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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与安生》的女性主义镜像人物分析

2017-11-16重庆广播电视大学重庆400052

电影文学 2017年11期
关键词:安生女孩子女性主义

阳 雯 (重庆广播电视大学,重庆 400052)

曾国祥执导的青春爱情电影《七月与安生》改编自同名小说,讲述了自13岁就认识的女孩七月与安生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一个安静、温柔,一个活泼、自由;一个像水,一个像火。两人性格互补,都被对方吸引,分享着生活中的一切,直到爱上同一个男孩——“家明”而出现分歧。从爱情与青春的性体会开始,她们成长,受到伤害同时又寻找自我,最终电影突破了一般青春爱情题材,主题揭示了一个女孩不管是安于现状还是勇于追求,选择任何一条路都是辛苦的,但寻找自我的过程本身是富有意义的,女孩的生命也需要勇于实现自己的梦想。对于女性成长的体会与冷静的思考,使电影的主题具有女性主义的特点。

电影的叙述有两条线索:一条是现实的真相,一条是电影中安生写作的小说内容。电影的开头是现实的叙述主线:一个出版公司想买下小说《七月与安生》的版权,便找到安生,但安生并不承认自己是作者。安生似乎并不想通过小说出名得利,这只是她的生命记载。安生在地铁上偶遇家明,冷漠地拒绝了家明重逢的热情。其后,电影展现了这部网载小说的主体。

一、童年时期

在镇江这个小城市,七月与安生的相识,是13岁时在操场上军训期间。安生披散着长发参加训练,被教官训斥,安生衣服里藏着一只小松鼠,松鼠跑出来跳到七月那里,两人相视微笑。其后是教官对学生进行惩罚,安生带七月去楼道里,砸开警报器,“闯祸”的两个孩子拉手奔跑。电影展现了小说的细节,体现了人物的个性:安生砸开警报器,胆小的七月一边说着“不要”,一边捂住耳朵。

两个女孩子一起洗澡,看对方的胸部,讨论身体的发育。七月吃包子只想吃馅,安生主动表示自己爱吃包子皮,和七月分享一个包子。安生父亲早逝,母亲经常出差不在家,她便长期混住在七月家中,甚至母亲回来后也不想回去,她羡慕七月的一切。

七月与安生的个性,代表了女孩子的两种人生态度:一种是温柔、被动地接受,一种是大胆、主动地追求。造成两人性格不同的原因,是家庭成长氛围的不一样,七月不用主动追求就可以拥有幸福,而安生必须主动争取才能弥补自己童年所缺失的家庭之爱,但两种性格本身并没有孰优孰劣之分。两种性格会导致不同的人生,两种性格却又是互补、互相羡慕的。冒险、主动的安生更像一个男孩子,她担当了对七月的照顾,这也是两个女孩子相处的一种模式。

法国心理学家拉康关于人的成长,有一个“镜像理论”。他在《“我”之功能形成的镜子阶段》中探讨了人的成长,相当于镜子面前的自我认识过程。第一个阶段,孩子认为镜中的是他人;第二个阶段,孩子认出了镜中是自己的形象,混同“自我”与“他者”;第三个阶段,是他迷恋镜中的影像,希望“他者”成为“自我”。[1]而孤独的人生,总是在人群中去寻找照见自我的“镜子”。七月与安生,互为镜子中的自我,她们认识、迷恋、将对方与自我混同,体现出“镜像”理论中人与幻象的心理变化过程。两个性格迥异的女孩,却是互补的自我。两人互相欣赏、互相迷恋,甚至想尝试对方的一切体验与经历。整个过程,其实是自我对自己缺失部分的寻找,在寻找中塑造圆满自我的愿望。

电影多次出现七月与安生同时躺在床上讨论人生的画面,关于爱情、关于梦想、关于伤痛、关于自我。七月与安生的形象就像一面镜子里的另一个自我,电影英文名为“Soulmate”也是这个含义,一个人总是对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性充满了期待。七月与安生一起洗澡、看对方的身体发育、躺在床上面对面,都是一个灵魂的两种可能性的对谈。电影结束时,直接用镜子里两个面对面的形象展现出七月与安生的角色关系。

二、成长、相识家明

七月与安生长大了,安生读了职业学校,更早地独立养活自己,安生给七月剪头发,骑摩托车带七月,在租的小房子里想按七月的爱好来布置房间。七月谈到自己有了爱情,认识了家明。

因为家明的出现,两人的关系出现了阴影。本来安生与七月形影不离,而家明的出现“抢”走了安生的部分位置。但安生对七月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七月的一切都是两人分享的,这个男生的出现,也让她产生好奇与好感——七月的一切都是好的。家明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他是帮助两个女孩子自我认识的一个符号,他犹豫、暧昧、柔和、心软,似乎两个女孩子他都喜欢。在感情面前,家明这个男性形象是懦弱、不能担当的。一次爬山郊游的活动中,安生与家明在山顶差点擦出刹那的火花,下山时因为自行车被偷了一辆,安生主动骑自行车下山,家明和七月坐车回去。在这场关系中,安生一如既往地主动,并且愿意为七月考虑,她主动逃出镇江,出去闯荡天下。就在火车站送别的一刻,七月看到安生脖子上挂着家明的玉佩,心中明白了两人之间的裂痕。

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可以得到自由,但也容易受伤。安生在流浪的过程中与七月通信,谈到自己与吉他手、独立摄影师等男人的相识与分手,她在酒吧、游轮、餐馆、地下室等地方混日子,养活自己,保持了精神上的独立去感受这个世界。

安生漂泊累了,回到镇江,七月与安生一起去西餐店吃饭,安生炫耀着自己混日子的能力,与人赌酒,告诉别人:“我朋友是乖孩子。”七月并不服气,一口喝下一大杯红酒。两人暗地里较劲,因为潜藏着爱上同一个男生的危机。

三、伤 害

一个沉稳的女孩子,可以得到安稳,过上“一眼看到一生”的生活,但也免不了受伤的命运。七月顺利地大学学业,找到了理想的工作,但家明要离开七月,去北京闯荡。在北京,家明与安生相逢,安生说自己要嫁给一个加拿大人,那人马上会离婚的。家明却在街头再次遇到被遗弃、酒醉后的安生。安生与家明住在了一起。

七月感受到家明的逃避,从镇江来到北京找家明,却发现安生与家明住在一起。温顺的七月将隐忍的愤怒爆发,用淋浴喷头浇向安生,七月用一种崩溃的心情讲述真实的恨与人性的狭隘。在三个人的关系中,安生也心疼七月,表示愿意主动退出,浴室里的镜子体现出面对面的谈话,这也是镜像人生对质的表达。镜中影像由互相欣赏变为互相怀疑:“你”并不是“我”。七月与安生本身是一个灵魂的两种个体,一切都可以分享,但是爱情呢?现实的分享最终在这里遇到麻烦。分享一切并不是真正和对方成为一体,真正地成为一体,是实践对方的一切,其实镜中的对方是自己内心的美好投射,对方只是理想中的另一个自我。

家明选择了先与安生澄清关系,回到七月身边;却再次选择在婚礼时逃婚,丢下失落的七月。两个女孩子都受到了沉重的伤害。

四、三种结局

电影结局三种结尾的方法是一种特别的叙述,呈现出美好的想象与现实的残酷。电影首先表现了小说中的结局,《七月与安生》本身是一部网络著名小说,电影展现的主要情节也是与小说相符的,是一个叫安生的女孩子,用七月的笔名写下的故事。按照小说的结束方法,七月在家明离开后,从爱情的伤痛中走出来,从而勇敢地过上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她离开小城市镇江,重游了安生走过的一切地方。所谓的冒险、自由也在体会后得到了释然。回来后的七月找到回归传统正在进修英语的安生,安生与一个居家的男人老赵一起生活,两个人实现了生活方式的互换,体会到了成长的圆满。

接着采用了现实的美好结尾,与小说不同却是另一个可能性:安生的身边并没有老赵,而是一个聪明的女儿,小女孩发现家明的电话,约他出来,家明追问安生,孩子的父亲是谁。安生告诉家明,是七月生下了这个孩子,然后离开去实现自由的流浪。在安生给家明的讲述中,七月的温顺只是表象,事实上包括小时候砸警报器,都是七月主动促成的。表面安分的七月内在真实的自我是一个敢破坏、敢“闯祸”、拥有自我的女孩。

最后,安生给家明讲述完七月的下落后回家,一边洗手一边哭泣,善良的她告诉家明的是让他放心的结局,真正的结局是:七月因失血过多而死亡,留下了初生的女儿。女儿,仿佛是七月与安生的孩子,七月的自由都是安生心中的安慰与想象。或许七月在生命的终点找到了平和与自由。

五、女性主义电影——对《双生花》《情书》的回应

近年来,国产电影中的青春爱情片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但是大体上都情节肤浅,以颜值、校服、叛逆等要素进行粗制滥造。《七月与安生》代表了一个真实的青春,成长是青春更重要的主题,认识自我比得到爱情更为重要。而且青春女孩的成长比起男孩来,更容易受到感情的伤害。电影突破了以男性作为感情至上的目标,转而以女性的自我发现为主题,也使电影具有女性主义的特点。女性主义角度,指女性不仅追求平等的社会政治、经济权利,而且追求思想上与男性同等受尊重的地位,女性存在的意义可以不以传统的家庭为核心,女性可以有多种社会价值,去实现自我的自由。男性角色可能只是女性世界的配角,而不是主宰。[2]电影中的男性——包括家明、吉他手、摄影师、老赵等都只是配角,是女性生命中的过客。而七月与安生,不管是温柔、顺从的传统角色,还是自我、自由、独立的角色,虽然免不了伤痕累累,但不管如何,她们总会努力去担当自己的感情与命运,成就一个完整的自我:既温柔、顺从,又自由、独立,最终她会有一个孩子,完成母亲的角色,同时也拥有完整的自我,这才是真实圆满的女性成长。

《七月与安生》的人物设置容易使观众联想到基耶斯洛夫斯的经典作品《两生花》。这一女性主题电影里的女性同伴。《两生花》里也有两个少女,一个在波兰,一个在巴黎。两个女孩在冥冥之中拥有相同的年纪、相貌、嗓音、音乐天赋和心脏病。同一个灵魂经历着不同的生活环境与际遇——生命并不孤独,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3]《七月与安生》是一个女性灵魂两面性的相遇,《两生花》是一个灵魂在不同空间的遭遇。或许这样的人物设置也是导演对电影大师的一种回应。

此外,电影多种镜头模仿了岩井俊二的《情书》,这也是一部女性电影,讲述了忠于爱情的博子因为未婚夫藤井树的死亡迟迟走不出感情的回忆,于是她寄发了一封给“藤井树”的信,却得知未婚夫少年时代曾爱恋着一个同样叫藤井树的女孩。最终,博子的感情得以释然。感情始终在女性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而女性如何走出感情的困局最终获得自我解放,也是女性主义思考的主题,《七月与安生》通过相关画面对《情书》进行了回应。

所以,从女性主义电影的角度来说,《七月与安生》是一种自觉的思考。《七月与安生》前后经历了小说、戏剧、电影三种艺术形式,都获得了较好的评价。并且电影、戏剧都对原小说进行了改编与更新,体现出越来越丰富的女性意识。小说更多地体现出安生成长中母爱的缺失与成长的伤痛,[4]戏剧更多地体现了两个女孩的感情纠葛,电影更多地体现了女性成长的自我实现。女性除了感情,还拥有自我、自由、对世界的冒险与体悟等生命的意义。总体来看,《七月与安生》文本本身作为女性成长这个主题是富有多重解读的方法与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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