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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科学与政治学交叉研究的三个路径

2017-10-21刘华军

关键词:生命权身体国家

摘要:生命政治学研究生命与政治關系,实乃实现生命科学与政治学交叉研究。由于研究方法不同,生命政治学并未形成统一范式。从以身体作为隐喻讨论国家政治,到将生物学作为参量,以个体行为论证政治行为,再到生命与权力关系研究,生命政治学经历了上百年历史。其中,生命与权力关系研究是西方政治哲学一个前沿领域。

关键词:生命政治;身体—国家;生命权;个体行为学;生物政治学

中图分类号:D09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099(2017)03-0045-04

国际DOI编码:10.15958/j.cnki.gdxbshb.2017.03.07

由于对“(Biopolitics)”一词中bio词根的不同理解,biopolitics有多种译法,有译为生物政治学、生态政治学等。因为古希腊bio的意义更偏重于生命,所以这里译为生命政治学。将生物学进展应用于政治学研究,从生物学角度对政治行为作出解释,研究生物体的人与政治学关系,可称之为生命政治学;利用进化论讨论国家政治,也可称之为生命政治学;以生与死关系为切入点,探讨生命与权力关系,仍可称之为生命政治学。研究方法的不同使生命政治学陷入了尴尬境地:一方面,身体与政治关系不能将权力纳入其中;另一方面,单纯讨论权力,行为的生物性又不能得到解释。

但究其实质,生命政治学企图实现生命科学与政治学的交叉研究,而且从时间跨度来看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在二战前。意大利哲学家埃斯珀斯托(Roberto Esposito)用“有机体衰退”(organistic declension)来概括这段时期的研究特色;第二阶段始于20世纪60年代,即所谓新人本主义(neohuamanistic)阶段。有人也称这个阶段的研究为生物政治学;以福柯范式为核心的所谓“生命权”研究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后期,即第三个阶段。

一、身体的隐喻

这类研究与实证主义相关,具体来说,发端于黑格尔国家有机体理论:“国家必须被理解为有机体,关于神的本性也无法用谓语来表白,在生活本身中默察它的生活。”“政治制度首先是国家组织和国家内部关系中的有机生命过程。”[1]305,321到20世纪20、30年代,一批欧洲哲学家以斯宾塞社会达尔文主义为蓝本,以身体—国家作为隐喻,讨论国家特征和主要需求。①如冯·魏克斯库尔(Jacob von Uexkull)认为,国家都处于病态,政治则是对疾病的治疗,诸如工联主义、选举民主和罢工都是国家机体的外伤。又如莫雷·罗伯茨(Morley Roberts)探讨生命科学与政治学的联系,尤其是医学(这里生理学与病理学不可分),国家机体除了用来评估它实际和潜在疾病外不能被认知,只有这些疾病才最终表现真相,因为活的实体事实上已死了。生命政治一方面是认知机体(国家)存在风险,另一方面是定位或事先处置防御机制。国家的防御手段与免疫系统之间形成对应关系。

瑞典政治学家鲁道夫·契伦(Rudolph Kjellen)应用身体—国家的古老隐喻,探索政治自然化过程。他认为国家像人,有自己的动力和逻辑、权力和意志、土地和人民的组织单元、身体和灵魂,是一个有机体,并在国际舞台上有自己的个性。国家不能被还原分割成诸多功能体。国家不可表征一个地理政治、种族-政治、经济-政治、社会-政治、制度-政治的混合体,而是一个整体、活的有机体,整合所有政治领域力量和意志。

身体—国家作为研究方法有两个不同去向,一是地缘政治;二是国家有机体理论与优生学结合。地缘政治另一种表述是地理政治学。鲁道夫·契伦(Rudolph Kjellen)与拉策尔(Friedrich Ratzel)是地理政治学派代表人物,主要作品由德国将军兼哲学家Karl Haushfoer传入德国。他不是纳粹,却和纳粹有着重要关系。不过,可以从Haushfoer与希特勒的密切关系看出地理政治学对于纳粹主义的影响。契伦思想是德国地缘政治学思想的重要源泉,它主张国家是一个动态有机体而不是固定合法性实体。国家不能与土地和人民分割,一直是地缘政治讨论的焦点。有学者认为契伦思想还影响后期多国军事联盟及文明冲突论思想。

刘华军:生命科学与政治学交叉研究的三个路径在讨论身体—国家方法论第二个去向之前,需要对社会达尔文主义作出说明。学术界撇清社会达尔文主义与达尔文的关系是缺乏公允的。事实上,进化论对于政治的影响是明显的。斯宾塞(H. Spencer)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另一代表人物。他的社会有机体理论是一个矛盾体。他主张有机体是逐渐发展进化的,社会和国家也是逐渐演化而来的。他注重社会内在作用,反对社会是创造的产物,强调机体间相互依赖和机体整体性。这一点正好与机械论相反。机械论认为社会是可以创造的,从而走向个人主义。可是斯宾塞一边主张社会有机体理论,一边却反对国家干涉,并声称个人主义主张。“社会只为他的成员利益而存在,而不是他的成员为社会的利益存在”。[2] 173

社会达尔文主义将社会比作生物有机体,导向种族主义,确实有优生学缘由。当优生学与进化论结合,它将为社会不平等现象做辩护,种族主义则是辩护的结果。而一旦国家政治与优生学结合,后果就是法西斯主義,这也是生命政治学一直不被看好的原由。个人主义从有机体理论如何得出不得而知,但其却成为反对国家干预的理由,因为地理政治需求不能还原到以自由为框架的宪政理论中。

以身体—国家作为隐喻的生命政治学因为纳粹而蒙上一层阴影。但是有机体理论影响并没有因为二战结束而消亡,围绕进化的政治学讨论依然存在。彼得·科林(Peter Corning,1971)将进化论与社会指示器结合,基于物种的生物学生存,相信进化论能够从功能上分析和解释政治。洛仑兹(Lorenz)在1965年提出侵略性的自主性,科林将其演绎为适应性。侵略性探讨物种内部的竞争性,物种间竞争排除在外。但在物种内部讨论侵略性,有点可怕。而就行为学来讲,夸大侵略性也不正确,因为从长期生殖功效看,物种生存与人类平等的欲望相冲突。由此而引发的失序将被作为议题提出,秩序建构本来就是政治重要内容。

二、个体行为学

以个体行为学为核心论调的生命政治学研究起始于1960年代。在巴黎出版的两卷本《生命政治学手册》作为开端,诉述世界人口真实状况,反映新资本主义与社会现实并不能与人的质量提高相容;在人类生存空间和物质形式上(技术、城市规划和医疗)批评了当代经济和政治模式。从此,很多学者加入到这个研究行列中来。于1975年后相继举办多次生命政治学国际学术会议,并在1983年成立政治和生命科学学会,1985年开办《政治和生命科学》杂志。生命政治学作为国际政治学会的子域进入政治学研究领域,与生物学发展相呼应,并在1970年代达到高峰。

这类研究使1960、1970年代政治学涂抹上科学主义色彩,因为政治学研究注重人的生物性,所以有人视这类研究为人本主义复兴。这体现在三个方面:从生理学角度考量政治气质和政治行为,分析影响政治行为的心理学因素,甄别政治行为的遗传因素有哪些。研究方法是将政治行为与人(个体)生物行为相对照,企图在进化论框架中用后者解释前者。

美国政治学家索米特(A. Somit)认为,标准社会科学模式有三个特征:人没有内在行为倾向,人性(包括政治行为)实质是学习和社会化的结果,人性本质上是可塑的。与标准社会科学模式相对的是进化的模式。这种模式主张:行为倾向可以遗传;充满着偶然性,政治行为只有根据倾向才能解释;政府(治理)应考虑并适应这种倾向;因为行为与遗传有关系,否定人性社会化。[3]4

理性政治决策基于经济人原则,在个人偏好基础上进行选择,并通过有效性与价值等因素来评判。相反,对政治行为解释,进化模式比理性模式更有意义、更具说服力。因为前者对行为的阐述是基于决策的自我利益倾向与遗传倾向,而理性模式不能说明:为什么人按照其假定行为行事;将基本政治行为归因于人性,却不能解释人性;对许多行为不能解释。

基于这种论调,行为主义者首先将人的行为进行分类:寻求住所和安慰、摄食、排泄、探究、性、关爱与被关爱、竞争和模仿等,[4]3涉及到生殖、生命循环以及与死亡相关的生物学问题,甚至包括人口和种族问题。个体行为学相信生物学除了能对人体基本结构了解,还坚信通过生物学能够对人的行为作出解释。如果灵魂可以根据基因密码操作,智力就是大脑皮层电路处理。

其次,社会被看作是组织起来的一群不平等存在,但其中有共同需求,(动物)社会秩序的基础是育种和繁殖诉诸于地理空间的建立和防御。有角色分层,性别、年龄、遗传等都可作为不平等的理由。因为语言、身份追求、侵略行为、自私、讨厌独立、一夫一妻制、仇外心理、民族优越感、裙带关系的偏袒等社会行为为人类独有,所以所有行为可以还原到生物学(John Wahlke,1979)。

①Rbert Ardrey的《非洲起源》和《领地法则》、德斯蒙德·莫利斯《裸猿》、Jacques Monod的《偶然与必然:现代生物学的自然哲学》、Lionel Tiger and Robin Fox的《皇家動物》等著作阐述了这样一些思想。再者,政治行为中人类社会生物和文化方面相互作用非常明显,因为文化本身就是对生理和环境的回应。行为受到进化、遗传影响,只是这种影响超出了文化范畴。生命政治学就是探究限制和区分个体和社会行为遗传、生理和心理因素,并发现它们对于解决社会问题的作用。环境不能满足人类物种(在截取的相对时间内)生存需求,因此在相应的政治范围内,需要寻找动物(人)的限制点。①

生命政治学通过生物学解释政治行为,用生理和心理医学说明政治行为,并讨论生物学前沿引发的公共政策问题,使生物学事实和公共价值一致,并在公共政策形成中发挥作用。为了回避基于生物学导向的政治科学论述给人以粗略和古怪的映像,需要寻找一些案例,这也是人本主义学者所做的大量工作。个体和群体之间的生物变量是他们解释政治行为的工具。政治学研究如果想从讨论客体相互作用转向内在作用,那么把生物学变量纳入政治学之中则是唯一方法。

然而,随着研究深入,这种政治学研究模式引起了哲学家们质疑:生命科学与政治学契合的范式与纲领是什么?生命政治学中心议题是什么?什么才是恰当策略?生命科学哪些方面已包含在政治学广阔背景下?为什么说生物学发现侵蚀和破坏政治已被接受的假定?为什么要生物学变量?强调宏观作用是不是会忘却生物变量?宏观研究如何确切地根植于行为学与社会生物学?如何对待进化论?宏观、微观如何整合到进化论中,能吗?这些问题无法在个体行为框架内得以充分解释。

在人的多维度政治中包含生命和生存,涉及到人的生死存亡,饥饿、健康等方面。与生命相连的哲学问题与关于生存的政治议题绞缠在一起,致使生命本身进入政治领域。为了回应超生物学过程带来的政治驱动,人类技术进步干预着生物进化过程,改变和决定它的方向。可是政治却表现出对于这种过程的保守倾向。[5] 43

个人主义在数据收集和分析上有效,但什么样的个体行为是观察重点,并不能充分说明。方法论上个人主义属于经验研究,而社会学不能还原到心理学,心理学不能解释社会现象。宏观政治不能根据行为直接描述,因为宏观政治是抽象的、建构的,它关于政府结构、体系、过程、功能以及发展,在社会及社会历史生活中,为个体行为指引方向。可以说,经验层面政治始于宏观政治,个体行为学在宏观层面失效。[6] 9-31

进化模式相信人类行为连续性,但又怀疑对事物的预见性;标准模式否认过去行为会重复,但又相信他们的预见能力。两者不能契合,原因有二:一是实证的经验论(还原论)不能处理好生命和非生命关系;二是本体论和认识论之间无法调和。根本問题在于人伦研究缺乏。完全依赖于个体行为的政治模式,实质是人性范畴失效。人性被误读,误解了有益于人类合作的条件,人类并非只有你死我活竞争。显然,个体行为的生物学追问不足以支撑政治学全部。除了犯罪,社会行为还建立在智力、利他性、学习和依赖等基本假定之上。事实上,如果想使进化模式和标注准模式契合,那么有两点需要实现:一是社会现象用个体的信仰、态度和意志力解释;二是个体行为用个体在政治中的功能、位置解释。这必然回归于权力的论述。

三、生命与权力

1970年代福柯在《性史》第一卷以及在法兰西学院演讲中提出生命权概念,开辟了生命政治学新范式。政治学的核心命题为权力,权力结构、权力运行几乎构成政治学全部。虽然福柯范式讨论议题是权力,但是与众不同的是,他将生命引入了权力关系讨论架构之中。

福柯所言生命权是指让其死、让其活的权力。生与死的关系是福柯研究工具。福柯认为历史上明显存在对生与死关系的不同处理方式。19世纪左右,伴随科学进步,出现了由主权向生命权让渡的现象。之前,生命权由主权控制,君王是主权的代言人,生命权是一种生命之上的权力(power over life)。之后,生命权由君王转向平民,生命权为生命的权力(power of life),让其生,让其死不再由君王决定。

惩戒技术发生改变,运用在人的生命上,支配着群体中每一个体,支配过程与所有经济和政治问题相联系,构成了生命政治学的首要目标。对于个体而言生命权则是决定自身死的权力,对此,主权与生命权出现倒易。对于个体的他者,生命权则是使人活的权力,随着知识进步,逐渐丧失了让其死的权力。生死权力悖论使权力运行从总体上、统计上进行控制,权力在权力的外部。对于生命权和主权关系,福柯认为是并行的,一边是制度的惩戒,一边是生物和国家的调节机制。[7]230-233

围绕“福柯范式”,西方學者展开了对于生命政治学的讨论。意大利哲学家阿甘本否认生命政治学具有历史性,将其引向了死亡政治学。英国学者吉登斯认为存在解放政治与生活政治的区别,进而提出所谓生活政治的命题。哈特和内格里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论述,指出生命权本质在社会生活内部,权力指向人的大脑和身体,表现为生活意义和创新欲望的异化,说明生命权本身就是规训社会和控制社会的差异所在。[8]24罗伯特·埃斯珀斯托(Roberto Esposito)从共同体的角度以免疫学为工具对福柯生命政治作出回应。生命政治学研究的主要贡献者是阿甘本和埃斯珀斯托,而吉登斯和哈特等人的目的不在于此。

古希腊语中生命不是一个单词,而是由Zoe和Bio两个词表示。Zoe表示生命存在的简单事实,包括动物、人和神。Bio表示生命形式和方式,包括个体和群体。亚里士多德认为人是附有政治能力的动物,严格意义上讲,人是与政治分开的。纯粹的生命(bare life)排除在政治(城邦国家)之外,通过家庭专制处理。现代则不同,人是一种动物,用政治称呼生命的存在。阿甘本认为,生命政治就是当政治的人考虑他作为自然生命的存在,以及作为简单生命的物种与个体成为政治核心时所发生的一切。这与福柯不同,福柯认为生命的实体进入政治之中,主权的政治技术对于生命体的服从,就是生命政治。阿甘本的生命政治学是超历史的,肉身是一个超越历史概念。

阿甘本认为,纯粹生命(bare life)一直包含在西方政治中,影响着主权。作为主权的客体,纯粹生命产生主权的基本活动。政治的生命是与城市(文化)契合的生命,它被还原到纯粹的生命——生物学的生命,免于法律的保护,法律上是可以杀死的。现代生命政治特殊性就在于政治的还原性,能够通过政治实现对于纯粹生物学生命的兽性培植。集中营是西方的基本政治范式,充当牧羊人角色。所有生命政治,包括对犹太人驱除、摒除精神病人以及经济活动中驱逐穷人,都是这种还原,即权力客体转换成纯粹的生命。[9]

埃斯珀斯托則认为,免疫既是生物学概念,也是政治学概念,适合生命政治学讨论。对于共同体,免疫是用否定来肯定自身。埃斯珀斯托不愿生命政治学被转换成死亡政治学,因此想极力扭转这种局面。他把作为防御机制(免疫于他者)的生命政治学转换成公共操作,即和“他者”共同存在。

免疫的逻辑是对他者的绝对排斥或对他者的绝对否定。排斥表现为对他者的防御,但防御最终可能转变成自我毁灭,因为防御将他者作为威胁自己的存在看待,本质上是否定差异性的。这一点根本做不到,所以不如将他者纳入其中。他者是自身存在的条件,自身与他者之间界限的虚无性意味着在共同体中绝对保护自身无效,免疫化就与共同体搭上关系。否则退化就伴随其身。免疫就是要修复被群体(the common)破坏的关系,而当自然免疫失效时,需参杂人工免疫。[10]

很显然,生命政治学的“福柯范式”避免了行为主义割裂个体与群体关系,将生命政治学纳入了主流政治学领域,回归生命政治本应具有的内涵。但是,福柯范式对生命元素考量并没有进入政治建构中,诸如阿甘本等人的理论,仅仅停留在应用福柯范式对于政治历史过程的解释上。同样是因为科学发展,人类生存与环境的关系对立需要二者之间进行深层对话,对话的途径最终一定归结到政治,而生命政治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路径。

参考文献:

[1]〔德〕黑格尔. 法哲学原理[M]. 范扬, 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徐大同. 西方政治思想史:第四卷[M].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

[3]Albeit Somit and Steven Peterson (eds), Human Nature and Public Policy[M]. Palgrave Macmillan, 2003.

[4]Scott, J. P. Biology and political behavior: “a system analysis” [J]. American Behavioal Scientist, 1982, 25.

[5]〔法〕埃德加·莫兰. 人本政治导言[M]. 陈一壮,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6]John C. Wahlke. Pre ̄Behavioralism in Political Science[J]. The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1979,73(1).

[7]〔法〕米歇尔·福柯.生命政治的诞生[M].莫伟民,赵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8]〔美〕麦克尔·哈特,(意)安东尼奥·奈格里. 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3.

[9]Agamben, Giorgio. Homo Sacer: Sovereign Power and Bare Life.Stanford[M]. C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10]Esposito, Roberto. Bíos: Biopolitics and Philosophy[M].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2008.

(责任编辑:方英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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