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人

◎孙长乐

光头男人

◎孙长乐

我曾开过两年出租车。那年初秋时节，我所在的城市接连发生了多起出租车抢劫案，令我深感不安。在晚间行车时，我便倍加小心。

一天晚上，我在一家宾馆门前揽客，一个光头男人来到车前，对我说：“去湾家村。”未等我答话，他便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座位上。那人身高体壮，腮帮子刮得铁青。他要去的湾家村在郊区，路上要经过鞍子岭，那是一段很长的坡路。

见他面相不善，我心里犯起嘀咕。我跟他说：“我这车有点儿毛病，鞍子岭那坡太大，怕上不去，你打别的车吧。”他满脸不悦：“不愿意去的地方就随便找借口，出租车司机都是这德行。”接着，他又恶声恶气地说：“你要是不去，我就告你拒载！”

如果被乘客告了拒载，我是要被罚款的，甚至会被吊扣驾驶执照。无奈，我只得开车上路。车在路上行驶，我越想越紧张，身上、脸上竟冒出了汗。还有一公里就出市区了，我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在市区把这人哄下车。

在一个灯火通明的路口，我把车停下来，双手捂着胃部，做出痛苦状，对那人说：“我的胃病犯了，痛得要命，你打别的车走吧。”他愣了一下，凑到我跟前，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装得很像，脸上还淌着汗珠，他信以为真，一脸急切地说：“你的样子挺吓人，快去看医生吧。”

我说：“这是老毛病，过一会儿就好了，你打别的车走吧。”说罢，我呻吟着，把头伏在方向盘上。

他下了车，打开我旁边的车门，不由分说地把我挪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坐到司机的位置上，边发动车，边对我说：“你坚持住，我送你到医院。”

我未料到事情如此反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很快送我到了医院，过来扶我下车。我故意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没事了，不用看医生了。我这病就这样，说犯就犯，说好就好。”他担心地说：“你真没事的话，就快回家休息吧，我打别的车走。”

我急忙拽住他：“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哪能把你扔下。”我起身与他调换座位，开车上路了。到了湾家村，我执意不收他的钱，他掏出60元钱扔进车里就走了。

（丁丁 摘自《心理与健康》201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