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岁儿童对汉语声、韵、调的意识与早期阅读的关系:基于元分析的证据 *
2017-11-02伍秋萍郑佩芸刘相辉
伍秋萍 郑佩芸 刘相辉
(1 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 510275) (2 香港中文大学教育心理学系,香港 999077) (3 东北大学外国语学院,沈阳110819)
3-12岁儿童对汉语声、韵、调的意识与早期阅读的关系:基于元分析的证据 *
伍秋萍1郑佩芸2刘相辉3
(1 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 510275) (2 香港中文大学教育心理学系,香港 999077) (3 东北大学外国语学院,沈阳110819)
众多实证研究指出英语语音意识是鉴别儿童早期阅读能力(字词解码)的重要指标,然而跨语言研究对语音意识在阅读发展中的普适功能提出了质疑。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汉语语音意识在儿童早期阅读发展中的角色依然是个有争议的议题,因此本文采用元分析范式整合过往实证文献,并从测试任务的语音要素(音调、音节、声韵、音素)与操纵范式(检、删、隔、合等)解释导致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关系不一致的原因。本文共筛选出发表于1995年至2015年的59篇研究,提取了94个独立样本12514人,涵盖3-12岁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结果显示:(1)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呈现了显著的中度相关,且不因被试年龄和字词阅读任务类型而改变;(2)检、删两种范式下的语音意识的预测效应量远大于隔音和合音范式;(3)汉语语音意识的语音要素是一个重要的调节变量,音调辨析的预测效应量最大,其次是音节、声韵和音素,呈现了随语音单位变小而效应量变小的趋势,一定程度上亦验证了心理语言纹理假说的预期。
语音意识,汉语字词阅读,元分析。
1 引言
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都是由可分离的、有限的成分构成的(Clark & Yallop, 2000)。这些可分离出来的有限成分就是语言的语音结构或片段。个体对语音片段的辨析和操纵的能力被称为语音意识(phonological awareness)。语音意识作为一种重要的语音加工技能,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且存在个体差异。这种差异是造成个体阅读能力发展差异的重要来源之一(Wagner & Torgesen, 1987; Perfetti & Dunlap,2008)。依据Perfetti和Dunlap(2008)的普适性语音原则(universal phonological principle, UPP),人类学习文字的本质就是习得有限的字形和有限的语音之间的对应关系。因此,任何一种语言阅读能力的发展都不可能脱离语音系统这个驱动器,语音意识对于阅读能力的发展具有跨语言的普适性。语音意识对儿童早期阅读能力(字词解码或字词阅读)的鉴别与预测功能已在众多的英文研究中得到验证(详见两篇元分析Swanson,Trainin, Necoechea, & Hammill, 2003; Melby-Lervåg,Lyster, & Hulme, 2012)。
然而,跨语言研究对语音意识在阅读发展中的普适功能提出了质疑,尤其是来自中文这样一种没有清晰的形音对应规则的表音表义文字的证据。从上世纪90年代至今,有关汉语语音意识的研究已经很多。然而研究者关于汉语语音意识在汉语阅读发展中的作用的认识存在分歧。一方认为儿童在习得汉字以前已经发展出辨析汉语语音片段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支撑儿童在习得汉字的过程中逐渐掌握汉字(尤其是占据大多数的形声字)较为隐晦的表音规则(李佳颖, 2009),从而推动阅读的发展(Kidd, Shum, Ho, & Au, 2015;Hu, 2013; Newman, Tardif, Huang, & Shu, 2011; Wong et al., 2015)。另一方却认为汉语具有独特性,视觉空间加工技能、语素意识、正字法意识可能是汉语阅读能力发展的重要基础(Siok & Fletcher,2001; Tong et al., 2011; Li, Shu, McBride-Chang, Liu &Peng, 2012; Yang, Yang, & Kang, 2014)。这些相互不一致的研究结果亟需整合。
元分析正是这样一种通过定量整合实证研究、评估整体效应和潜在调节变量的研究方法,特别适用于厘清存在分歧的研究问题(Borenstein,Hedges, Higgins, & Rothstein, 2009)。因此,本文将采用元分析范式整合过往实证文献,并从被试年龄、测试任务的语音要素(音调、音节、声韵、音素)与操纵范式(检、删、隔、合等)解释导致汉语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关系不一致的原因。具体来说,本研究有两个问题。第一,语音意识与汉语早期阅读能力(字词阅读)之间的真实关系有多大?第二,被试年龄、语音要素和操纵范式的调节效应是否显著?
2 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2.1 语音意识的概念及其测量
语音意识指的是个体有意识地检测和操纵语音的能力(Wagner & Torgesen, 1987)。一个具备语音意识的儿童或成人可以有能力辨析出押韵的词,可以听出两个不同的词是否首音或尾音相同,甚至可以在一个成句对话中有效地分割出单词,以及分辨出一个合成词的两个部分。在英文的阅读研究中,语音意识测量的基本范式有11类(Sodoro, Allinder, & Rankin-Erickson, 2002),包括听觉区辨(判断听到的两个词是否相同)、数音节(数一个独立的词中含有的音节数)、押韵(判断两个词是否押韵)、首音匹配(从备选项中选出与目标项首音相同的选项)、音素匹配(判断所听到的两个词在首位、中间、词尾的发音是否相同)、音素组合(将听到的音素拼合成词)、删除音素(将词中某个位置的音删除并发出剩余部分的发音)、声音隔离(辨别词中某一位置的发音)、数音素(数一个独立的词中含有的音素数量)、音素分割(将一个整词按顺序分割成音素)、拼写(拼写出代表所听到的词的字母)。英语语音意识不仅测量形式多元化,且建立了广泛的年龄常模,用于阅读困难人群的鉴别和教学效果评估,例如语音处理综合测试(comprehensive test of phonological processes, CTOPP;Wagner, Torgesen, & Rashotte, 1999)。
相对于英语,汉语语音意识测量则发展得不是那么成熟,至少在多元化这一点上,远不及英语。目前汉语语音意识测量多数属于标准参照测试,缺乏常模参照。据统计,常见范式有:奇异项检测、检测匹配音、删音、声音隔离、声音组合,详见表1。在语音单位水平上,也存在音节、声韵、音素等水平,并且开始关注汉语音调这一特殊要素。
表 1 汉语语音意识测试
2.2 语音意识对阅读发展的促进效应
语音意识最被广泛认可的一个功能就是它对儿童阅读能力的鉴别与预测(Wagner & Torgesen,1987; Swanson et al., 2003; Melby-Lervåg et al., 2012)。随着研究的推进,研究者开始关注语音意识的结构性(一维vs. 多维)以及语音意识究竟在哪个维度上影响阅读的发展。一般而言,个体在连续的语音中分离出独立的语音片段的过程中,音节条件要易于声韵条件,而声韵条件易于音素条件(Treiman & Zukowski, 1991, 1996)。单维论的研究者认为语音基本单位虽大小各异但其承载的语言信息是类似的,个体通过调用同一个加工系统来操纵这些语言信息。音节优势主要得益于需要辨析的音节之间比起其他条件所共享的音素更多(陶沙, 黄秀梅, 李伟, 2005)。然而,Treiman和Zukowski(1996)发现在控制了音素数量后,音节优势依然存在。此外,借助因素分析等建模手段的一些相关研究(Høien, Lundberg, Stanovich, &Bjaalid, 1995; Muter, Hulme, Snowling, & Taylor,1998)表明,三个语音单位的加工分别对应了2-3个不同的因素。因此多维论认为不同水平的语音单位有着它独特的地位,对应了不同的内在能力。
若多维论成立,研究者希望进一步探讨语音意识究竟在哪个维度上对阅读发展起着关键作用。一些研究认为,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声韵意识,因为声韵水平上的发音相对于音素而言更稳定且更具有可预测性(Bowey, 2002)。Hulme等(2002)设计了包含首音素、尾音素、起始音和韵母四种语音水平的异音检测分类任务(sound categorization oddity)并施测于5-6岁的儿童,结果发现只有音素水平上的语音意识在发挥作用。对于语音意识成分的认识,Goswami(2002)认为研究者应该从发展的视角去看,一方面要弄清在特定的阅读任务中哪一种语音单位被优先使用,另一方面要弄清哪一种语音意识更能预测阅读,这两方面的研究将有助于加深我们对语音意识在阅读中的运行机制的认识。
2.3 研究假设:基于心理语言纹理假说
如前所述,语音意识与阅读的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关联程度和形式会因语言的特性而有所差异。Ziegler和Goswami(2005)提出心理语言纹理假说(psycholinguistic grain size theory,PGST),从语音的可用性(availability),形音对应的一致性(consistency)和字形表征的纹理程度(granularity)三个方面解析不同语言的阅读习得的差异性。首先,PGST认为任何语言的语音表征系统都是先于文字表征系统而存在的,内部语音表征单位之间存在层级结构(整词>音节>声韵母>音素),浅层的大单位先习得,部分深层的音素在积累一定阅读经验后才被觉知;其次,PGST认为对于形音一致性很高的语言(例如意大利语,一个形素只能反映一种发音方式),儿童的阅读效率要高于形音一致性不强的语言(例如英语,多个形素共用一个音素,或一个形素对应多个音素)。第三,字形表征的纹理程度也会影响到阅读的准确性。以英文为例,最基本的拼写单位是字母,依次向上复杂程度递增,从韵脚拼写、音节拼写直至单词的完整拼写。字形表征单位越小,即纹理越精细,所对应的音素数量越多,阅读越易错;反之,纹理越粗大,发音越稳定,阅读准确性越高。该假说为解释不同语言文字的阅读习得的共性和特性提供了一个整合的视角(Petrova, Gaskell, & Ferrand, 2011; Anthony & Francis,2005; Anthony et al., 2010)。
依据PGST的三大要素,我们重新审视汉语语音意识在阅读发展中的角色。首先,从语音表征单位来看,汉语是一种以单音节为自然表音单位的语言,如“wǒ(我)”,音节结构相对简单且界限明了。然而,音节并非最小的汉语语音单位。以普通话为代表的汉语语音结构有三个重要的语音要素:声母、韵母和声调。其中韵母又可继续切分为韵头、韵核和韵尾,比如“ian”中,i是韵头,a是韵核,n是韵尾,因此汉语语音单位依然如PGST所说,存在从音节到音素的层级单位。例如,“bái(白)”可以分出b、a、i,“hóng(红)”可以分出h、o、ng,但这些分割需要我们具备一定的汉语拼音知识才能做到。值得注意的是,汉语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语音要素,即声调。声调是音节的高低升降形式,由音高决定。比如:“辉huī”、“回huí”、“毁huǐ”、“惠huì”,四个音节的声韵相同,但声调不同,表达不同的意义。在普通话中,声母和韵母相拼构成的基本音节(包括零声母音节)只有400多个,加上声调的区别有1200多个音节。这1200多个音节是构成汉语中成千上万词汇的基础。由此,我们推断声调有可能是语音表征系统中高于音节的层级单位,其层级关系可表达为:整词>声调>音节>声韵母>音素。其次,从形音一致性和汉语文字系统的拼写单位来看,汉字同时兼并了表音和表意的双重功能,在表音的透明度上相当不明晰。虽然大部分形声字在拼写上可以拆分为声旁和义旁,但这两个拼写单位并不对应于语音系统的声韵母,所以汉语的最小拼写单位是汉字,而最小的语音单位是音素,这导致汉语早期阅读必须依赖于教师的语义讲解和逐字逐词的带读。由此我们推测,儿童虽然可以发展出汉语的音素意识,但对阅读发展起重要作用的是更易凸显的大单位的汉语语音意识,即对应于汉字的音节和音调。由此,我们形成以下两个研究假设:
假设1:语音意识与汉语早期字词阅读之间存在关联,前者对后者有积极正向的促进效应;
假设2:语音要素是影响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之间关联程度的重要调节变量,对阅读发展起重要作用的是更易凸显的大单位(音节和声调)的汉语语音意识,随着语音单位变小,关联效应量变小。
为验证上述假设,我们将运用元分析技术估算不同层级单位的语音意识与汉语早期阅读的关联效应,同时探讨被试年龄和语音意识测试的操纵范式可能带来的影响。
3 研究方法
3.1 文献搜索和筛选标准
以语音意识、汉语阅读为关键词,通过搜索ISI web of knowledge、PsycArticles等国际数据库搜索到发表于国际期刊的相关文献,再从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的心理学CSSCI期刊搜索发表于中国内地的相关文献。随后,本研究按如下的标准对文献进行筛选:(1)文献必须是研究报告类型,同时测量了语音意识和汉语字词阅读;(2)研究结果中必须报告了语音意识的类型、样本大小以及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之间的相关系数,若数据信息不全则将其剔除。最后,筛选出用于元分析计算的文献59篇,包含94个独立样本,12514名被试,提炼出197个相关系数。
3.2 编码程序
首先,每篇文献中所报告的独立样本的相关系数被记录下来作为元分析的效应值。其次,系列与研究特征相关的指标被记录下来,包括:语音意识测验的语音要素和操纵范式、发表年限、样本平均年龄、样本量等。
3.3 统计方法
本研究的统计程序完全参照Borenstein等(2009)所著的《Introduction to meta-analysis》中介绍的标准程序完成。本研究选用的是元分析模型中常用的随机效应模型,该模型假设每一个研究(效应)都对应着一个特定的总体(效应),所有特定的总体效应均来自另一个更高一层次的研究总体,或者说是从这个总体中随机抽取的一个样本。这样,效应的变异不仅存在研究内的抽样误差,还存在研究间的抽样误差,因此估计的效应均值是所有特定总体的效应的均值的估计值,其结果的推断相较于固定效应模型更严谨,结果可以推广到研究所涉样本以外的样本,即整个样本全域上。第一步,将每个样本的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的相关系数r转为Fisher’z作为效应值,并在随机效应模型下计算所有研究的平均效应值。分析过程均以Fisher’ z作为变量,但为便于读者理解,作者最后将Fisher’ z再转换回相关系数r并报告最终的整合效应量。第二步,齐性检验,只有齐性检验显著的情况下我们才接着做后续的分析。第三步,调节变量为分类变量的情况下,分别统计不同类型或条件下的整合效应,并比较不同的整合效应之间是否存在显著差异。调节变量的显著性通过统计量QB衡量,如果该统计量显著,则表明效应值在不同类别间存在显著差异。QW是进行组内异质性检验的统计量,如果该统计量显著则表明组内仍存在未被识别的调节变量。当调节变量为连续变量时,则采用加权回归的方式验证变量的调节效应。
4 结果
4.1 研究特征描述
本研究从筛选出的59篇文献中得到94个独立样本,共包含12514名被试。这些研究发表于1999年至2015年间,全部样本的平均年龄为7.30(SD=2.08),范围从3.5岁到12.3岁,横跨幼儿园至小学六个年级。表2列出了样本的整体特征,包括地域、年级、被试特性。
4.2 整体关联效应
在不区辨语音意识类型的情况下,元分析的结果发现语音意识确实与汉语字词阅读之间存在显著的关联,随机效应模型下整合的平均关联效应达到0.31,其95%的置信区间为(0.28, 0.32)。齐性检验(Homogeneity test)发现,各个关联效应之间是不齐性的(Q=861.16, df=93, p<0.001),有必要进一步做调节变量的分析。本研究共选择了四个调节变量:被试年龄、语音意识任务的语音要素和操纵范式、字词阅读任务(单字词vs.双字词),结果详见表3。其中字词阅读任务在不考虑混合范式的情况下,单字词与双字词之间未检测到显著的差异,下文将不再做详尽的报告。
表 2 样本的整体特征
4.3 年龄的调节效应
首先,我们检测了年龄这一重要的发展因素对语音意识和汉语字词阅读关系的影响。在随机效应模型下,以每个样本的年龄以及年龄的二次方为自变量,以样本量为权重,预测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的关联效应。结果发现,年龄变量不显著(Beta=–0.097, t=–1.119, p=0.265),年龄的二次方达到边缘显著(Beta=0.163, t=1.880,p=0.062),预示关联效应与年龄之间可能呈现一定程度的曲线关系。进一步,我们依据Chall(1996)的阅读发展阶段论将年龄变量转换为分类变量:前阅读期(3-6岁)、识字期(6-7岁,一年级)、流畅期(7-8岁,二年级)、阅读期(8-12岁,三至六年级),并计算不同阅读时期的平均效应量,结果见表3和图1。结果显示,不同阅读时期的平均效应量存在显著的组间差异(QB=671.37, p<0.001),效应量从大至小分别是识字期(r=0.33)、前阅读期(r=0.31)和阅读期(r=0.31)、流畅期(r=0.28)。
表 3 不同语音单位和操纵复杂度的语音意识与汉字认读能力的预测效应
图 1 不同阅读时期的关联效应
4.4 语音单位的调节效应
语音要素有5个类别,包括音素、声韵、音节、音调或多水平混合,见表3。对于语音单位而言,不同单位的效应量之间存在显著的组间差异(QB=683.97, p<0.001),效应量从大至小分别是多水平混合(r=0.39)、音调(r=0.37)、音节(r=0.33)、声韵母(r=0.27)、音素(r=0.23),表明语音单位越小,对汉语字词阅读的预测效应越小。
4.5 操纵范式的调节效应
操纵范式有6个类别,包括声音组合、声音隔离、检测奇异项、删音、检测匹配音或多类型混合,见表3。对于操纵范式而言,不同范式的效应量亦存在显著的组间差异(QB=691.39, p<0.001),效应量从大至小分别是多范式混合(r=0.37)、检测匹配音(r=0.34)、删音(r=0.33)、检测奇异项(r=0.27)、声音隔离(r=0.16)、声音组合(r=–0.03)。
5 讨论
虽然目前基于拼音文字的系列研究都支持语音意识对早期阅读发展能力的重要性,但对于汉语这样一种非拼音文字且存在声调的语言,语音意识是否依然具有普遍功能以及在哪个层级水平上对阅读发展起作用,当前的研究结果尚无定论。本研究通过元分析的方法整合了现有的同时涉及了语音意识和汉语早期阅读能力(字词阅读)的实证文献,结果发现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之间存在中等强度的关联效应,不同研究之间的关联效应的变异不可忽视。下面,我们将从语音意识的普遍功能(对应假设1)、年龄效应、语音单位和操纵范式的调节效应(对应假设2)讨论本研究的发现。
5.1 语音意识在早期阅读发展中的普遍功能
从整体关联效应来看,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之间存在中度程度的关联(r=0.31),支持研究假设1,表明语音意识在汉语字词阅读发展中存在类似于英文语音意识的普遍功能,且关联效应相近(Anthony & Francis, 2005; Swanson et al.,2003)。可见,无论拼音文字还是非拼音文字,儿童接触文字系统后的核心任务就是要习得文字系统是如何跟已存的语音系统相对应的,因此儿童对语音的敏锐性对其后期习得阅读有重要影响(Wagner & Torgesen, 1987; Perfetti & Dunlap,2008)。Cardoso-Martins,Mesquita和Ehri(2011)的研究为该论点提供了支持,他们提出语音意识对于那些位于词汇中间位置字母的发音学习特别有促进作用,利于深层语音单位的习得。一旦儿童掌握了形音对应关系,在学习新词时就能快速地进行语音编码,并通过编码寻找到词汇的意思,最终将新词的形、音、义形成一个紧密的联结,直至可以由形直接通达语义。本元分析的结果证明汉语语音意识对汉语早期阅读的发展也存在正向的积极推进的效应,支持以Wagner和Torgesen(1987)为代表的“泛语音论”的推测,也符合Perfetti和Dunlap(2008)的普适性的语音原则的预期,表明汉语阅读中代表着语音加工技能的语音意识是汉语阅读学习的重要基础。
5.2 年龄的调节效应
年龄是影响儿童语音意识和阅读能力发展不可忽视的重要变量,因此我们假设年龄对两者之间的关联可能存在影响。结果显示,以样本平均年龄为自变量的预测回归模型显示年龄的二次方达到边缘显著预示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的关联效应随年龄呈现一定程度的曲线变化。依据Chall(1996)的阅读发展阶段论,儿童的阅读发展可划分为“学习阅读”阶段(包括前阅读期、识字期、流畅期)和“由阅读中学习”阶段(包括阅读新知期、多元观点期、建构和重建期)。从当前的元分析结果来看,前阅读期(r=0.31)和识字期(r=0.33)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均有中等强度的关联,但抵达识字的流畅期时两者关联略有下降(r=0.28)。儿童在流畅期的识字特点是:一方面已经具备一定的识字量,另一方面在识字的过程中开始追求语音提取的速度而不是精确度。本元分析中的原始研究所采用的字词阅读任务均以精确度而非流畅度的测量为主,因此字词阅读的个体差异仅仅体现了汉字语音提取的精确度差异,从而缩小了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之间的关联。然而,当儿童从“学习阅读”跨越到“由阅读中学习”,语音意识和阅读能力的关联程度再次变强(r=0.31)。究其原因,儿童的语音意识和阅读能力的个体差异随年龄的增长而增大,从而两个变量在统计学上呈现出更高的关联程度。这给予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教学启示,教育者应该在儿童的学习阅读阶段帮助他们打下良好的语音基础,否则在随后的几年孩子可能会在语音和阅读两方面拉开自身与同伴之间的距离。
5.3 语音单位的调节效应
依据研究假设2,语音要素是影响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之间关联程度的重要调节变量,对阅读发展起重要作用的是更易凸显的大单位(音节和声调)的汉语语音意识。元分析的结果显示,对于语音单位这一调节变量而言,效应量从大至小分别是多水平混合(r=0.39)、音调(r=0.37)、音节(r=0.33)、声韵母(r=0.27)、音素(r=0.23),一方面表明不同层级单位的语音意识均能预测汉语字词阅读,另一方面表明语音单位越小,对汉语字词阅读的预测效应越小,支持研究假设2。在排除多水平混合范式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到,对汉语字词阅读具有最大预测效应的是音调和音节水平的语音意识,验证了心理语言纹理假说的预期。如前所述,汉字作为最小的拼写单位,同时兼并了表音和表意的双重功能,在表音的透明度上相当不明晰。因此,学习者在初期无法快速地解码汉字的语音,必须依赖于教师的语义讲解和带读。由于汉语文字系统的纹理不如英文精细,大单位的音节是学习者在阅读汉语过程中最优先使用的语音结构。Goswami(2002)认为如果我们能澄清在特定的阅读任务中哪一种语音单位被优先使用,以及哪一种语音意识更能预测阅读,那么我们就能推测在阅读发展中真正起作用的是哪个层级的语音意识。从上述的结果可知,在汉语阅读中,包含音调的音节是最被优先使用的,且更能预测汉语阅读。因此,儿童虽然可以凭借听觉系统对语音的敏感性而发展出小单位的音素意识,但对阅读起重要作用的是更易凸显的大单位的汉语语音意识,即音节和音调。事实上,音调意识在汉语阅读中的重要性在过往的实证研究中已被证实(Wang, Huss, Hämäläinen, &Goswami, 2012; Yin et al., 2011),但本研究首次基于大样本的元分析手段将音调意识与其他不同层次的语音单位进行横向比较,再次表明音调意识在汉语阅读发展中的独特性。
5.4 操纵范式的调节效应
不同的操纵范式反映了操纵任务的认知复杂度不一样,因此可能对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之间的关联存在调节效应。对于操纵范式而言,效应量从大至小分别是多范式混合(r=0.37)、检测匹配音(r=0.34)、删音(r=0.33)、检测奇异项(r=0.27)、声音隔离(r=0.16)、声音组合(r=–0.03)。从操纵任务的认知复杂程度来看,对声音的检测和删除的范式要易于对声音的隔离和组合,前者的预测效应也要大于后者。可见,操纵任务越简易,对汉语阅读能力的区辨力越强。推其原因,这与各地的汉语语音教学有关。儿童对于汉语语音的隔离与组合,必须依赖于入学后的语音教学,无法依赖经验积累而自发发展出这样的能力。一般而言,中国内地和台湾地区会在小学一年级安排短期的密集的汉语拼音教学或注音符号教学,因此语音的隔离与组合对于学前儿童容易出现地板效应,从而丧失区辨力。香港地区则完全没有语音教学的设计,这导致部分语音意识的任务根本无法适用于香港地区。因此,较易的操纵范式,更能满足适应不同文化背景的华语地域,对汉语早期阅读也有更强的区辨力。这一点在过往的研究中较少被关注,该发现对未来的汉语语音意识的测试有着重要的启示。
此外,我们还发现,当研究不区分语音要素和操纵范式时,语音要素的多水平混合(r=0.39)和操纵范式的混合形式(r=0.37)均有最大的预测效应量。究其原因,多种测量形式提高了语音意识测试的信度,从而提高了语音意识测试对阅读的预测效度。这也给予未来的研究者一个非常重要的启示,特别是筛查阅读障碍的临床研究。当研究不涉及语音意识的结构性的探讨,可以采用多类型混合的范式,以提高语音意识测试的精确度。若考虑测试成本的情况下,大单位的简易操作范式的语音意识具有较好的区辨力。
5.5 不足与未来方向
由于元分析研究受限于已有的实证研究,子类别的原始研究数量有限,因而本研究难免存在不少局限性,有待未来的研究做进一步的澄清。第一,样本年龄分布不均以至于我们无法像单个实证研究那样有效地控制和平衡不同年龄层的样本量。未来可借助追踪研究深入探讨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的关系,解释儿童在流畅期其语音意识与字词阅读关系减弱的原因。第二,对于其他一些潜在而且重要的调节变量没有考虑,例如性别、被试的地域背景。第三,本研究仅探讨了语音意识与汉语早期阅读之间的关系,未来可以运用元分析手段横向对比不同的语音加工技能(工作记忆、快速命名)的重要性。
6 结语
综上所述,纵使在汉语这样一个形音匹配模糊的文字系统里,我们依然发现语音意识与汉语字词阅读有显著的关联,通过调节变量的检验,发现:一方面,检、删两种范式下的语音意识的预测效应量远大于隔音和合音范式;另一方面,音调辨析的预测效应量最大,其次是音节、声韵和音素,呈现了随语音单位变小而效应量变小的趋势,一定程度上验证了心理语言纹理假说的预期。本研究的发现可能重新点燃汉语阅读领域对语音加工这一普遍议题的重视,也给我们带来关于汉语语音意识和声调教学的反思,同时给临床中阅读障碍的筛查提供一定的测量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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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lations Between Tone, Onset-Rime, Phoneme Awareness and Chinese Early Reading for 3-12 Years Old Children: Evidence from a Meta-Analysis
WU Qiuping1, CHENG Puiwan2, LIU Xianghui3
(1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2 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Hong Kong 999077; 3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Shenyang 110819)
Although phonological awareness has been found to be a strong predictor for children’s reading achievement across alphabetic languages, its role in Chinese, a morpho-syllabic language, has not been consistently shown in the previous studies. The purpose of the present study was to synthesize studies that report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honological awareness (PA) and Chinese word reading (CWR) and firstly attempt to explain the variability among studies in terms of linguistic unit (i.e., tone, syllable, onset/rime,phoneme) and cognitive operation complexity (such as isolation, blending, et al.). The final database for meta-analysis contained 59 studies with a total of 12514 participants aged 3-12. The results indicated that PA was significantly correlated with CWR (r=0.31).The additional moderator analyses showed that: 1) the effect size was consistent across age groups; 2) the paradigm with simple operation (i.e., detection and deletion, r=0.27-0.34) had stronger predictive effect on CWR; 3) PA at the tone (r=0.37) and syllable level (r=0.33) was more closely related to CWR for young children than onset-rime (r=0.27) and phoneme level (r=0.23). Obviously,the result supported the hypothesis of Psycholinguistic Grain Size Theory.
phonological awareness, Chinese word reading, meta-analysis.
B844.1
2015–12–2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3YJCZH203)和HKSAR UGC (University Grants Council) GRF (General Research Fund) 441512 (for the ERICA research project)。
伍秋萍,E-mail: wuqp@mail.sys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