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语》价值述略

《异语》价值述略本文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古代方言学文献集成”（项目编号16ZDA202）和北京语言大学研究生创新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钱坫《异语》一书及其价值研究”（项目编号16YCX091）的资助。

赵明秀

摘要《异语》是清代学者钱坫所作，收录先秦、两汉的方言俗语和雅言的辞书。《异语》具有双重性质，既具有雅学著作的性质，又具有续补《方言》类著作的性质。文章认为《异语》是继《尔雅》《小尔雅》《广雅》之后研究先秦、两汉词语的不可或缺的材料，又与续补《方言》类著作互相补充，为研究先秦、两汉方言俗语提供丰富的材料。《异语》丰富的材料又使其共时语言学价值和历时语言学价值十分凸显。

关键词《异语》价值语言学史

一、 《异语》述略

《异语》是清代学者钱坫所作。它遵照《尔雅》体例，收录先秦、两汉某一意义的不同表达用语。钱坫在自序中称补扬雄《方言》所未及，但综观全书，不仅收录方言俗语，还收录大量雅言。

《异语》与《尔雅》全书的呈现方式一样，都是以条目的形式呈现，全书共659个条目。条目中被解释的词语我们称为被释词。《异语》全书收被释词757个，其中雅言297个，方言俗语460个。

《异语》的内容编排体例主要遵照《尔雅》，与《尔雅》相似之处有四：

1. 卷数相同。共有十九卷。

2. 卷名相同。包括释诂、释言、释训、释亲、释宫、释器、释乐、释天、释地、释丘、释山、释水、释草、释木、释虫、释鱼、释鸟、释兽、释畜。

3. 前三卷和后十六卷所收词语性质相同。正如《尔雅》前三卷主要收录一般词语，而后十六卷主要收录专有名词一样，《异语》前三卷也主要收录的是一般词语，后十六卷收录的也主要是专有名词。其中，《释诂》《释言》主要收录单音词和少数双音词；《释训》主要收录的是联绵词；《释亲》《释宫》《释乐》主要收录的是名物称谓；《释天》《释地》《释丘》《释山》《释水》主要收錄的是天文、地理类词语；《释草》《释木》《释虫》《释鱼》《释鸟》《释兽》《释畜》主要收录的是动植物类词语。

4. 收词比重相似。这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异语》与《尔雅》一样，收录被释词最多的都是《释言》卷；第二，《异语》所收录一般词语的数量占总词数的比重与《尔雅》基本相同，所收专有名词的数量占总词数的比重也与《尔雅》基本相同；第三，《异语》与《尔雅》一样，所收一般词语与专有名词数量基本相同。

《异语》条目的编写体例格式是： 先训诂，后说明。“训诂”部分包括被释词和释词，一般格式为“A、B、C，D也。”即继承《尔雅》的训诂体例，将近义词类聚，再解释。“说明”部分又分为两类： 有方言区描写的说明；无方言区描写的说明。“训诂”和“说明”排列组合在一起，就是《异语》条目的编写方式。《异语》条目的编写方式有三大类： 训诂；训诂+有方言区描写的说明；训诂+无方言区描写的说明。

二、 《异语》与雅学著作和清代续补《方言》类著作

《异语》既收录方言俗语，又收录雅言，这就使它具有双重性质，既具有雅学著作的性质，也具有续补《方言》类著作的性质。现就《异语》与雅学著作和清代续补《方言》类著作做一对比。

从雅学系列著作的角度看，同样收录先秦、两汉的雅言和方言俗语的著作是《尔雅》《小尔雅》《广雅》。《异语》与《尔雅》《小尔雅》《广雅》相比：

1. 《异语》所收被释词数量大，与相同性质的著作收词相比重复度低

《异语》作为一部直至清代才出现的具有雅学性质的著作，若大量收录在其前同类雅学著作中已有的词语，那么《异语》的价值就不会凸显。但经统计，《异语》与《尔雅》《小尔雅》《广雅》相比，收词重复度非常低。

《异语》与《尔雅》有86个释词是相同的，释词相同即意义相同。但相同释词的被释词却不同，这说明《异语》在《尔雅》的基础上收录了《尔雅》在某一意义上未收的词。如：

（1） 初、哉、首、基、肇、祖、元、胎、俶、落、权舆，始也。（《尔雅·释诂》）

佻、祝，始也。（《异语·释诂》）

（2） 赋，量也。（《尔雅·释言》）

訾，量也。（《异语·释诂》）

如上两例，例（1）中《异语》与《尔雅》的释词相同，均为“始”，表初始义，《异语》收录了《尔雅》所未收的两个释为“始”的词语，“佻”和“祝”。例（2）中，《异语》与《尔雅》的释词相同，均为“量”，表评量、估量义，《异语》收录了《尔雅》所未收的“訾”。

《异语》全书被释词与《尔雅》相同的仅有3个，它们是“虔”“襄”“苞”。由此来看，《异语》收录大量《尔雅》未收录的先秦、两汉的词语，这对《尔雅》形成了很好的补充。

又《异语》与《小尔雅》所收词重复的只有一个“为”。与《广雅》重复的仅有17个，而这17个词语都是方言词，在《广雅》中未有方言区描写，但在《异语》中均有方言区描写。

由此来看，《异语》收词数量大、辑录古籍广，可与雅学系列著作的《尔雅》《小尔雅》《广雅》互相补充，以往研究先秦、两汉词语离不开《尔雅》《小尔雅》《广雅》，如今可以说《异语》成为《尔雅》《小尔雅》《广雅》以外研究先秦、两汉词语的又一不可或缺的材料。

2. 《异语》中方言区描写使其所录方言俗语更具有材料价值

《尔雅》《小尔雅》《广雅》等虽也收录方言词语，但未将方言区写出。《异语》所录方言俗语，均将所在方言区写出，这一方面可令《异语》中所录方言词语与雅言区分开来；另一方面使《异语》的资料价值更为凸显，后人在研究魏晋以前方言俗语时，更容易利用此资料。而《尔雅》《小尔雅》《广雅》等虽也录入方言俗语，但这一部分并没有方言区描写，与雅言混在一起，因而在研究、利用时，需加以考证或对照其他方言书籍确认某词是否为方言俗语。以《异语》与《广雅》重复的被释词为例，《异语》均有方言区描写，而《广雅》没有，如：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