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帅”彭玉麟的“寒士”精神(一)
2017-11-24谢孝明贵州贵阳
文_谢孝明(贵州贵阳)
“雪帅”彭玉麟的“寒士”精神(一)
文_谢孝明(贵州贵阳)
彭玉麟,清衡州府衡阳县人,湘军水师的主帅之一,因其字雪琴,故清军阵营中多以誉美之意称之“雪帅”。与曾国藩、左宗棠并称为大清三杰;又与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并称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
“雪帅”彭玉麟文武兼资,自谓有“儿女心肠,英雄肝胆”,不仅以其乱世武功厕身湘军统帅之列,成为晚清中兴一代名臣,且以其铁骨嶙峋,独具风格的梅花诗画驰名文坛,享誉画苑。而最能够垂范后世,有裨于世道人心者,则是他的那种“以寒士始,以寒士终”永不改变的“寒士”本色。
“寒士”在古代有两种说法:一是门第低微的读书人。《晋书·范弘之传》写道:“下官轻微寒士,谬得厕在俎豆,实惧辱累清流,惟尘圣世。”一是贫苦的读书人。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可见,“寒士”就是指封建时代那些出身低微或生活贫苦的读书人。寒士的这一身份,在其默默无闻之时,常常被人轻贱,也常常自卑自羞;但在其富贵显达之后,又每每成为标榜成功的资本。
彭玉麟又何以成为“寒士”?这与他的身世息息相关。衡阳渣江彭氏原是一个诗书传家、甲科相继的望族。至彭玉麟曾祖彩章、祖父启象之世,虽修德积行,仍有令名,但家道中落,“家无儋石储”,“儋石”,两石与一石,指数量少。彭家储粮极少,时有断炊之虞,可见其穷乏景象。彭玉麟父亲彭鸣九,年轻时不愿为生计弃儒而农,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以一笠一笔自随,游学江南,肄业镇江北固书院,得以存身。彭鸣九后来薄有功名,先后做过安徽怀宁三桥巡检、庐州合肥梁园镇巡检等小官。彭鸣九以年过花甲致仕归里,之前曾将积年廉俸寄归家乡,托族人置买薄田百亩以为退休养家之计。
不料,当彭鸣九回家索还田产时,族人却昧心侵吞,横暴抵赖。彭鸣九伤其不仁,引发旧疾,不久忧愤而亡。父亲死后,彭玉麟母子“孤弱无援”,更受欺凌,甚至有性命之忧。为远祸避害,母亲只得命年纪尚幼的彭氏兄弟逃入衡阳府城。彭玉麟入石鼓书院肄业,像他父亲早年一样,“资书院膏火为生”。弟弟玉麒跟人习商贾以活命,游走他方。母亲则留在乡间,苦度忧患余生,不数年也逝。家遭横暴,双亲弃养,兄弟分离,四壁萧然,流离失所,不知所依,彭玉麟在他的家乡衡阳度过了悲惨凄凉的青少年时代。这段令他铭心刻骨,终生难以忘怀的记忆与隐痛,即便在他功高位崇之后,仍觉不堪回首:“臣少孤苦伶仃,佣书养母”;“臣本寒儒,佣书养母”;“臣衡阳一书生,父母弃养,终鲜兄弟,孑然一身。”这说明,彭玉麟的的确确成了一名“寒士”。
彭玉麟的成长也受到湖湘文化的浸润和沾溉,他的“寒士”精神的形成与湖湘文化息息相关。衡阳府城的石鼓书院,是闻名天下的四大书院之一,也是湖湘文化在湘南的重镇,它与省城长沙的岳麓书院、城南书院遥相呼应,共同推动着湖南教育的发展、文化的传播以及人才的培养。彭玉麟遭际族人横暴,避入石鼓书院,“资书院膏火为生”,他在书院度过了生命中一段非常艰难的寒士生活。同时,他在石鼓书院也接受了湖湘文化的洗礼,增长了知识,开阔了视野,磨练了意志,可谓困心衡虑,增益其能,对他后来的人生影响深刻。
彭玉麟幼承庭教,“训以忠义孝子及节义事”。之后,于艰难困顿中究心儒术,得先圣先贤思想精神浸润沾溉,方有希圣希贤和修齐治平的胸襟与抱负,而被湖南学政陈坛目为国士。因此,先贤的垂范也是彭玉麟萃取“寒士”精神的重要一途。从目前所见文献可知,彭玉麟最为景仰的先贤有两位:一位是周敦颐,一位是王船山。周敦颐和王船山同为湖湘文化的主要代表人物,彭玉麟景仰和效法这两位先贤,也说明湖湘文化对他所产生的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