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正传之孝顺

赵志广

老赵嗜酒如命，不仅自己在家喝，还经常外出找酒席喝蹭酒，无论赵庄谁家摆酒席，闻着酒香就能找到，一到就主动陪席拼酒。

拼酒是有讲究的。碰杯的时候，一伸二碰三摇晃，酒杯里的酒就洒得差不多了，到嘴边的时候差不多能见底，喝得却滋溜儿响，放回桌上时，杯中酒多得还能养条鱼。老赵哪里舍得浪费，总是稳稳地端着酒杯往嘴里送，一滴不洒地喝干喝净。结果总是客人还没喝好，他却先喝倒了。喝倒了的老赵走路时经常摔得破头血脸，可伤还没好利索，又会主动往酒桌上蹭，成了村里人的笑料。

老婆李大嘴嫌丢人，不给老赵买酒钱，可他到小卖部里赊上账，照样把酒拎回家，有菜就菜，没菜干喝。最后，欠的帐还得李大嘴替他还。

这天晚上，老赵满身是土，摇摇晃晃回了家，倒头就睡，衣裳也不脱。李大嘴骂道：“又喝醉了，咋没摔死你哩！俩孩子一个在北京打工，一个在广州打工，辛辛苦苦挣下的娶媳妇钱，早晚得让你败光不可！”

老赵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迷迷瞪瞪睁开眼，看饭桌上摆了饭，心说：“吵归吵，还是老婆好！”坐到饭桌前，美孜孜地倒了杯酒，刚要喝，李大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把夺下，骂道：“还喝，咋不喝死你！”老赵吼道：“你个败家娘们儿，咋光盼俺死哩！”“你昨黑夜是不是和李黑头一块喝酒了？他死了！他老婆今儿个叫他起来吃早饭，一摸，身子都凉了。村医说喝的是酒精勾兑的劣质酒，酒精中毒。”老赵狠狠地把酒杯摔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说：“他娘，俺听你的话，再也不喝酒了，俺还没活够哩！”

老赵的生日正好和中秋节是同一天，俩儿子都买了礼物回来给他庆生。老大春生手里拎的是两包点心，老赵眼皮抬了抬，没吱声。老二秋生手里拎的是两瓶酒，老赵笑嘻嘻地接过来夸道：“还是二小孝顺！”

吃饭的时候，老赵要秋生倒上酒，李大嘴夺过酒瓶，嗔怪道：“你忘了李黑头咋死的？不让喝！”秋生打圆场道：“娘，你就让俺爹喝两杯吧！”李大嘴回道：“头些天，李黑头就是和你爹一块儿喝酒喝死的，现在快烂成一堆骨头了。你让你爹喝，是孝顺，还是想害他死？”“今儿个要是不让俺喝酒，俺就不过生日了！”老赵赌气躺到炕上，不吃也不喝，春生见状，也劝道：“娘，就让俺爹喝一杯吧！”又回头劝老赵：“爹，只喝一杯，中不中？”“中！”老赵就坡下驴，欢欢喜喜坐回饭桌。

“儿啊，爹这辈子就好这一口，要是不让俺喝，活着还有啥意思！二小是给俺买来的孝顺酒啊！”老赵看着眼前的这杯酒，激动地说。

“这哪里是孝顺酒，分明是害人酒！”李大嘴在一旁嘟囔，嘟囔得老赵沉了脸。

过春节的时候，春生和秋生一人背了一个大包袱进了门。老赵奇怪地问：“背的啥？”“阿九正传酒！”俩人异口同声。老赵一听，笑得都找不着北了。李大嘴骂道：“你俩败家子，都给你爹买酒喝，不怕把你爹喝死吗？”春生打开包袱说：“娘，阿九正传酒是云南茅台镇生产的，是好喝，不仅喝不死人，还能养生哩！”“娘，茅台有阿九，诚信酿美酒。阿九正传酒是纯粮食酒，确实不伤身还养生！”秋生也說。老赵一拍大腿，喊道：“臭小于，老子馋酒馋了小半年了，还不快打开，让俺先尝两口！”秋生拿出一瓶，刚打开盖子，酒香就飘满了屋子。春生急忙拿过酒杯倒上，恭恭敬敬递给老赵。

老赵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大叫道：“阿九正传酒，果然是好酒！再倒！”又连干三大杯，激动地说道：“这哪里是阿九正传酒，分明是孝顺酒嘛！”

“对，对，这是孝顺酒！”李大嘴也笑了起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