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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武松形象塑造中犯笔的运用

2017-10-19李莉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7年9期

摘 要:《水浒传》中武松的故事大量运用了犯笔,在不同篇章有意反复使用同样的题材,杀虎成名、杀嫂初犯、血溅鸳鸯楼是武松形象塑造的三个标志性事件,而每一次都用了犯笔,通过犯笔的运用,体现了报恩意识、复仇意识在传统文化中的普遍性,也显示了武松和李逵、石秀、林冲等其他英雄人物的相似及相异。

关键词:犯笔 杀虎 杀嫂 报恩意识 复仇意识

犯,指重复。在小说不同篇章中有意反复使用同样的题材,所谓一样文章写出两样文字,称之为犯笔。施耐庵在《水浒传》中第一次大量使用这种手法。水浒一百零八将,人各有其声色。“《水浒传》文字妙绝千古,全在同而不同处有辨,如鲁智深、李逵、武松、阮小七、石秀、呼延灼、刘唐等众人都是急性的,渠形容刻画来各有派头、各有光景、各有家数、各有身分,一毫不差、半些不混,读去自有分辨。”[1]在金圣叹评为“天人”的武松形象刻画中,犯笔的使用尤其集中。

一、出场成名:武松打虎

打虎是武松出场后扬名立万的第一个重要事件,他本人此后也每每以“打虎武松”自称。《水浒传》中,还有一个人曾经杀过虎,那就是李逵。同样是杀虎的行为,却反映了武松和李逵截然不同的个性。

武松打虎事件中,店家告诉武松,山上有吊睛白额老虎,已伤数十人性命,不可单独前往,武松不信,在连喝十八碗后劲极大的村酒之后执意过岗。结果在山上遭遇猛虎,把酒都惊醒了。武松避过了老虎的一扑,一掀,一剪,让老虎的气势先消了一半。然后又跳出了十来步远,在唯一的武器哨棒打在树上折断之后,等老虎扑过来时就势把大虫顶花皮揪住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致死。从整个过程可以看出武松虽惊不惧,临危不乱,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还能进退有序,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思考的缜密冷静可见一斑。

李逵回家接老娘前去梁山,和他一起享福。在山路上李母口渴,于是李逵放下母亲去寻水。等到取水回来,李母踪影全无,只剩一堆血迹。循着血迹找去,两只小虎在吃人腿。李逵悲从中来,直接把两只小虎用刀搠死,母虎回巢之际,也被杀死,后又杀死一只雄虎,他杀虎的方式“把刀朝母大虫尾底下尽平生气力舍命一戳,……李逵使得力重,和那刀靶,也直送入肚里去了。”[2]“趁着那大虫的势力,手起一刀,正中那大虫颔下。……那大虫退不够五七步,只听得响一声,如倒半壁山,登时间死在岩下。”[3]李逵杀虎用的全是蛮力,和武松步步为营的布局不一样。金圣叹对此有十分到位的点评,“写武松打虎纯是精细,写李逵杀虎纯是大胆,如虎未归洞,钻入洞内,虎在洞外,赶出洞来,都是武松不肯做之事。……武松文中一扑一掀一剪都躲过,是写大智量人让一步法。今写李逵不然。虎更耐不得,李也更耐不用。劈面相遭,大家便出全力相搏,更无一毫算计,纯乎不是武松,妙极。”[4]

独自过岗的武松和独自狩猎的老虎来了一场进退有序攻防兼具的生死搏斗,而试图接老母的李逵和老虎一家四口一起家破人亡。同样的事件体现出人物不同的个性:武松的思虑缜密和李逵的粗蛮勇猛。

二、初次犯法:武松杀嫂

武松打虎之后,声名远扬,阳谷县知县见武松武艺高强,为人忠厚,推荐他做了步兵都头。职位虽然不高,但也算是开始有了职业生涯。但他嫂嫂潘金莲勾结西门庆毒害了唯一的哥哥武大郎,于是武松为报兄长之仇杀死潘金莲和西门庆,以身犯法,自断前途。他杀人之后投官自首,最后被刺配参军。

《水浒传》中,还有一处杀嫂,那就是石秀杀嫂。两事多有相近,却又各别。

首先,潘金莲和潘巧云都曾有过诬陷行为,潘金莲借天冷斟酒为名,自饮半杯酒,挑逗武松饮下余杯。这种露骨的求欢被武松严词厉色训了一通之后,潘金莲向武大郎哭诉,说武松调戏她。石秀发现潘巧云和裴如海的私情之后,一早讨取完赊钱便寻了杨雄,把前后因果都告知他。结果被潘巧云反咬一口,污蔑成石秀欲行非礼被潘巧云打脱手,故而石秀怀恨在心,向杨雄散布谣言;

其次,武大郎和楊雄都表示了自己对于妇人之言的态度,武大郎坚信自家兄弟不是这等人,在武松搬取行李离开之时百般挽留,不管潘金莲怎么骂,心里也是放不下;而潘巧云哭诉之后,杨雄大怒,表示要赶走石秀,第二天便直接将交给石秀经营的肉铺柜台和肉案拆掉。石秀乖觉,收拾东西离开杨家。

再次,对于妇人不轨的处理,武松首先只是搬离武大郎家,并未有任何声张。待到要因公出差离开一段时间,放心不下兄长,于是准备酒肉,向兄嫂辞行。三人同桌,武松举杯敬酒,嘱咐武大每天尽早回家守在屋里,嘱咐潘金莲“篱牢犬不入”,既在情在理,也隔山震虎,尽显君子之风。石秀则是私下里向杨雄言说,由此可见石秀心思之细。武松是武大的亲弟弟,且武大是个没主意的人,一切靠着武松为他出头,他对武松极尽信任,所以武松无需忌惮。而石秀和杨雄仅是结义弟兄,杨雄是一家之主,石秀不便插手杨雄家事,所以私下相告。待到潘金莲勾搭西门庆毒杀武大郎后,武松手刃害死兄长的仇人,把潘金莲和西门庆两颗人头割下祭奠武大;石秀虽然策划了整个事件,但动手杀死潘巧云和使女迎儿的是杨雄,是杨雄自己来处理家事。

第四,在弄清楚潘金莲犯奸谋杀过程中,武松先找了何九叔,查明死亡原因,又找到郓哥,调查他和武大郎去捉奸的情况。将整个事件了解清楚之后,武松精心摆下酒宴并准备好笔墨纸砚,邀请街坊邻居到家作为见证,当场逼潘金莲和王婆供出怎样害死武大,并让吏员出身的冷酒店老板胡正卿记录下来。整个复仇计划布局周密,从前期调查到杀嫂到投官自首,依然表现出武松行事滴水不漏。石秀被赶出杨家之后,在附近找个客店住下,四更起来埋伏在杨家后门的巷子里,把五更出门的裴如海和接应的头陀杀死。并提示醒悟过来的杨雄将潘巧云主仆骗至东门外偏僻无人的翠屏山逼供。在行事上终究不如武松来得正大光明。

第五,武松杀潘金莲时场面血腥“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肐膊,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去挖开胸脯,抠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割下那妇人头来,血流满地。”[5]杀西门庆的描写则简单很多,“武松按住,只一刀,割下西门庆的头来。”[6]而在杀潘巧云一节中也有类似的详略处理,杨雄杀潘巧云“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脏,挂在松树上。杨雄又将这妇人七事件分开了……”[7]细节描写很到位,而杀侍女迎儿时一句带过,“杨雄手起一刀,挥作两段。”[8]此处武松杀人属于快意恩仇,绝不手软。而杨雄将潘巧云分尸则是符合他的身份——两院押狱,兼市曹行刑刽子。

武松杀嫂和石秀杀嫂都包含了“报恩”的思想,武松从小父母双亡,由哥哥抚养长大,成年后时刻不忘兄长,之前对潘金莲的一再忍让,是因为“长嫂为母”,一旦发现武大被害,势必要找出真凶,这种血亲复仇直接要求杀人者偿命。石秀得杨雄资助开了肉铺,只央石秀掌管账目。旧时女性为男子所有物,石秀除了帮杨雄照看财物,也顺带看护家眷。对于潘巧云暗通裴如海之事,忍了一肚气,“哥哥如此豪杰,却恨讨了这个淫妇”[9]“怕哥哥日后中了奸计”[10]。恩在民间传统文化中有很重要的分量,它指的是对他人的感激与心理亏欠感,以及由此心理而产生回报他人的倾向。它形成的原因可以是两者名分,也可以是由于对方所给予的并不需要回报的重要帮助。武大对武松的恩是前者,杨雄对石秀之恩则是后者。报恩思想建立在民间“义”的基础之上,义是封建社会普适的伦理道德准则,是维系梁山好汉关系的行为规范,在儒家思想中有重要地位,也是梁山事业的基础之一。

三、再次犯法:血溅鸳鸯楼

武松刺配后在牢中多受小管营施恩的照顾,为了报恩,武松醉打蒋门神帮他夺回快活林。由此得罪了蒋门神和背后为他撑腰的张团练。于是送了张督监若干银子,设计陷害武松。张都监找到武松,任用他为亲随,直接住在张都监宅里。武松对张都监的重用信以为真:“难得这个都监相公,一力要抬举我。”[11]之后在中秋节设下圈套诬陷他为贼,试图加害武松。而《水浒传》中林冲也是被至亲好友设计陷害,最后林冲怒杀陆谦,被逼落草为寇。这和武松血溅鸳鸯楼之后逼上梁山极其相似。从信任—被陷害—发配—遭公人暗算—复仇—落草,这个模式两人是同样的。

武松醉打蒋门神,替施恩夺回快活林,这妨碍了支持蒋门神的张都监的利益。但武松本领高强,一时奈何他不得。于是张都监差人叫了武松前来他家,对武松说他帐前缺人,请武松做他的亲随体己。此后武松住在张家,张督监不住唤武松进后堂与酒与食,放他穿堂入户,待他如亲人一般。又叫裁缝给武松例外缝制秋衣,武松也自欢喜。中秋节张府设宴,酒宴之后,大喊有贼,而张督监早在武松的柳藤箱中放入一二百两银酒器皿,栽赃武松偷窃,将武松收监。在施恩的奔走之下,武松最后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

林冲的妻子进香时被高衙内看上,惧怕林冲武艺高强,于是让和林冲最为要好的陆谦借喝酒之名引开林冲,伺机去调戏林家娘子。而陆谦为了小衙内欢喜,全然不顾朋友交情。之后又向高俅献计,将林冲以看刀为名骗入白虎堂,高俅叫左右拿下林冲,安上刺杀的罪名。二十脊杖之后,刺配沧州牢城。

武松和林冲一个因为利被陷害,一个因为色被陷害,但他们都是武艺高超之人,轻易奈何不得,只能设计陷害,要使两人中计,需要先取得他们的信任,武松是张督监以种种手段笼络,林冲则是被最好的朋友出卖。此处说明武松性格中容易被人笼络的部分,施恩以好酒好肉殷勤款待,于是请得武松出面醉打蒋门神夺取快活林;张督监施以小恩小惠,于是武松很快被笼络,发誓报恩。

张督监和高衙内并不满足于刺配,他们都收买了公人要在半路除去武松和林冲。对此,武松和林冲的反应截然不同。武松上路,施恩来送。施恩包着头,络着手臂,说起快活林又被蒋门神夺走,自己被痛打。以施恩之狼狈衬托武松之神勇。押解路上,武松自顾自吃施恩送的两只熟鹅,根本不搭理两个公差。路上有两个人,手提朴刀在等着两个公人,武松也只当没看到。到了飞云浦,武松假借净手,等到提刀人走近,一脚一个踢下水去。拿起朴刀,将两个公差杀死,然后问清楚谁人指使,现在何处之后,将两个落水之人也杀死。整个过程依然体现了武松的计划周密、冷静和不动声色。

林冲的押解公人收了陆谦十两金子,对棒疮发作的林冲步步紧逼,用沸水将林冲双脚烫伤,又让他换上新的草鞋,磨得两脚鲜血淋漓。而一路上林冲对公差小心奉承,一路住店时主动掏钱买米买菜,好生款待。在野猪林两公差借打盹怕林冲逃跑为由提出要绑住他,林冲也放任他们绑了。结果两公差要杀他时,被一路跟踪的鲁智深救下。林冲一路对解差的委曲求全和他对待高衙内的态度是一样的,他性格中有着懦弱的一面。作为八十万禁军的总教头,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调戏他妻子的高衙内是高俅之子,高俅正是他的上司。所以他试图通过隐忍来解决问题,结果只能招致变本加厉的欺压。武松性格中没有奴颜婢膝的一面,对公差的恶态丝毫不忍。

在发现自己刺配路上还被暗害,武松的态度是必须要杀死张督监、张团练和蒋门神,才能出得了一口恶气,于是提刀奔回孟州城,在鸳鸯楼将三位仇家并张督监满门全都杀死,包括妇孺在内,并在墙上留名,杀人者武松。此处将武松的血性和狠戾写得淋漓尽致。“杀了这么多人,逃出城了,如果是一般人物,还不赶紧涸?可是武松,居然从容到在月光下看城摄里的水,只有一二尺深。看得这么细致,不愧当过都头,端的是,寓从容于紧迫之中。在这样的危机中,心思不乱,动作有层次;脱鞋袜,解腿绊,扎脱衣服,蹚水走过对岸。还顾得上把湿鞋袜换了,还有闲心去想,干鞋是哪个朋友送的。写武松过河的从容,就是写武松的平静。……这样冷竣,这样清醒,这样有余暇闲心。实乃水浒之大手笔也。”[12]

林冲在沧州,得到李小二告知说陆谦等人密谋要害他,初时大怒,去买了解腕尖刀,但过了很久不见陆谦等人找来,也就放松了警惕。相比较武松的主动寻仇,林冲此时依然处于被动防御阶段。直到陆谦、富安、差拨三人放火烧了草料场,林冲再无退路时,方才在山神庙怒杀三人,将三人的头颅割下来摆在供桌上,自己向东而去。从忍到忍无可忍,林冲性格中豪强的一面终于被全面激发。

血溅鸳鸯楼和风雪山神庙的杀人片段都写得极为血腥,武松割了张督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的人头,林冲砍下陆谦“富安”差拨三人的头颅,两位英雄人物的满腔悲愤化成复仇的凌厉手段。“复仇的鼓动激发魔力主要来自于我们这个文化系统对现实中恶的巨大否定力量、其是以对恶——非正义的毁灭,以及正义力量在这除恶务尽过程中不屈不挠意志、不惜代价的牺牲精神的讴歌,其持久地释放出壮美与悲剧性等多重审美效应的。”[13]正义与公理需要被伸张,而贪赃枉法的官府無法达成这种要求,于是它便成为一种私人的暴力复仇,“犯法行动的本身常常使人感到满意,因为它使人经验到对外部权威挑战的成功,它是自主与自己力量的表现”[14]。

二者杀人之后的场景也很相似,武松棒疮复发,在古庙中翻身欲睡时被人捉住,送到熟人张松和孙二娘店中,张松推荐武松前去二龙山落草;而林冲则是醉倒雪地上被一众庄客拿住送往相识柴大官人庄上,柴大官人修书让林冲前往水泊梁山,复仇完毕后的二人都从此走上被逼为寇的道路。

就施耐庵的时代背景而言,资本主义经济已有一定的发展,市民阶层壮大,他们的思想和以往传统儒家所提倡的并不一样。传统儒家思想讲求克己复礼,认为“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义和利是截然对立的。而《水浒传》中肯定了复仇行为的合理性,不管是遇到亲人被害还是自己被诬陷,他们报复的手段都是相当残酷。挖心、割下人头都是常见手段,这些场面往往用大段文字来描写以达大快人心的效果;书中也充分肯定了物质享受的合理性,宋江、柴进、卢俊义等人都是仗义疏财、义名远扬,而好汉聚义的梁山,更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的所在。武松在张督监府上之时,有人求办事,武松进告张督监无不应允,于是得到外人感谢所送金银、财帛、缎匹等物,这是他的正常收入。而林冲任八十万禁军教头时,家庭和事业都令人满意,优渥的现实条件决定了他不可能贸然和上司撕破面皮。

水浒一百零八将,大部分都具有高超的本领,直爽的个性,职业也很相近。全书的写作方式又是将重要英雄豪杰的个人故事独立讲述,而这些好汉又大多是被逼无奈才反上梁山,他们的主要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武松、李逵、鲁智深、林冲、杨志等人都曾是军官,武松、林冲、宋江、卢俊义等人都有过刺配经历。

在武松形象的发展过程中,杀虎成名、杀嫂初犯、血溅鸳鸯楼是三个标志性事件,而每一次都用了犯笔,通过犯笔的运用,显示了武松和其他英雄人物的相似及相异。

杀虎事件中,武松和李逵都很英勇,相比纯用蛮力捅死四只老虎的李逵,赤手空拳、步步为营的武松更能体现临机应变的机智。同样是杀嫂,武松在整个事件的调查取证布局设计中尽显一家之主的风范,而石秀则处于出谋划策的辅助角色。都是手刃仇人,林冲从八十万禁军教头到阶下囚,从委曲求全到奋起反抗,中间有鲜明的变化过程,更衬托出武松无所依傍、无所畏惧。金圣叹评武松:“然则武松何如人也?曰:‘武松,天人也。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鲁达之阔,林冲之毒,杨志之正,柴进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吴用之捷,花荣之雅,卢俊义之大,石秀之警者也。断曰第一人,不亦宜乎?”[15]在和一众好汉的比较中,突破了人物性格的单一性,展示了武松性格的多样性、复杂性,这些同中之异恰恰凸显出武松的独一无二。

注释:

[1][明]施耐庵:明荣与堂刻《水浒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

[2][3][4][15]施耐庵著,金圣叹评:《金圣叹批评水浒传》,齐鲁书社,1991年版,第694页,第694页,第694页,第467页。

[5][6][7][8][9][10][11][明]施耐庵:《水浒传》,上海古籍出版社,第241页,第242页,第429页,第429页,第421页,第422页,第265页。

[12]孙绍振:《演说经典之美》,福建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第52页。

[13]王立:《复仇文学与复仇精神论》,十堰职业技术学院学报,1999年,第4期。

[14]周先庚等译,克雷奇著:《心理学纲要》(下册),文化教育出版社,1981年版,第40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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