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美、音美、形美
——论Watson的《史记》译本
2017-11-28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上海200433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镇江212013
⊙姚 琴[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上海 200433;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意美、音美、形美——论Watson的《史记》译本
⊙姚 琴[复旦大学外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上海 200433;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镇江 212013]
《史记》代表了中国史学文学的最高美学成就,因此对其英译进行翻译美学研究极具代表意义。本文从意美、音美、形美的角度解读了Watson的《史记》译本,指出其通过睿智的选词、巧妙的用韵,不但再现了原文的意境美,也创造了译文的音韵美、形式美、修辞美,让西方读者获得了持久的审美效果。
《史记》 Watson 翻译审美
一、引言
文学翻译的美学视角是近年来学术界的热点议题,从翻译美学的角度看,翻译是语际的审美再现,“在文学翻译中,审美再现所要再现的,是原文的内容情志美、语言形式美、修辞模式美、音韵声律美和篇章结构美”。许渊冲认为,优化的译文必须是意美、音美、形美的译文,三美是有层级性的,意美是最重要的、第一位的,音美居第二位,形美第三,“三美”齐备是最高境界。“意美”是指译作体现了原文的意境美;“形美”是指译作保存了原作在结构外形方面的特点,如每行的字(词)数,行数的多少、对仗,等等;“音美”是指译作传达了原作在音韵方面展现的美感,包括押韵、节奏、重复等因素。
二、《史记》的总体语言风貌
“文学作品的魅力全在于其文学美,而文学美是一个多层级的结构:外在形式而言,有文字美、声韵美、结构美等。”《史记》语言生动形象,具有和谐的韵律、优美的词汇、隽永的格言,是文采与内质的完美结合,既具有“文采华赡”的一面,又有朴实醇厚的一面。它运用了丰富的修辞格,譬如摹状、映衬、对比、对偶、排比、夸张、顶真、回环、反复、错综、层递、互文、回文等。为了表情达意的需要,很注重语言形式的美感效应,譬如从韵律上看,常采用“同字相协”的形式,产生齐整和谐的韵感,形成一种类似诗歌的文学话语,读来琅琅上口。从文本句子的节奏上看,《史记》大量使用四音节、五音节、六音节、七音节、九音节等句式,骈散结合、长短不一、参差多变,表现了司马迁高超的遣词造句技巧。这种对语言形式美的追求,令人“视之悦目,喜而不厌;诵之上口,百读不倦;思之深省,耐人寻味”。
三、Burton Watson与《史记》的英译
Burton Watson是已故的著名美国汉学家,以翻译中国文学扬名国际,自1956年起,他以四十年精力翻译了《史记》130卷中的80卷,他的译本是《史记》已经出版的译本中最为完整的英文译本。Watson的《史记》译本具有可读性、流畅性和优美性,展现了《史记》的文学风采,使西方普通读者获得流畅、翔实、全面的阅读体验,感受到《史记》的史学价值与文学魅力。Grant Hardy这样评价Watson英译的《史记》,“总体上,华兹生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成功,他的《史记》译本即可靠又可读”,然而迄今为止,鲜有论文从意美、音美、形美的翻译审美角度研究Watson的《史记》译本。
本文依据对《史记》总体语言风格的讨论,选择精警睿智的成语、格言、诗歌来讨论Watson译文如何让这种魅力得以体现,以期为汉语典籍英译中如何传递审美因素提供参照。Watson通过睿智的选词、巧妙的用韵,不但再现了原文的意境美,也创造了译文的音韵美、形式美、修辞美。请看:
例一:《史记》: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Watson:When you’re alive one moment,all but dead the next,then you know who your real friends are.
When you’re rich one moment,poor the next,then you know the quality of friendship.
When you’re lordly one moment,lowly the next,then friendship shows its true face.
司马迁采用“同字相协”的手法,以“交情”和“交态”对偶排比,以“一……一……,乃……”的句式重复,利用重复的力度产生美感;用巧妙搭配的反义词“生-死”“贫-富”“贵-贱”将丰富的智慧、新颖的见解、深邃的哲理显豁出来。Watson“临摹”原文的词汇和句式结构,以“When you’re…one moment,…the next,then…”再现了原文的结构美,增强了译文的逻辑美,具有形美和意美,并刻意地运用了头韵和尾韵修辞格来补偿原文“同字相协”美的遗失,如下:
头韵(alliteration):lordly-lowly;friends-friendship-face;尾韵(rhyming):know-show.
此处有七个词押头韵或尾韵,给人以优美的韵律感。“‘韵’可以使诗歌音律和节奏产生和谐的听觉审美满足”,传达音美又营造意美。
文学翻译过程中,意美的传达最为重要,Watson用词形象、生动,用“face”将动作主体“交情(friendship)”拟人化、可视化。译文的这种用词特点,大大增强了译文的美感。
例二:《史记》: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
Watson:High or low position are revealed in the bone structure,sorrow or joy in the countenance,and success or failure in the power of decision.If one considers these three factors,he will make no mistake in a thousand cases.
司马迁采用“四六字交错对仗”的手法,以“在于”句式重复对偶排比,用巧妙搭配的反义词“贵-贱”“忧-喜”“成-败”连珠成句,语言酣畅,似行云流水,晓畅自然,富有启发性。
Watson在结构上仍然是紧追原文,以“in the bone structure”“in the countenance”“in the power of decision”“in a thousand cases”四个介词短语的排比句式结构相辅相成,并以三个“…or…”的选择项鲜明对比对仗,使译文的论说更有力度,既传达了原诗的形美,又再现了意美,可谓一箭双雕。在选词上,Watson精心挑选措辞,既确保了译文的语义上相互补充,相互加强,又可使译文押头韵和尾韵,更有节奏感,更加朗朗上口,做到了意美和音美的完美兼顾。如下:
头 韵 (alliteration):these-three;make-mistake;structure-sorrow-success;尾韵(rhyming):low-sorrow;position -decision;structure-failure;or-factor;countenance-cases
Watson多次回环使用头韵和尾韵,也体现了他努力通过译本内在的音乐特质来再现司马迁史诗般的写作风格的意向。
例三:《史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Watson:My strength plucked up the hills,My might shadowed the world;But the times were against me,And Dapple runs no more,When Dapple runs no more,What then can I do?Ah,Yu,my Yu,What will your fate be?
这是《史记》中著名的《垓下歌》,是西楚霸王项羽败亡之前吟唱的一首诗,全诗仅四句,运用了夸张(力拔山、气盖世),重复顶真(骓不逝)、对偶排比(……兮……)、互文回文(可奈何、奈若何),并运用声母押韵(山-世)和韵母押韵(利-逝)等措辞、句式、音韵等修辞方法使读者对其表现出的场景印象更加深刻,充分体会到项羽在汉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那种充满怨愤和无可奈何的心情。
Watson在传达《垓下歌》语言美方面做了种种尝试,将形美、意美、音美表现得淋漓尽致,使其形成诗歌的形式美和诗性风格,最大限度地表现其文学审美再现。
首先,Watson出于“形美”考虑,将原诗四句改译为八句,即每一句翻译成两句,同时出于节奏考虑,在第一行和第二行增加了“my”,即使西方读者明白这是项羽自己在吟唱,呼应下文“可奈何”的主体是“I”,又能将第一行和第二行补成八音步,与原诗有相同的节奏感。同样,在第七行又一次增加了“my”,使西方读者明白“Yu”是项羽的人,并且通过增加语气词“Ah”,将第七行补成四音步,与源文本的“虞兮虞兮”非常对称,增强形式上的美感,同时一气呵成、一唱二叹、回环往复的行文方式极大地强化了项羽面临绝境时的形象,为读者创造出身临其境之感。
其次,选词上,Watson最大限度地体现出“意美”,“盖”字翻译成shadow,形象生动,有拟人化倾向,便于英语读者理解原文中的夸张修辞。“奈若何”的“若”字转译为“your fate”,将项羽相信“宿命”的思维悲剧暗示给读者。用了两个反问句“What then can I do?”和“What will your fate be?”营造出压抑、悲伤、急迫的氛围;而将原文重复的“骓不逝”的首词换作“when”,与下文的“what”形成头韵,又增强了译文的美感,等等。
再次,Watson刻意地运用了头韵和尾韵修辞格来体现“音美”,所用的辅音“m”“a”“w”“d”及“i:”模刻出人沉重叹息的形象,正如诗人亚历山大·蒲柏所谓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意义的回声”如下:
头韵(alliteration):my-my;And-Ah;When-what;尾韵(rhyming):plucked-shadowed;time-me-be.
头韵和尾韵修辞使译文更具节奏美,译诗与原诗一样读来都是抑扬顿挫,十分形象地勾勒出那种“言有尽而悲无穷”的意境。
五、结语
Watson的《史记》译本以准确、流畅、生动的措辞,从神韵、意趣、情感上还原了《史记》文本的原貌,体现了原文的意境美。在句式层面,其穿插使用模仿与重建改写两种审美翻译方式再现原文的“形美”。在语音层面,错综运用头韵和尾韵展现节奏上的“音美”,在“意、形、音”要素的不同方面实现了审美价值的再现,实现了“形神皆似”的理想的翻译标准,让西方读者从中领略、感受《史记》的经典音韵美、扭曲的图景。《情歌》写于1910年至1911年,随后半个世纪的灾难证明,世界本身已经堕落,已经扭曲;而艾略特的诗歌如《情歌》《小老头》《荒原》,以及其他现代主义者的作品,揭露了一幅正坠入深渊的世界的真实图景,拉响了尖利的警报。
总之,现代人普鲁弗洛克面对社会困境和爱情难题时表现的理性包含着有益的启示。虽然他之后的爱情道路和人生道路不得而知,但可以反观诗人自身。诗人艾略特的妻子患有精神疾病,引发了偏执狂型精神分裂症,后被送入精神病院,这使他一生备受折磨;但他苦心孤诣,于194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然后继续求索,终其一生兢兢业业地攀登事业的巅峰。
备注:本文把普鲁弗洛克表白爱或是提亲的对象“women”翻译为“姑娘”,是考虑到汉语语境中的交际礼仪。本文引用原诗文本的内容都由作者自译。
① T.S.Eliot.The CompletePoems and Plays
,London:CPI Group(UK)Ltd,2004:13-17.③ 徐海燕:《“情歌”不关情——从艾略特的〈情歌〉看其对象征主义文学的接受与发展》,《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09年第2期。
④⑤⑥⑰ Christopher Beach.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Twentieth-Century American Poetry
,重庆出版社2006年版,第37页,第37页,第23页,第37页。⑦⑪⑫蓝仁哲:《一首奇特的恋歌——释〈杰·阿尔弗雷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外国文学研究》1982年第4期。
⑧⑩张剑:《充满喜剧效果的悲剧——析艾略特《杰·阿尔弗雷德·普鲁弗洛克的情歌》,《外国文学评论》1997年第1期。
⑨ 徐纪宁:《〈雨中的猫〉“猫”所承担的主题意义》,《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10年第9期。
⑬ ⑭ ⑯ Julian Hanna.Key Concepts in Modernist Literature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6年版,第10页,第12页,第14页。⑮ Bernard Sharratt.Eliot:Modernism,Postmodernism,and after
,David Moody.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T.S.Eliot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223页。作 者
:支斌生,广东白云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编 辑
:张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