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通混改，透过热闹看门道

刘胜军

一波三折后，央企中国联通混改方案公布，吹皱一池春水。

其实，早在 2014 年中石化就打响了央企混改第一枪。不过，与中石化混改相比，这次的联通混改才称得上真正的突破，是一次里程碑式的进步，是一次重要的思想解放。

且听我道出其中原委。

2013 年11月，十八届三中全会公布全面深化改革方案，引爆全球对中国“改革红利”的关注。其中，混合所有制改革作为国企改革的爆破点，更令市场激动和震颤。

不过，深水区的国企改革注定是充满波折与挑战。

2014 年 7 月 15 日笔者应邀参加李克强总理主持召开的经济形势专家座谈会，与总理有过一段有关混合所有制的问答。

我在会上说：“混合所有制改革非常有必要，但现在，很多民营企业对混合所有制还存有顾虑。”

“什么顾虑？”李总理马上问。

我回答：“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政府拿出什么东西来混合？二是民营资本能占多大比例？三是混合‘联姻后会不会受到干预？”

两个月后，2014 年 9 月，中石化打响了混改第一枪。25 家境内外投资者以现金共计 1070 亿元认购中石化销售公司 29.99% 的股权。混改后，中石化持有销售公司 70.01% 的股权。

这第一枪打响之后，国企混改陷入长达三年的沉寂。究其原因，用我上述三个标准可以衡量：中石化只是拿“销售公司”做混改，而未触及整个公司层面；混改后，中石化在销售公司持股比例依然高达 70%，一股独大；这样的股权结构，很难带来“去行政化”的突破。

“民企首富园丁”、金融大佬蔡洪平曾经直言：在现代资本市场，保持 50% 以上的持股比例是低效率的选择。他认为，全世界的国有控股都不是靠控股比例实现的；在中国，可以将国有控股比例降至29.9%，以促混合所有制经济发展。

以阿里巴巴为例，马云以只有 7%的持股比例就控制了市值高达4000 多亿美元的企业，并且自身也成为亚洲首富。这样的资本控制力，才是有效率的控制。

作為对十八届三中全会部署的改革任务的细化与落实，2015 年 8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这一指导意见的突破在于：不再强调国有股的“绝对控股”，可以参股、相对控股；强调“去行政化”，赋权董事会；强调管理团队市场化、职业经理人制度；强调国有资本的目标不是“控制”而是“价值管理”，为了最大化价值，该增持增持该减持减持。

搞清楚上述逻辑，联通混改的看点就出来了：

其一，中国联通集团持有A股的股份将由现在的 62.7%下降至 36.7%，新引入的战略投资者的持股将上升到 35.2%，员工持股激励占 2.7%。新投资者与员工持股之和为 37.9%，超越了联通集团。这是符合混改本质的重大突破，改变了国有企业一股独大的局面，战略投资者的持股比例与员工持股之和超过了大股东的持股比例，将联通集团的绝对控股地位真正变成了相对控股地位。与此同时，国有背景的股东（联通集团+结构调整基金+中国人寿）所持股权总计约53%。

这一多元化制衡的股权，更有利于完善治理、强化激励、提高效率。其实，这是有效放大国有资本的功能，做强做优做大国有企业。

其二，百度、阿里、腾讯、京东四大互联网巨头（下称BATJ）及苏宁、滴滴等都出现在联通混改投资者名单。BATJ的积极参与，既表明互联网巨头对电信领域渗透的向往，也显现联通与互联网融合的渴望。

毫无疑问，混改后的联通，在突出主业的同时，业务空间和发展潜力将更大。未来在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支付金融等多个领域都大有可为，要知道，引入的BATJ等战略投资者可都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其三，新引入的民营投资者在董事会占有 3 个席位，国有资本背景的董事席位为 3 个，公司管理层董事席位减少至 2 个。管理层与民营股东代表占据董事会绝对多数，这个变化是非常重大的，意味着民营资本在公司决策层面具有话语权，将极大有助于联通实现市场化改革，释放市场化改革红利。

所以，此次联通混改对国企改革具有里程碑意义。再回到开头提出的三个标准：混改的对象是中国联通的主体部份；股权结构出现突破，第一大国有股东持股比例显著降低；董事会有望成为市场化的决策主体；董事会市场化与员工持股结合，有望推动管理职业化。

那么，为什么是联通来做这个排头兵呢？

因为中国联通已成为国内三大运营商中业绩最差的一个，与中国电信、中国移动差距逐渐拉大，急需混改进行自救。这再次体现了李克强总理那句话：改革是中国经济最大的红利。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竞争力下滑、市场份额缩水的联通，改革意愿肯定最为强烈，当然也是试错成本最低的选择。

所以说，中国联通的混改对于深化央企改革具有先行先试的重大意义。既传递了一个信号，体现中央对于深化国企改革的坚定决心和意志；又为广大国企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鉴样本，具有极强的示范效应及联动作用。

混合所有制改革是国企改革的重要突破口，混改必须加快脚步！现在，坚冰已经打破，未来令人期待。联通的突破性混改，有望实现国有资本、员工、民营资本的多赢；国有资本也可长袖善舞，实现价值管理。

笔者估计，接下来几个月，将会是混改方案密集出台的窗口期，央企混改将显著提速，或将在数量、层级、深度等方面进一步发力。

混改已成为国企改革的主阵地，未来混改范围更广、比例更高、形式也更多，混改的突破势头正在形成。

期待中国的央企们，走好混改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