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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图形—背景理论评析“雨霖铃”英译本

2017-10-25毛琦

戏剧之家 2017年18期
关键词:雨霖铃图形

毛琦

【摘 要】图形-背景理论作为重要的心理学概念,为后来认知科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本研究从认知视角切入,利用图形-背景理论对许渊冲和杨宪益两版本的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译作进行对比分析,旨在揭示二者在翻译过程中所反映出的认知方式和识解路径异同以及对原词意境、风格表现方式异同,进而归纳总结出二者的翻译风格特点,对诗词翻译实践具有一定指导意义。

【关键词】图形—背景理论;《雨霖铃》;诗词翻译

中图分类号:H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18-0210-03

《雨霖铃·寒蝉凄切》是柳永的代表作。作者当时正仕途失意,离开汴京去往外地。无奈与爱人分别,又遇凄冷清秋,失落哀伤之情分外强烈。并且该首词语言意境风格独特,是语言研究的范本。随着认知文体学及认知诗学的发展,诗词翻译近年来逐渐成为众语言学者的研究焦点。本文从识解的角度出发,利用图形-背景理论对《雨霖铃·寒蝉凄切》译本进行分析,尝试分析该理论在两译本中使用特点,探索二者在翻译过程体现的识解路径,归纳二者的翻译风格,对诗词翻译实践具有一定指导意义。

一、图形-背景理论

图形-背景理论期初源自完形心理学。20世纪70年代,由语言学家LenoardTalmy将该理论首次引入认知语言学。图形与背景可用来表达空间关系,也可以用来表达时间关系、因果关系等。图形-背景理论是语言学识解中判断/比较的典型范例。由于图形与背景之间存在不对称性,同一场景的两元素之间可以产生对比。

《雨霖铃》原文及译本对比评析:

雨霖铃·寒蝉凄切

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词牌名对比分析:

词牌名是词的格式的名称,不同的词牌名代表了词的不同格式。《雨霖铃》的曲调带有哀伤的成分,故柳永这首词开始便暗含哀伤、凄寂之感。

许渊冲(以下称之为“许”)将词牌名翻译为“BellsRingingintheRain”,即“雨中的鈴声”“bell”在“rain”的背景中突显,反衬了雨中的凄冷氛围。许的翻译尽可能地发挥了词牌名的作用。而杨宪益(以下称之为“杨”)将词牌名音译为“YuLinLing”,虽没有解释含义,却保留了词牌名作为格式代号的特点,调动了读者阅读后文的好奇心,留给读者充分的想象空间。笔者认为,二者的翻译各有千秋。许的翻译突出了词牌名营造意境的特点,而杨的翻译突出了词牌名的功能性特点。

《雨霖铃》上阙译本评析: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许译文中,“cicadaschill”突显,“drearilyshrill”进行强调,突出了冬蝉笼罩下悲切凄凉的意境;同时做了叙事顺序调整,突显“westandfacetoface”,即图形,呈现了恋人四目相对,依依惜别的画面,而“thepavilion”被用作背景,起到了烘托悲凉气氛的作用。“长亭”是古人设在路边的亭舍,常用于饯行。该意向长久以来被视为离别的象征,此处作为背景,充分地烘托了主人公恋人的离愁别绪。同时,“before”和“after”对比强烈,形成突显,使恋人、长亭、骤雨画面融合更为紧密,骤雨凄冷的烘托作用更为强烈。

杨译文中,“cicadaschirr”突显,“as”从句作为背景,描述了雨后蝉鸣的场景;“wefacetheroadsidepavilion”,恋人和长亭整体作为图形突显,黄昏道旁作为背景。意义上完全符合原文,但图形背景层次感不强,较少了渲染的气氛,场景描述偏“写实”。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许译文中,疑问句“Canwecarefordrinkingbeforewepart?”将读者的注意力由恋人依依惜别转向饮酒饯行;背景设定仍然是“citygate”;“Wecanlingeringlate”中“we”为图形,在城门的烘托下,离别的恋人显得更加难舍难分;“Buttheboatiswaitingformetodepart”中“but”强调了背景“boat”,衬托了恋人无奈且催人泪下的分离场景。

而杨的译文以“we”为图形,小背景为“tent”,大背景为“citygate”,由近及远地阐述了恋人饮酒饯行的地点。“Wedrinkwithoutcheerinthetentoutsidethecitygate”中虽图形为“we”,但作者强调的是“themoment”即恋人即将分手的时刻,背景是“magnolia-woodboat”;“magnolia-woodboat”作为背景的同时,又作为图形代替“船家”呼唤主人公上船。较之许的翻译,杨的更为细致,具体到了船的材质,交代了“兰舟”的图形概念。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此句中作者将背景设为恋人紧握的双手,体现了恋人的难舍之情,图形虽然没有指明,但读者可根据上下文推测出执手的就是这对恋人。从两位译者的翻译来看,无论是“Handinhand”还是“Handsclaspedtogether”都遵循原文,将背景设定为恋人双手紧握,图形聚焦在“we”,但二者对“泪眼”的理解不同,许的焦点放在了“eyes”上,而杨的焦点放在了“tears”上,但都充分地表现了恋人的难过情绪。对“无语凝噎”的翻译,两者都将“word”作为图形,但许的译文中添加了新的意象“lips”作为背景,生动地刻画了离别前恋人千言万语说不出的伤感画面。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本句词中译者将背景设为“milesandmilesofmistywaves”,图形为“ships”,图形和背景在视觉上形成鲜明对比,磅礴的迷雾反衬出了船只的渺小,充分展现了作为即将离去时的孤寂之感。译文最后一行“eveningclouds”在背景“boundlessSouthernskies”衬托下突显,同样形成鲜明对比,与上一行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两句都通过生动的画面,深刻地表达了作者对即将流落异乡,漂泊无依的伤感之情。同时作者对“楚天”进行了阐释,翻译为读者熟悉的“Southernskies”,能够引起读者的共鸣。

相比于许的译文,杨的译文更加客观,写实。原文“念去去”,即想象着即将越去越远,作者省略了主语,而杨翻译时同样尊重原文,作者将“I”隐去,取而代之的是“ahead”引出图形“journey”和“athousandliofmistywaves”,暗示作者即将离去,即将面对漫长无边的旅途。同时杨将“千里”具体翻译到“athousandli”,使得情景描述更加客观,并将中国特有量词“里”介绍给读者,使读者更加了解中国文化。而最后一行的翻译反映出,虽然许和杨的图形、背景都为“暮霭”和“楚天”,但许与杨的视角却完全相反,许从暮霭的视角出发,“暮霭”悬挂于“楚天”之下,体现的是作者孤寂无依之感;而杨却从“楚天”的视角出发,楚天之中漂浮着“暮霭”,突显的是作者面前气势磅礴的景观,体现的是孤寂的同时的豪放之感。

《雨霖铃》下阙译本评析: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诗歌的下阙以抒发情感为主,写景为辅。写虚景是为了更好地衬托作者的心情。本句是全词的点睛之笔,点明主题。作者通过“冷落清秋”来渲染“伤离别”的心情。对比二者译文,许使用感叹句来表达作者凄切之感,同时,图形“I”在“clearautumn”和“cold”的背景中突显,使作者落寞形象更为明显。根据Talmy的理论,图形-背景理论不仅可以用于空间关系的表达上,也可以用于反映两个事件的关系。杨将自古恋人因离别而忧伤作为大背景,将如今自己与恋人的分别作为图形,通过“fallowseasonofautumn”作为小背景,对作者的凄切心情做了进一步渲染,升华了本词主题。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从许的翻译来看,被动语态的使用暗示读者,这幅酒醒后的画面是从陌生人角度来描绘的。图形是“I”,背景是“willow”“waningmoon”和“morningbreeze”,并且这三个背景由小到大有层次地展开。作为背景的三个意象,衬托了作者酒醒后的落寞,突出了作者的孤寂之感。

从杨的译文来看,视角是作者本身,描绘的是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客观画面,图形是“willowtrees”,背景是“riverside”“morningbreeze”和“waningmoon”,背景的描写有效地衬托了作者伤感的心情,符合作者虚写景的意图。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对比译文发现,二人對“经年”理解有差,许的翻译是“ayear”,而杨的翻译是“years”;并且除“Invainwouldgoodtimesandfinescenesappear.”这句之外,许都采用“I”作为主语,使情景塑造更加主观化。而杨的翻译中多以客观事物做主语如“Ourparting”“Finehours”“scenesofbeauty”“myheart”,看似客观,却反衬了作者的身不由己,满腔无奈之感。

二、总结

通过对比《雨霖铃·寒蝉凄切》两译本笔者发现,图形-背景理论在诗歌翻译的过程中使用频繁,尤其在场景描写、气氛渲染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相对于杨宪益、戴乃迭的译作,许渊冲更善于利用图形、背景相互映衬的方法塑造生动的画面,利用景物烘托人物形象及情感;而杨宪益更倾向于客观地描述景物、事件,利用背景烘托的手法并不多,只有原词有情感表达需要时才会使用背景烘托气氛渲染的手法。

同时,译者对图形、背景的设定不但与原文含义有关,也与译者切入画面的视角相关联。通常情况下以人作为图形,景物作为背景构成的画面,对比更鲜明,气氛渲染更加强烈;而“物、景对比”或“景、景对比”相对于“人、景对比”的感染力相对逊色,但画面呈现更为客观。

此外,将事件之间的关系用图形-背景的方式表达出来,更便于读者在头脑中形成画面,理解诗词的含义。因此,图形-背景理论能够更好地指导译者翻译实践,在遵循诗词原意的基础上,更准确地传达意境,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中国诗词。

参考文献:

[1]郭航乐.诗歌翻译中音、形、意三美的再现——基于《雨霖铃》两种英译本的评析[J].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12.

[2]林嘉新,吴晓培.从“神似论”角度赏析《雨霖铃》英译本——许渊冲译本与杨宪益译本的对比赏析[J].语言研究,2012.

[3]刘丽娜,姜晓燕.《雨霖铃》两个英译版本之对比分析[J].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2007.

[4]许渊冲.宋词三百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5]杨宪益,戴乃迭.古诗苑汉英译丛.宋词[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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