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公园遗产的保护与更新探析——以天津中心公园为例

张天洁 张晶晶 夏成艳

近代公园遗产的保护与更新探析
——以天津中心公园为例

张天洁 张晶晶 夏成艳

现存近代公园是一种活态园林遗产。选取天津中心公园为案例，梳理其发展变迁历程，解读历次改造的规划设计意图，诠释其历史、艺术、社会、精神等价值。并尝试通过网络评论大数据分析、行为注记、调查问卷、访谈等方法，揭示游园者对其多重价值的感知，探究遗产认知与日常需求的关系，以期为风景园林遗产的保护与更新提供参考。

近代公园遗产；保护与更新；价值感知；天津中心公园

1 引言

19世纪中期，公园作为一种新的现代公共机构在欧美兴起，其主要目的是在工业化浪潮中有效控制城市化的社会及物质结果[1]。19世纪末伴随外国租借地的设立，公园引入中国，至20世纪20年代掀起了全国性的城市公园建设热潮。这些近代公园有相当数量保留至今，随着城市扩张已成为高密度城区宝贵的公共绿色空间资源。它们历经百年风雨，积淀深厚的文化内涵和城市记忆构成市民生活的重要场景。但绝大部分都经受着设施老化、过度使用和维护资金不足的困扰。由于其改变较大和价值认知尚待深入，大部分尚未被列入文保单位。面对当前城市高强度开发，部分公园正迅速消失，部分被仓促大拆大改，命运堪忧。

2 近代公园保护与更新研究简述

国际上对近代公园的遗产认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自20世纪50年代起对历史园林的关注主要集中于古典园林，之后逐步拓展至近代公园。1981年，《佛罗伦萨宪章》针对历史园林区别于建筑等其他遗产的特殊性提出了相应的动态保护策略。1983年，英国《国家遗产法》包括了注册公园及庭园类型。其中公园的评价项目主要包括：历史性边界、入口及其周边的马车道或骑马道、建筑物的基地、地形、群植、缓冲绿地带等；相应划分为国际性重要、特别重要、重要3个等级加以保护[2]。美国的保护体系将历史公园归类为历史设计景观。例如，纽约市名胜古迹保护委员会将中央公园、布鲁克林公园等9座具有重要价值的近代公园划定为历史设计景观进行保护。2006年，日本造园学会颁布了《近代景观遗产详录》，囊括公园、庭园、墓园、林荫大道、住宅小区、动植物园、校园等类型。其保护方法主要有事例收集与目录制作、优先事例的现状记录与相关资料的把握等。在规划设计思想和施工技术之外，这些法令视公园为“活的遗产”，均强调了其作为一种社会空间的场所价值，今天需要实施保护。

尚未列入法令保护的近代公园亦受到关注。欧美大城市在经历了郊区化和反空心化后，20世纪末21世纪初内城重回中心，历史公园作为绿色公共空间的重要性得到重新认识[3]。英国作为近代公园的发源地，2000年出版了《公园的复兴》（The Regeneration of Public Parks）[4]。该书前半部分综述了近代公园设计的含义、公园的社会职能、可持续性、记忆与价值等议题；后半部分将公园组成元素分类，分章节详细论述具体的措施与建议。《历史公园、花园和景观的管理与维护》（The Management and Maintenance of Historic Parks,Gardens and Landscapes）选取英美的10个案例来分析当前历史景观保护面临的挑战，指出理解历史背景和管理规划（management plan）至关重要[5]。基于同样的物质空间层面，《伟大的城市公园》（Great City Parks）分析比较了西欧和北美的20座城市公园[6]，囊括从小尺度的邻里公园到大都会范围的公园系统等各种类型，详细记录了每座公园从最初的设计理念一直到今天的管理运营的发展历程，试图探求公园“成功”规划、设计和管理的标准。这些论著不约而同地指出，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成功的复兴设计应由背景驱动，指向今天使用者体验的质量，而不仅仅是设计的形式或理论内容。

除了整体性的综述，还涌现了细致的个案考察。例如，卢瑟福（Janice Williams Rutherford）剖析了华盛顿州斯波坎市柯宾公园（Corbin Park）的保护历程[7]。这座城市公园所在的地块被列为国家、州、市级历史保护街区，几十年来居民利用“保护”作为排外的工具，多次引发了遗产保护者和公园管理者之间的冲突。的确，今天柯宾公园的使用者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公园也早已不是设计师奥姆斯特德当年所设想的规整宁静的散步场所。柯宾公园向公众开放，同紧邻的私有住区矛盾重重。这些都对保护工作提出了严峻挑战。此外，美国中央公园保护委员会（Central Park Conservancy）、“费城绿色”（Philadelphia Green）、华盛顿公园和人民（Washington Parks and People）及西雅图公园基金（Seattle Parks Foundation）等机构，均相继推出论著或报告，详细记录多年来保护和复兴本地近代公园的得与失。这些著名近代公园基于保护的发展实质是多方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s）不断斗争和协商的过程。

总体而言，这些著述在实证和理论分析的基础上，揭示了公园并非静态的遗产，现今单纯基于历史真实性的规划设计并不能确保成功。公园根据自然的力量、使用的影响、管理者的决定和行为（或无作为）的改变而改变，人们对公园的使用需求也在不断变化，需要结合今天对公园的现实需求实施保护。

3 天津中心公园的发展变迁与保护改造历程

3.1 发展变迁

天津的中心公园最初名为法国公园，落成于1922年，位于原法租界霞飞路（今和平区辽宁路、丹东路、承德道的交汇处，图1），

为典型的法国规则式园林（图2）。园区是直径约为135m的圆形地块，由同心圆与辐射状道路分割，中心建西式八角石亭（图3），亭四周以草坪环抱，绿草如茵。公园四周围绕着数十栋西式花园洋房，各具特色，同公园融为一体，构成了天津一处极具法式特色的地标性景观。1937年后，法国公园历经日据和解放战争时期的破坏，社会主义初期的恢复和发展，以及1976唐山大地震的冲击（表1）[8]。20世纪末经 “中心文化广场” 改造，运用声、光、电多种技术将音乐喷泉与世界音乐家雕塑结合，成为融文化休闲为一体的公园（表1，图4）[9]。总体而言，中心公园是天津目前尚存的面积最大的原租界公园，保留了部分20世纪初法式花园的布局和场景，浓缩了天津近百年来的城市变迁和公共记忆。该园也是当前天津最受关注的原租界公园，人们在评论中追忆自己儿时游览中心公园的情景，感慨景观、设施和环境等的变迁①。

3.2 保护与开发

自20世纪80年代，政府逐渐认识到历史建筑及街区的重要性，中心公园也被纳入保护范围，历经多次的保护和开发规划（表2）。

1 法国公园区位图，1926—1927 年Location map of French Park, 1926—1927

2 法国公园鸟瞰图，20 世纪30 年代Birdview of French Park, ca.1930s

3 法国公园景象，约20 世纪30 年代A scene in French Park, ca.1930s

4 中心公园鸟瞰图，1998 年改造后Birdview of Central Park after renovation, ca.1998

表1 中心公园发展变迁历程Tab. 1 The development and change process of Central Park

5 法国公园平面图，约20世纪30年代Plan of French Park, ca.1930s

6 罗斯福公园平面图，约1946年Plan of Roosevelt Park, ca.1946

7 中心公园平面图，约20世纪80年代Plan of Central Park, ca.1980s

8 中心公园平面图，1998年Plan of Central Park, 1998

9-1 音乐喷泉Music fountain

9-2 放射状园路Radial garden path

9-3 世界音乐家雕塑World musicians' sculptures

9-4 自发相亲会Spontaneous blind dates

9-5 草坪Lawn

9-6 吉鸿昌铜像Statue of Ji Hongchang

纵观前述的保护与开发历程发现，历次保护规划中划定的保护对象多为公园周边大批保存较好的花园洋房和公共建筑，而对于中心公园本身的关注相对较少。开发规划多以发展旅游、增加商业、促进经济收益为导向。改造工程多以提升城区形象为首要目标，较少考虑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中心公园作为百年的风景园林遗产，荟萃中西文化，但其多重的、丰富的价值尚有待进一步认知。

在历史价值层面，中心公园地区是近代天津社会、经济与文化兴衰交替的一个缩影，法式园林及建筑是天津独有的城市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百年公园也示范了历史园林随时间发生的改变。以公园中常见的雕塑为例，建园之初园中设立了法国民族英雄诺尔达克、女英雄贞德的雕塑，日军占领后被毁，新中国成立后新增了吉鸿昌、贝多芬、冼星海等人的雕塑。在设施方面，增设了公交站，拆除了中心亭，设置了中心喷泉广场，等等。这些发展变迁记录了中心公园应对城区发展需求做出的改变。

在艺术价值层面，中心公园虽几经改造，但法式几何对称格局保留至今。作为20世纪原法租界的地标，曾被明信片选景并大量出版，现在是天津最具法式风情的街区、天津市14处历史风貌保护区之一。围绕着中心公园的花园路，保存了17栋具有历史价值和欣赏价值的建筑，分别由法国、德国、奥地利等欧洲建筑师所设计。其中10栋为市级保护建筑，1栋为区级保护建筑。该历史街区既有西式景观，又融入了中式园林元素，别具特色。

在社会价值层面，具有近百年历史的中心公园承载着几代市民的集体记忆。20世纪60年代是儿童的乐园，20世纪70年代经历了唐山大地震损毁后重建，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时期发展成为代表着“天津第一代具有时尚元素”的外贸摊，20世纪90年代变成了旅游公司的聚集地，2000年以来已成为全市闻名的相亲会场所。今天，中心公园地处当前最拥挤的市中心，是非常稀缺的城市绿肺和公共开敞空间。公园设置座椅、音乐喷泉、公共厕所等设施方便居民使用。公园植被茂密，环境优雅，是人们日常聚会、等待、聊天或者午餐休息时间放松的场所。中心公园周末有自发举办的相亲活动，热闹非凡。

在精神价值层面，中心公园是原法租界时期展现宗主国特色的重要公共空间，蕴含了法国民族主义精神。同时，中心公园亦是我国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历史的见证，是“负”的遗产。今天中心公园已成为市民日常活动的场所，在一定程度上展现着天津文化的多元和开放性。

4 游园者对中心公园多重价值的感知

前述中心公园作为园林遗产的多重价值，离不开人的感知。本研究尝试通过网络评论分析②、行为注记、问卷调查、访谈等多种途径，进一步探究游园者对中心公园多重价值和意义的认知。网络评论的人群主要为20～45岁的年轻人，实地问卷调研和访谈者主要为老年人、带小孩的中年人及部分学生，两者的数据具有一定的互补性（图10）。

10 中心公园受调查者年龄构成和性别构成The age and gender composition of respondents about Tianjin’s Central Park

4.1 基于网络评价的价值感知分析

网络评论是游园者在游览结束后对整个游览过程的记录及真实感受的叙述，包含非结构化的文本和图像，不受调查问卷问题的限制或影响，其数量较多，有一定的可靠性。统计分析中心公园网络评价的文本（图11），在历史价值层面，评论者较多提到“儿时的回忆”，其中最多的是曾经的游乐场以及园中心的石亭。可见这些是好几代人的集体记忆。但1998年为了建设喷泉文化广场，将原来有近80年历史的八角石亭拆毁，评论者纷纷对此感到不舍与惋惜。原有的儿童游乐设施如滑梯也被拆毁，导致现在缺少儿童游乐设施，评论者批评“公园使用起来不方便”。艺术价值层面，较多提到的景观元素为雕塑（占评论总数的12.6%）和喷泉（12.4%）。对于雕塑，评论者仅关注1998年增设的吉鸿昌将军雕塑，无一提及历史上的贞德像。关于公园的风格，评论者大致认为是欧式或开放式，感觉很特别也很实用。另一方面，受批评较多的是喷泉（12.4%），因为喷泉开放的频率非常低；而音乐广场的音乐主题被认为同中心公园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2.9%）。约17.1%的评论者认为公园的“环境好”，11.7%认为“绿化好”。

社会价值层面，评论者提到最多的是公交车站，占比36.0%，纷纷写道“坐公交车来的中心公园，很方便”。评论中提到公园中的很多种活动，包括带孩子、锻炼、休闲游憩等，其中相亲活动被提及的频率最高，占比为27.1%。但较多的评论认为，相亲活动影响了游园者正常使用公园，给周边的居民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的同时，也增加了周边交通的压力。

精神意义层面，有8.2%的游客提到西式，但无人提及近代租界和半殖民地问题。

文本之外，分析网络点评上传的照片，大体可以分为景观元素和社会活动两类。景观元素（图12）主要为绿化植被（占照片总数的40.9%）、周边建筑（15.7%）、音乐雕塑（11.9%）、音乐喷泉（5.7%）、长椅（4.4%）、吉鸿昌雕塑（3.1%）。绿化植被的照片占比超过40%，这也体现了人们对中心公园景观特色的视觉兴趣所在。照片呈现了几何式绿化，高低错落、丰富多彩的植被，以及不同季节、不同时间的特色花卉树木等。环绕中心公园的花园洋房历经百年风雨，部分已有些破旧，但其欧式风格的界面仍颇具吸引力。同时，评论者也拍摄了一些花园洋房后紧邻的高楼大厦，认为“很煞风景”。游园活动的照片相对较单一，公园中的相亲活动占比18.2%，照片展现园内聚集了大量的老年父母为自己的子女来相亲，几乎占满了所有的硬质铺地区域。

11 网络评价文本分析Text analyses about internet comments

4.2 基于行为注记图的游园活动分析

12 游园者上传照片分布密度图Density map of photos uploaded by park-goers

在网络评价分析获得初步信息的基础上，本研究通过行为注记的方法来考察游园者在中心公园中活动的时空分布特征，从而分析游园者对中心公园各类景观元素的偏好。2016年6月26日（工作日）和7月1日（周末），每半小时记录一次游园者行为活动的类型数量以及游园者的年龄和性别。据行为注记（图13），中心公园周末上午的人流量远远超出工作日，65岁及以上老年人占比40%，31～64岁的游园者约占1/3，30岁以下的年轻人较少。周末中心公园内主要以自发组织的相亲主题活动为主，每周末都会有大量的人群聚集；此外，还有部分游园者聊天、坐憩、游戏。工作日的人流量少，没有相亲活动，下午和晚上年轻人的比例有所增加，活动以聊天、坐憩、游戏为主。退休的老年人不受周末或工作日的影响，基本每天都在使用中心公园，年轻人一般晚上会来中心公园散步或聊天。

13 天津市中心公园工作日和周末游园者行为活动的空间分布Spatial distribution map of park-goers’ activities on weekday and weekend in Tianjin’s Central Park

4.3 基于问卷和访谈的游园者满意度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游园者的景观感知，2016年6—7月对中心公园的游园者发放并收回调查问卷221份，其中有效199份。问卷设有八大项和30个小项，每项分5个等级的满意度，最后综合计算权重，分析游园者对历史景观遗产的认知及偏好性。据图14、15③，游园者对公园满意度较高的前3项为绿化景观、社会活动和建筑品质，而满意度较低的3项为配套设施、安全及管理和历史文化特色。二级因子中游园者对交通和绿化非常满意，权重均达到了1分，对景观美观度、开敞度、休息设施等也比较满意，权重均在0.8分以上；而对无障碍设计、遮阳遮雨、停车、健身设施配套以及照明系统的完善度非常不满意，均在0.4分以下。问卷中让受访者给8项因子排序，仍然给每一项进行加权平均，结果如图16所示，游园者认为公园中各要素的重要性排序分别为绿化景观、交通环境、配套设施、安全及管理、社会活动以及历史文化特色。

此外，2016年6—7月随机对游园者进行了访谈。园内的配套设施受到了最多的批评：“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原来有荷花池、亭子、儿童游戏区改造之后都没有了”“没有健身设施、卫生间使用不便，每次改造均为‘切中要害’”“喷泉经常不喷，浪费空间”“多些健身器材，多些动物雕塑”“周围车太多，噪声污染”“应设健身设施、小卖部”“应设置照明”；“停车不方便”“休息设施应更加靠近树荫”“多一些文化活动”，等等。

前述意见反映出在游园者看来，中心公园的首要功能是满足日常活动，其意见大多围绕着日常使用中存在的种种问题，细致入微，贴近生活。因此，对于活态的历史公园，在传承特色风貌和历史记忆的同时，也需要充分考虑今天游园者日常使用的需求，从微观细节做起，努力让多方利益主体共同营造有生命力的绿色公共空间。

14 中心公园八大要素满意度权重Satisfaction weights of the eight factors in Central Park

15 中心公园30项要素因子满意度权重Satisfaction weights of the thirty factors in Central Park

16 对要素的关注度排名Attention rate of the eight factors

5 结语

纵观中心公园近百年的发展变迁史，层叠积淀了多元、丰富的历史信息与记忆。虽历经数次战乱毁坏，仍基本保留了几何圆形对称式的格局。随着时代发展，不断添建和改建了景观元素和设施，展现了不同城建主题和风貌诉求的演进。例如，20世纪60年代，中心公园引进建成了天津市首个碰碰车游乐场，体现了当时对儿童快乐成长的关怀；1998年“中心文化广场”大手笔改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当时城市广场建设热潮的一个缩影。据前述的调研分析，1998年的改造也是最受市民关注和评论的工程。这次改造拆毁了有近80年历史的石亭，移除了已经成林的100多棵海棠树，迁走了“风貌不协调”的儿童游乐设施。市民们对这些景观元素纷纷感到不舍与惋惜，感慨“美景不再”，“儿时记忆”无所依托。诚然，历史公园的保护与复兴需要适应新的时代要求，需要融入新的元素，但并非全然表达当今时代的品味和喜好。对公园仓促的彻底翻新或许应对了短期的挑战，但并不利于长期规划和引导公众可持续发展的价值理念。公园的发展需要连贯性，需要积累历史遗迹和价值。每座公园都有其独特的经历，这种独特性与它特定的历史是分不开的[4]。公园还与使用个体、群体有着无尽的联系，是充满记忆的景观。其复兴过程应该是尊重历史，循序渐进的。

审视游园者对中心公园景观的感知，可以发现目前最受关注的是“装饰性绿化”，“绿化好与否”成为了评价公园的主要标准。较之景观绿化，历史价值方面尚待增进。问卷和访谈发现游园者对公园历史极度缺少整体性的了解，在对公园8项要素的重要性排序（图16）中，历史文化特色被排在第6位。这同中心公园的百年历史积淀并不相符。究其原因，不能简单地归咎于大众游客的审美趣味。实际上，关于公园及风景园林遗产的专业知识，需要以浅显易懂、公众喜闻乐见的传媒方式来普及，进而有效引导公众欣赏和保护。遗产知识若没有社会普及度，保护更新政策和措施将缺少说服力，公众也必然缺少参与能力[15]。

此外，访谈中提出问题最多的是配套设施：批评改造后缺少健身设施，使用不便；没有儿童游乐设施，“住附近的小孩没地儿可玩”；下沉式的喷泉广场高差变化多，游人经常摔跤；喷泉维护费用高，常年不喷，形同虚设，不仅浪费还造成不便；公园竟然没有照明系统，晚上无法使用，等等。这些都体现了游园者对公园满足日常使用需求以及细节的迫切关注，同今天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确，历史公园是活态的遗产，是今天仍面向居民和游客免费开放、高密度城区中稀缺的绿色公共空间。因此其遗产保护的措施亦需要考虑游园者多元、日常、细微的使用诉求。结合关于景观遗产真实性的理论思考，作为面向今天生活的历史公园，其真实性层层叠合，包含有历史的真实、有艺术的真实以及人的生活的真实。随时间层层叠加新的生活内容，历史公园将因此越来越充满活力。

注释：

①天津中心城区原租界内现存6座历史公园，相关网络评论以大众点评网为例，中心公园评论数量471条，排在第1，远多于其余5座公园，第2为睦南公园209条，第3为土山公园67条。

②本研究抓取了天津中心公园大众点评网2007年6月19日至2016年7月8日的所有评论，包括文本471条，照片192张，以及蚂蜂窝旅行网上的全部评论62条。大众点评网是我国领先的本地生活信息及交易平台，也是全球最早建立的独立第三方消费点评网站，一直致力于城市消费体验的沟通和聚合。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发表对商家的评论，都可以向大家分享自己的消费心得，同时分享大家集体的智慧。截至2015年第一季度，大众点评月活跃用户数超过2亿，综合浏览量（网站及移动设备）超过150亿，移动客户端累计独立用户数超过2亿，已成为本地生活必备工具。

③调查问卷分为一级因子八大项，二级因子30小项，用层次分析法给二级因子赋值，很满意2分，较满意1分，一般0分，较不满意-1分，很不满意-2分，进行加权计算，将一级因子所得结果进行平均计算得出图14、15。

④图1、6引自天津租界档案选编；图2引自近代天津城市规划图片展；图3引自伦敦亚非学院；图4引自http:// news.enorth.com.cn/system/2005/03/02/000975247. shtml；图5、7、8引自参考文献[5]；图9引自http:// blog.sina.com.cn/tjlsc0816/随风tj的博客；图10～16为作者自绘。

⑤表1数据来自参考文献[10]；表2数据来自参考文献[12]～[14]。

[1] Kostof S. The City Assembled: The Elements of Urban Form through History[M]. London: Thames and Hudson,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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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ng Wei, Lin Guangsi. Heritage Conservation System in England: Legislation and Management Framework[J]. Landscape Architecture, 2014(6): 15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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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o Xidong, Zhang Tong, Zhang Yan. Historic Gardens and Parks in Tianjin[M]. Tianjin: Tianjin Classic Press,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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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 Youhua. Tianjin’s General Annals: Gazetteer of Urban Planning[M]. Tianjin: Tianj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ress, 2009.

[14] 中心花园地区保护利用规划[EB/OL].[2017-04-20]. http://www.cityplan.gov.cn/news.aspx?id=7772.

The Preservation and Utilization Plan for Central Park[EB/OL]. [2017-4-20]. http://www.cityplan.gov.cn/news.aspx?id=7772.

[15] 韩锋.能力建设：世界遗产未来行动之根本[J].风景园林，2012（1）：154-155.

Han Feng. Capability Building: The Fundamental of Future Actions for World Heritage[J]. Landscape Architecture, 2012(1): 154-155.

（编辑/王一兰）

An Investigation on the Preserva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Modern Park Heritage—A Case Study of Tianjin’s Central Park

ZHANG Tian-jie, ZHANG Jing-jing, XIA Cheng-yan

This paper considers survived modern parks as a kind of living heritage. Taking Tianjin’s Central Park as a case, the paper reviews its development and changes, analyzes design intentions of various renovations, and interprets its historical, artistic, social and spiritual values. Moreover, the paper attempts to uncover diversified perceptions upon these multiple values by park-goers, via big data analyses of online comments, behavior annotations, questionnaires, interviews and other methods. The research explor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eritage perceptions and daily needs, and intends to provide some reference for preservation and regeneration of landscape heritage.

modern park heritage; preservation and regeneration; value perception; Tianjin’s Central Park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文化多样性视野下天津近代公园的日常景观、历史变迁与保护策略研究”（编号51478299）；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网络视野下海内外中山公园的地方建构、景观价值感知与认同研究”（编号51778403）

TU986

A

1673-1530(2017)10-0101-09

10.14085/j.fjyl.2017.10.0101.09

2017-02-06

修回日期：2017-05-19

张天洁/1978年生/女/湖北宜昌人/新加坡国立大学博士/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风景园林历史与理论（天津 300072）

张晶晶/1990年生/女/河北沧州人/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天津 300072）

ZHANG Jing-jing, who was born in 1990 in Hebei province, is a mater student in the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ianjin University. Her research focuses on heritage preservation (Tianjin 300072).

Fund Items: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Studies on everyday landscap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and preservation strategies of Tianjin's modern park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diversity” (No.51478299); National Natuar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The place-making, perception and identification of landscape values of Zhongshan Parks (Sun Yat-sen Parks) at home and abroad from a network perspective” ( No.51778403)

ZHANG Tian-jie, who was born in 1978 in Yichang, Hubei province, is an associate professor and doctoral supervisor in the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ianjin University. Her research focuses on landscape history, theory, heritage preservation and regeneration (Tianjin 300072).

夏成艳/1997年生/女/浙江温州人/天津大学建筑学院本科生（天津 300072）

XIA Cheng-yan, who was born in 1997 in Zhejiang province, is an undergraduate student in the School of Architecture, Tianjin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