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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龌龊的追求者:不要低估一个女儿的孝心

2017-10-28张绛

知音·下半月 2017年10期
关键词:建军车祸

张绛

13年前,陈希荣的父亲突遇车祸,双腿瘫痪,曾经的幸福家庭摇摇欲坠。此时,一直苦追她而不得的初中同学周建军鞍前马后地替她照顾父亲。他的孝顺,打动了陈希荣一家,如愿抱得美人归。然而,结婚4年后,周建军的一次脱口而语,让陈希荣开始怀疑他是父亲车祸的幕后黑手。那么,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2016年11月,真相终于揭开……

幸福家庭惨遭横祸,那个“英雄”踏雪而来

2004年8月的一天,陈希荣正和朋友喝茶,突然被告知父亲陈志力出了车祸。她赶到医院,得知父亲是在去拉货的路上,被一辆货车迎面撞上,撞人者名叫丁义,也陪同在医院。陈志力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命是保住了,但双腿瘫痪,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这让陈希荣和母亲感觉天都要塌了。

陈志力做建材生意,独生女陈希荣1979年出生于山东省烟台市。她8岁时,举家迁往江苏徐州,父亲做生意,母亲开了家小超市,家庭条件优渥,加之成绩优异,陈希荣是被父母、老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世界在她眼里如童话般单纯美好。2002年,她从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顺利成为徐州市一所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工作顺利,她开始憧憬爱情,可还没等到白马王子,家里就生了变故。父亲车祸后,娘俩不知所措,幸好,这时周建军挺身而出。

周建军是陈希荣的初中同学,是地道的徐州人,从初一开始就暗恋她。高三那年,他鼓起勇气表白,却被陈希荣拒绝了。高考后,周建军学习不好落榜,而陈希荣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直到2003年暑假,陈希荣突然接到周建军的电话,从此,周建军每天对她关怀备至。有一天,他在电话里再次向她表白,陈希荣依旧拒绝。在她心里,周建军只是老同学,仅此而已。可周建军不但没生气,还说:“总有一天,你会答应我的。”

两个月后,周建军忽然出现在陈希荣面前,说是为了她回来的。陈希荣虽略感动,但她并不喜欢他,她对爱情绝不将就,再一次拒绝了他,可周建军不气不馁,反而去陈家拜见了她的父母亲,对二老恭敬有加。一到周末,他就拎着菜和肉,到她家做饭洗碗。他是个转业到政府部门的公务员,加上他的孝顺和用心,陈父陈母一致觉得周建军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婿,但陈希荣坚决不同意,父母也拿她没办法。大半年后,父母开始不断催陈希荣嫁人,他们哪里知道,其实女儿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陈良恭,而他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背着她,报考了外省的公务员离她而去。

周建军得知“准岳父”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帮忙。危难时刻的无私相帮,让陈希荣心里一暖,改变了对周建军的看法。后来,周建军又陪陈希荣跟肇事者谈判、索赔。丁义态度诚恳,一再道歉,主动赔偿8万元。腿已无法挽回,看丁义也可怜,陈志力接受了他的赔款,此事就算私了了。

父亲出事后,母亲无心经营超市,家中经济压力陡增,陈希荣顿时变成了顶梁柱,周建军无微不至地帮她,她觉得他像是自己的英雄。2005年年底,陈希荣嫁给了他。

好男人原是“鬼”丈夫,为讨公道离婚追凶

婚后,周建军对岳父母明显不那般殷勤了。2007年,他被提拔为科室主任,对他们更不闻不问。陈希荣婆婆常刁难她,她明白,婆婆不满她的家庭累赘,还有她结婚后一直没怀上孩子。2009年,陈希荣终于怀孕。怀孕四个多月时,周建军带她去做检查,通过私人关系得知是个女孩后,他说:“我们家想要男孩。”让妻子将孩子打掉。陈希荣坚决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日后逐渐发展到拳脚相加。有一次,周建军喝多了酒,争吵中打了陳希荣一巴掌,说:“要不是我赚钱养你父母,他们能舒服生活到现在?要你给周家添个丁,这要求过分吗?”

曾经的好男人变成了这样,陈希荣起了离婚独自生下孩子的念头。她把此事来龙去脉告诉了父母。第二天,陈希荣父母准备了饭菜,将两人叫到家中谈论此事,周建军态度强硬,必须给他父母抱孙子,陈志力气得将酒杯向他扔过去,周建军摔门而去。

父母同意了陈希荣离婚的想法。那晚,周建军喝醉了酒,很晚才由朋友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回来。他一进门,陈希荣就跟他提离婚的事。周建军听后气急败坏地说:“这是你爸的主意吧?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让丁义直接把他撞死了清净!”陈希荣追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周建军神色突变,摔门而去。

“难道他是父亲车祸的幕后黑手?”这个想法从陈希荣脑海里冒出来,她思绪万千,彻夜无眠。如果真如此,她一定要给父亲讨回公道!第二天一早,陈希荣打开手机录音,再次问起周建军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周建军说昨晚喝醉了,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陈希荣直接问他:“你昨晚说,该让丁义把我父亲撞死!”周建军反问,“醉话也能当真?”陈希荣确定他昨晚说的是真话,可惜她当时没录下来。想了想,她索性找了私家侦探查找真相。

半个月后,私家侦探有了消息,撞她父亲的丁义,是郊区一家高利贷借贷公司的员工,他与周建军的老表王虎是好朋友。赔款当晚,周建军竟和丁义、王虎一起吃饭,而且车祸前后,周建军的账户有大额取款记录。联想到那天周建军脱口而出的话,陈希荣确定,父亲的车祸肯定跟周建军有关。

陈希荣提出了离婚,对周建军说:“天网恢恢,我一定会让你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周建军冷笑:“我完全听不懂。”2009年12月,两人离婚。从此,陈希荣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追凶之路。

曲折追凶成死局,命运给出公正审判

离婚后,陈希荣回到娘家,父亲心疼地说:“闺女,没事,你还有我跟你妈呢。孩子有我们帮你,总会养大的。”陈希荣忍不住大哭起来,父亲以为她是因离婚伤心,实际上她是觉得对不起父亲,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也不会瘫痪。但如果她现在将真相告诉父亲,只能增加他的烦恼,于事无补。她决定暂时不告诉父亲,自己搜集证据。

纵有万般不舍,也决不能生下仇人的孩子,陈希荣含泪做了流产。因为子宫壁薄,医生说她再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很小,陈希荣大哭一场。休养两个月后,2010年2月,她请律师咨询。律师听她讲完,说:“你手上没证据,跟你说实话,打官司胜算为零。”并推托了代理。但陈希荣不死心,她决定自己搜集证据,再起诉。2010年3月的一天,陈希荣打扮一番,将周建军约出来,还特意买了录音笔。但周建军很狡猾,陈希荣套不出任何话。最后,陈希荣直接问他是不是凶手。周建军威胁陈希荣不要胡说八道,败坏他的名誉。陈希荣的计划失败了。之后,陈希荣改变了方法。她知道周建军应酬喜欢去一家酒店喝酒,她便应聘到那家酒店当兼职服务员,白天上课,下课后就去饭店上班,希望能搜集到一些信息,哪怕只言片语。一星期后,周建军终于出现了。那天晚上,陈希荣主动给包间服务员帮忙,兜里揣着录音笔,在包间门口徘徊许久,可直到十点多散场,依然一无所获。

陈希荣很沮丧,觉得周建军不可能主动说起这件事,她决定用激将法,趁他酒醉激他说出实情来。4月的一天,陈希荣得知周建军去喝酒,便等在他家门口。看到周建军后,她拦住质问他。周建军一嘴酒气,但非常精明,说:“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精神不正常。”陈希荣愤怒地向他扑过去,反被他推倒在地。陈希荣绝望了,看来想通过一己之力搜集证据是不可能的。2010年9月,陈希荣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纸诉状将周建军告到法院,但最终,因缺乏证据,法庭并未受理她的诉讼,并将告知书寄到了她的家里。

陈志力看后,才知道女儿忙的竟是官司。他一再追问,陈希荣只得如实相告。陈志力听后,震惊不已,他难以相信,车祸竟是自己前女婿策划的!说完,陈希荣跪在父亲面前,哭着說:“爸爸,是我对不起你!”陈志力含泪牵起女儿,说:“这不是你的错。我没想到周建军是这样的人,当年是我瞎了眼,劝你嫁给他,是我害了你啊。”一家三口哭成一团。陈志力难以咽下这口气。一天,他到周家质问他这件事。周建军矢口否认,还将他掀翻在地,威胁他说:“你最好不要乱说,否则小心你女儿也坐轮椅!”陈志力气愤不已,但也没办法,周建军有财有势,他不愿让女儿有一丝危险。思索良久,他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闺女,咱们无凭无据,我相信恶人自有天收。事已至此,我不想你背负仇恨生活,你不要再追下去了。”陈希荣不答应,说定要为父亲讨回公道。父亲急得直掉泪。

为了让法院立案,陈希荣拿着五六十页材料,一有空就去上访。为避免误导舆情,一个多月后,法院受理了诉讼。面对故意制造车祸的说法,周建军矢口否认,而陈希荣所说并无实据,法院最后也只能认定周建军与朋友吃饭并无不妥。

陈希荣输了。此后,周建军对她进行打击报复,他雇人在网上和学校里散布谣言,说她不愿为丈夫生孩子,婚内出轨陈良恭,还附上他们见面的照片。实际上,那只是陈良恭得知陈希荣的情况后,给她介绍律师的见面。陈希荣问心无愧,但之后无论她走到哪,总有人指指点点。陈良恭此时却不站出来澄清。人言可畏,人情冷暖,陈希荣算是有了体会。

但她还是不肯罢手,如果法律惩罚不了周建军,那她也要让他经受道德的拷问。此后,陈希荣拿着材料,到周建军的单位揭露他。后来,保安不让她进门,她就写信给他的领导。陈希荣抱定了决心,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放过周建军!

可写了大半年的信也没回音,周建军还是照常上下班。陈希荣灰心了,说不定那些信早就被周建军处理了。她又一次次往返于父亲出车祸的那条郊区小道,向附近村民了解情况,试图找到一个有利的目击证人,可坚持了大半年,还是一无所获。而她追凶,工作也受到影响,多次被领导约谈,即便如此,陈希荣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

直到有一天,陈志力让女儿陪他喝酒,几杯酒下肚,陈志力情真意切地对女儿说:“闺女,我不希望因为我这不可挽回的事,影响你后半辈子的幸福,算爸爸求你,你就放手吧。”陈希荣声泪俱下。其实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希望渺茫,她带着恨咬牙强撑,其实也很疲惫,她之所以不愿放弃,就是要还父亲一个公道!她倔强地要坚持,陈志力悲怆地说:“如果你执意坚持,活得那么痛苦,那我也不活了!”

这是怎样的父爱啊!父亲以死相逼,陈希荣只好放弃。她答应父亲,从今以后,她会重新开始。

2013年初,陈希荣申请到一处偏远县区小学做老师。她换了手机号,带着父母离开了伤心之地。之后,她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三年时间,她从外来人到年级主任,再到副校长,她还开始做公益,每月资助孤儿,只是她再难以相信爱情了。

她变得与世无争,父亲很欣慰地说:“闺女,你能这样,爸爸就放心了。”

而宁静在2016年11月被打破。一天,她的前婆婆来电话,说周建军因故意杀人入狱,想见她一面。放下电话,陈希荣热泪长流,为周建军的活该,为心中多年未了之事的释放,也为迟来的公道。

原来,陈希荣的不懈追凶,多少也伤及了周建军的羽毛。那些材料,成了周建军竞争对手的利器,他竞选处长失败,又被新领导排挤,被调到闲职,收入大不如前。再婚妻子杨柳及孩子都要他养,而他依然奢侈浪费,两人因开销问题争吵不断。而杨柳认识黑社会的人,在周建军面前强势霸道,每次吵架都让他认错道歉。时间久了,周建军如法炮制了一场车祸撞死了她,最终被警方识破……

2016年11月8日,周建军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临刑前,他要求见陈希荣一面,陈希荣同意了。在监狱里,他深深忏悔,承认自己当年为了得到高傲的陈希荣,雇人制造了陈志力的车祸……说完,他扑通跪在陈希荣面前,说:“我对不起你,和你的父亲。我就要死了,你能原谅我吗?”

陈希荣感慨万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来之前,就跟父亲沟通过此事,他们选择原谅他。

七八年的恩怨,终于画上了句号,陈希荣的心终于真正平静了。不久后,在徐州宝莲寺的一次放生活动中,她邂逅了真正的爱情。2017年5月,两人携手步入婚姻。一个多月后,陈希荣发现自己竟顺利地怀上了孩子,从此和丈夫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因涉及隐私,本文中除陈希荣外,其余人为化名。)

[编后]为了得到心爱的女孩,周建军居心叵测地制造了车祸,一直逍遥法外。为了父亲的公道,女儿穷追不舍,几年后,她当初的不懈努力得到了回应,周建军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人在做天在看,切不可泯灭良知走歪路;否则,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必将自我毁灭。

编辑/杨晓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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