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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来时路上,铺满蔷薇花

2017-10-29曹萍波

时代青年(上半月) 2017年10期
关键词:天光野蔷薇楸树

曹萍波

又一次来丽江,住在白沙镇上。白沙遍地都是花,尤其多野蔷薇,每家每户都有,一些客栈里,老板还用干蔷薇花插瓶。

上一次到丽江,是两年前的秋天。云南的秋天令人难忘,毫无植被凋零的景象,通透的天光绵延至晚上九点。正是楸树开花时节,满城的楸树花如火如荼。走在每一条乡间小路上,夹道都有怒放的野蔷薇。田野里是金黄的向日葵,还有成片成片的麦子以及铺白了天光的芦苇,天也蓝得出奇,让人分辨不出早晚,除了温度有些差别。

取景时顺道去文海骑马,当地一个养牦牛的牧民很热情,邀我们去家里吃饭。他家在玉龙雪山的半山腰上,独门独栋的小院子。在那房前屋后,我见到了平生记忆当中,开得最为轰轰烈烈的野蔷薇,过目难忘的那种热烈,野心勃勃的。那时明明已深秋,但高山之上,浓茂密集的野蔷薇竟仍开满所有农家的屋梁,村民们一律漫不经心,昂首阔步走在铺满蔷薇花瓣的路上。

也是从见到那么茂密的一山野蔷薇开始,对一个地方的迷恋,才有了最好的注脚。烟火气十足的环境,有菜市场,有连绵的瓦屋,杂货铺挤着糕饼店,包头巾的妇女站在蔷薇花丛中和丈夫拌嘴,藤蔓丛生的天井边,坐着白发苍苍的老头,疯丫头骑着破旧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巷道上飞奔,还有伸出墙头的李子树,结了累累叠叠的果。那样的日子,让人想赖进去住上一辈子呢。

曾有无数梦想,但最执着的那个,还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不是外婆的,也不是母亲的,是我的花园。满满当当种上种类繁多的蔷薇花;墙上爬满盈盈的蓝雪花或风车茉莉;或者还有一排高大的茶花树,花开极盛;再有上几株白兰就更好,在春天里开满妖艳的瘦长香花,然后,我住进去,扎实地过一种与草木相亲,用手一一指点,都能叫得出它们名字的庸常日子。

我的家乡在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的亚热带,可能特别适合蔷薇科植物,因此每到春末夏初时节,乡野都是蔷薇花,常见的野蔷薇、粉团蔷薇、白玉堂蔷薇和七姐妹蔷薇。但都不像我在丽江看到的那样大株大蓬,而是一律小株小蓬,土妞儿似的,娇俏,但也还性感。

故乡很多时候,昭示了我们一生的来路和去向。

白色的蔷薇予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很多年前的一個春天,回乡爬山,那山顶有一古刹栖霞寺,推开盘根错节的蜘蛛网走进去,像是误闯了古代的私家花园,沧桑感能从石头缝里滋滋地冒出泡来。那是一座香客稀少的庙,只有为数不多的青袍僧侣还在修行。人走在石板上,脚底板都凉沁沁的。

通向主殿的夹道上,那天正醒目地开着几树白蔷薇,素净、耀眼,是冰雪美人,苞片像双面绣般的齐整细密。虽然我后来才知,那就是传说中的白玉堂蔷薇,但当时只觉得无力,自己的认知系统里找不到一套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那种心疼和悸动。

令人无力的,远不止捉襟见肘的语言,还有回不去的旧日时光。那个水田连绵、蔷薇疯长的少女时代,我曾在花树下温过书,打过盹,做过绮丽的梦,蔷薇花从不会整朵整朵砸在身上,而是一瓣一瓣地凋谢,仿佛还有留恋,并且不够决绝。

真是永远留恋的黄金时代。记得路上铺满蔷薇花,我回头去寻找,却永远无法抵达。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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