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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牌》灯光设计随想

2017-11-16葛红才

剧影月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灯光舞台

■葛红才

《生死牌》灯光设计随想

■葛红才

舞台灯光的魅力在于千变万化、稍纵即逝的瞬间美,随情随景、随人随心,灯光在说话、灯光在表演。灯光在以一种特殊的语汇和意境表达灯光的生命、灯光的技巧、灯光的功能,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灯光人的思想和行为。

光——舞台的生命,这句富有哲理性的语言恰到好处地阐明了灯光在舞台上的作用。我从事灯光设计二十多年,每当拿到剧本、每当拿到舞美设计图样、每当进入忘我的设计创作时,盏盏灯光、每件灯光器具就会在我的脑海中安营扎寨,轮番在心中轰炸、成型、推翻、成图、颠覆……灯光设计不是凭个人的兴趣嗜好,不是以创新为借口,更不是以创新为托辞来混淆灯光创作的概念。舞台灯光设计有它的规律,更有无穷的变数。传统是根、创新是命,万变不离其宗,如果没有命根,那一定不可能有生命的根本。可以这么讲,每一次灯光设计都是一次自我求进的蜕变过程,都是一次精神意境的升华,只有把自己置身于灯光的群体中,这种创作才会刻骨铭心。

《生死牌》是江苏省锡剧团精心策划的传统大戏,是传承创新、培养青年后备力量的一次实践,也是以老带新的一次尝试。外请导演和舞美设计,灯光设计留给我们,这是领导对我的信任和鞭策,同时也是和外请合作的一次机会。性格使然,我在压力面前的第一要素就是冷静。冷静让冲动和压力变成一种观望,俗话说得好:“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把自己放在观众的席位上来看舞台灯光的布置,这种感觉非常美妙,以一种灯光设计的心态去挑衅舞台,去挑剔灯光的设置,这成为我二十年灯光设计的一种手法和心理暗示,也是成功的秘诀。首先不得意在灯光的设计中,不洋溢在自我膨胀的兴奋中,只有挑战自我,才能战胜自我。不妄自菲薄,也不自暴自弃。在舞美设计的模型前,我会彻底进入到剧情流程的闪回。“三女抢牌”,抢牌这场戏是戏中最为抢情的一场,导演在阐述中特别强调它的核心地位和对音乐灯光的要求。在这点上我和导演在交流的过程中就达成共识,导演是海派风格,来自上海,他希望我在这场戏上能出花头,做出和往常不一样的风格,那就对应了一个流行词“创新”。怎么创新?这句潜台词始终在敲打我的思维,始终在我的眼前形成一种灯光的警语,时而光明、时而黑暗、时而平坦。这个创新点在哪里?找不到这个点就无法闪亮,表面的平静掩盖不了内心的焦虑,责任、荣誉在敲打我的心跳。

夜深人静、平复心情、打开扉页,我大步走进剧本的深处。《生死牌》是根据淮剧《三女抢板》改编,这一下子打开了我思绪的阀门。淮剧是我的家乡剧种,记得小时候父母带我去看过的庙台大戏中就有《三女抢板》。那时候我不知道《三女抢板》是什么剧情,只是好玩凑凑热闹。但是我记得观众的抽泣、热烈的掌声、叫好声。我趴在台口东张西望,满心的好奇、满心的疑惑。我看见五彩的服饰,看见乐师们的伴奏,看见三个女人在地上抢。我也数过台上有几个大灯,两边各两个,正面是六个,大大的光柱比家里用的手电筒亮多了。当我做灯光时才知道当时灯的型号是400回光照明灯。说是巧合还是天意,当时那个对灯一窍不通、一无所知的农村娃,成为了今天省锡剧团的灯光设计,好骄傲!一个激动,我从幼时的回忆中来到剧本。第五场“抢牌”剧本提示“黑房”。黑房太好了,灯光设计就喜欢舞台提供黑字,这正是灯光设计的用武之地,你黑我才会变。家院喊:“三位小姐,请来抢牌”。黄秀兰、秋萍、王玉环内唱倒板上。情悲壮,我都不敢打开心中的那盏灯。“姐妹们同把黑房进,黑暗之中心连心,一片诚心把苍天敬,但求我死她二人生”。如果按传统灯光设计,肯定是用追光紧跟,我没有那么做,我想用电脑灯铺成一条高色温的长方形光带,把高色温照度压到百分之三十,朦朦胧胧有清晰可辨,三女的灵魂在幽蓝中游离,等三位演员在表演区站定,我大胆地用三束红光锁定人物,使人物显得饱满倔强,这就是我的设计构想。当我拿定主意,在案板上画好设计图,天亮了。

我一次又一次走进剧本,反复推敲三女各自的心理轨迹和行为依据,心中的这束光、这团火,始终闪回在三女的舞台情感中,三女祭出宝贵的生命去争抢死亡,这是何等的悲壮。有人说过“女人的伟大在于复制生命,女人的悲壮在于复制痛苦。”在青春年华、情窦初开的岁月去选择死亡是需要何等的勇气。血性与情义、红光的热烈、白光的纯粹,在被情感触动的一瞬间,职业的敏锐让红光和白光交叉闪动在我灵魂的深处,构成一幅壮观、惊心动魄的灯光诗情画。眼前不断出现三女在黑暗中抢牌的场景。随着节奏的加快、情绪的渲染、剧情的叠加澎湃,我的压力凝聚成一团火、一股力、一腔创作的艺术欲望,我的眼睛湿润了,为我的设计、为我们的戏、为我们三个演员。

在找到理论基础的前提下,我开始论证这份喜悦,最后定格,拿出一个完整的灯光设计方案,不用近光,也不用定点光,全场以百分之五十的蓝光为背景,刻度始终没有变化,让整个舞台处于一种静态之中,没有生机,没有波澜,只是让演员在这种暗淡死寂中去摸抢生死牌。这一刻观众是在看戏,无须看光,演员是在演戏,无需灯光的助威。我清楚地知道灯光在什么时候爆发,灯光在什么情感下歌唱。演员精彩的表演,几乎让人忘却灯光设计的存在,尤其是同行会感到灯光的乏味、陈旧、老套。但是这场灯光的妙处、潜伏点早已埋藏在我精心的设置中。通过深读剧本,彩排完成的考证以及对导演手法和导演语汇的解读,我在等待时机,这场戏灯光的转折点不在于技巧,而在于情感赋予我的机遇。抢牌的核心就在一个抢字,聪明的灯光设计都会在抢字上做文章,当三个女子在舞台用戏曲身段展开抢牌争夺戏时,我用红白光束随着音乐节奏突显情绪,快速强烈交叉投射在演员的表演区域。红是热血、生命的坚强,白是性情的纯粹、坚韧。当灯光开始说话,当灯光引领角色的冲击,观众的掌声随着演员的入情入戏,随着灯光讴歌、共鸣欢呼。这时灯光设计才开始真正说话。

《生死牌》灯光设计的成功,再次证实了在戏曲舞台创新的多元化中,灯光不但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还成为了戏曲创新的生力军。我从传统灯光做起,二十多年的灯光之路使我见证了现代灯光的发展史,伴随着日新月异的社会进步,采用高科技的器材,吸取灯光设计的新理念以及学院派的加入,灯光设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骄傲地讲,中国灯光设计在世界灯光论坛占有强势的地位。传统灯光给我留下的是一种戏曲灯光人的执着敬业精神,现代灯光给我增添了灯光设计的责任和技艺。在北京、上海等地的学习交流中,我更明白了灯光语汇的美妙与丰富以及灯光在细节运用上的技巧和手段。所以在《生死牌》的灯光设计理念上,我采用了我和们的关系,以剧情人物为核心,以舞美为依据确定了整场戏的视觉结构,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人物心理矛盾的碰撞,深度渗透,最终达到了灯光在全剧演绎中的高度统一。变化是手段,统一是必须,我与们最后就成了我们的《生死牌》。离开了我们,离开了集体艺术,灯光的炫技,灯光的无度消费,就成了灯光污染。灯光设计应该是剧情、人物、舞美、服饰的融会一体,这样才能形成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光——舞台的生命,没光的舞台,漆黑一片,心里没光的灯光设计,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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