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游戏》系列电影的反乌托邦色彩分析
2017-10-23罗宇红
罗宇红
内容摘要:《饥饿游戏》系列电影根据苏珊·柯林斯同名小说改编,多层次、多视角地展示了反乌托邦文学的几大典型特征,即作品主人公的亲历性、人的异化及双重人格、作品的时空维度、反讽和悖论的运用等,具有典型的反乌托邦色彩。
关键词:《饥饿游戏》 反乌托邦
一.《饥饿游戏》系列电影及其创作背景
影片故事发生的背景设定在北美洲,在未来世界的一次大战中北美洲被摧毁,幸存的人们在废墟之上建立了一个新国度———Panem。人们对于国家残暴统治怨声载道,最终第13区的居民不堪重负奋起反抗,却因为势单力薄不幸被镇压。为了巩固统治,震慑其他国民,统治者发明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游戏规则———饥饿游戏。游戏规定12个区的居民每年都要选出少男少女各一名作为贡品,参加饥饿游戏,24名贡品将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面临生死挑战,他们必须一直保持战斗,直到只剩下1名幸存者。女主人公凯特尼斯便是第74届饥饿游戏贡品之一,她经历了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恐怖经历,最终获得幸存。影片中的地域、人物、情节看似都是荒诞的虚构,事实上每一个细节都隐含了创作者对于人类生存与社会发展的影射,影片中许多富有文化内涵的元素也值得我们探讨。
《饥饿游戏》电影的诞生实际上并不属于好莱坞反乌托邦电影大潮中的组成部分,“反乌托邦电影的繁盛时期在于20世纪的70年代”①。故事的设计者苏珊·柯林斯有着浓厚的反战情结,当然这与她童年时候的记忆相关。在她幼小的时候,父亲不得不参与了越南战争,战争的残酷给她幼小的心灵上带来了非常深刻的创伤,这种反战情绪自然地渗入到她的故事中。作者的这样一种反战情绪最直接地影射到女主人公凯特尼斯身上,她就像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反抗和质疑统治者的杀戮和好战。第二部《星火燎原》和第三部《自由幻梦》这种情绪得到更为清晰的体现,主人公凯特尼斯经历了对战争的困惑与反思,对和平与自由更为向往。柯林斯所勾勒的乌托邦已不再是人类向往和追求的天堂,而是对现代社会的讽刺,具有典型的反乌托邦色彩。
二.主人公的亲历性
相比与乌托邦文学,主人公的亲历性是反乌托邦文学的典型特征之一。乌托邦文学中主人公大多是探险者或者航海家,他们偶尔来到一个“世外桃源”,看到了所幻想的“理想王国”。往往他们没有亲身参与创造这种生活,接下来他们只能回忆这种理想的生活。乌托邦文学的侧重点是理想的社会制度,而反乌托邦文学的侧重点却是处于这个社会的人。反乌托邦文学的主人公不是乌托邦文学中的闯入或者旁观者,而是生活在这个理想国的公民。这个主人公有自己的感情流露,这些感情与产生他的社会制度格格不入。《饥饿游戏》中的主人公凯特尼斯,就以她的亲身经历、所思所想向我们展示了未来生活的画面,引导我们对自己未来进行深层次思考,她不是乌托邦文学中未来社会的一个旁观者,现实生活已经在她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纵观三部电影,凯特尼斯领导了两次斗争,一次对斯诺政权,一次对刚刚掌权的科恩政权,是整个饥饿游戏的核心和灵魂。凯特尼斯刚开始是无意识的反抗,后来彻底投身到这场反对暴政、反对压迫的斗争中,从开始的反对斯诺到后来反对科恩,凯特尼斯最终实现了这场战斗的彻底胜利,她不再是乌托邦神话里的人物, 已经走入了反乌托邦的世界。
三.人性的异化
“异化概念的基本含义是指人的创造物不受人所支配,反而转过来成为支配人和奴役人的力量”②。批判科学技术,揭露工具理性带来的人性的异化,是反乌托邦小说的重要主题。反乌托邦小说的关注点从纯粹的赞赏科技快速发展带来了社会进步,转向思索科技给人类造成的负面效应。科技的滥用和极权的控制相互融合,必然导致人类出现异化的本性,异化造成了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己的疏离。人类在追求科技进步的过程中,完全无视这一过程是否与人类本性相一致。《饥饿游戏》给我们展示了现代科技与凯匹特极权是怎样违背人类的本性,同时也给现代人们提出警告,如果过度破坏掠夺自然环境和不正当运用科学技术,反乌托邦作家所构思的未来就会出现。电影里,游戏设计者根据游戏规则,用电脑技术设计出可以随时呼风唤雨,或者狼狗咬人、或者抛出火球来等陷阱,就是为了满足观众们变态的心理要求,宣传“娱乐至死”的游戏。处于特定的环境中的人性,也会因环境的改变而发生改变,甚至发生人性的异化,使自己成为追逐的奴隶或者勇敢的战士。没有参加游戏之前,凯特尼斯是一个快乐而自由的人,她整天唯一的担忧就是家里的食物,她对妹妹的感情深沉,当然也是这种爱和责任感使她在游戏中一直坚持到最后。生存的本能让她从一个普通的姑娘蜕变成一个追逐欲望的人,游戏激发了她的求生本能与竞争的心态。皮塔和凯特尼斯来自同一区,并且在她为粮食发愁时给过面包给她,但是她还是坚持相信他的告白是有目的的,是他获取观众支持的一种手段。她心里很清楚:“我从没恋爱过,而这第一次的恋爱却纯粹是个计谋”③。当然本性善良纯真的凯特尼斯偶尔也会为他担心,她不愿意他死,也不想与他最后狭路相逢,拼一死活。游戏的规则竟然在游戏快结束时发生改变,可以有两位胜出者时,凯特尼斯也发现了皮塔,两人同心协力坚持。女主人公为了获得观众的支持,假装与皮塔是情侣,以便获得药品与食物。游戏最后剩下他们两人,设计者再次让规则发生变化,只能有一位胜出者,这时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经人性得到异化。于是她决定和皮塔一同去死,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人性最终战胜了欲望。他们凭着敢面死亡、敢于挑战权威的精神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四.作品的时空维度
《饥饿游戏》之所以属于反乌托邦文学,与作品中体现出的时空维度分不开。乌托邦文学和反乌托邦文学在时空维度的处理上都有自己鲜明的特征。
乌托邦文学在时空处理上始终想让读者清楚知道,作品中出现的乌托邦是与现实社会相区别的。乌托邦文学描绘的基本上都是一个脱离于现实社会的美好未来。这个未来社会,没有压迫和剥削,人的本质全面得以对象化,人的潜质充分得以实现。无论是莫尔勾勒的乌托邦,或者康帕内拉为我们展示的“太阳城”,都是完美无瑕,甚至精美绝伦的“明日之国”。在阅读乌托邦文学过程中,即使读者在阅读之初产生了错觉,认为小说描绘的乌托邦就是真实的社会,但是当他冷静下来思索时,他就会清醒地意识到,原来刚刚所描绘的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未来。随着乌托邦文学向反乌托邦文学的发展,其中渗透的时空观也随之悄然发生了较为显著的变化。反乌托邦小说中所描绘的社会与现实社会的距离越来越近,有时甚至差不多与作者创作的年代、小说问世的社会同步,或者仅仅几步之遥。阅读反乌托邦文学,读者往往会产生亦真亦幻、亦虛亦实之感,在震惊之余,读者会对自身生存境况和当时自身所处社会环境有更深层次的思考与忧虑。总之,乌托邦文学明确指向遥远的未来;而反乌托邦文学中所描绘虽然也指向未来,但作品中描绘的未来与现实的差距很小。反乌托邦文学描绘的社会往往是现实社会的折射。《饥饿游戏》电影开头就将废墟中的12区人民被困和饥饿困扰的现状展现在我们面前,同时影片又将镜头不时推向那些繁华富有的富人区,两者形成比较鲜明的对比。这种穷人与富人两级分化的情形令人不由联想起现实社会中穷人与富人之间的这种差距。不仅如此,两者在权力上的享有上也是极不平等,当然两者的命运有着巨大的差别,这种现实在影片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比如选择贡品,都城的孩子就可以不参与,而生活在12区的普通孩子却随时可能被抽中走上充满残忍与血腥的道路。《饥饿游戏》电影中也体现了对现代社会综艺节目娱乐至死精神的批判。游戏操纵者,仅仅为了达到娱乐,肆意践踏人性,甚至不惜以尊严和生命为代价,而那些观众怀着享受娱乐的心态,如行尸走肉一般观赏,没有任何感情和同情心,甚至将自私与暴力成为他们欣赏的刺激点。社会管理者抓住民众这样一种娱乐至上的心态,借机压制各区叛乱,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权力。同时电影中随处可见的战争场景勾起人们对战争的残酷记忆,反战思想融入其中。在游戏开始之前,游戏节目的主持人弗雷克曼就给我们展示了一幅到处在发生爆炸和战争的城市画面,到处都是枪林弹雨和烟雾弥漫,数年前伊拉克战争的混乱画面不也是如此么。换言之,《饥饿游戏》中每一处对生态环境恶化的夸张、变形的描写,都会让人与现实世界的生态状况联系起来。核辐射的后果、物种的变异和灭绝、人类的基因突变、随时可能受辐射影响的“无人”区等等,让人联想起如果核战争爆发那么我们的城市也会称为这样一座座死城的情景,不寒而栗。endprint
五.反讽与悖论的运用
反乌托邦文学中悖论和反讽创作手法的运用是最常用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反乌托邦文学经常被归为政治科幻类小说类别,政治上极权统治是其基本主题,实现极权统治的前提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只有这样才能对社会的方方面面及处于社会生活中的个人进行全方位的掌控,才能打败一切外在的反对势力。因此反乌托邦小说也都有一个共性:故事的背景是发生在高科技时代。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一方面人类盲目追求高科技,结果被高科技所掌控,人类仿佛就像掉进自己预设的陷阱而无法自拔。“好像技术先由恶魔控制,然后才轮到人”④。在这样的社会中人已不再是主宰,机器反倒成了控制制造机器的人的恶魔,成了无法消除又无处不在的主人。而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一旦被某些集团所掌控,科反而会成为他们操纵社会的工具,称为他们争夺权力和发动战争的工具,当然会给人们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饥饿游戏》系列影片,用丰富的色彩画面,勾勒出游戏组织者随心所欲地在竞技场上设置各种空间,以此来勾起人们观看的兴趣。游戏设计者们用科技肆意变化天气情,在比赛过程中故意设计出各种困难,如殺人的毒蜂、有剧毒的浆果、地面出现空洞、突如其来的火墙、藏在在树中的某块岩石中的发射台等,而他们自己则可以待在安全、舒适的室内中,只要是动动手指,就可以结束很多人的生命。演员们成功刻画出在饥饿游戏中的奋力拼杀,以及面对突然来临的灾难时惶恐的面部表情,他们当然无计可施。观众在感叹科学技术先进的同时,不得从内心里感叹这样的科技如果畸形发展那将是多么的令人可怕。整个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背景音乐却始终是沉重的,这其实也是暗示着人们这是一部反乌托邦的作品。《饥饿游戏》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科技高度发达为凯匹特人带来情感的苍白和文化的堕落。
从以上几个方面我们可以看出,《饥饿游戏》系列电影就属于典型的反乌托邦作品。《饥饿游戏》系列电影在现实的土壤上对未来社会进行理性的思索,她所勾勒的未来图景无疑震撼了我们的心灵,把我们从对未来社会的美好幻想中惊醒。从《饥饿游戏》系列电影再到读者和观众,它的反乌托邦色彩一直保持着,虽然它经常被归为青少年科幻系列,但其反乌托邦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参考文献
①曾勋.反乌托邦电影的前世今生[N].上海:2013(07):24
②周立秋.异化的生存论阐释[J].吉林: 2009(1):1
③苏珊·柯林斯.饥饿游戏[M].耿芳译.北京: 2007:227
④阿斯塔菲耶夫.悲伤的侦探[M].哈尔滨:1989:180
(作者单位:中共岳阳市委党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