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黑的废墟之上（组诗）

王富举

姐姐

云朵浸泡在小溪里

卵石从容

草尖上，露水洁净

——尘世尚未开始晃荡

姐姐，你从佛顶山上下来

带来布谷声声

如果阳光在一只酒碗里忆起骤降的

细雨或暮雪

如果吊脚楼上的镂花窗朝着

睡梦里的小径敞开

我一定已经爱上薅草锣鼓一样的

村庄的沉默

爱上你和耕种

倾情的树洞藏满米酒和腊蜜

教堂

如此安静

像月光反复摩挲的

遗忘。有没有人径自往秋天的深处去

落叶还未翻卷

雨水会带来过往之物

午后的风一直在颂唱

在暗黑的废墟之上

阳光把一扇门重新刻在地上

更多的灵魂会从那里

一一归来。

散步

林荫道醒来。在呼吸中，在光的澎湃中

四月里暗涌的风铃

在流水那里邂逅琴弦与掌声

天空比一面镜子要安详，微垂着眼睑

白杨和水杉树，抵额，低语

因为风，那些轻颤的鹅黄的舌头

在叶脉的流向里找到了

命运的欢声

一些水洼在侧身之际，将它所看到的

花蕾和虫豸，一一摄入内心

孕穗中的野稗草，每一次深呼吸带动翅翼

秋天来临时它会结满金色的籽实

而麦浪提前在你的眸中翻滚

道路没有打算隐伏，晨光和鸟鸣

落满发梢，并在那里找到巢穴

大地如此静谧。有人正在彻底地

搬动内心的暗与沉

有人正在行走中幸福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