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彩陶纹饰中游戏精神的阐释

张凌千　蒋烨

[摘要]原始彩陶纹饰在人类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制陶技术的发展和彩陶纹饰的变化，反映了史前人类的原始思维方式。原始社会时期人们非常重视宗教儀式，在这种氛围下，人们创造了大量与之相匹配的艺术作品，这些彩陶艺术作品是先民生活的见证，充满了游戏精神，具有浓厚的神秘色彩。

[关键词]彩陶纹饰 游戏精神 艺术创作

一，游戏与原始彩陶纹饰的关系

在艺术的发展过程中，游戏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游戏与艺术之间是相互影响渗透的。游戏作为文化的一种功能，而非表现在动物或儿童生活中的游戏。称所有的人类活动为“游戏”是古代的智慧，文明是在游戏中并作为游戏兴起展开的。游戏的定义指的是游戏是一种自愿的活动或职业，它是在特定的时间地点下，根据自愿接受，但却具有绝对约束力的规则下进行的。在游戏中人们摆脱烦恼，达到精神的绝对自由。游戏的进行有一定的规则秩序，同时也有着它自身发展的空间，作为一种社会发展的功能而言，游戏让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得到了很大的发挥。

在本质上，仪式和游戏的关系十分紧密，两者都具有自发的随意和严格的规矩。原始时期人们在祭祀仪式时，所佩戴的夸张面具。盛着食物酒水的彩陶器具上，所绘制的独特纹饰图样，这一切都暗示着游戏是艺术的生长点。游戏存在于现实生活理性之外，它与实际需要、职责或真理没有关系，这一点对于艺术也是同样成立的。例如原始彩陶纹饰的创作是受那些超越于逻辑理性之外的价值所决定的，它甚至超越了那些可见的、有形的理念。

原始彩陶纹饰有着自身的特殊性。造型艺术的创作依附于物质，物质具有一定的内在形式的局限，这一事实足以阻碍其成为绝对自由的游戏。造型艺术给人视觉上的直接感受，将瞬间的事物，通过画面呈现给观者。除此之外，造型艺术还存在着一种情感效果和操作上的特殊性。当艺术作品创作出来，这些作品能以物质形态长期保存。当它摆放在那，只要有人去欣赏就会产生其效果。原始彩陶纹饰作为一种工具长期使用并服务于宗教或政治，它的出现和创作有一定的程式化和规则，艺术家迫于压力，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但是规则越多，挑战越多，游戏更有层次更加刺激。宗教和仪式的重视，使得人们去关注创作与之相匹配的彩陶纹饰。艺术家作为游戏中的主体没有被完全释放，由于受到宗教限制，某种程度上主体是一种十分“被动”的参与游戏。但是在这种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限制的情况下，还是创作了不少优秀的彩陶纹饰作品，原始社会时期的艺术家用他们的游戏精神阐述着游戏与艺术的关系。

二、原始彩陶纹饰的符号含义

新石器时代晚期，制陶技术达到了很高的水平。随着彩陶制作技艺的提高，彩陶纹饰也呈现出了多样化的发展趋势。数目繁多的几何纹、动物纹、植物纹、人物纹交相呼应，极大丰富了文化宝库。原始彩陶纹饰作为原始时期人们所创作的一种艺术符号，既包含着人的情感和见解，又包含着对客观世界的直观认识。先民通过彩陶艺术既构造自身的内在生活，又构造了一个外部世界，这些纹饰的创造并不是对现实生活中场景或物象的照搬，它所表达的是人们内心的期许和对生活的向往。

早期以西安半坡村遗址出土的彩陶为代表，作品有《人面鱼纹盆》。这件作品由细泥红陶制成，人面呈圆形，头顶有似发髻的尖状物和鱼鳍形装饰。整个画面构图自由，图案简洁并充满奇幻色彩。关于这件作品的创作原由有很多种，有人说是崇拜鱼图腾，有人说是祈求捕鱼丰收，也有人说是祈求生殖繁盛。先民在绘制这种纹饰符号的时候首先关心的是这件物品上符号所蕴含的某种神秘力量，人们把期许绘制在彩陶上，希望在使用过程中，能获得这种神秘的力量，实现自己的心愿。

中期以庙底沟类型为代表，代表纹饰有彩陶瓮绘六肢蛙纹，蛙作为艺术形象反复出现在彩陶艺术作品中。不是单纯为了审美需要，而是被注入特殊的意义，最直接的意义就是蛙与人的关系。在先民的图腾观念中，氏族的成员与氏族所崇拜的图腾之间存在着血缘关系。蛙又是多子的动物，彩陶作品上画蛙，自然就有着祈求生育，繁衍子孙的象征意义。原始时期人类的生存条件恶劣、对抗不了外力的干扰，只能在精神上将种族繁衍的期许寄托于神灵庇佑。

晚期以马家窑类型为代表，代表作品有《舞蹈纹彩陶盆》，这件作品真实生动地再现了先民在重大活动时群舞的热烈场面。节庆狂欢活动是对人们日常生活的超越，显示了生活的本身面目，或者说回到了生活本身，回到本真的生活世界。先民的高明之处不仅在于给我们绘出了这种舞蹈的场面和气氛，他们还善于用彩陶特有的装饰来表现生活中最实际的题材。在原始社会中，这些创作活动是很难从人类整个生产、生活中完全独立分化开来的，这些纹饰始终是原始人类活动的直观反映。

三、游戏规则与原始彩陶纹饰创作

游戏是人类的一种很有魅力的活动形态。游戏与艺术创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游戏可以调动人的潜力，发挥人的想象力，激发人的创造力。原始彩陶纹饰由动物形象逐渐变化为抽象化，由写实到符号化，也正是美作为“有意味的形式”的原始形成过程。艺术家在创作作品的时候，用游戏化的状态全身心投入到作品的创作中。游戏的方式其实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艺术态度。艺术的发展是在游戏的状态下体验、宣泄、传承，并且有着严谨的态度。康德把艺术看作是一种“游戏”，也只不过是就创作的心态而言，并非以此否定艺术本身所应具有的规矩和严谨。他强调“美的艺术不同于快适的艺术”。艺术尽管没有直接的功利目地，却具有“促进心灵陶冶情操的能力”。

游戏是有规则的，玩游戏就意味着毫无疑问地接受规则。

只有遵守游戏规则，游戏才能进行下去。游戏精神并不是抛开一切而随心所欲，例如艺术创作需要考虑审美规则、艺术语言规则等。艺术家们遵守规则，但绝不因规则而使得精神受阻，游戏精神是一种自由的精神。用游戏精神突破既有的秩序与规则，超越现实的种种约束，逃脱功利的目的，最终进入一个更加自有理想的世界。

游戏可以作为艺术创作的手段，创作出一种具有高度自由的艺术作品，但是又是可以被控制的东西。原始彩陶纹饰之所以具有游戏精神，在于游戏本身就是一种自我进行和自我完成的一种自律性和同一性的完美结合。艺术作品具有完整的生命力，使人的游戏经历变成真正的艺术，艺术家应该首先做到保持游戏的心态。游戏的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自由。何为自由？反过来看就是“由自”，由自己做主。为达到这样一种状态，艺术家应该去熟悉、掌握游戏的规则，自由是在遵守游戏规则后的犒赏。原始彩陶纹饰的创作构思是自由的一个过程，它的纹饰发展变化体现了原始时期人类的审美创造，以及先民对自我认识的不断进步。

结语

原始彩陶纹饰不仅仅是符号图案，更是艺术家内心思想情感的表达。这种游戏精神对当代艺术创作的启示在于：第一，艺术创作的自由是自律、自觉的自由；第二，游戏精神对既定现实的突围，使艺术有可能成为精神探险、文化创造的先锋，在实践存在论的指导下，建构人的理想生存状态；第三，原始彩陶纹饰的创造以符号见证了人的“能力”，为当代艺术创作提供了一个参照系，在人的本能和境界、形下和形上之间，给予艺术家无限的创作空间。重新思考艺术表现什么？怎么表现？游戏精神对反思当下艺术价值观具有启示意义。

（责任编辑：杨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