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固族生育意愿探析

曹义杰

裕固族生育意愿探析

曹义杰

为了解甘肃省特有少数民族裕固族的生育意愿，笔者对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明花乡进行实地调查，通过问卷调查法收集第一手资料，并对调查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了解裕固族在生育意愿等方面的情况，并深入探讨其生育意愿的特点及其影响因素。调查结果表明，裕固族生育意愿并不高，多数裕固族受访对象表示自己不会生育两个以上的子女；特殊的迁移因素、经济因素、社会文化因素、受教育程度等因素对裕固族生育意愿的影响较大。

裕固族 生育意愿 现状 影响因素

一、研究缘起及调研地选取

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裕固族的人口数14378人，十年间人口仅增加了659人。虽然国家对少数民族地区的人口政策相对比较宽松，但裕固族人口增长仍然十分缓慢。人口增长问题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会产生重要影响，而生育意愿是影响育龄妇女生育水平的超前变量，也是影响人口出生率和人口发展的重要因素。

生育意愿是人们关于生育行为的态度和看法，生育意愿直接支配了人们的生育行为。本文将生育意愿的从生育的目的和动机、生育的数量、生育的性别要求、生育的年龄及间隔四个纬度进行分析。本文通过描述明花乡裕固族的生育意愿现状，并分析影响其生育愿的具体因素，进而探讨如何调节影响因素作用于生育意愿。

笔者选取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明花乡为调查地点。明花乡是肃南县裕固族牧民生态移安置点，裕固族居住较为集中，其生育意愿影响因素具有复杂性和特殊性，值得关注。此次实地调查采用封闭式问卷调查收集资料，共发放问卷200份，有效回收问卷193份。调查内容涉及被访者及其配偶的一般情况，包括年龄、宗教信仰、受教育程度、职业、经济收入、身体状况等；其次是问卷的核心问题：生育目的和动机、生育数量、生育的性别偏好，生育年龄及间隔。被调查人群包括各教育层次、各社会阶层，群体层次较广。

二、生育意愿现状

（一）生育目的

问卷中将生育目的分为精神慰藉、养老送终、家庭稳定、传宗接代、家族兴旺、增加劳动力、舆论压力等。在生育目的方面，多数对受访者认为生育的最主要目的是精神慰藉，占30.7%；其次就是家庭稳定和家族兴旺，分别为11.4%和10.9%；接下来是增加劳动力，占9.3%；而人们传统印象中的生育目的“养老送终”和“传宗接代”所占比例较少，分别为3.6%和6.2%；而迫于舆论压力生育的更少，仅有1.9%。这说明当地裕固族生育孩子的目的主要是一种寄托父母情感的精神慰藉，而传统意义上的养老和传宗接代并非他们生育的首要目的。

（二）生育数量

关于生育数量的问题，受访的裕固族家庭大多数只想生育一个孩子，占57.0%; 想生育2个子女的人占23.3%；而想生育3个及3个以上孩子的仅占5.2%。根据《甘肃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明花乡的裕固族最多可生育三个子女，但在实际调查过程中，当地裕固族家庭中大多都只有一个子女，其生育意愿与实际生育数量都较低。

（三）生育的性别偏好

受访者在被问及是否存在“重男轻女”观念时，调查数据显示高达86.5%的裕固族访问对象是没有“重男轻女”的这种传统思想和观念。而在“第一个孩子的性别是否对您或您的配偶产生压力”这一问题上，74.1%的受访对象表示，第一个孩子的性别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压力。这表明受访者大多认为生男生女都一样，并不会因为第一胎是女孩而第二胎想要再生育男孩。

（四）生育年龄

调查数据显示，受访的裕固族育龄妇女超过85%初育或者打算初育的年龄都在25岁以后。而受访裕固族家庭中的初育时间大多都在27岁左右，在30岁以上生育的也不乏少数。可以看出，当地裕固族实际初育年龄和计划初育年龄较为一致，且实际初育年龄偏高。

三、裕固族生育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一）生育数量少，生育意愿低

对于生育数量，虽然裕固族作为少数民族，国家和地方政策规定最多可以生育三胎，但明花乡大部分裕固族人认为生一两个孩子就行了。而生育两个孩子的理由是一个孩子会孤单，两个可以相互有个依靠和陪伴。可见国家鼓励其生育的政策并没有使其生育意愿提高。

低下的经济发展水平，意味着生育预期的经济效用就越是重要。传统“多子多福”家庭观念认为生育通常意味着劳动力的增加和产出的增加。而定居之后的裕固族，脱离了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与外界的接触增多，子女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教育被认为是重要的投资回报方式，因为教育和社会经济地位之间具有较强的关系，教育可以增加孩子的回报能力，是最有效的投资方式。教育从而成为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生育率由高向低转变的重要纽带。这也是裕固族生育意愿低的一个重要因素。

人口社会学认为，人在青壮年时期的生育意愿是最高的，但是在这一时期的他们若处于生活上的大变动期或者是处于大的迁移期，则必将影响到青壮年的生育意愿。明花乡裕固族生育数量偏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在于此次我们所选取的调查点是一个裕固族生态移民点，受访者都是在2000年左右才逐渐搬迁过来。在此次受访对象中，年龄在40岁左右的裕固族访问对象占多数，这也就是说十几年前的他们正处于青壮年时期，而他们的生活和生产方式等经历了一个较大转变，这群人的生育意愿受到了迁移的影响比较明显。而在近来这个特殊的场域中所形成的惯习，具有一定的惯性，会延续下来，因此就造成了当地裕固族生育意愿较低的现象。

（二）生育孩子无显著的性别偏好

在实地访问过程中发现，肃南裕固族家庭中不存在女性地位低的说法，裕固族的妇女在家庭中的地位并不低，多是与男性平等的地位，而妇女地位与生育意愿之间具有明显关系。弗里德曼认为，在妇女地位低下、缺少教育和几乎完全被隔离的社会里，生育率往往一直比较高，而妇女地位和教育水平较高，并积极参与劳动和社会经济活动，则生育率较低。因此在裕固族这种男女平等的社会文化中，他们在生育的性别上没有显著的偏好。

宗教文化在塑造民族性格和社会心理方面发挥着明显的作用，宗教对人们的生育观念、生育行为、婚配状态等都有直接影响。裕固族的生产方式以及宗教信仰都不同于汉族，宗教文化对裕固族生育意愿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绝大多数裕固族都信仰藏传佛教。藏传佛教信教群众一般认为生多生少和生男生女是天意，是不能由自己选择的。因此，不管是社会文化还是宗教文化都对裕固族的生育性别偏好产生一定影响。

（三）生育目的注重情感效用

相对于汉族“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思想，明花乡裕固族群并不认完全认可，在他们的传统里视女婿为半个儿子，岳父岳母靠女婿养老送终在裕固族社会里并不少见。而且在以前，裕固族人希望多生几个女孩，认为女儿出嫁时可以给家庭带来更多的牛羊或其他财产。在此次调查中，也发现他们认为男孩女孩都一样，关键是要有出息。

同时，随着社会养老保障制度在全国范围内不断得到推广和普及，“传宗接代”和“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一再弱化，情感因素在明花乡裕固族的生育目的中所占比重明显提升，因此，精神慰藉成为受访者主要生育动机也就不足为怪了。

（四）初婚初育年龄普遍偏晚

明花乡裕固族育龄女性的初育年龄一般都在25岁—29岁， 30岁以上生育的也不在少数。通过调查我们发现，造成当地裕固族人生育晚主要原因在于：首先，当地裕固族是的生活方式由游牧转变到了定居，生活和生产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现在的生活，也需要为以后的生存奔波，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其初育的年龄。其次，裕固族受教育程度较高，按照人口比例，其拥有大中专文化程度的人数在全国少数民族中名列前茅。文化程度的不同影响着人们的生育观念、职业构成等，从而影响着人们的生育意愿水平。受教育程度与初婚初育年龄是呈正相关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初婚初育的年龄越晚。

[1]罗媛,李鹏程,白璐.裕固族妇女生育观念与生育意愿的调查分析[J].理论前沿,2014(10).

[2]庄亚儿,姜玉,王志理.当前我国城乡居民的生育意愿[J].人口研究,2014(3).

（作者单位：西北民族大学社会学院）

本文系国家民委科研项目“甘肃特有少数民族生育意愿比较研究”（项目编号：14XBZ002）的阶段性成果。

曹义杰（1980-），男，汉族，西北民族大学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