,发现墙边已经低着头站了一排。

这一夜,无人入眠。

天气预报很准,大雨在7月7日如期而至。三天也很快,既没有猛士出征的豪情,也没有壮士赴死的悲壮,倒有些像平日低着头、死气沉沉磨刀的老兵———刀永远铮亮,眼中永远迷茫无神。我们就像老兵一样收拾收拾破旧的行李,准备转移战场。我们相互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各自消失了。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将近一个月里,我借完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租书屋里所有的武侠小说。多少个狂热无风的深夜,我幻想着自己成了一个武功盖世的侠客,绝密的身世和仗剑横游,以及绝世独立的爱情。我还尝试着写了自己的武侠小说,可惜只一个开头,剩下的还是等待,等待着小说的结果。

7月28日傍晚,父亲正坐在庭院里小酌,我正看到绝情谷里断肠崖上蜜蜂乱飞的章节,苏三匆匆跑到我家。我看到他满头大汗一脸红涨的喘样,我就猜到了小说的结果。苏三说了三遍“中了”,当时,我仿佛觉得他说了一万句,满脑子都是,就像断肠崖上的蜜蜂一样乱飞。父亲很高兴,要换上珍藏多年的老酒。母亲问我学费多少,我告诉她,不花钱,母亲也很高兴。那天晚上,我和父母亲都没有问苏三的结果,我们知道他的结果还要等待。

接着与所有金榜题名的故事套路大致相同。镇上的领导带领一屋子人到家中看望,父母亲第一次与镇上的“大官”握手,镇领导反复叮嘱“以后要多为家乡做贡献”云云,当天晚上镇政府还在家门口送上两场電影。我看到父亲特意从里屋搬出一个大椅子,坐在最后一排,悠闲的吸着烟,我也很高兴。

一个月后,我与大眼、曾四在县教委领录取通知书时匆匆而过,没有告别拥抱的仪式,也没有离别的眼泪,只是重复窑坑边 20年后的约定。4年后,我从千年铁塔下毕业,走进豫东一所高校教书。大眼和曾四也从松花江边、东湖湖畔走向工作岗位。5年后,苏三一直坚持一种几乎所有高三学生都有的情结,报着非卿不娶的忠贞,终于如愿以偿的站在未名湖边读书。

20年后,我们如约在坑边相聚,还有即将退休的杨老师。窑坑已经成了县城的游湖公园,成了城市的中心地标,酒店林立。已经是一家大型国企CEO的大眼说,从窑坑到东湖,他都与水有缘,水主财。留校在红楼教书解惑的苏三说,从窑坑湖边到未名湖畔,他依然如鱼得水。只有曾四依旧默默无语,他突然问我:你喜欢窑坑的理由是什么?我告诉他,我喜欢坑边那条废弃的小铁道,喜欢顺着它慢慢的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杨老师说,那一夜欠了20年的罚站改为各罚3杯。我和苏三、大眼、曾四很默契的几乎同时说,罚20杯。这一夜,我们和杨老师都醉了,我们第一次见到杨老师笑了,我也开心的笑了。

现在,坑湖公园游人如水,小铁路上高楼矗立。每次回老家,我都会从这经过,我都会在此慢慢通过、张望,我多么希望多停留一刻。

现在,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是它见证了我们的青春和友谊,见证了我的1996年的高考故事。见证了我和苏三、大眼、曾四“七月如火,八月载绩”的流金岁月。

(注:本文作者现供职于商丘师院宣传部)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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