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会在中国对美公共外交中的中介作用

梁焕华

【摘 要】本文以百人会为例，论述美国华侨华人在公共外交实践过程中所发挥的三方面作用：开展民意调查，持续追踪分析中美两国民众的相互观感；举办年会研讨中美关系热点问题，为改善两国关系献计献策；推动人文交流，增进中美间的战略互信。

【关键词】美籍华人；百人会；中美关系；公共外交

引言

中国和美国分别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发达国家，中美关系被普遍认为是21世纪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对世界的和平与稳定发展产生着深远的影响。新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的迅猛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中美两个大国彼此间的博弈日趋激烈，分歧与矛盾愈发增多。如何增进中美两国的战略互信，不仅需要首脑间的磋商，还需要非政府组织和民间个体积极参与公共外交。

一直以来，在美华人不仅以其自身的努力融入美国主流社会，而且出于某种现实和情感的需要，他们心系祖国，与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仍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在中美两国之间充当民间大使的角色。在倡导加强公共外交，提升文化软实力的今天，数量庞大的美国华人将成为搭建中美交流的一座桥梁，成为公共外交必不可少的独特资源。汇聚了众多社会各界华人精英的百人会便是其中突出的代表。

一、对“公共外交”内涵和外延的拓展

“公共外交”的英文为“public diplomacy”，最早是由美国塔弗兹大学弗莱舍法学院系主任埃德蒙德·古利恩（Edmund Gullion） 于1965年提出的。他将其定义为：“公共外交旨在处理公众态度对政府外交政策的形成和实施所产生的影响。它包含超越传统外交的国际关系领域： 政府对其他国家舆论的开发，一国私人利益集团与另一国的互动，外交使者与国外记者的联络等。公共外交的中心是信息和观点的流通。”在当时，公共外交主要指美国新闻署所从事的非传统性外交活动，如包括国际广播在内的信息活动及教育文化交流活动等。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兴起，各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交流日益频繁，作为国际交往主要参与者的各国公众，开始积极关注并参与到外交。外交的公开化、大众化成为了新时期公共外交的显著特征，“公共外交”的内涵也随之得到进一步丰富。赵启正在《由民间外交到公共外交》一文中指出，公共外交（publicdiplomacy）的行为主体包括政府、社会精英和普通公众三个方面， 其中政府是主导， 社会精英是中坚， 普通公众是基础。它和政府外交组成国家的整体外交。公共外交包括我们熟悉的“民间外交”， 但是它的内涵更丰富。公共外交涵盖“政府对政府外交”以外的各种对话方式， 包括双方或多方的官方—民间或民间—民间的各种直接交流。通过梳理中外学者对公共外交的概念界定，并结合日常的生活实践，笔者认为，“公共外交”应该定义为由一国政府发起的，通过本国媒体、非政府组织及个人与外国公众、媒体和非政府组织之间进行的信息沟通和教育文化交流活动，旨在加强外国公众和国际舆论对本国政策的了解和理解，促进国家之间、民众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和支持，从而建构良好的国际形象，最终推动国际合作的达成和国家利益的实现。

在中美结构性矛盾日益凸显的今天，居美华侨华人发挥其双重身份优势，通过与美国普通民众进行沟通和交流，影响美国的公共舆论和公共态度，纠正美国对华的某些负面报道，从而影响美国对华政策的制定，并最终塑造良好的中国国家形象，为中国的发展提供良好的国际环境。他们是中国开展对美公共外教可以借用的一股重要民间力量。

二、百人会--美国华人精英力量的凝合

随着华人新移民的不断涌入，据美国人口普查局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美国华人总人数已达452万。与此同时，华人社会经济地位不断提高，参政意识和积极性也在不断提高。这不仅表现在华裔选票的重要性日益受到总统候选人的重视，更重要的是，历史和现实均证明，美国华人的命运和境遇与中美关系的起伏息息相关，现今中美合作与竞争并存，美国华人认识到，只有最大可能地化解两国的矛盾和分歧，让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地大战，他们自身的生存和利益才能得到有效的保障。美国华人在竞选国会议员、州议员、市议员及各级政府公职，以及获委任各级官职等方面，均取得了骄人的佳绩。华裔群体通过政治参与，壮大了自身的政治力量，在美国对华政策上发出自己的心声，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的同时，也让美国民众了解一个真实的中国，爱好和平的中国的重要侨务资源。通过活跃于美国当地社会的华侨华人团体或个人开展公共外交，能够让当地民众更容易接受，减少猜忌，往往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百人会（Committee of 100） 全称为“美国华裔百人委员会”，是一个由全美各领域有知名度、有社会影响的华裔精英所组成的超地域、超行业、超政治的非盈利组织。该组织于1990年由建筑设计师贝聿铭，大提琴演奏家马友友等华裔杰出人士组织发起，总部设立于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在華盛顿、旧金山、洛杉矶和香港还设立了分部。

就其会员构成而言，百人会要求很严格，不仅要求会员是美籍华人，而且要具备三个Wisdom（聪明才智一在本专业有建树）、Work（对美中关系有贡献）、Wealht （财力雄厚），新成员入会一般不由本人申请，必须由3名会员推荐。此外，百人会还设有专门的委员会对会员资格进行审核。目前，百人会已经成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美籍华人精英组织，该组织成员达到153名。现任会长为加州大学希斯汀法学院（UC Hastings College of the Law）的华裔院长吴华扬（Frank H. Wu）。

三、美国百人会在中美公共外交的中介作用

作为“无党派非政治团体”的百人会以“求同存异”为宗旨，兼具“促进中美发展建设性关系”及“推进美国华裔全面参与美国社会”两大任务。多年来，百人会频繁活跃于中美两国之间，以其独特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在促进中美人文交流，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endprint

（一）开展民意调查，增进了解与互信

由于美国当地民众对中国的了解甚少，外媒又经常通过某些失真的负面报道使得中国的国际形象被“妖魔化”，严重误导了美国民众对中国的认知。鉴于此，从1994年开始，百人会就先后委派研究所进行关于“美国民众对中国看法”的民意调查，并于2001年、2005年、2007年、2012年和2017年先后发布调查所得出的报告，持续追踪了解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印象，并通过数据发现问题，寻找针对性的解决措施，以达到增加中美双方了解，增强互信的目的。值得一提的是，百人会并不是让自身成员亲自进行民意调查，而是通过“委派”等形式，与当地一流的民意调查公司合作。这样一种合作模式保证了调查报告数据的真实性以及结论的客观性，因而获得了两国公众的普遍认可。同时，在此基础上提出的许多建议也获得了中美两国政府的重视。

以最近的2017年民调为例，此次民调以普通民众为主要调查对象，同时也包含部分意见领袖、政策专家和商界精英，围绕“中国人眼中的美国”和“美国人眼中的中国”展开，历经大约2个月（从2016年11月18日至2017年1月8日），分别在中美两国进行的。其中，美国受访者有1019人，中国受访者有3696人。百人会随后发布的《2017年中美公众相互观感调查报告》是与美国Brunswick Insights Group合作完成的美国英语民调部分，而中国的民调资料是选自零点研究咨询集团（Horizon Dataway）每年公布的民调项目《中国人看世界》。这份调查报告显示，中美两国近5年来互信程度和互相好感度均在降低，但共同关心的议题却在增加。

在互信度方面，中国人对美国的信任度在下降，有80%的中国受访民众对美国仅有少许信任或完全不信任，而在百人会2012年所公布的同类报告中，中国人对美国有如此看法者仅有52%，10年前在百人会的发布的同类报告中，中国人对美国持如此观点者仅有45%。其原因可能是不少中国人认为，美国在有意阻碍中国的崛起。

与此同时，中美双方的好感在减少。对美国持好感的中国受访者人数比例已由2012年59%降至现在的55%；而美国人对中国的好感也在发生负面变化，5年前美国人对中的好感为55%，而今年公布的报告显示，美国人对中国的好感已降至48%。

不过，百人会2017年的这份民意调查报告也显示，尽管中美两国的信任度在下降，可中美双方受访者的关注点却显现出趋同趋势，如两国民众在国内议题上共同关心的议题是就业与经济。在未来的日子里，若在双方共同关注的领域加强交流与合作，增加相互的了解与共识，将会有益于两国关系的发展。

（二）举办年会，研讨中美关系和美国华人的热点问题

自1991年开始，百人会一直都举办年会.全美来自各地的华人精英齐聚一堂，共同探讨与中美关系和美国华人密切相关的经济、政治和社会文化发展方面的议题。与此同时，年会也受到了来自美国主流社会和媒体的重视，对美国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迄今为止，作年会已经举办了27届。会议时间一般定在每年四月或五月，而地点则是在百人会分会所在地纽约、洛杉矶、华盛顿和旧金山轮流举行。

最近的一次年会于2017年5月18日至20日在华盛顿里根大厦举行。“百人会”成员及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美国众议员罗伊斯和赵小兰、白宫驻美国商务部联络官艾立克·布兰斯塔德等各界嘉宾400余人出席与会。会议聚焦于中美关系中的四个关键领域：括地缘政治、经贸投资、国家软实力和媒体在中美关系中的作用等。值得一提的是，承认“中美两国存在合作的必要性，同时也需要管控分歧，加强沟通”这一主张取得了与会人员的一致共识。此外，为了鼓励人们积极推动中美两国交流与合作，百人会在与会期间也设立了“中美关系杰出贡献奖”等多个奖项。

（三）推动人文交流，增进中美间的战略互信

自成立以来，百人会频繁来往于中美之间并有针对性地推动双方人员推进人文交流，扩大人员交往。近几年，“百人会已组织了6个新闻代表团、3个各界领袖代表团访问中国”，包括 《纽约时报》、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NPR）、《库克政治报道》、《芝加哥论坛报》、《商业周刊》、《新闻周刊》、《华盛顿邮报》、《金融时报》、公共电视台（PBS）、美国国际公共广播电台（PRI）以及拉丁社团领导代表团等。百人会以其在美国主流积累的人脉关系，积极邀请美国各领域精英人物访问中国，增强两国人民的交流，让他们近距离了解一个发展中的真实的中国，促使美国政府客观理性地看待中国。

另一方面，百人会也与中国政府保持了密切的联系。百人会曾多次组团访问中国大陆，与高层领导人会晤。2001年傅履仁先生和沈坚白先生率领名会员访问北京、上海以及香港特别行政区。2005年，沈坚白率百人会代表团一行人先后访问台北和北京，在北京拜会中国领导人。2013 年11月1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以吴建民为团长的百人会访华团代表，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海外交流协会会长韩启德，国侨办主任裘援平等也分别会见了访问团一行。每次来华，百人会都会带来关于中美关系的意见书，交换关于加强中美合作的宝贵意见。这为中美两国的战略互信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此外，百人会也经常活跃于美国华盛顿，对美国的对华政策产生重要的影响。1998年克林顿访华前夕，美国国家安全顾问伯杰曾专门邀请“百人会”的6名领袖前往白宫，听取他们的有关意见。这次会晤被美国华裔圈子视为一个里程碑。“百人会”是克林顿总统启程访华前咨询过的唯一华人团体，美国政府过去也从未在如此重大的外交问题上主动咨询过华裔社团的意见。

百人会之所以能够在中美公共外交方面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主要得益于以下几点：第一，百人会成员身兼中西文化之长、跨文化视野及双语运用能力，与美国主流社会的融入程度深，能以美国方式发出中国声音，更易为美国民众接受； 第二，百人会成员均属于来自于美国学术、商业、法律、政府部门等领域里佼佼者，在其各自领域甚至美国社会具有较高的威望和知名度，他们的言论和主张权威性、可信度更高，也更易引起美国主流社会的重视； 第三，作为一个由华裔精英组成的华人社团，百人会不仅在华人圈有较强影响力和凝聚力，而且在美国社会各领域、各阶层都拥有较为广泛的人脉资源，因此可以间接甚至直接影响其决策层。

四、结语

在全球化迅猛发展的新时期，公众不仅成为外交活动的重要参与主体，而且对国家的外交决策影响也越来越大。数量庞大且颇具影响力和高素质的美国华侨华人成为了中国开展对美公共外交、传播中华文化，提升中国形象的独特资源。以百人会成员为代表的美籍华人在开展公共外交的过程中以其自身的优势搭建了中美增信释疑的友谊之桥，成为中国开展各国公共外交可借鑒的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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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百人会网站https：//committee100.org/.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