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披铠甲,却遇见了太阳
2017-10-17陶瓷兔子
陶瓷兔子
叛逆的青春少女
在我还穿着丑陋而宽大的校服在教室里背课文的时候,周白就已经攒下一个月的早饭钱,偷偷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金黄色。她被班主任叫到走廊罚站,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尤其耀眼。她满不在乎地对着班主任的背影做鬼脸,之后又冲我打个手势,我知道,她又要翻墙出校门了。
如果说人以群分,那么周白和我,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从小学开始,我们两家就是对门,她常常在午饭的时候来敲我家的门,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妈,说:“阿姨,你烧的肉好香,我都没心情写作业了。”然后便顺理成章地分一杯羹。
周白南下赚钱的父母,三五个月才回来一趟,他们给她买很多书、很多零食和衣服。周白总是将衣服留下,将书和零食全都塞给我。“你负责好好学习,我负责好看就行了。”周白说完,理直气壮地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揉成一团,潇洒地扔进了垃圾桶。
从初三开始,她几乎每天都逃自习课,跟一群被老师称作“不良少年”的男孩嘻嘻哈哈地结伴离去。
周白没有上大学,也没有工作,有次回家遇上她,我们坐在小池塘边聊天。“我知道你心里肯定看不起我这样的,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可能我注定就是没什么出息的那类人吧。”她说。我几乎毫不怀疑地认为,这就是她的一生了。
看到人生的亮光
遇到大李那年,周白24岁,正是事事不顺的本命年。
大李不帅,一点儿都不酷,甚至还有小肚腩。据他说,那是做IT工作长期伏案的结果。他和周白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而周白当天,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对面还坐了这样的一个人。大李喜欢周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白看不上大李,却是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的事实。
对于大李的追求攻势,周白还是坚持自己一贯的策略,不拒绝,也不答应,约饭10次应承1次。周白24岁生日时,不知道大李花了什么样的血本,才让周白答应了和他一起吃饭。
在车上,周白习惯性地正要点烟,被大李制止,他单手在方向盘旁的抽屉中摸了一下,递给她一条女式烟:“上个月去日本出差专门带回来的,你烟瘾这么大,这个对身体好一点。”
周白一愣:“你喜欢我抽烟?”“我喜不喜欢没关系,但是你喜欢啊。”他开着车,完全没看周白一眼,“我既然没有办法让你不喜欢,就想尽量把最好的给你。”
这并不是周白听到的最肉麻动人的情话,甚至连一句表白都算不上。或许是那女士烟的薄荷香味太过浓烈,一向号称刀枪不入的周白,忽然有些想哭。她被很多人喜欢过,却从来没有人爱过她。她以前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像是在暗夜里一个人走了很久,忽然看到了光。他們喜欢她巧笑倩兮,喜欢她秋波盈盈,却从没有人喜欢过她这个人以及她所有的坏习惯。有些人想要占有,有些人想要改变,有些人想要征服,但她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个像大李这样的人,毫无条件地接受她的缺点。
周白慌了,像个陷入初恋的小姑娘一样束手无策,她在深夜打电话给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要是现在开始改变,会不会太晚?”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周末也给自己报了两个培训班,风雨无阻地去学习。
最好的爱情
他们领结婚证那天,正是周白26岁的生日,也是两人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她辞掉了小文员的工作,一步步从酒店服务员做到了大堂经理。
有人说,最好的爱情是你走进去的时候是个女孩子,走出来时是个女人。但对于周白来讲,最好的爱情是走进去的时候是个女人,带着一身的沧桑世故和算计,走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天真柔软的女孩子。真正的接纳和爱,并不是挑挑拣拣的评头论足,而是爱那个完整的你,连缺点也会尊重。
以前的周白,一身的桀骜不驯,骄傲中藏满了惶恐,叛逆中藏着委屈。她的玩世不恭,像是一层自以为坚强的壳,终于在爱中通通卸下。每个人都像一把火炬,有一些生来就能熊熊燃烧,而另外一些,他们等待着被点燃,被唤醒,直到遇到自己的太阳。这或许,就是爱情最伟大的能量。
(秋水长天摘自《时代青年·悦读》2017年7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