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鹰散文中情·理·诗的熔炼与升华
2017-10-16王力明
王力明
摘 要:我们研读袁鹰的散文,从整体观照,总有这样的感受,即情、理、诗是袁鹰散文的三个因子;这三个因子相互振荡、化合,而后提炼、升华,陶冶出炉火纯青、新颖深邃的境界。
关键词:袁鹰散文情·理·诗
袁鹰的散文创作生涯,从他的处女作《师母》在“孤岛”时期的上海《申报·自由谈》发表迄今已经历了五十个年头。他先后出版了十多个散文集子。近年他还主编了《中国当代散文百家》、《海天·岁月·人生》(台湾与海外华文作家散文选集)两部大型选集。他的《冬眠后的复苏》,就是以编辑家的眼光审视、剖析、评价新时期散文的思想、艺术结晶。他的心灵和生命都是同散文创作的命运熔于一体的。建国以后,袁鹰进入散文多产期。遨游南北,寻访珍宝,领略山川风光,深入奔腾向前的社会生活,感受社会主义祖国多姿多彩的面貌,接触各条战线上风采迥异的人物,构成他散文的基本主题。我们研读袁鹰的散文,从整体观照,总有这样的感受,即情、理、诗是袁鹰散文的三个因子;这三个因子相互振荡、化合,而后提炼、升华,陶冶出炉火纯青、新颖深邃的境界。
一、袁鹰散文的情有三个明显的特征
1.是对动乱人世中悲惨人生的哀伤和同情。
早在抗日战争时期,他还是一个初中生的时候,就在一批生活速写和人物小记中,为挣扎在“孤岛”上海沪西曹家渡贫民窟中形形色色小人物的痛苦命运,唱出了凄楚的悲歌。《市井纪事》中,那些混迹在乌烟瘴气败坏不堪里弄中的底层小人物,“从早到晚,生活就象泥河一样地滚,一分一秒地不停息,”忙忙碌碌,而到头却温饱不济:那在“叮挡……叮档…叮挡…”的单调声中,靠为人测吉凶糊口的盲人算命先生,尽管嘴上不停地讲“交好运”、“发财”,但实际上他“那双白的眼睛总好象比好人还看得清这世界,以及这世界上的一切”;……通过这一幕幕活生生,血淋淋的社会人生惨剧,我们分明窥见了作者拳拳的恻隐之心,愤患之情。
2.是表现了对人民革命和建设事业的巨大感情。
从青年时代起,袁鹰就明确树立了“写作就是战斗”的观念。怀揣着这样的创作观念,在解放战争时期,他就以随笔体的小品文为武器,满腔热忱地投身到“鞭挞黑暗,歌颂光明”的革命斗争中去。如收在《花朝》集中的一束反映四化建设改革新风的系列散文,当他和新知旧朋,劫后重逢,相会在广东白鹅湖畔,站在白天鹅宾馆二十六层楼上仿佛自己也插上翅膀正随同腾飞中的白天鹅,“昂首展翅飞向太平洋,飞向世界!”当他置身于广东佛山高层建筑顶端的旋转餐厅,临窗纵目,忍不住兴从衷来,发出这样的赞叹:“旋转,旋转,一分一秒不停地旋转,装置旋转餐厅需要强有力的支柱。改革和开放,正是建设四化的两根高级合金的支柱。”由此我们可以说,袁鹰对新生活的热情,使他从不墨守成规,总是和历史前进的步伐同一步调,站在历史的潮头,为一切新生事物的成长而摇旗呐喊。
3.是袁鹰的散文浸透着浓烈的爱憎激情。
从早年开始,袁鹰就有着鲜明的爱憎,他爱人民,爱革命,爱一切新生和美好的事物;憎敌人僧旧社会憎一切腐朽和丑恶的现象。这或爱或憎的感情形成了袁鹰散文最初的创作冲动。半个世纪以来袁鹰散文的河流一直在这爱憎感情的冲击下不息流淌呼啸奔腾。在那黑暗如晦的岁月在《灯的故事》中作者“对着孤灯如豆看着微微的颤抖着的灯光我感到寂寞”。正因为这寂寞“啃嚼着孤独者底那颗痛苦的心”所以他望着扑火的灯蛾“静静地躺在碗口的灯油里了让油浸透了银白色的双翼和身躯”禁不住引发深深的爱惜之情“可怜的殉身者啊!你满怀热情和喜悦飞向灯光却让灯光毁灭了自己。”形象、感人地表现了孤独者那颗在黑暗中煎熬、期待而痛苦的心。
二、同时代共呼吸、同人民共悲欢、同民族共荣辱的现实主义精神
这种理使袁鹰的散文具有了同时代、人民、民族唇齿相依、息息相关的社会责任感。这种理在袁鹰散文中表现为:具有思辩性。在这类作品中,袁鹰酷似一位哲人,将有关大千世界、灿烂青史的平凡真理,将革命人生的朴素篇言,将漫漫征途上未被认识的奥秘和有待解决的课题,精辟地向人们娓娓道来或发人深思,或催人醒悟,或策人上进。象《池濒堆》,作者对古往今来,导致“舟沉人灭、葬身江流的惨剧”的瞿塘峡淞濒堆,用充满哲理意味的语言作了这样的描述“而它却不露声色地静立在波涛中,很象是公园人工湖里一个长满花草的小岛,或是江边一座普普通通的小石山。许多人间惨剧的制造者,往往是要将自己装扮成谦恭、笑容可掬的。”这里,艳濒堆,成了那些人类丑恶形象的写照,这篇散文,也就不再是一般的写景记游篇章,而成为隐喻某种思想,鞭挞某种罪恶,具有确切的时代内涵的社会短论。
三、袁鹰散文与诗,是作者的诗人气质,反映在散文创作中,便使他的作品“渗透着内在的诗意”
首先是指“中国古典诗词的深厚的素养”,“在作者的创作中起着特殊的,引发作用,给他的散文艺术境界的创造,增添着诗意盎然的情趣。”翻开袁鹰的散文,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对古典诗词、名句的广征博引,它与通篇内容协调和谐,使文思生发,艺术增辉,无疑增添了散文的内在诗意。
其次,散文与诗的自然交织,使袁鹰散文获得了如诗般精美、别致、简洁的结构形态和语言特色,完全具备了散文诗的美质。《枫叶如丹》是典型的一例全篇不过千字,分成两个自然段,相当于两个并列的诗节。第一节俨然是一首詩春天,绿的世界,秋天,丹的天地绿,是播种者的颜色,是开拓者的颜色,人们说它是希望,是青春,是生命,这是至理名言,一丹是成熟的颜色,是果实的颜色,是收获者的颜色,又是孕育着新的生命的颜色,种,发芽,吐叶,开花,结实,孕育、诞生,长大,挫折、成熟,天地万物,人间万事,无一不贯穿这个共同的过程。而且,自然与人世,处处相通,袁鹰以山川风貌为题材的散文很多呈现着这种特定的诗的样式,诗的韵味,诗的节奏,一向为读者所欣赏。袁鹰散文从内容到形式所呈现的诗意美,不是偶然形成的,它是作家散文观念的升华与长年累月的创作磨练相结合的产物。袁鹰曾经引用高尔基的话,“热情地采用散文来写人物,使得散文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为诗。”他说:散文自当有浓郁的感情,即使直抒胸臆,也应该象诗那样醇净,散文也需要恰当的结构和剪裁,虽然能放能收,舒卷自如,却应该象诗那样精粹,散文的语言如行云流水,甚至一泻千里,但也象诗那样凝炼,散文也可以写得洋洋洒洒,大开大阖,但也要象诗那样蕴籍,留有余味。以上我们循序分析了袁鹰散文的三个因子。当然,具体到每篇作品,它们的主色调自然各有异同,但总的来看,由于多因子合力的作用,使渗透在袁鹰散文中的情感、哲理和诗意氛围有机地结合起来,构成情、理、诗交相辉映,浑然天成的美文。袁鹰散文,当以此不愧为中国当代散文园地中的一朵奇葩。endprint