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影视剧中孙悟空形象的演变
2017-10-20霍烈
霍烈?
摘 要:随着电视传媒的发展,根据《西游记》改编的影视剧层出不穷,孙悟空这一人物形象也在不断变化着,影视剧在几十年间对其不断地改编和重构中,孙悟空形象在传统审美、后现代主义思潮和科学技术的影响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票房神话。本文从20世纪80年代为起点,解读了每个时代孙悟空形象特点,分析孙悟空形象在不同时间、空间的演绎所蕴含的文化价值。
关键词:孙悟空形象;传统构建;后现代主义;视觉体验
中图分类号:G2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7)09-0093-02
孙悟空是从我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中走出的经典人物,如今孙悟空的名字可谓是享誉世界。从1982年由六小龄童饰演的经典孙悟空一直到近几年银幕出现频繁的各种以《西游记》为蓝本的电影,我们不难发现,孙悟空早已经从最初的勇敢无畏、活泼机灵、宁死不屈的“美猴王”转变成如今更为丰富多元的形象。在大众文化飞速发展的今天,孙悟空形象呈现出更为多元化、大众化、幽默化的特点,在以商品经济为主导的电影产业中,这种改编迎合了观众的胃口,但是无疑也是对传统孙悟空形象的颠覆和变相消解,缺少的是对于我国传统审美的一份执着以及对于现代机械化生产出来的狂欢电影的一份思考。
一、经典阶段:20世纪80年代对孫悟空形象的传统构建
1982年,导演杨洁拍摄了家喻户晓的电视剧《西游记》,一时传为美谈,剧中六小龄童饰演的孙悟空至今仍令观众津津乐道。1980年,正值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来到,虽然社会经济结构出现了变动,但是在影视文化中,传统思想和传统文化仍然占据重要地位,所以,在此大背景下拍摄的《西游记》必然是以宣扬传统文化为主,1982年电视剧版本的《西游记》最大程度还原了吴承恩笔下的孙悟空形象,正是因为最符合原著的韵彩,因此而获得成功。
原著中曾如此描述孙悟空的外貌特点:“毛脸雷公嘴,朔腮别土星,查耳额颅阔,獠牙向外生”,可见孙悟空的样貌并不友好,甚至有些吓人,书中也提及他多次吓到过老百姓,还“不知收敛”,在这一点上,六小龄童扮演的孙悟空比原著中的孙悟空“友好”得多,他呲牙咧嘴吓人的样子都显得活泼可爱,他不仅没有“獠牙外生”,反而显得有些憨态可掬。当练就一身真功夫的六小龄童挥舞起金箍棒,砸向妖魔鬼怪时,成就了孙悟空的英雄形象,不知成了多少人心中的偶像。总之,六小龄童将孙悟空活泼可爱的形象诠释得颇具美感,并且将其猴、人、神合一的英雄气概逼真地呈现在观众眼前。
在人物内涵塑造方面,孙悟空可以用神通广大来形容。首先,孙悟空的出生地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花果山。在这里,孙悟空从一块“集日月之灵气”的石头里蹦出来,他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也不受任何法制法规的限制,更像是保留着人类生命最原始、最纯真状态的“仙人”,这样的仙人,自然是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必然是近乎完美的化身[1]。孙悟空跟菩提老祖学就了一身本领,得到了筋斗云和七十二般变化,后来在大闹东海得到了金箍棒,大闹地府划去了生死簿上自己的名字,得到了长生不老,被二郎神捉住后玉皇大帝下令处死,结果他在太上老君的炉子中被九味真火烧了七七四十九日,但是他不仅没被烧死反而还练成了“火眼金睛”,大闹天宫时,连玉帝都被吓得“躲”进桌子,天兵天将被他打得狼狈而逃……对他描绘得如此神通广大,可谓是天地万物间最为叛逆的强者,同时也为后来陪唐僧去西天取经斩妖除魔埋下伏笔。
由此可见,20世纪80年代对孙悟空的塑造是在尊重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构建出来的,尊重传统审美的各种特点,活灵活现、嫉恶如仇的孙悟空深深印在观众的脑海中。随着电视产业的发展,孙悟空形象的可塑性也被人们所发掘,为了顺应大众文化的发展,孙悟空的“转变”难以避免。
二、颠覆阶段:20世纪90年代对孙悟空形象的后现代主义解构
20世纪90年代正值经济全球化的关键时期,我国的社会结构经济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重构,精英文化向大众文化开始过渡,计划经济开始向市场经济转变,社会的多元化导致人们的思想也开始趋于世俗化,“在开放的市场环境下,思想、文化也开始出现全球性的交流,而后现代主义思潮在国内大行其道、影响深远,影视剧产业也逐渐出现以边缘思想对抗中心思想、以多元对抗唯一的创作趋势。[2]”在这样的环境下,娱乐产业链开始生产娱乐性与多元性并重的影视作品。
“后现代主义并非指一个历史时期,而是指一种对现代进行表达的方式,一种对一切传统价值观予以批判或颠覆的思维方式。[3]”受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从前人们崇拜的一些英雄形象开始被“拉下神坛”,变得世俗化、大众化,神性被削弱,人物设定更加“接地气”,社会上到处都是以“戏说”“大话”等等命名的书籍和影视,这无疑是对我国传统文化的变相颠覆,孙悟空也难以避免地被卷入各种“恶搞”之中,其中《大话西游》系列电影中的孙悟空就是这个时期最典型的代表。
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相比1980年《西游记》中的美猴王,无疑是丑陋不堪的,这也是对我国传统文化的颠覆。影片一开始至尊宝出场形象就是一名胡子拉碴的强盗,一次次被戏耍的至尊宝无疑是和原著中的孙悟空形象相去甚远,即使最后成为了孙悟空,丑陋的形象也没有得到改变。在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路上,他对自己的师傅鄙夷不屑,经常对过于啰嗦的师傅拳打脚踢;连影片的最后,他用法术成全了别人的爱情后凄凉地离开,却只是得到了“你看他,好像一条狗啊”的评价……在电影《大话西游》中至尊宝的种种表现都是和孙悟空的传统塑造大相径庭,嫉恶如仇、充满正义感的传统美德被完全颠覆。导演大胆地构建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英雄”神话,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韵律。
在《大话西游》中,从一些台词的设计方面可以看出这部电影是对传统电影进行了全面的解构。在电影中,周星驰可谓是将他独创的“无厘头”台词运用得淋漓尽致。在剧中频繁出现一些现代人才会用的词汇,比如至尊宝表达感慨时说的“I服了U”;至尊宝面对爱情时的自问自答“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需要吗?”诸如此类的台词在电影中不胜枚举,通过这些无厘头的台词也从侧面塑造出至尊宝是一个贪生怕死,为人处世非常“接地气”的形象特点,将这些本来与剧情没有关联的台词融入电影,是对传统电影的叙事风格、对所谓的正义、善良进行反讽、解构,失去的是经典电影本该“寓教于乐”的教育宣传功能。endprint
“后现代主义把艺术看作一种游戏、一种话语,它既无‘意义,更无‘真理,消解一切‘深度,走向‘平面。 [4]”所以《大话西游》这部充满了后现代风格主义的电影中,让人捧腹的情节一段接着一段,夸张、荒诞的表演博得观众喝彩,观众不会去深究看电影学到了什么,传统是否被消解和颠覆,他们更关注自己是否“娱乐了”“狂欢了”“游戏了”。
三、消解阶段:21世纪数字科学技术对孙悟空形象的重构
21世纪,是数字技术和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人们在物质生活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了虚无的精神危机感,人们开始试图在一些经典传统的名著中寻找一丝慰藉。在此背景之下,孙悟空以其强大的可塑性掀起了新一轮的改编风潮,各大孙悟空纷纷新鲜出炉,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纵观这一时期的孙悟空形象,基本都是通过先进的数字技术来打造不同凡响的视觉风格,其魔幻性、多样性以及逼真性带给观众不一样的视觉体验,2013年年初上映的《西游降魔篇》中的孙悟空形象就是21世纪重构经典的典型代表。
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妖魔鬼怪由沙僧、八戒和悟空来演绎,孙悟空是最后出现的妖怪。这是对孙悟空形象的第一层重构。电影中的孙悟空脸色苍白,头发稀疏又散乱,衣着破烂,声音沙哑,浑身散发出阴暗恐怖的气息,“在细节设置与人物丰富的表情、言行烘托下,“丑陋”成为人物形象最具代表性的标识”[5]。
人物性格塑造上,《西游降魔篇》中的孙悟空以其淋漓尽致的丑陋以及令人颤栗的恐怖将一个充满“魔性”的孙悟空展现在观众面前,这是对孙悟空的第二层重构。电影中,当孙悟空终于挣脱封印,恢复真身时,其性格中的残暴无情被详尽地刻画出来了,面对驱魔师的收服,他下手不留一丝情面,不仅杀害了段姑娘,并且还将玄奘的头发全部拔光,其残忍程度可见一斑,这样的暴力肆虐和之前的喜剧桥段形成了强烈反差,更从侧面衬托了孙悟空的残忍。
孙悟空在荧幕上之所以能长盛不衰,正是在于不同时期的导演赋予其不同的价值观,21世纪以来,以“边缘”思想对抗“中心”思想的观念给观众带来的是崭新的体验,随着技术的发展,对于孙悟空的塑造早已经不会停留在“尊重原著”的旧观念之上,无论是“被神化”的孙悟空还是“被黑化”的孙悟空,对于孙悟空的每次重构都是时代不断发展的产物。
四、结 语
从1982年被大家所熟知的六小龄童版美猴王到如今银幕上形态各异的孙悟空,他已经走过近40年的岁月了,经典的著作《西游记》为荧幕提供了最好的改编蓝本,影视产业的发展也不断给予孙悟空“新生命”。虽然科技的进步是孙悟空不断获得“新生”的重要动力,但是如果只是一味地追求电影的视觉体验和游戏情结,注定难以构建出深入人心的经典孙悟空形象,回观1982年由六小龄童扮演的孙悟空,之所以被奉为经典,并不是在于技术的先进,而是他认真揣度、不懈努力地付出才有了如此成绩。所以,我们可以认定,未来科技还会继续发展,孙悟空的形象塑造还会不断更新、不断前行,但是能否塑造出经典又有灵魂的孙悟空我们还需要拭目以待。
参考文献:
[1] 周先慎.孙悟空形象的时代精神和文化意蕴[J].东南大学学报,2006(5).
[2] 赵红娟.從孙悟空的形象塑造看《西游记》对悲剧和喜剧的超越[J].天津社会科学,2006(3).
[3] 何舒洁.1980年代以来我国《西游记》题材影视剧中的孙悟空形象研究[D].贵州师范大学,2016.
[4] 吴云霞,夏旭光.后现代主义电影《大话西游》简评[J].海南大学人文传播学院,2010(3).
[5] 马娜.《西游降魔篇》中孙悟空的人物形象解读[J].西部广播电视,2013(9).
[责任编辑:思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